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色,像是要把连未愉和这玄玉都一同碾压成泥。
闵止鸣越想越气,“败家子。”
连未愉摸了摸鼻子,心想这表情当真不像是伪装,可见是丝毫不知这玄玉的来历,叫他先前的怀疑都落了空。
闵止鸣忍不住了当场撕碎他的冲动,“我不管你要查什么,都给我收敛些,你要是再那般作死,墨苍就保不住你了。”
如今不止其他种族,连魔族都对墨苍虎视眈眈,饶是闵止鸣再厉害,也分身乏术,偏偏连未愉又爱找死,早晚这人得没命。
连未愉收好了玄玉,满不在乎地笑着,“放心,就算要死,我会先拉着整个仙门一起死的。”
这话让仙门的人听了,也不知有何感想。
但最终闵止鸣漠视了这个话题,冷声命令他天黑前与自己一同离开医谷。
连未愉也没拒绝,只是手指微微蜷缩,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回走了。
闵止鸣冷嗤一声,自然知道这人要去见谁,却也没有阻拦,他收回视线,原是往自己的住所而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红衣掠动,只见闵止鸣缓缓回过身,日光之下,那张清秀冷峻的脸上好似有所变化,黑纹印记微动,本该是过于邪性的气息却蓦然褪去。
他看着连未愉离开的方向,眉眼柔和,如冬日暖阳一般,要将世间万物都消融。
如若连未愉在此处,定然会发现这人的不同。
他像是笑了笑,但随即便按了按眼下的黑纹,再抬起眼时,那股柔和便已褪去,取而代之的仍然是先前那副阴戾的神色。
闵止鸣站原处片刻,紧紧地皱着眉,好似有所疑惑,只是无论他如何翻找记忆,也没能察觉出端倪。
他表情有些难看,可最终只能压下那股异样,甩袖离开。
傅昀离刚从屋中走去,就看到连未愉坐在围栏之上,晃着长腿,甚是惬意。
见他走出,连未愉歪了歪头,轻笑着,别有深意地问道,“师兄与那丑八怪独处一间,就不怕我吃醋?”
傅昀离朝他走来,微微低头看他,反问道,“那你可吃了?”
连未愉哼了一声,见他脖颈上缠了纱布,遮挡住了伤口,语气有些微妙,“都说是丑八怪,哪里能入得了师兄的眼?”
傅昀离笑了笑,又换了话题,“今晚你可有事?”
连未愉挑眉,“怎么,师兄迫不及待是要与我探讨剑法?”
傅昀离摇了摇头,在那人不满前接下了话,“只是方才肖先生告知我,他须今晚就要替我恢复灵力。”
连未愉有些意外,“怎么那般突然?”
傅昀离目光落在方才的房间,连未愉似有所感,但却没有看去,只是微微眯起眼,手指搭在剑柄上,克制着杀意。
“肖先生说,我吃下妖丹后,必然克制不住,需要有一人替我镇住滋生的灵力,便想到了你。”傅昀离垂眸,看着他放在剑柄上的手,又笑了笑,“若是不便……”
连未愉直接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你还想找别人?”
傅昀离从善如流,“只有你才能镇得住。”
连未愉这才满意,他伸出手,勾住了傅昀离的指尖,那人也不动,任凭他把玩,指骨修长,倒与他相差无几。
便是这只手,在昨夜游走剑身,即便那时连未愉失神,却能借着烛火,看清这指骨之下脉搏的跳动。
连未愉眸色越深,慢慢往上,没入了傅昀离的指缝,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握。
他将傅昀离拉了下来,微微仰头,气息就落在那人身前。
“师兄又欠我一次。”连未愉张牙,就咬在傅昀离下颚上,“等你恢复了灵力,我便要动真格了。”
傅昀离感觉到尖牙没入,却好似在勾他神志一般。
他还没开口,连未愉声音喑哑,别有深意,“这次,我会进去的。”
傅昀离下意识握紧连未愉的手,望着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睛,而后才笑了起来,眸色深沉,“那我便拭目以待。”
胜负如何还没揭晓,连未愉也没将他要离开的事告知傅昀离,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天色才暗,肖成若就催促着傅昀离准备,像是迫不及待要送他上路一般,还指着连未愉,“你要死了,你这小情人不会在我这闹事吧?”
傅昀离还没说话,连未愉倒是先开了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放心,我会叫你死得很安详。”
肖成若哪里会被他这话恐吓住,闻言也只是讥笑一声,转头就将装着妖丹的盒子扔给了傅昀离,“吃下,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
傅昀离颔首道谢,抬头时,就看到连未愉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盒子上,眼神阴戾。
他顿了顿,放轻了声音,“未愉。”
连未愉敛去眼底的冷意,看向傅昀离,就听到那人轻笑一声,“小心些。”
连未愉挑眉,还想讥讽什么,却见傅昀离伸手,轻抚着他的眉心,柔声哄着,“别不开心。”
“你……”
连未愉心下震得厉害,只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然而晃了神,却又什么都想不起。
他再看去时,傅昀离却已经吞下了妖丹,盘腿在榻上打坐。
肖成若满是兴奋地抽出银针,尽数扎入那人身上的穴位。
连未愉舔了舔尖牙,难得有些燥烦。
肖成若的动作很快,好一会就扎完了针,他看着傅昀离有些发白的脸色,就知道那妖丹起了作用。
他等了半天,傅昀离的气息沉了极多,带着压抑的疼痛,好似熬不住妖丹的吞噬。
肖成若啧了一声,伸手又扯开他的衣领,就看到几处印记,他还没做什么,身侧有冷意袭来。
肖成若偏头,就见连未愉眼底掠过了杀意,仿佛方才他慢一些,便能见银光掠过。
但见肖成若见他,连未愉已经敛去冷意,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肖神医可要小心些,我家师兄怕疼。”
肖成若看着那满满的伤痕,忍不住白了一眼,二话不说,就握着银针,扎入傅昀离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