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几乎是和玛丽一起滚进了石门内,后者即使断了只手,仍旧奋力挣扎:“放开我!”

  伊芙手一松,玛丽一喜,立刻变了脸色:“小jian人……啊!!!”

  伊芙从她的胸前退开,一柄小刀深深没入玛丽的胸口,只剩下刀柄插在外面。

  玛丽脸色青青白白:“你……!”

  伊芙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说话。”

  她笑眯眯地指着玛丽的胸口:“你看,血流得更加快了哦。”

  玛丽下意识捂住胸口,随着她剧烈起伏的呼吸,大量血液自伤口处喷涌而出,很快将她的前襟都染红了。

  “我……”许是呼吸道里呛入了血,玛丽连说话都变得不连贯起来,痛苦跪倒在地,断断续续道,“你怎么可以……我是大女巫的弟子……”

  “这和我要鲨你又有什么关系?”伊芙说,“别忘了弱肉强食——这不是大女巫的教诲吗?”

  她抽出一块手帕,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的鲜血,脚边躺着不断抽搐的玛丽,这幅景象简直恐怖又滑稽。

  伊芙擦完了手,绿眸在漆黑的房间内一转,突然道:“它们来了。”

  躺在地上的玛丽闻言,神经质地一抽。

  尸室内太黑,伊芙看不清整个房间有多大,但从隐隐响起的呜咽风声来看——起码不会比整个女巫塔小。

  而不远处,有几撮红色的萤火亮了起来。

  但伊芙知道——这些萤火的本体可没有那么美好。

  “嗷呜——”

  野兽似的低吼在尸室内回荡,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顺着空气爬了过来,伊芙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它们的距离。

  “这就是深渊僵尸?”她低声道,“确实挺厉害。”

  石墙上的火把照出眼前一小片区域,也照亮了潜伏在黑暗中的生物。

  ——一头两米多高的灰色巨人匍匐在地上,交叠的四肢看起来像某种干瘪而坚|硬的蜘蛛腿,腐烂了一半的脑袋上挂着一双猩红的眼,黄绿黏稠的脓液顺着凹凸不平的脸落下,滴在地上如同硫酸般腐蚀了大理石的表面。

  除了它之外,不远处还有三四头僵尸,它们被玛丽的血吸引过来,探头探脑地躲在阴影里,如同几头猥|琐的巨型蜘蛛。

  玛丽在伊芙的脚下呜咽。

  “伊芙……我错了……”她哭得脸上花花绿绿,“拜托……救救我!它们会吃掉我的……!”

  “吃掉?”伊芙重复着她的话,好奇歪过头,“到现在了你还在说什么呀——这不是每天在尸室内重复的事情吗?”

  是的,这就是死灵女巫强大的秘密。

  每个被女巫们看重的见习学徒将会从6岁开始进入尸室,里面按照等级关押着实力不同的僵尸,数量也由少至多,随着学徒进入女巫塔的年数递增,尸室的等级也会随着提升。

  而学徒们在里面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活下去。

  她们必须驯服尸室里的僵尸,命令它们与野生僵尸作战,试炼失败的学徒会死在僵尸的口下,被它们生吞活剥,抑或者异化成它们的同类。

  只有那些够强,也够狠的学徒,才能在层层试炼中活下来,成为新的死灵女巫。

  伊芙6岁进入女巫塔,才过去了一年不到,就已经进了26次尸室,周长从5到10天不等,全身早已被啃得伤痕累累,一条胳膊也差点废掉,上面布满了僵尸留下的牙印。

  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即使有时她分明在自己的小房间内,每每午夜梦醒,耳边却依旧回响着僵尸们的怒吼。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玛丽。

  “玛丽,你害怕吗?”轻柔的声音宛若夜鹰之曲。

  玛丽发出一声奔溃的呜咽,脸埋入袖间。

  她断了一只手,生存几率也大打折扣,就算侥幸逃过这几头深渊僵尸,伊芙也绝不会放过她。

  “伊芙……求求你……拜托……”她疯魔似乎地呢喃道,“救救我……我知道你是最强的女巫……只要救了我……你想要什么?金钱?男人?我……我全给你……”

  伊芙弯下腰,扣住玛丽的下巴。

  低柔的声音如同黑蛇般蜿蜒爬过玛丽的肌肤:“想要的东西?倒是有一样。”

  玛丽眼中闪起希冀:“你说……”

  “我想要你死,”伊芙弯起眼,笑眯眯地端详着玛丽突然凝固的表情,“你觉得如何?”

  玛丽:“伊芙……你……!”

  伊芙松开手,玛丽噗通栽倒在地,还没爬起来,背上已经踩上一只脚。

  伊芙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我要在这里撑过十天,但你的血引来了太多的僵尸,玛丽,你说该怎么办?”

  尸室一旦合闭,必须过了规定时间才能重新开启,不到第十天,她们绝出不来。

  玛丽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拚命挣扎起来:“别……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我能,”伊芙好整以暇地扬起一道细长的眉毛,“毕竟现在是我占上风嘛。”

  “对敌人切莫手下留情,”她言笑晏晏,“玛丽——这还是你教我的道理。”

  说罢,她用力一踢玛丽,后者的身体像是一袋笨重的土豆般往前滚了几米,瞬间,几头蠢蠢欲动的僵尸暴起,瞬间咬住了玛丽的身体。

  “啊啊啊啊——!”玛丽惊恐至极的尖叫响起。

  但无论她怎样反抗,那些僵尸牢牢按住她的四肢,把她固定在地面,肆意撕扯着她的肉,血液、被撕烂的肉片飞溅,宛若上演一场血的狂欢。

  伊芙站在包围圈的最外侧,冷眼旁观这一切。

  渐渐的,玛丽的尖叫微弱了下去,伊芙探眼一瞧,女人的全身已没几块完好的肉,肚子被破了一个大洞,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内脏流了一地,又被僵尸纷乱的脚步踏成肉酱。

  她看了眼玛丽死不瞑目的脸,想了想,从怀中掏出那枚擦手的手帕。

  “这个是我第一次下尸室用的手帕,送给你吧,”她展开手帕,洗的发白的布面上有几点鲜艳的红迹,“不过我用它包过我的眼球,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手一扬,手帕轻飘飘落在玛丽的脸上,掩去她狰狞的表情。

  伊芙望着玛丽的尸体,轻声道了一句。

  “晚安,玛丽。”

  ***

  被困在尸室的第四天。

  伊芙被十几头深渊僵尸逼入墙角,她喘了口气,指挥自己的最后一头僵尸上去:“杀。”

  但双拳难敌四脚,即便被收服的是一头高阶僵尸,却还是很快被它的同类们扯成碎片,那群僵尸迅速分食了它,饥肠辘辘的红眼随即转向伊芙。

  伊芙扯了下嘴角。

  深渊尸室果然不负盛名,自进入女巫塔后她就被赞誉为百年来最有天赋的死灵女巫,大大小小的尸室进了这么多,也从未陷入今天的困局。

  伊芙盯着步步逼近的僵尸,慢慢往后退去。

  会死么?她默默地想着,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僵尸们在周围形成一道扇形的包围圈。

  短暂的寂静后,第一头僵尸冲了上来。

  它一口咬住伊芙的肩头,头一扭,直接扯下一块肉。

  在空气中绽放的血腥味就如同某种信号,第二头、第三头僵尸纷纷冲了上来,对着伊芙亮出尖锐獠牙。

  伊芙早已习惯了肉|体被撕扯的疼痛,她面无表情地、甚至麻木地望着那些埋头在自己身上的僵尸,手指动了动,将几滴血逼入僵尸的眉心。

  两头僵尸被控制住了,它们抬起头,转而攻向其他僵尸,但伊芙的这点努力在数十头僵尸下显得有些杯水车薪,那两头僵尸很快也被绞成了碎片。

  伊芙轻轻叹了口气。

  她要死了。

  原本护住身上要害的手也垂了下去——不是伊芙打算放弃,只是她的筋腱被咬断了,根本无法控制手臂。

  伊芙百无聊赖地侧过脑袋,垂眼看向脖子旁的一头僵尸。

  “嘿,”她喊了声,“能麻烦你利落点,直接扭断我的脖子吗?”

  那头被点到名的僵尸抖了抖。

  伊芙恍若未觉,主动亮出脖颈:“动作快点,我怕疼。”

  细嫩雪白的脖颈被暴|露在僵尸的视线里,这对它来说无异于一种刺激,它怒吼一声,扬头咬向伊芙。

  “噗呲——!”

  但下一秒,一柄小刀深深没入僵尸的眼。

  “嗷——!”

  僵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嚎,连连后退,重重撞在身后一根石柱上。

  它的左眼被伊芙直接挖了出来,正潺潺往下流着黑色的血,后者栽倒在地,嘴角凝着一朵笑容,轻轻一抛,血红色的眼珠啪嗒落在它的身前。

  “要咬快点就咬快点嘛,”她笑眯眯道,“你看,被我抓到机会了。”

  “嗷——!”

  僵尸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喉咙里滚出咆哮,猛地一扑,竟撞开其他僵尸,直直冲向伊芙!

  伊芙冷哼一声,跪在原地没动,但就在僵尸快抓到她的前一刻,整个人忽然往旁一侧,僵尸便一头撞入了她身后的石柱。

  “轰隆——!”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石柱撞成两截,他们头顶的天花板顿时塌了一片,巨石轰隆坠落,一下子压倒了一片僵尸。

  伊芙也被埋在了石头下。

  她计算有点失误,原本想借那头僵尸打破僵局,没想到它力气这么大,居然直接撞塌了石柱,她奋力挣扎了下,可下半|身被压在一块两米长的巨石下,根本动弹不得。

  那头冲过来的僵尸就在她的身旁,气急败坏地想要过来,但它比伊芙还惨——只有一颗脑袋在外面,其余全被埋入了废墟。

  伊芙朝它眨眨眼。

  “别动,我帮你一把哦。”

  她甜甜笑着,手往前一递,干脆利落地割开僵尸的脖子。

  黑血顿时喷涌而出,溅了伊芙一脸,她却丝毫不在意地甩甩头,宛若一只被屋檐下的积雨滴到的猫咪。

  “不是被咬死,就是被压死吗?”

  她望着开始发痛的下半|身,若有所思地自语了一句。

  ——但不管哪一种,似乎都看不到那个银色房间了。

  伊芙轻声叹了口气。

  “抱歉,我也不想死的,但是……”

  在这个世界,要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

  疼痛和缺氧让她的呼吸开始迟缓,大脑一阵阵地发痛,伊芙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周围的僵尸扒拉了会废墟,但实在是够不到底下的伊芙,它们坚持了几分钟,决定放弃,纷纷扭头走了。

  但须臾,一道亮光忽然绽放。

  有什么在伊芙的胸膛发光,一颗璀璨的心形石头渐渐自伊芙的袍子底下浮起,它散发出的红光逐渐包裹住伊芙的身体,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神奇的是,等红光散去,伊芙的身影也消失了。

  尸室重新归于黑暗。

  ***

  伊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银色的房间内。

  她刚醒来,脑袋还沉甸甸的,视野里有一片模糊的黑色,像是有什么罩在头顶,伊芙下意识地仰起头,那片阴影却像是有意识一般迅速后退,躲入一片金属色的帷帘后。

  伊芙盯着微微晃动的帷帘看了会,才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语气熟稔,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样子。

  对面没有声音,但伊芙一脸气定神闲,像是笃定自己能得到回答一样,果然不消片刻,帷帘后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这里的光太强了,”那声音还带了一丝稚气,难辨男女,“我怕刺到你的眼睛。”

  所以ta就一直帮自己挡光?

  伊芙现在七岁多,从声音来听,帷帘后的人比她大不了多少,她却摆出一副大姐头的气派,教训ta道:“下一次直接把我叫醒就好。”

  那声音没有回答她,停顿了几秒,转了个话题。

  “伊芙,”ta低低道,“你身上又有很多伤。”

  伊芙原本在整理袍子,闻言手一顿。

  “你看了我的伤口?”她淡淡道。

  对面尽管没有发声,却很明显能感到呼吸一紧。

  “对不起……”ta轻轻道,“因为你在流血。”

  ta所在的这个房间通常受到严加看管,除了被称为“博士”的工作人员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但有一天,伊芙却忽然出现在房间里。

  她出现的时候毫无预警,ta原本在闭目休息,只听帷帘外传来“嘭!”的一击重响,等悄悄掀起帘子,却发现外面的地板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小女孩和ta年纪差不多大,一头浓密的红发几乎盖住了全部脸庞,手臂、身体正潺潺流着和头发一样鲜红的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咬痕,触目惊心。

  ta还是第一次看到同年龄段的人,又是惊奇又是害怕,女孩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几乎洒满了小半块地板,ta正不知如何是好,她却已经自己醒了过来。

  这便是ta和伊芙的第一次相遇。

  ta还沉浸在回忆里,冷不丁抬起头,却发现帷帘上隐隐映出一个人形——伊芙走了过来。

  “……别过来!”

  ta的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慌张,伊芙的脚步一顿,慢慢道:“干什么?你怕我?”

  如果ta能看到伊芙的表情,就会发现小女孩满脸的沉色,目光灼灼凝在帷帘上,几乎要戳出个洞来。

  ta稳了下心绪,才道:“不……我刚做过手术,博士说尽量不要和外界接触。”

  伊芙:“真的?”

  ta停顿了下:“是的。”

  不,其实是谎言。

  做过手术不假,但博士并没有说不可以和外界接触。

  ——ta是怕自己现在的模样吓到伊芙。

  ta的口鼻,胸腔,包括四肢都连接着数道导管,身上所能看到的皮肤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针孔,只一眼就叫人作呕。

  这一次博士不知道给ta注射了什么,身体所起的反应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强烈,ta每晚都无法入睡,稍微吃一点东西就全部吐出来,仿佛胃根本就不能承担似的,全身泛着火烧一般的疼痛,ta几乎把所有能够到的皮肤都挠出了血,却依旧无法平息哪怕是半点的痛意。

  但最令ta慌张的却不是这些。

  ——ta的身体开始腐烂,手长出尖长的指尖,如同某种未开化的野兽。

  有一次,ta只不过是翻了个身,就看到几缕头发躺在枕头上,带着苍老的灰白,似乎是刚掉下来的。

  房间里没有镜子,ta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可能……已经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一个怪物了。

  “好吧,”伊芙的声音又把ta的思绪拉了回来,帷帘前的人影一矮——她似乎坐了下来,“那就不过来了。”

  但心底还是有些介意的,她像是毫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都来了三四次了,从来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

  ta的呼吸一滞,连忙道:“我……我现在状态不太好,等稍微好转一点了,你再来看看我吧。”

  伊芙在帷帘后发出不屑的声音:“你上一次也这么说。”

  ta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惴惴不安地陷入沉默。

  幸好伊芙注意力向来跳得很快,她懒懒往地上一躺,呈“大”字型趴开,拖长语调:“好痛啊,它们下口也太狠了——”

  ta一愣:“它们?那些怪兽吗?”

  ta知道伊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她说过,她们世界存在着某种不老不死的怪兽,那些怪兽以人为食,伊芙每一次过来,都是为了逃避怪兽的追捕。

  但ta不知道,伊芙口中的怪兽指的就是僵尸。

  在伊芙的世界,死灵女巫是一种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存在,她自然不会将实情告诉ta,甚至还小小美化了下,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地位。

  当然,她毫不在意地想着,她的确是受害者嘛。

  “对的,”她往前蹭了两步,手臂上的血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鲜艳痕迹,“玛丽——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老女人,她们想弄明白我到底去了哪里,就恐吓我,想把我关进尸……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怎么可以这样,”ta忧心道,“那下次你就直接告诉她们实话吧,我不介意的。”

  伊芙却突然翻身坐起。

  “不行,”她的语调陡然下沉,紧紧盯着银色帷帘后的人影,“如果她们找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ta说:“没事,她们做不到……”

  “怎么可能做不到?!”伊芙突然提高声音,“你不要小看那群女人!她们……我入塔才一年,同一批的学徒就只剩下我一个——全部都被她们害死了!一个都没有放过!”

  “在她们眼里,”她低低道,“人命不是命。”

  是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帷帘后陷入沉默。

  伊芙不管ta,兀自道:“她们不会空间魔法,应该过不来,所以现在你还不用担心,但是,”她用力咬了下那两个字,“万一哪天真的被她们找到了这里,无论她们怎么逼迫你,你一定要否认认识我,知道吗?”

  她等了几秒,没得到回答,又大声重复了一遍:“知道吗?!”

  “……好。”

  隔了半响,低沉的回复才从帷帘后传来。

  伊芙以为ta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安慰道:“没关系,我已经杀了玛丽,伊安可能要为此忙活一阵,应该一时半会管不到你。”

  “但是,”ta却没有像伊芙料想的那样放下心,反而更加忧心忡忡,“那她不就来找你的麻烦了吗?”

  伊芙耸耸肩。

  “我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玛丽,”她说,“她既然有胆子挑衅我,自然要做好死的准备——这是我们塔的规矩。”

  房间里莫名有些安静,伊芙并不喜欢这种沉重的气氛,在地上滚了滚,坐起身:“对了,我把东西带过来了。”

  她费力地用伤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小龙皮袋子,丢给对面:“喏。”

  帷帘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ta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冰糖!”

  “森林精灵出品的最优质的冰糖,”伊芙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骄矜,“两百金币才能买一袋,绝对比你吃过的所有冰糖都要好吃。”

  “谢谢你,”ta小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帷帘后又传来点点响动,伊芙托着下巴,好奇问道:“这个冰糖真的那么有用吗?”

  “……唔?”

  “我是说止痛,”伊芙拍拍袖子,狐疑道,“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冰糖有止痛的功效?”

  ta沉思了会,才说:“我不知道……只是我小时候如果摔跤了,我妈妈会给我一颗冰糖,说吃了就不会痛了。”

  听到ta提到“妈妈”,伊芙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重新倒在地上,恹恹道:“原来如此。”

  ta:“……?”

  “我没有妈妈,”伊芙翻了个身子,□□叠在一起,一翘一翘的,“她好像生下我就跑掉了。”

  她的语气轻松,像是丝毫不在意,但帷帘后的人闻言,咬冰糖的动作却一顿。

  半响,ta小声道:“没关系,我的妈妈也死了。”

  伊芙:“??”

  她差点笑出声:“拜托,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ta似乎有些急了:“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伊芙举起一只手,制止ta。

  “算啦,”不知为何,她的眼睛亮闪闪的,明亮得仿佛跌入了无尽星光,“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你不是说冰糖能止痛吗?给我颗吧,”她突然又跳了个话题,“我的胳膊痛死了。”

  ta连忙道:“好。”

  一阵窸窣的响动后,银色帷帘被撩了起来。

  一只细白的手伸了出来,骨骼细腻,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一线银白反光,线条流畅地宛若金属打造一般——除却上面布满了大小针孔,几乎像个蜂巢,令人看了一眼就感到反胃。

  简直像怕光一般,ta飞快推出三四颗冰糖,手立刻就缩了回去。

  但在退回去的时候,由于动作慌乱,ta的衣袖往下滑了点,露出小半截手臂。

  伊芙的眼里便映入一道黑色刺青,她疑惑地眨眨眼。

  “……7?”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伊芙的过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