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行,一直到天黑,三人找了家客栈落脚。
因为人满,所以剩下两间雅间,车夫孙志成一间,寒钰黎和少年一间。
用过晚膳,寒钰黎叫了热水想给少年洗个澡。
为何寒钰黎不洗?
一是因为灵力护体,身体无需沐浴,也会在昊天之内一尘不染。
二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背上晏韶澜留下的刺青。
寒钰黎调好水转头对少年说:“过来洗个澡吧。”
少年听到这话身体一怔,有些扭捏。
寒钰黎看他这样,以为他是认为,自己想让他把自己洗干净然后临幸他。
为宽少年的心,寒钰黎微笑说:“别担心,我不是想染指你,这是单纯的想让你洗个澡而已。”
但是少年摇摇头否认。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低着头,手指紧攥衣袖,面露难色。
寒钰黎有些奇怪,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伸手想去剥开他的衣服查看他是否有伤。
少年向后一缩,躲开寒钰黎的手。
他不想给寒钰黎添麻烦……
寒钰黎回神,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做是有些不妥,哪有不经人同意直接扒人衣服的。有些后悔。
但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影——晏韶澜。
*
此时庆王府
晏韶澜感觉身后蔓延着一股凉意。
“啊欠——”
打了个喷嚏。
“……”
寒钰黎满怀歉意,手悬在半空不知怎样是好,“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少年点头。
果然。
像那种喜欢玩弄别人的疯子,都喜欢在弱者身上获取施虐感,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不管被虐人的身体承不承受的住。
他又想到了晏韶澜。
“……”
*
晏韶澜:“啊欠——”又是一个喷嚏。
晏韶澜:“……”
*
寒钰黎牵起他的手,一向冷淡的脸上挂起担忧:“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少年不好再推脱,慢慢的把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褪下,只留下了一条亵裤。
看清他身上的伤情以后,连见过大场面的寒钰黎倒都抽一口冷气。
他身上有数十道皮鞭痕,都渗血了。还有不知道什么而留下的无数淤青。
自己是习武之人,这些伤如果在自己身上,那算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男孩,有些心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着这一身伤跑那么远的。
寒钰黎抿唇,将手覆上少年锁骨。
少年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寒钰黎闭上眼,周围瞬间燃烧起紫色的烈焰,但并没有灼伤两人,反而有一种酥如骨髓的舒适温暖。
少年新奇的睁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满是好奇。
很快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焰停了,寒钰黎放下手,睁开眼睛,目光对着少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身上的伤彻底恢复,全都完好如初,皮肤光滑洁净,像新生儿一般。
“这样好多了。”寒钰黎满意道。
少年看着自己的身体,眼里闪出星星:“好神奇!”
“谢谢大人!”
寒钰黎点点头,像哄小孩子一样对他说:“现在可以洗澡了吗?”
“可……不应该是我伺候您沐浴吗?”他不解的歪头。
寒钰黎耐心的解释:“我有灵力护体,昊天之内身上不会任何沾染污秽。所以……”钰黎挑眉,下巴向浴桶一指示意他快洗。
少年没再推脱,走向浴桶边脱下衣服,跨进水里。
待他坐下后水正好到他胸前,头发是事先扎起来的,没有落入桶中被水浸湿。
寒钰黎走到他身边,拿起毛巾帮他擦试着后背,少年一惊,肩一缩马上躲开。
“大人!这不妥,您买下了我您就是我的主人,哪有主人伺候奴隶的道理。”
在他心里,从有意识起就是一个卑微的身份,又在青楼呆了那么久,不定被怎样调教过,主仆观念很是强烈。
不过寒钰黎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那么讲究。
虽然长相冷淡,凛如霜雪,平日面上冷酷无情,但是待人极好,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寒钰黎轻轻搬回少年的身子,“乖,别动。”
声音还是那样清润甘甜,像一股泉水中叮咚叮咚流淌滋润在你的心田。
寒钰黎轻轻的给他擦拭身体,少年从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心里感动的很。
自己害他的马车失控,没有怪自己,反而替自己赎了身,还帮自己摆脱了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为自己置办衣裳,为自己疗伤……
酸涩感瞬间涌上喉咙。
他这一刻想用命去报答他……
少年染上哭腔,红了眼睛:“大人……”
寒钰黎没让他说完:“以后莫要唤我大人了。”
每一次少年那么叫他,他心里都像想针戳一样疼,不知是自己狐假虎威,靠着晏韶澜的庇佑得到了这样一个称呼而心虚,还是因自己先前的身份。
“我姓寒,名钰黎,你可以叫我寒公子,也可以叫我黎哥哥,随你。”
少年喜欢寒钰黎,真的想和他关系近一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哥哥:“黎……黎哥哥。”
寒钰黎答应:“嗯,我在。”
“黎哥哥。”
“呜呜呜……”他真的忍不住,哭了出来,但也不敢太大声,只是小心翼翼的抽噎。
寒钰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停下手上的动作,询问:“怎么哭了呢”看着他强作镇定的脸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顿时有些无措。
一缩手,无辜的眨眨眼,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砸进水里,激起涟漪。
少年想把眼泪咽回去,他不想让黎哥哥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因为还在哭,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只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您是第一个,我太感动了而已……”
寒钰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弄哭的,不然欺负小孩子,也太不说不过去了。
但又有些心酸,唉,可怜的孩子,年纪这么小就惨遭社会的毒打。
轻轻拍拍他的肩“好了好了,难受就哭出来,忍着怪难受的。”
但是少年把眼泪咽了回去,倔强的抿嘴。他要坚强些……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先前一直没有问,还以为他们会一拍两散,就没过多浪费感情。
少年的眼睛经过泪水的冲洗,变得明亮清澈。
“我记不清我的名字了,但是青楼老鸨叫我云芷。”
“云芷……”
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吗?
“那,你喜欢我叫你云芷吗?”寒钰黎蹲下身,与他平视。
先前云芷其实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毕竟自己是个男孩子,但是这个名字从黎哥哥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
他点点头如实回答:“喜欢。”
*
沐浴结束后两人上了床,因为只有一张床,所以两人睡在一起。
寒钰黎在里,云芷在外,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寒钰黎用灵力给晏韶澜传讯,内容就是关于万孺莫贪污和欺压百姓的
虽然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可是这件事不麻烦他不行。
万孺莫是个县官,一般人治不了他的罪,他在槐南国没有实权,只有晏韶澜……
寒钰黎最看不惯百姓过穷苦日子,特别是被官僚欺压。
钰黎侧躺在枕边,嘴里小声说:“晏韶澜,算我再麻烦你一次吧……”
窗外变天了,黑云压城,宛如泼墨,一道猩红色惊雷闪过,劈亮了大半个槐南国。
天降异像,不知是福是祸啊。
*
同一时间庆王府。
晏韶澜与沈鸢正在商讨政务,沈鸢见到王爷连打两个喷嚏以为王爷染上了风寒,便想劝他早点歇下。
“王爷,天太晚了,您早些歇息罢。”
晏韶澜攥着折子摇摇头:“这些批完再歇。”
说实话,没有寒钰黎在身边 他真的坐卧难安,吃不下睡不下,直想试图用劳累掩盖这种痛苦。
突然接到了传讯,是寒钰黎的!
他一下来了精神,欣喜的查看。
在看清内容之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得下去,有些失落。
像一个没有得到父母关怀,反被加了功课的孩子一样。
但沈鸢还在身边还是要矜持些,他皱眉,食指摸摸下巴,开始思考。
“万孺莫……他不是渲莫县的县官吗。”
沈鸢凑过来看到万孺莫的罪行吃了一惊:“贪污、私自涨税、欺压百姓、抢劫妇女……”
沈鸢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皇城脚下,竟有人如此大胆!”
晏韶澜明白过来,“怪不得最近渲莫县账目有些对不上,原来问题出在这。”
晏韶澜向来以公事为先。
声音又因生气降低了好几个度,“沈鸢,去查查这个人,查出证据来,马上告诉我。”
晏韶澜眼里容不得沙,尤其是官吏昏庸腐败。
这种人,在晏韶澜这里的下场,只有受极刑而处死。
沈鸢抱拳:“是,王爷!”然后转身去行动。
屋内现下只剩晏韶澜一人,他落寞的起身,担忧的望向窗外。
“渲莫县……”
那是去江南小寨的必经之路,可是以他们的行动速度今天才到那里,着实有些奇怪。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晏韶澜眉头皱的更紧了。
*
沈鸢办事效率挺高,很快就找到了充足的证据,坐实了万孺莫的罪行。
第二日一早,沈鸢就带人把万府围了,万府被抄。万孺莫被撤职,被打入了天牢,及待凌迟处死。
万孺莫在牢房中,身穿囚服,脚带镣铐。
头发凌乱的散着,满身的肥肉,将囚服紧紧撑起,嘴里不停的念叨,像疯了一样。
浑浑噩噩的看着天花板:“苍天啊……”
而寒钰黎他们这边,一早便出发了,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说:
九点会加更一章副cp
墨辿&晏慕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