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被独占的残次品影卫>第61章 重逢

  江湖事,总在纷争与刀光剑影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近些日子,关于阴阳当铺的流言络绎不绝,茶坊酒肆里,每天都热火朝天的。

  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的百晓生们,脸上挂着三分知天命的不可言,摇头晃脑地说着他们知晓的消息。

  “你听说了么,那阴阳当铺净干些肮脏的龌龊事,而且卖的那红药子,都是赝品啊。”

  闹市的一处酒肆内,一些侠客们正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一杯竹叶青下肚,就开始天高海阔地畅聊起来。

  “可不是么!”一名黄衣少年把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何止这些,我跟你们说啊,这些事,和千巧阁都离不开干系呢……”

  黄衣少年一边惋惜地摇着头,一边压低声音。一桌子上的四个头都不约而同地靠近了些,听着这骇人听闻的窃窃私语。

  “下次说清楚点,林阁主干的事,跟少阁主可没有关系。”

  “还得是咱们少阁主有担当,听闻少阁主为了遏制阴阳当铺的势力,屡受重创,啧啧,真是,英雄出少年。

  江湖中,一朝得势,一朝失势。

  阴阳当铺的事情闹得凶,传的广,林逸身处是非中心,每日提心吊胆,精神紧张,对手下暗卫的打骂处死愈发变本加厉。

  月色如水,寒烟如织。

  慕长宁披着雪白的绒毛大氅,坐在遥竹院中,看着明烨给他传来的各方的消息。

  每每读到千巧阁的消息时,总是会停顿许久,短短的几行字总要反复确认。

  自那日生辰回来后,他失落了许久。

  慕少秋和云青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抓着纪连阙问东问西。而后,俱是长叹。

  四家之间感情深厚,联系紧密,每年都会轮流做东,彼此聚在一起,共度欢岁。

  今年恰好轮到慕家做东,又是慕长宁第一次在家中过年,更是把云青禾忙得晕头转向,连好好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慕长宁提着食盒进门时,各类掌事主管鱼贯而入。云青禾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明明是阴冷的冬日,额头却发了汗。

  “母亲,”慕长宁打断了正欲上前的另一位管事的话,“天色已晚,先用膳吧。”

  管事会看脸色,他恭敬地行了礼,退到了一旁等候。

  “长宁,来的正好。”云青禾眼神一亮,接过食盒随意地放在了桌上,拉着他就往里间走去:“替你缝制新衣的裁缝已经来了,快让他给你量尺寸。”

  慕长宁有些无奈,说道:“母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哪的话!”云青禾瞪他一眼,说道:“新岁当然要穿新衣了!就是你父亲那般的老头子,都巴巴地求着我给他做新衣呢!”

  慕长宁哑然失笑。

  晚上,慕少秋在灯下奋笔疾书地写着请帖。

  云青禾走上前去,挨着他的肩膀看了请帖好半晌,嫌弃道:“狗爬的字。”

  慕少秋看着自己俊逸非凡的行楷,疑惑地摸着脑袋,而后一把拦腰抱起云青禾,就往床榻上滚去:“夫人说的对,良辰美景,怎么能用来写请帖呢!”

  当第一场细雪落在南域时,迎来了年夜。

  日薄西山,黄昏的余辉浅浅地映在将化不化的白雪上,染出一片明艳的橘色。远远看去,一切的景物都融进了夕阳中,融在了细雪中。

  慕家的前厅,此时正觥筹交错,杯盏琳琅。

  “晏大哥,淮意姐,恭喜恭喜。”慕长宁举着杯盏,走到两人面前,笑着说。

  他今日穿上了新制的衣服,一身素白,袖口处用烫金的红线缝制着几朵杏花,腰封灼红,配着上好的白玉环佩,脱俗出尘。

  这大半年,他眼中的狠厉与冰冷被打磨的温柔了许多,愈发显得眉目如画。原先的木讷与惊慌更是无迹可寻。举手投足间,俱是大家风采,随性而合礼。

  谢淮意脸上的笑明艳动人,打趣道:“长宁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当然是要弟弟啦!”纪连阙风一样地走过来,跟晏修竹碰了碰杯,一饮而下,说道:“要让他从小就跟在我身后喊我哥!”

  慕长宁斜他一眼,对谢淮意说:“生个妹妹像淮意姐姐这般好看也不错。”

  谢淮意神色温柔,笑意盈盈,掩口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长宁的话,可是越来越甜了。”

  纪连阙忙不迭地凑前:“那是,也不看跟谁学的!”

  他推了推慕长宁的杯盏,催促着:“快喝!上好的春日遥!”

  慕长宁笑着,与他碰了碰杯,一口饮下。

  酒香醇厚,入口幽长,馥郁的荷花香气盈满口鼻。

  自上次从千巧阁回来,慕长宁就学会了饮酒。

  罪魁祸首,当然是纪连阙。

  家宴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应有尽有,热气腾腾又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父亲,怎么不见师父前来?”慕长宁走到慕少秋身旁,低声问道。

  “嗯?”慕少秋将一筷子的水煮牛肉塞进嘴里,说道:“你师父出不来,他只能在宗堂里待着。”

  见慕长宁不解,慕少秋解释着:“尊者武功极高,内力超群。因为一些事情,不能离开宗堂。这些旧事,日后让尊者亲自与你说罢。”

  “是,那我拿些菜过去给师父吧。”

  “不必。晚些我们这些老家伙过去陪他,你多吃点。”慕少秋的眼神在慕长宁脸上转了一圈,神秘地说道:“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无视慕长宁的追问,慕少秋已经转了过去,兴奋地跟云青禾说着晚上的安排。

  酒过三巡,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明星稀,雪停了。化开了的雪湿漉漉的粘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的水痕。

  谢淮意有孕在身,不便久留。

  慕长宁送二人至慕家结界处,晏修竹一手扶着她,一手撑伞替她遮挡着残余风雪。

  屋外空气寒冷,吹醒了慕长宁的酒意。

  他远远地看向结界外,漆黑的夜空被璀璨夺目的烟花照的明暗不一。飘扬的孔明灯更是随意地摇曳在空中,一派祥和宁静。

  这个时候,少阁主在干什么呢。

  他伸出手,扯了扯一旁与他同高的枝干,抖落了一些细雪。

  细雪落在手背上,有些发凉。

  他呼出一口残余的酒意,踩着来时的积雪,缓缓朝屋内走去。

  “三三。”

  遥远又模糊的声音突然响起,慕长宁猛地转头。

  传送阵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朝思暮想的身影。

  也是,少阁主没有四家血脉,就算想来,也过不了阵法。更何况,四家从不许外人的踏足。

  可他伸长脖子张望了许久,直到脖间都被雪濡湿了一片,才失望地转过了身。

  “长宁。”

  慕长宁晃了晃脑袋。

  今晚是怎么了,不过一壶酒,怎么醉得一直在幻听。

  “三三。”

  “长宁。”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逐渐炽热。

  慕长宁猛地回头。

  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线都已远去。在一片迷蒙与混沌中,他只看到了不远处那一双温柔而专注的眼睛。

  就是这一双眼睛,这样的眼神,破开了长夜的黑暗与痛苦,满载着曙光。

  白衣繁复,随着慕长宁的动作纷扬,像一只白鸟。

  在这漫长的瞬息,白鸟最终撞进了一个满是风雪的怀抱里。

  来人久浸风霜,浑身都带着风雪的寒意。衣面上是将化未化的雪,晕开一道道湿意。

  熟悉的怀抱,近在咫尺的气息。

  让一颗朝思暮想,屡经失望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慕长宁喉间哽咽,几欲落泪。

  他用尽全力地紧抱着来人,将他身上的风雪全部都融在了自己的怀抱中。

  陆展清一路赶得急,直到现在,胸腔的心仍在剧烈的跳动,震得他发疼。

  “少阁主——”

  “您怎么,怎么——”

  慕长宁攥着他的衣袖,指节用力到泛白。

  陆展清揉了揉他的头,手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心,极尽温柔。

  “是请帖。请帖上有你名字的落款,我循着上头的内力,就进来了。”

  原来,这就是慕少秋所说的惊喜。

  慕长宁喉间滚动好几下,最终只是把头抵在他肩上,双手用力环紧陆展清。

  陆展清低头看着他烧成胭脂色的脖颈,道:喝酒了。”

  “没喝。”

  慕长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脸颊蹭了蹭他,闷闷地反驳道。

  陆展清笑起来,眸中些许的湿意被突然迸裂的烟火晕开,倒映着碎落的星子。

  “好,没喝。”

  月色澄练,细雪飘扬。

  慕长宁的后背突然撞上粗糙的树干,原本应该疼痛的地方却被一只手牢牢护住。

  陆展清不由分说地抬高他的脸,让他挨着自己的吻。

  近在咫尺的呼吸间,慕长宁在那双涌动着暗流的眼里清晰地读出了占有与急切。

  热。

  不知是燃尽的烟花灼烧撩人,还是酒意醉人,慕长宁只感觉到无法自抑的热。

  他被困在陆展清身前,仰头时能看见漫天的星子。

  “宝宝。”

  “上次你来寻我,我没能与你见面,很抱歉。”

  这两个被他念出来,轻易地就让慕长宁红了耳朵。

  他眼里潋着水泽望他:“没关系的——”

  “三三。”

  陆展清猛地把他摁进怀里,右手托着他的后脑,道:“别这样看我。”

  气息灼热,萦绕耳畔。

  “我快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