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第75章 招揽

  “丁酉,既已被驱逐,因何回来?”

  壬名渡怜悯又无情地看着他,胸前的一串兽骨随着他的话语在轻微地震动着:“吾给你机会,畅快一言。”

  丁酉神色凝重,恍若没听到他的问话,对陆展清说:“主上,此人是目前中川第一大宗族的巫命,直接继承巫神的巫术,实力深不可测。”

  他这样的行为被壬名渡视为挑衅。

  壬名渡冷笑一声,朝腰间的骷髅头拍去。

  骷髅头蓦然脱离变大,成圆圈排列,将两人围在其中,暗红色的光圈平地而起,圈死了两人的退路。

  长枪朝光幕刺去,却宛若深海探水,毫无反应。

  “是阵法,”丁酉快速说道:“与巫术一样,一般兵器无用,久待会夺人心智,需得快些破开。”

  “离了那么久都还记得,看来是时时刻刻想念中川,想要回到故土。”

  壬名渡双手成圈,血红色的雾气翻涌成了一只巨鳄。巨鳄身长八丈,粗壮的尾巴长满了荆棘般的倒刺,张开血盆大口,快速地移来。

  他摸着胸前的兽骨,说道:“可怜的驱逐者,吾怜悯你。”

  明雪只是一条白练,不是用铜铁铸成的刀剑,能变换成各种兵戎的样子也是因陆展清内力的掌控,所以不管是对阵法还是巨鳄,都能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明雪速度极快地穿梭在巨鳄周围,灵巧地翻飞着。

  几个来回后,巨鳄盛怒,巨尾横扫,穿过光幕迅疾朝着两人重重盖下。

  明雪瞬间化成一条长鞭牢牢地锁住那骇人的尾部,陆展清催动着内力,把尾部朝地下压去。

  巨鳄吃痛,怒甩着尾巴。人与巨兽力量差距悬殊,明雪一时没拴紧,巨尾霎时抽在了陆展清身上。

  陆展清胸腔生疼,身体控制不住地撞在暗红色的光圈上。

  暗红色的光幕翻涌,一道雷电迅疾而至,直击心神。两人顿时只觉心脏痛到麻痹,意识在飞速地溃散。

  陆展清心性坚定,只是略略顿了几息,便飞速离开光圈,一把扯过神色萎靡,颤抖失神的丁酉,将他带了出来。

  “外来人,”秋呼延看得起劲,嘲讽道:“不过如此。”

  在场的中川子弟都屏气凝神,看壬名渡的瓮中捉鳖,看这两人的困兽之斗。

  壬名渡朝前踱了两步,巨鳄讨好地低下了头,硕大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肩。他看向丁酉,悲悯道:“安息吧,丁酉。往生泽会宽恕你的罪孽。”

  丁酉心神受创,脸色发白,不断砸向光幕的拳头早已满是鲜血。

  “我有什么罪孽?”

  丁酉眼中是狰狞的恨意,带着玉石俱焚的果决:“你们给我陪葬吧。”

  他一把扣住自己的右臂,用力到发白的指节下,王蛊吃痛,在疯狂地扭动。

  催动内力刺激着体内的蛊虫,丁酉红着眼,极慢地说:“给你机会,为我效命。”

  最后一丝日光被夜幕替代,往生泽里躁动渐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好,他要召出这往生泽里的生灵!”一名年纪较长的壬宗弟子惊声叫喊。

  旁边一个年轻弟子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王蛊,抱着双臂笃定道:“他召不出来,他是被驱逐的人,王蛊不会认他的。”

  “不要做无用的挣扎,只会让你徒增罪孽。”

  壬名渡神色淡然,双指朝着自己的臂间点去,命令着:“拦住它。”

  他体内的王蛊已然成熟,可以驱策其余人身上的幼年王蛊。

  可下一秒,他就皱起了眉头。

  丁酉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嘲讽道: “我是被驱逐的人,王蛊不被认可。你的蛊,控不了我。”

  话音刚落,往生泽里的瘴气都在震动着,一双双赤红的眼睛从四面八方逼近,那是野兽的眼睛,是原始的,未开化的,残忍的目光。

  泥沼被未知的重量溅起。毒虫的嗡鸣,爬虫的蜿蜒,飞禽的厉啸,猛兽的撞击,逐渐清晰,逐渐逼近。

  他们受王蛊召唤而来,只听命于丁酉一人。

  原本还在观望中的中川弟子们慌乱起来,像水入油锅一般,沸腾着朝后退去。

  壬名渡脸色一变,也不再说话,操纵着巨鳄迅猛而下,他要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困死在阵法内就地斩杀。

  “万物有灵。”陆展清看着周遭的这一切,若有所思。内力涌动,九枚黑子朝着阵法居中泛着幽光的骷髅头而去。

  “九星为网,封魂!”

  骷髅头化作飞灰,暗红色的光幕应声而碎。

  “禁制之术!”壬名渡瞳孔猛然一缩,失声喊了出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这一退,宛若定海神针一倒,众人挫败。

  中川第一宗族最强的巫命,尚且后退了一步,剩余的人更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往生泽里乱撞。

  场面瞬间扭转,被召唤而出的生灵没有意识,只知食人血肉,不死不休。

  巫力低下的宗族子弟们纷纷朝着自家巫命靠去,期望获得庇佑。

  夜色,雾气。

  惨叫,哀嚎。

  壬宗来的人数最多,死伤也最为惨重。他们的呼喊落在壬名渡耳中,让他愈发焦急。

  银枪和明雪一前一后,不给他分身的机会。

  论近战,壬名渡不是陆展清和丁酉的对手,在两人急如骤雨的攻势下,不断地后退着。

  宗族子弟的哀嚎与乞求让他心痛。身为巫命,却不能给予他们及时的庇佑与福泽,是他的无能。壬名渡在一声声绝望而凄惨的呼唤中心神大乱,手下破绽愈多,很快就染上了一身的血迹。

  一名壬宗子弟被尖喙的鸟禽叼到半空,啄食了全身的肉,骨头架子砸在了壬名渡的身旁。

  他眼里浮起哀伤之色,开口道:“停手,丁酉。吾放你离去。”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凌厉的攻势。丁酉已然杀红了眼,理智全无。

  王蛊在尽情地释放,操纵着越来越多的生灵。

  往生泽里原本白色的雾气渐渐被红色的血雾替代。沼泽地闭塞,半点风都吹不进来,血腥气反复地刺激着没有意识的生灵,凄惨的叫声是唯一的声音。

  壬宗子弟朝壬名渡靠过来,啜泣着,求助着,一声声巫命大人满是凄然。在这样倾覆式的弱肉强食里,壬名渡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神。

  “他们受巫神之命前来,别无抉择。”壬名渡捂着肺腑,那里有一个被洞穿的伤口,将那一串兽骨染得血红。

  陆展清冷道:“别无选择不是不由分说下死手的理由。你们欺他势单力薄,料定他今日魂断此处,作壁上观,都是帮凶。如今引火烧身,自顾不暇,不都是咎由自取么。”

  明雪纷飞处,血肉四溅,陆展清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满是哀婉之色的壬名渡,道:“五盟会的人没有来,就证明巫神并没有下达让他死的命令。你们之间本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不是么。”

  长枪一枪了结了一名等待着壬名渡去拯救的壬宗弟子。丁酉恨声道:“疼么。”他用力地敲着自己的心脏处:“我比你们更疼。”

  十三年的隐忍,十三年的梦魇,多少鲜血都洗不清这痛入骨髓的仇恨。

  壬名渡自知理亏,望着这尸骨遍地的战场,艰难地做了选择。

  他向陆展清单膝跪地,神色哀婉:“外来人,求您,让他停下来。壬宗向您保证,再不参与他的事。”

  这一跪,彻底散了所有宗族的信心。

  所有宗族子弟们不可置信到惶恐,他们立马放弃了抵抗,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里。

  哀嚎遍野,满目疮痍。

  骨节分明的手猛然抓住了丁酉的手臂,一股磅礴而强势的内力压制着他体内的王蛊。

  陆展清朝他心口一拍,丁酉吐出一口气急攻心的黑血,动作缓了下来。

  “丁酉,停下来。这不是你的本意。”

  扭曲的红褪去,眼中逐渐清明。丁酉喘着粗气,看了周围一眼,不由分说地压制着王蛊。

  躁动渐熄,生灵们停止了攻击,带着不甘与意犹未尽,再次蛰伏在浓墨的夜色里。

  宗族子弟们死里逃生,疯了一般地逃离往生泽。

  壬名渡仍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右手握拳轻轻地敲在心口处,沙哑道:“谢您怜悯之心,壬宗会遵守约定。”

  无风,无月,四下安静得可怕。

  丁酉黑衣染血,脱力般地坐在地上,双手托着头,良久才喑哑道:“主上,我想回家里看看。”

  “你家,那个木屋么?早就被丁宗的人拆了。”秋呼延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秋其和秋泽株朝着两人走近。

  丁酉托着头的手蓦然用了力,狠狠地掐着自己。

  “外来人,”秋呼延看向陆展清,笑道:“我是秋宗巫命。”

  秋其趁着两人交谈时,细细地打量着陆展清。

  经过一晚上的打斗,他身上仍是干净如初,不见半点凌乱的印记。

  长及腰的发被束起一半,用一条湖蓝色的发带系住,发带的尾部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杏花,垂坠在他的肩头。面若冠玉,清雅冷静,唯独目光冷冽,让人不敢亲近,不敢造次。

  这是久居高位之人才拥有的气场。冷静而淡漠,似孤峰的月,遥不可及,又似深渊的水,暗藏杀机。

  “王蛊一日在外,追杀的人便不会停止。壬宗不参与,丁宗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来我秋宗,我可保二位平安。”秋呼延内心忐忑,没有把握说服两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丁酉以眼前人为尊,且刚才陆展清展示出来的实力太强,让他想招揽的同时内心有了深深的忌惮。

  “无功不受禄。”陆展清眉清目淡,看向远处:“丁酉如今正是烫手山芋。秋宗此时抛出橄榄枝,所图不小。还是,想玩一出过河拆桥的好把戏呢?”

  风轻云淡的两句话就将他的算盘说破,秋呼延心下一紧,仿佛在此人面前无所遮掩。面露尴尬,一时想不出说辞来。

  他打量着陆展清,总觉得他身上的某些气质行为在哪个人身上见过,可一下又想不起来。

  “公子。”秋其挽着僵局,走前些许,弯腰行了半礼才道:“我们受巫神之命到此。父亲怜悯丁酉身世,嘱咐我们不许出手。方才王蛊异动,引发往生泽暴动,想来五盟会和巫神大人定是有所察觉。”

  “此番宗族子弟不敌丁酉,五盟会失了面子,定会追查此事。秋其虽是牧泽,却也知道五盟会随意一个使者,便不是壬宗巫命能够抵抗的。倘若你们流离在外,武艺再是高强,也抵不过没日没夜的追杀。”

  秋其低下头,不敢与陆展清对视,语气弱了几分:“秋宗自然是不敢也无力与五盟会和巫神大人对抗。再过几天便是宗族比试的日子,到时候五盟会也会派出更具有话语权的使者来此。秋其是女子,胆子小,不敢面对生杀之事。想着若是二位能够见面一谈,兴许也少些打杀。”

  斜月沉沉,被往生泽不散的血气映出了红色。

  这女子嗅觉敏锐,考虑周到,说话滴水不漏,却多次贬低自己做出一副柔弱无知的样子。陆展清瞥了一眼秋泽株与秋呼延,了然地转开了视线。

  “丁酉,中川的事,你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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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恶狠狠)当然要去啊!不去怎么见老婆啊!不见老婆怎么这样那样把人弄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