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没想瞒你。”钱昌淼轻咳了一声, 目光游移。
“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林欵受伤那天其中一个匪徒我之前见过，他是黑鳐集团的一个下线打手。”谢睿就当没看到钱昌淼心虚的模样, 长腿往钱昌淼的方向探了探。
钱昌淼被谢睿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自觉往旁边移了移，这小子脾气上来他可不确定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黑鳐手下的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哦，不对，应该说为什么要追杀林欵？他那天晚上杀一个放一个应该是在杀鸡儆猴, 那么以他作为警察的身份，为什么做出了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呢？”
钱昌淼看着谢睿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眸低垂, 身体微微前倾, 双臂轻放在双腿的膝盖，脸上情绪莫名。
“黑鳐是奥里西斯犯罪集团的二把手，主要在我国西南及边境地区活动，近两年开始扩张到北方。我和周雄怀疑于胧案件中那个消失的保姆以及我们还没有找到的那辆车都属于黑鳐犯罪团伙。”
钱昌淼说到奥里西斯时，谢睿原本低垂的眼眸一动，有些隐忍的情绪被他强压而下，并没有出言打断。
“林欵从几年前开始就是我们安插在奥里西斯集团的卧底，今年年初为了配合三国联合捣毁奥里西斯集团的境外行动身受重伤, 伤愈后组织安排他到你们南陵分局任职。也可以说养伤, 他...他身体损伤过重。”
钱昌淼说起林欵这几年间的经历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可最后一句说的却有些艰难, 尤其是林欵刚被救援人员带回的时候, 整个人气息微弱, 几度呼吸停止, 丧失生命迹象。
谢睿想到他第一次见林欵时的情景, 过分白皙的肌肤，经常闭目养神，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原来是真的身体不好啊。只是再想到钱昌淼方才提到的林欵卧底奥里西斯的行动，心中一动。
那些人手段之凶残他很清楚，甚至连一个孩子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一个警察，这其中之凶险不用多思就能明白。
“他为什么受伤？他的身份暴露了？”
钱昌淼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暗戳戳的剜了一眼谢睿，“你刚才可就是要问他的身份，别的事情与你无关，涉及组织内部机密，不方便透露。”
“林欵只是一个医学生，毕业之后也是在荆江市局法医处工作，你们为什么会选他卧底到奥里西斯集团，警校有很多优秀的毕业生，不论侦查、追踪以及伪装应该都胜过林欵吧。”
谢睿目光紧盯着钱昌淼的一举一动，就连他的一个眼神和表情都不放过。
“你别这样看我，这是组织的决定，自然有组织的考虑，我还得跟你汇报吗？啊？我可是你领导！”钱昌淼被谢睿看的不舒服，索性把茶杯一下放到茶几上，发出噔一声响动，挺起胸膛对着谢睿怒目圆瞪。
“哎？我说你干嘛呢？你是谁领导，你还想领导谁？小睿这么久才来一次，你要是把人给我骂走了你也别在家待着了，提着你的帐篷去大街上野营去吧你。”
梅香听到客厅里的动静急忙探出头喊了两声，钱昌淼才挺起的胸膛再次窝了起来，对着梅香一个劲儿的赔笑脸。
谢睿也不帮钱昌淼说话，甚至还对着梅香露出一个极其委屈的表情，梅香训完钱昌淼连忙安慰了谢睿几句才又回到厨房忙活了。谢睿这边转头就对着钱昌淼呲着大白牙，笑的那叫一个欠揍。
“好小子，你等着，看来我今晚上要和你爸妈不醉不归了，这喝醉之后说点啥就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
钱昌淼上下排牙齿咬得吱吱响，要不是有梅香在，恐怕脚上的拖鞋此刻就盖在谢睿那张价值千万的脸上了。
“哼哼，您厉害，今晚您随便说，明天的大街您也随便睡。”
两人如同斗鸡一般互不相让，直到午饭结束，钱昌淼才郑重其事的在谢睿耳边说了一句话，谢睿原本和梅香打趣后带着的笑意慢慢消散。
“你只要记住，林欵从始至终，都属于我们。即使深陷泥泞，依旧心志未改。请一定保护好他，拜托了！”
谢睿缓步慢踱到阳台，几次想要拿出手机最终还是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着，打火机咔嚓一声响，火苗被风吹动东倒西歪却并未熄灭。谢睿微微低头点烟，轻吐烟雾，火苗被烟雾笼罩如荒原上点点星火，足以燎原。
烟雾快速笼罩，不过片刻，谢睿指尖的烟已将燃尽，将烟头掐灭扔到烟灰缸里，谢睿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林欵，你长得很好看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林欵有些难以置信的再次确认了号码，的确是谢睿。
谢睿朗笑一声，“你喜欢吃红肉吗？”
“...吃。”
“你喜欢吃海鲜吗？”
“...吃。”
“你喜欢吃我吗？”
“喜欢。”
谢睿笑声越发张扬，仿佛刚才的震动与犹豫不曾存在，“好啊，终于被我绕进去了吧。”
林欵嘴角同样带着一抹笑意，轻声道：“是啊，终究还是陷进去了。”
“嗯？你说什么？”谢睿有点没听清，只是林欵却没有再重复，反而有些担心的询问道：“你心情不好？”
谢睿轻舒了口气，“刚才是有点，不过现在好了，你乖乖在医院等着，我得去跪迎我的父母大人了，你喜欢吃的，我都带给你，好不好？”
“好。”
挂断电话，谢睿自嘲一笑，然后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脸，明知道林欵是一时口误，他竟然该死的还有点心动，真是作孽啊！不过林欵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比例，都是万里挑一，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的癞□□。
林欵推开被角，屐着鞋子走到窗前，看不见车水马龙，也看不到炊烟袅袅，只能看到一轮夕阳西下，霞光晕染了半边天际。微微闭目，感受余晖，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一望无际的沙漠。
一望无垠的黄沙在余温中慢慢被漫天霞光着色，秋风吹过胡杨林，带来树叶洒落一地，透过树干枝桠的缝隙，夕照晚霞渐渐隐褪，就连这无边的夜色也带着醉人的酡红。
而沙漠狂风摧残下的胡杨如同一个个战士，无论是傲岸还是虬曲，向死而生，自有不可凌越的气势！
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
如你，如我！
第二卷 桃李分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