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斯文尤物【完结】>第76章 如愿以偿

  “我不需要了陆文州,”许念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平静道:“我现在有资本,给的起自己,所以很多东西已经不是非你不可。”

  这话犹如一根刺,深深扎进陆文州的心中,让他瞬间失了所有力气。

  他像头受了重伤的困兽,痛苦的靠在座椅上,每呼吸一下胸口就会传来剧烈的疼痛,却自虐般一遍遍咀嚼着许念的话。

  他已经三十八岁了,按照他父亲和爷爷八十岁的寿限来讲,他的人生已接近过半。

  看似漫长,可其中有二十余年他根本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家里几十口人,公司上千个家庭,逼得他一刻都不敢松懈,他承认自己脾气不好,孤傲自负,劣性难改,可当家的这些年他自问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

  就连许念,他也尽自己所能的抚养他长大,为他的前途铺路,除了当年放任他爬上自己的床,他对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后来他说要走,他虽然也纠结了许多年,最终不还是忍着剜肉的疼把人给放了?

  他呢?

  他做了什么?

  明知道族人是他的软肋,还非要拿着刀子往他心窝自里捅。

  他头发都白了,他却还不肯放过他!

  许念不确定陆文州在想什么,惨淡的路灯下,他只能看到男人如山的背影,一动不动,落寞又凄凉。

  良久,他才听对方用嘶哑的声音道:“家里有事,大概要忙几天。”

  许念默默将放在腿上的十指收成拳,点头道:“嗯,你去忙。”

  陆文州没再说话,开门下车一气呵成,站在夜风中将大衣领口收紧,头也不回的迈开脚步。

  许念注视他的背影,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夜色将那个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影一点点吞没,直至消失,许念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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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情场得意的后果就是,半月后,许念在事业上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

  起因是年前结识的那位“新贵”,将一个市政项目批给了万兴。

  不是什么大工程,还要与另一家国企同分蛋糕,但领导既然主动关照,也不好驳人面子,所以许念是硬着头皮接下来的。

  谁曾想开工没几月,就有人举报这家国企的领导收受贿赂,“新贵”不得不叫停项目开展严查,万兴因此惹祸上身被连坐。

  许念忙得焦头烂额,开始为自己的年轻气盛和急于求成埋单。

  这个时候男孩的作用似乎就没那么大了,除了能说些安慰的话,其余什么忙都帮不上。

  好在他也很识相,许念不来就乖乖等着,不吵不闹,像只听话的小狗。

  神奇的是这场横祸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周后调查组收到上级指令,从万兴撤离,许念与几位副总亲自相送,对方走之前一改往日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微笑着与许念握手,“叨扰了几日,许总不要介意。”

  许念被他这变脸的速度弄了个措不及防,连连道:“哪里哪里,是我们招待不周,让诸位辛苦了。”

  对方忽然神色一变,贴近道:“下次王厅长回乡,还望许总多多引荐。”说罢用力握了握许念的手,不等人回答,转身上车去了。

  许念看得一头雾水,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位大人物,思来想去都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奈何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索性就坦然接受,以后寻着机会慢慢查。

  解决了一桩大患,他和男孩的关系也更近一层。

  男孩用自己的懂事乖巧赢得了许念的更多关注,他频繁出入对方小区,上下班亲自车接车送,还会时不时的给对方买些名贵的礼物。

  可除去这些,二人的关系似乎还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他们牵手,接吻,然后上床。

  本该是正常情侣间发生的事,独独最后一样总也不成功。

  明明气氛到了,兴致也足,可一到关键那步,有人就开始掉链子。

  多次的失败让许念开始产生心理负担,好在男孩没给他太多压力,他懂事得让许念觉得愧疚,甚至想要用药物来弥补某些不足。

  然而这些终究都只是徒劳。

  实际上许念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那是段羞于启齿的记忆,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在第一尝试失败后,他偷偷回到过自己与男人共同居住的那间公寓,用对方穿过的睡袍自卫。

  宽大的尺寸轻而易举就能包裹住身体,他迷恋的嗅着衣服上残存的气息,赤裸的皮肤在与面料的摩擦中开始变得滚烫。

  渴望被拥抱和亲吻,渴望被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抚摸遍全身,渴望在耳畔听到无耻下流的情话,然后被挑逗,被贯穿······

  许念的心空荡得厉害,急需一场粗暴的兴爱来填补。

  到达高朝的那刻,他像条暴露在日光下的鱼,海浪将他送上岸,同样也将他遗弃在了这里。

  块感的持续时间很短暂,几十秒后,大脑重新恢复平静,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手边除了一件又黏又湿的睡衣,什么都不剩。

  日子仍在流水一样的过,宋淞在三月初完婚后,二人就少有来往,一是避嫌,二是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没有宋淞的帮忙,许念的生活完全变成了两点一线,工作家庭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似乎也渐渐忘了,他和男人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联系过。

  暑假时他带许芸和自己的小男友吃了顿饭,事后问女儿觉得如何?

  小姑娘很认真的告诉他,“爸爸,我们小娟老师说了,吃软饭的男人不好!”

  许念哭笑不得,认真给女儿解释,“大家都有缺点和优点,就像你不擅长做数学题,但别的小朋友擅长,难道你们就不能成为朋友了?”

  “可是我会努力学习呀,”许芸一本正经的纠正父亲,“如果我真的想要与他做朋友,那我就会好好学习数学题,然后变得和他一样!”

  许念无言以对,三十多岁的人居然被一个四岁的孩子给教育了。

  女儿的话如同一颗小小的种子在许念心中埋下,但距离发芽似乎还尚早。

  年中时,许念的手里已经握有陆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除了一些流落在海外的散股,如今的他是除陆文州之外,陆氏最大的股东。

  对于收购后的安排,他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在原岗位,但要剥夺一些重要权力,相当于架空。

  二是拿一笔不小的遣散费,双方就此两清。

  大部分人都选择前者,习惯了被庇护的生活,自己心里也很清楚,除了陆氏他们哪里都去不了。

  陆文斌是少有的后者,拿到钱后仍不甘心,联合其他人给万兴制造了些不痛不痒的麻烦。

  许念心知他不会善罢甘休,此人的无耻和下作他早在多年前就领教过,所以必须斩草除根,给对方一次终身教训。

  半月后文斌的公司因涉嫌不正当竞争和拖欠债款,被当地的执法部分查封,作为法人,他被列入失信名单等待调查。

  文斌的父母连夜赶回祖宅,找到陆文州,求他能出面让许念放文斌一马。

  陆文州没有立刻答复,一来不想再去扰人清静,二来他也摸不准对方还会不会念自己这个旧情。

  说到底就是陆文州根本没那个自信,他怕被再伤一次。

  事情就这么拖了个把月,这期间他一直奔波在各处,池婉那边已经不需要做什么,就等着趁空回去把婚离了,眼下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放在重振事业上。

  说来也是奇怪,好像不论自己去哪里,都逃不开过去的影子。

  他在临市相中了一个不错的机械加工项目,有心接触,安排秘书去谈,人家说这事儿得走万兴的合同,早两年对方就已经买断了。

  近了不行就挑远的吧,南边的朋友喊他去搞风投,十几个企业,凡他看中的,无一不跟许念沾边。

  也是奇了怪了,陆文州自己都觉得邪门。

  老友从春城飞来探望,两人约在一家法餐厅吃饭,他把最近的事情一说,对方听得捧腹大笑,然后拍着肩膀告诉他,“实在不行就认命吧,你啊,这辈子逃不出人家手掌心了!”

  话说完的下一秒,陆文州抬头,眼睁睁看着门口走进一行人,打头的那个眉目俊朗,笑若春风,不是许念又是谁?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愁眉不展,停在红绿灯前,盯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恍然间大彻大悟,继而无端笑出声,边笑边摇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可吓坏一旁的车主,险些就要帮他打120。

  他在车里给文斌的父亲打电话,应下了对方的请求。

  何必自欺欺人,本来逃避也不是他的性格,既然是老天不许他孤家寡人,大不了下半辈子他就耗在他身上了!

  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陆文州来到了那间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陈列摆设一切从旧,他单膝跪地,如同信徒般忏悔,并真诚的询问对方如何才能放过自己的家人?

  许念坐在老板椅中,翘着二郎腿耐心将他的话听完,而后用鞋尖挑起了男人的下巴,俯身在对方耳畔柔声问:“大哥,不是你说的?我们谁都不要放过谁。”

  陆文州单手扯开了领带,迎上去,“许总可要说话算话。”

  许念喘息着将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你能给我什么?”

  男人勾了勾唇角,继而张开口,“你想要的一切。”

  一门之隔,卢秀秀收到了一份股权移交的拟稿,上面的数字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不敢耽搁,匆忙去敲许念的门。

  然而隔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