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招娣立刻摇头, “没有,这个名字我也是昨天听你们说的。”
“她在离开前,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争执?”
“没有, 当天她只是说有人给她介绍了工作,还挺开心的。”
魏招娣这次回答的更快了一些,这些问题之前在报失踪的时候当地派出所民警都问过。
“这个黄玲玲是善华的初中同学,您之前真的没有听她提过吗?”
谢睿还是觉得庞善华不会就这么不告而别,既然没有和家里闹不愉快, 那么离开家去另一个城市,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肯定会和家里说一声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庞善华对家里人都三缄其口呢?
魏招娣先是快速的摇了摇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但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 又快速的点了点头。
“倒不是在她离开前几天的说的,大概是她离开前一个月吧,有一天她突然回来说有个朋友介绍了个工作,但是在外地,她不想去。”
谢睿眼中精光一闪,看向范哲,范哲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魏招娣转头看了看范哲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谢睿,“这...他...”
“他有事儿先去忙, 那她有没有提过去哪里或者朋友的名字?”
谢睿摇头示意不用紧张, 不过这魏招娣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没有, 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平时很少和我说她外面朋友的事情。”魏招娣像是想到了什么, 面上一度有了凄苦的模样。
“啊!不过她有说招工的人叫什么苗老板, 好像是做什么生意的。”
谢睿眼中精光一闪, 果然对上了, 就在此时谢睿的手机收到了范哲发来的消息。
打开一看,是一份通话记录单,上面着重标注了一个手机号码。
就在庞善华出事前的一个月,她和这个手机号码联系开始变得频繁,但在半个月后,再没有了联系。
谢睿有些疑惑的继续往下快速翻动,突然手指一动,将记录往上翻了翻,一个像是公用电话的号码,一共出现了两次,中间相隔了两天。
范哲收到谢睿消息的时候立刻定位了这个公用电话,叫了个人两人直奔那边去了。
谢睿对魏招娣抱歉一笑,“昨天我的同事应该给您看过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图案您见过吗?”
说着又将手机递给魏招娣,魏招娣连忙起身接过,手机上的图案就是昨天看到的那个。
“见过,这是向日葵,是我特意给善华绣的,你看这里,是善华特意叮嘱过的,说是她的名字。”
“H?”谢睿接过手机看着有些向日葵的右下角确实有个看起来模糊的字母。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没读过书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善华就是这么念的。”
魏招娣眼中泪意涌现,一度有些哽咽,庞善华消失的这几年,对于女儿的想念让她将这些记忆反复拿出来回想,记忆深刻。
谢睿递给魏招娣一张纸巾,“您先在这里坐一下,一会儿带您去见善华。”
魏招娣一听说要见庞善华,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可以去。”
谢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让魏招娣先坐下才开口道:“阿姨,是这样,善华已经死了,就在她离开家不久后,现在我只能带您去......”
谢睿的话还没有说完,魏招娣脸色一白,就在那片刻,她感觉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心脏,呼吸困难。
她一手抵在自己心口,身体失去控制向后倒去。张嘴要说些什么,眼睛直直的盯着谢睿,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发出丁点声音。
眼看着魏招娣这般模样,谢睿立刻绕过面前的茶几扶住魏招娣,“阿姨,阿姨?你哪里不舒服?”
“哎,杨主任,快来。”
就在此时,谢睿看到了上班路过的杨涛,连忙喊他进来救人。
杨涛一听谢睿的声音就头疼,提腿就要跑,临跑前转头对着谢睿的方向就要嘲讽两句。
只是话到嘴边立刻收了起来,原本嬉笑的神情转为严肃,推门上前,手里的茶杯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将魏招娣平放在沙发上,按压她的颈动脉窦,“把门打开,她需要通风。”
谢睿依言将门打开,就见魏招娣闭眼轻轻喘着气,神情也没有之前的痛苦。
“她怎么了?”
“应该是贫血或者低血糖引起的心悸,有没有糖?给吃两颗。”杨涛说着检查了魏招娣下眼睑位置和掌心指甲。
“她贫血挺严重,下眼睑指甲发白,身体应该长期不好。”
谢睿风一般的出去又回来,将手心一摊,一把糖递给杨涛。
杨涛斜眼瞪了他一眼,说了两颗这一把是准备把人吃成糖尿病啊。
但还是拿出两颗拆开糖纸放到魏招娣嘴边,魏招娣配合的张嘴吃下,有些抱歉的看了眼谢睿和杨涛。
只是这一眼,眼泪像是决堤的大坝,顺着她的眼角打湿了她的头发以及下面的沙发。
杨涛站起来退到一边,无言的看了看谢睿,两人默契的退了出去。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哭声,那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却又控制不住的悲伤。
渐渐的哭声大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笼罩着整个办公区,陆续上班的同事纷纷停下脚步向这边看来。
沙发里蜷缩着一个瘦弱单薄的女人,她面向沙发背,整个脊背弯起,可以看到她枯瘦的双手捂面,身体随着哭声不住的抽搐颤抖。
众人面色凝重,只听着绝望的哭声都让他们红了眼眶,各自低头走向自己工位,默默的开始工作。
谢睿和杨涛站在门口相顾无言,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抚慰不了一位失去女儿的母亲。
直到哭声渐渐停歇,谢睿才拿着一瓶药走进会客室。
此时魏招娣已经端正的坐好,手里还攥着一团纸巾,面上已经没有了泪痕。
“阿姨,这是速效救心丸,您吃一粒,剩下的收好,觉得难受的时候可以吃一粒。”
这还是杨涛告诉他的,最起码在此时此刻,他能帮的也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魏招娣接过药瓶道谢后才打开吃了一粒,正在此时谢睿又递给她一杯温水。
她脸上有着刻意的讨好,即使在这么悲伤的时候,她仍然挤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领导,您真是个好人,您一定要帮帮我。”
谢睿慎重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还善华一个公道。”
听到谢睿的保证,魏招娣这才放心了些,“我其实隐隐约约也猜到善华可能...可能不在了,只是没见她的尸骨前我总觉得还有希望。”
女人红肿的眼睛闪着莹莹的光,眼底却是一片坍塌的废墟。
认尸房里只有女人的背影被无限缩小又放大,最后伸手轻轻的掀开了白布。
杨涛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听到女儿过世就悲痛如斯,此刻怕是只会更甚。
但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一丝声音,没过多久,魏招娣就开门走了出来。
脸色依旧泛着惨白,只是眼底的废墟上似乎有了重建的架构。
“我什么时候能带走我女儿?”
“啊,那个案子结束就可以,您可以等两天。”杨涛有些惊讶的看着魏招娣,这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谢睿正好走了过来,“阿姨,您这几天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就先住下来,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说着递给魏招娣一张房卡。
魏招娣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接过谢睿递来的房卡,“谢谢您。”
谢睿叫一个同事带魏招娣先去酒店,随后走向审讯室。
“苗高勇,这个东西你应该很眼熟吧。”
苗高勇精神有些萎靡,头顶刺眼的灯光让他不适的闭了闭眼。
电锯上血迹已经干涸,呈现暗红色,几乎覆盖了整个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