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第114章 番外3——大婚

  江湖近来因为一则谣言热闹的很。

  相传凭二人之力击溃“极”与玄龟的救世之人,慕家少主慕长宁要和千巧阁阁主陆展清成婚了。

  原本慕少秋和云青禾还担心因两人都是男子的身份会引来骂声一片,没想到世人们兴致勃勃地讨论了几日,送出的全是祝福。

  “都是男子怎么了?要不是他二人一举击溃玄龟,我们一家老小估计现在都在土里埋着了。”

  “可不是,再说了,人家要跟谁成婚,那是人家的事情,咱们管好自己不就完了。”

  锦城的百姓们与千巧阁关系甚笃,最是兴奋。他们天天跑到千巧阁门口,看着一众暗卫面无表情地给肃穆威严的千巧阁挂着红灯笼。

  有胆子大的,扯住墙角的一名暗卫,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哥,你们家阁主是嫁还是娶?”

  这些暗卫们都被丁酉敲打过好几次,一板一眼地回复:“我只是个挂灯笼的,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锦城的百姓们问不出个所以然,就纷纷猜测,更有甚者,竟开起了地下赌局,赌得就是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婚,谁嫁谁。

  一名黄衣大汉啪地一声,押下了自己所有银两:“要我说,肯定是慕家少主嫁,你看咱们陆阁主那身气质,哪里像是会做新妇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围观了半天的一名紫衣少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咱们陆阁主看起来就是个体贴温柔的人,当然是他嫁过去,让慕家少主开心。”

  这些话被明烨传到慕长宁耳朵里时,慕长宁正与陆展清敲定着婚房的布置。

  慕长宁轻笑一声:“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陆郎嫁我。”

  陆展清勾画图纸的手没停,由得他胡闹:“我嫁我嫁,三三快去下注,到时候我们可以捞一笔。”

  明烨举起手问:“少主,我能不能先预支下半年的月俸?”

  慕长宁随手从怀里扔出一个钱袋:“给你,都拿去。”

  沉甸甸的钱袋砸在手上都有痛感,明烨忙不迭地磕了头,正准备夺门而出。

  或许是被钱袋迷了双眼,明烨连怀里掉出来的东西都没发现。

  慕长宁适时提醒:“明烨,有东西掉了。”

  明烨看清楚自己掉的是什么东西以后,脸都白了,着急忙慌地想要捡起来。

  慕长宁见他反常,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这一问,豆大的冷汗就从明烨额间滴落:“是、是几册话本,是、明烨今日出去看到的……”

  “话本?”

  慕长宁一听,起了兴致,伸手虚空一抓,那几本薄薄的册子就到了手里。

  “少主、别!”

  明烨的脸上写满绝望,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自刎当场。

  陆展清画完慕长宁打算安置在院里的秋千,放下笔,拿起另一个小册子,翻看了两眼。

  他拿的这本恰好图文并茂,图是用最细的笔触细描而成,画的是——

  陆展清定睛一看。

  册子里云雨巫山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竟像极了自己与三三。

  图下简单的两行行楷小字:“是夜,慕少主与陆阁主相约游船,子时,两人饮酒作乐,而后,船晃水摇,又闻泣声,如勾如缠。”

  陆展清正欲往下看,慕长宁啪的一声放下书,语气森然:“明烨!”

  “少主饶命!明烨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都是看民间传得厉害,买回来翻了两页、才、才……”

  慕长宁又羞又怒,眼尾都浮着红色:“出去!”

  明烨连滚带爬,飞一般地走了。

  还没等慕长宁缓过这一口气,陆展清就把自己那册移到耳尖已经红了的人面前:“三三你看,画的还挺真实。”

  陆展清手上这本比方才那本还要过分,那些不堪入目的图画,让慕长宁羞得话都说不利索:“没、我没、这样——”

  陆展清轻笑一声:“三三好好想想?如果没有的话,下次我们也可以试试。”

  “就这个好不好?”

  陆展清又随意翻了一页。

  那册子里的慕长宁脸朝墙壁,后背贴着陆展清的胸膛,双手还被陆展清抓在身后,面色酡红,眼泪在墙壁划过两道湿漉漉的痕迹。

  慕长宁一眼都不想多看,埋着头,抓住陆展清的手臂,小声求饶:“我、我不行……”

  “好好好,不逗你了。”

  陆展清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将这几本羞人的东西推到一旁去,指着方才勾画的图纸,问:“正房的构造我按照三三的想法画好了,三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

  慕长宁摇了摇头。

  陆展清贴了贴慕长宁还泛着些热度的脸颊,笑道:“还羞呢?”

  慕长宁刚动了动身子,就看见云青禾朝屋内走来,连忙滚到一旁,坐的笔直。

  陆展清打趣他:“我现在翻窗出去也可以。”

  慕长宁二话不说,扯住了他的袖子。

  走入房中的云青禾看到陆展清丝毫不意外,还露出了颊边的梨涡:“不是跟你们说了,择定良辰吉日后,在迎亲之前,都不能见面么。”

  陆展清跪直身子,向云青禾致歉:“母亲,都是我不好,实在是我太想念长宁,违背了您的嘱托,请母亲责罚。”

  慕长宁偷偷地扯了扯云青禾衣袖:“母亲……”

  云青禾好笑地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扶了一把陆展清:“快起来,这有什么。”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笑道:“就知道你会来,雪梨羹,也有你一份。”

  预想中的责备没有出现,陆展清顿了顿,颔首谢礼:“谢谢母亲。”

  云青禾笑眯眯地拉过陆展清的手,道:“虽然四家行事向来随心,但成婚这种大事,也还是得尊尊老祖宗的规矩的。如今已定良辰吉日,剩下的,就是邀请亲朋长辈,小陆你——”

  “是,展清明白。”

  自古成婚是大事,若是双亲还在,就必得通知邀请。

  云青禾早就在自家儿子这里知晓了陆展清与父母的事情,宽慰道:“本来我与少秋商量,要不就算了。虽然名声都是外物,但你二人近来实在是备受瞩目,若是连形式都没有,我担心你日后遭人非议,你两都还年轻,哪能背着骂名过一辈子呢。”

  从来没有人以母亲的身份,以长辈的姿态,这般为陆展清考虑,为陆展清的未来铺路。

  陆展清心潮难平,喉间滚动了好几下,才哑声道谢。

  “若是实在为难,不去也可以。至于后头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云青禾怕陆展清忧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陆,我与少秋待长宁如何,就会待你如何,你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陆展清喉间酸楚难当,久久地看着云青禾,向她行了大礼。

  陆展清想了一晚。

  若是他一人,这骂名就是背上了也无所谓,可他身边还有三三,身后还有云青禾和慕少秋。这一趟,非去不可。

  早秋天高气爽,路两旁零零散散的树木在慢慢飘黄,可山谷里的树林仍然青翠欲滴。

  落霞院地势高,站在上面便能看到层林翠染,一片绿意。原本空旷的落霞院因无人居住更是显得清幽颓圮。

  落云子在“极”的战役中,为保护陆云清而死。

  自落云子身陨,落霞派就一落千丈,所有的弟子都仓皇出逃。只有陆正勉一家仍居住在这里,守着这残破不堪的山头。

  陆展清走到一块石碑前,恭敬地跪地,朝着墓碑拜了三拜,轻声道:“前辈,展清来看您了。”

  慕长宁跪在陆展清身边,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前辈道消的时候,你我都重伤。等我收到消息赶来时,前辈已经长眠在土里。”

  陆展清拥着慕长宁,坐在落霞院的亭子里,看着远处的飞鸟:“可惜没能为前辈恪守丧葬之礼,甚至没能在他头七时,前来一拜。”

  慕长宁摩挲着陆展清的手背,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那以后我们常来看望前辈。”

  陆展清回握住他的手:“好。”

  秋风习习,林间小路满是落叶,沉重的脚步声自下而上传来。

  不算宽阔的山间小道上,提着祭品糕点的陆正勉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展清:“你来干什么?”

  “祭拜前辈。”

  対于落云子身死一事,陆正勉耿耿于怀,対四家,対“极”的怨恨愈发浓烈。

  “你有什么资格来祭拜他?要不是四家,人间能有此浩劫?”

  陆正勉指着慕长宁,气得发抖:“我这么跟你说,要不是因为四家,落云子师兄就不会死,可你倒好,同为男子,恬不知耻要成婚也就算了,竟然还跟这个害死师兄的元凶——”

  陆展清啪的一声打下了陆正勉指着慕长宁的手。

  “元凶?你怎么不说是你武功低微,无法相助前辈;怎么不说你心怀私念,希望前辈舍命保护你的儿子?”

  陆正勉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头。

  那时天昏地暗,整个落霞派乌云蔽日,满地卷着飞沙走石。

  玄龟现世时,落霞派也被波及,无数的海水与落石劈头砸下,落云子又要修补阵法裂缝,又要分出心神救助那些武功低微的弟子,筋疲力尽。

  原本就内力无多的落云子在看到一块巨石向毫无察觉的陆云清砸下时,以血肉之躯,护住了他。

  那会的陆正勉,只是抱头躲在屏障的阵法下,满口叫着师兄救命。

  陆正勉想起往事,焦灼痛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是知道不是四家的问题,不是“极”的问题,陆正勉也无法面対。

  陆展清再无其他话,牵着慕长宁,走下山道。

  经过半山腰的一家时,远远就看到陆云清坐在轮椅上发呆,脸上满是阴郁的冷漠和死气。

  他的腿骨早就跟着落云子的头颅一起,分离,碾碎。

  陆展清站在远处,恰好与陆云清泛红的目光対上。

  陆云清先是一愣,眼神落到陆展清完好无损的腿上时,脸色难看地转过了头。

  自落云子去后,落霞派就变成了一处荒山,陆正勉一家的日子过的极为艰苦,他们给陆云清治腿花掉了所有积蓄,也不见好。

  原本宽敞透亮的房屋也在打斗中尽数毁去。为了节省开销,几人重建了一间逼仄的小屋,挤在里头,再无当年半点光鲜。

  一身粗布麻衣的秦霜平甩着滴水的衣服走了出来,水珠飞溅中,看到了远处立着的陆展清,张了张嘴。

  见陆展清转身要走,她连连追上:“展清等等!”

  陆展清停下脚步,望着秦霜平,先行了晚辈礼:“陆夫人。”

  秦霜平対这个称呼没有什么反应,急忙道:“你弟弟的腿伤了,一直不见好,家里的钱也用完了,每一次找医者来瞧,都要花上好多钱……”

  陆展清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是没有期待的平静,是漫长钝痛后的无知觉。

  慕长宁有些忧心,晃了晃他的手:“陆郎?”

  秦霜平一下就认出了,这是当年害得陆云清受伤的,跟在陆展清身边的那个影卫:“你——”

  陆展清把慕长宁护在身后,解下腰间的钱袋,放在面前的石阶上,转身就走。

  秦霜平眼睛一亮,一把打开那沉甸甸的钱袋,就这么数了起来:“七次、八次……这也不够呀!”

  秦霜平突然想起什么,提着裙摆跨了好几步石阶追上陆展清:“対了,你都成阁主了,有办法医治你弟弟吗?”

  陆展清甩开了秦霜平的手。

  盘桓弯曲的小道上突然传来一声抱怨:“啊这破山,到底有多远啊——”

  这声音太过熟悉,可山道迷雾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一道清越的女声催促着:“快些,要是小陆受委屈了,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慕少秋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到了,诶!儿子!”

  慕少秋的手挥个不停,慕长宁展颜一笑:“父亲母亲怎么来了?”

  “害,还不是你娘担心——哎哟——”

  被云青禾捏了一把后,慕少秋抽着气,道:“我陪青禾来拿你们婚服的料子,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咯。”

  慕少秋看向陆展清:“小陆,好了没有?好了就回去用午膳吧,今天青禾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荷叶桂花鱼。”

  陆展清露出些笑容:“这就准备回去了,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陆展清口中的称呼让秦霜平瞬间沉下了脸色。

  秦霜平打量着几人身上非富即贵的衣着,皮笑肉不笑道:“纵是攀上高枝,陆阁主可别忘了,自己的生身父母。”

  云青禾拨了拨垂在肩上的步摇,把陆展清拉到自己身后,道:“陆夫人,幸会。我现在也算是小陆的半个母亲,不知方不方便,与陆夫人交流交流?”

  “陆夫人既为人母亲,那定是対儿子的一切了如指掌。小陆喜欢吃什么?平日里几时休息?闲暇时去哪里,做什么,亦或是不喜欢什么,您都知道吗?”

  秦霜平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回应了沉默。

  这些问题,她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她能想起的,知道的,都是陆云清的喜好与厌恶。

  直到此时,她才恍觉自己対陆展清的一无所知。

  云青禾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果都不知道,陆夫人可就别再说什么父母了,小心让人笑话。”

  “展——”

  秦霜平最后看见的,是陆展清牵着慕长宁走在前头,慕少秋揽着云青禾走在后头的画面。

  好似有些东西彻底地失去了。

  回到慕家,慕长宁与陆展清刚用完午膳,就被云青禾拖进了内室量婚衣的尺寸。

  云青禾放下卷尺,记录着尺寸,笑道:“好了,婚服三天就能完工,然后便是大婚。这三天,你二人可千万不能再见面了。”

  云青禾捏了捏慕长宁的鼻子:“到时候就被别人说你恨不得赶快把自己嫁出去。”

  “母亲!”慕长宁看了陆展清一眼,小声反驳她:“是他嫁我。”

  云青禾虽然满脸写着不相信,但仍点头道:“是是是,小陆嫁你。”

  陆展清笑着揉了揉慕长宁的脑袋:“那这几日我就不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慕长宁啊了一声,抓住他的手:“你去哪里呀。”

  粘人的紧。

  陆展清弯了弯眉眼:“不告诉你。”

  “那、那来不及成婚怎么办?”

  云青禾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自家儿子这,还不够急着要嫁吗。

  “不会。”

  陆展清眼里满是笑意:“什么事情比三三娶我更重要呢?”

  慕长宁这才不怎么开心地放下了手:“那陆郎一切小心,早些回来。”

  陆展清很认真地点了头。

  陆展清不在的这三天,慕长宁每天都在忙着婚房的修葺与改造,闲暇之余就在窗边遥望,望着天边的流云,算着见面的日子。

  这几日,他心里记挂着陆展清,晚上总睡不踏实,好不容易熬到深夜才躺下,迷迷糊糊不久,就感觉到自己脸颊上沾了些湿意,是夜露的水汽。

  猛地睁开眼睛,只有床头那顶灯盏,在亮着微弱的光。

  大抵是日思夜想,做梦了吧。

  慕长宁发了会呆,慢吞吞地重新把脸埋进陆展清送给他的那只布兔子里。

  两道屏风之隔的浴间突然传来水声。

  慕长宁一下坐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足就往浴间跑。

  “陆郎?”

  陆展清刚掬了捧水洗脸,就听到慕长宁欣喜的呼唤。

  “三三?吵醒你了?”

  慕长宁摇摇头,跑到浴池边蹲下,温热的水淌过他白净小巧的脚趾:“陆郎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到不久。”

  陆展清见他赤足着水,恐他受凉,随意地擦洗了下,便起身把慕长宁抱到膝上,扯过一旁的布巾,擦干净他脚上的水,说:“原本要明日午时才能到,但我挂念三三,就赶忙回来了。”

  干燥的布巾揉着足上的每一寸,慕长宁觉得有些痒,蜷了蜷脚趾。

  “陆郎的事情都办完了?”

  “不是事情,是给三三的惊喜。原本想着明日大婚作为新婚贺礼送给三三,不如就现在吧。”

  慕长宁被陆展清抱起,往床边走去。

  床头小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

  慕长宁被放在床上,用手指戳了戳那古朴的匣子。

  “是剑。”

  陆展清看着慕长宁突然亮起来的眼睛,笑道:“虽然三三现在已经很厉害,不需要再用剑了,可我还是想给三三重新打一把,让三三时时别在腰间。”

  无痕在“极”的战役中被粉碎,虽然慕长宁不说,可陆展清仍能感觉到慕长宁时不时的失落。

  慕长宁迫不及待地把匣子拉到自己面前,晃着双腿,仰头问他:“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当然。”

  沉甸甸的剑匣里躺着一柄剑。剑身三尺,通体雪白,剑锋锐利,透出一股凌然的贵气与冷意。比之万里挑一的无痕,还要难得,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剑。

  慕长宁刚伸手沿着剑脊划过,就听见剑鸣铮铮,数道通透清亮的剑气萦绕剑身。

  慕长目光灼灼,看向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陆展清,不确定道:“给、给我的?”

  陆展清凑前亲他,齿间轻咬着他的耳垂,问道:“这个聘礼,夫人可满意么?”

  慕长宁满副心神都被宝剑占据了,也没听清楚陆展清话里的陷阱,就连连点头。

  末了,还要搂着人家,软软甜甜地说着谢谢陆郎。

  陆展清日夜兼程的疲惫散得一干二净。

  他哄着人放下剑,把人抱进怀里,不住揉搓:“明日,就是我与三三的大婚之日。”

  慕长宁埋头在他胸膛,满心满眼都是期待。

  “陆郎紧张吗?”

  陆展清笑着点了点头:“有一点。”

  慕长宁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湍急的心上,也跟着笑:“我也有一点。”

  他抬眼望着陆展清,眼里满是细碎的光晕:“明日,天底下所有人都会知道,也会共同见证,我与陆郎,再不可分。

  慕长宁望向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只需轻轻一眼,就能看到那满涨的爱意。

  陆展清情难自控地吻他。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次日清晨,星夜未消时,接亲的仪仗已早早侯在慕家门外。

  慕家正厅里,换上大红色婚服的慕长宁正端坐在屏风后,看着云青禾将冠拿过来。

  云青禾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是一直下不去的笑容:“成婚是大事,今日本应由你父亲给你戴冠,但,你猜猜谁来了?”

  慕长宁的心猛地一跳:“是、是师父吗?”

  云青禾笑着点了点头:“他听到了你要成婚的消息,说什么也要赶回来,见你大婚。”

  慕长宁见一道苍老人影向屏风走进,正欲起身相迎,却被云青禾按住了肩膀:“可不能起来,没到时辰呢。”

  尊者走进,上下好好打量了慕长宁一番,夸道:“好看,好看的很。”

  “师父。”

  失去了大半内力与生机的尊者憔悴萎靡,但一双眼睛却是极亮。

  慕长宁一出声,就语带哽咽:“师父这些日子还好么?”

  尊者接过云青禾递过来的冠,抚着慕长宁的发顶:“臭小子,怎么一见我就哭?我好得很,这老胳膊老腿还能用,到底是赶上了。”

  慕长宁顾不得礼仪的约束,向尊者一跪,淌着泪:“若不是师父,长宁早就是孤魂野鬼会了,哪来的今天。”

  尊者将他扶起,语气难得温柔:“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糊涂话。能看到你成家立业,我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呢。日后,好好跟小陆过日子,你二人都是男子,互相要多体谅,多担待,听见没。”

  慕长宁一个劲地点头。

  第一道钟声响起时,慕长宁先跪父母,再拜师父,在四家众人的祝贺声中,出了慕家,接过了明烨递过来的马鞭。

  马鞭上系着一串同心铃,跟着慕长宁的动作,泠泠作响。

  明烨今日也一身红,庆贺道:“恭贺少主新婚大喜,祝愿少主与陆阁主,永结同心。”

  “多谢。”

  慕长宁翻身上马,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扬起了鞭,向千巧阁的方向,一骑绝尘。

  敬平从树上跳下,三下五除二到了小院里:“主上主上,慕少主出发啦!”

  陆展清在屋内净过手,接过顾谨彧递来的红布巾,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敬平哇了一声,眼睛都直了。

  陆展清的婚服与慕长宁是同款样式,白襟做底,红袍盖外,袖口和衣摆处都用烫金的丝线绣了杏花,愈发衬得陆展清俊丽雅致,貌绝冠玉。

  丁酉扯着敬平一并拜下:“主上新婚大喜,祝主上与慕少主恩爱不疑,长相厮守。”

  陆展清笑着扶起他二人,从袖口里拿出一沓用红纸包着的银票:“沾沾喜气。”

  敬平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陆展清向在廊下的顾谨彧招了招手:“你也有。”

  顾谨彧欢呼一声,雀跃地小跑到他面前:“谢谢师父!”

  陆展清踏出小院的一刻,千巧阁所有的暗卫影卫都齐齐跪地:“恭祝主上大婚!”

  慕长宁骑着的白马一路疾奔,穿过长风,迎着日光,很快就看到了千巧阁。

  “陆展清——”

  两人的目光,遥遥相撞。

  陆展清朗声一笑,纵身一跃,翻身上了慕长宁的马,宽厚的胸膛抵着他的后背,双手绕过慕长宁的腰,握住了缰绳。

  在围观民众的叫好声中,敬平扯着被系上大红绸带的另一匹马,大声呼喊,:“主上!主上!骑错马了啊,这个,这个啊!”

  回应他的,只有疾行不停的马蹄声。

  慕长宁向后一靠,由着陆展清掌握方向。

  骏马穿风过云,闯入荒林,又越过云野。

  急促的呼吸与心跳中,陆展清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慕长宁的耳中。

  “天地为鉴,世人作证。”

  “我与三三,此生此世,白首相依,生死不离。”

  远处,日光万丈,山河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