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蕉鹿几事>第69章 暖夜

  赵啟骛带他回了寝屋,将向执安放在床榻之上,又从怀中掏出新的璎珞,之前的饮料银饰镶红珠。这次的璎珞是金器镶碧玉。

  赵啟骛打量着,甚是满意。

  向执安想取下来看,赵啟骛又将向执安抱到铜镜门前,向执安对着镜子赏看,说“骛郎,怎么如此贵重?我不需的。”

  赵啟骛说“雪满弓刀,执安抚珞,美胜玉腰奴。”

  向执安轻笑说“浪荡。”

  赵啟骛压低了腰,蹭在向执安肩窝,说“宝物不当赏?”

  向执安转过身来拢着赵啟骛说“当赏,想要什么?”

  赵啟骛说“你说呢?”轻轻说哈气吹在耳迹。

  向执安在席上跽坐着,眼神挑衅着,说“郡守与公主就在旁屋,世子这般,不好吧?”

  赵啟骛一把将向执安拢向怀里说“只要我的执安不出声便可。”

  向执安伏在赵啟骛的肩头说“我可不能保证。”

  赵啟骛咬了一口向执安的手指,舌尖轻轻点到,向执安就又流出那招人的眼神,是低垂的眼眸,眸中没有神色,微微蹙起的眉头却任由着这引诱的动静无声的在二人之间蔓延。

  “嗯…骛…”赵啟骛贴上那唇,不让他发出声响,压低轻吻间向执安的里衣都已经被剥落。赵啟骛支起单腿,常年跑马跑腿使得赵啟骛的腿力雄厚,放上一个向执安根本不是问题。

  向执安被逗弄得发抖,赵啟骛却把他翻过身来,“小君。”赵啟骛在后面紧紧贴着,温柔又缓慢的进入。“睁眼。”

  赵啟骛见向执安仍然睫毛抖动,紧闭着双眼,轻吻着他的肩胛,搔挠着向执安的腰说“看镜子,小君,你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向执安身上发红,直接连到眼下。向执安不看,轻声骂到“不知羞。”赵啟骛听了这话恶意的加大了劲儿,顶的向执安趴在这镜前频频喘气。

  “赵啟骛!”向执安哑着嗓子骂道。

  “怎了小君?”赵啟骛一把将向执安整个抱起,和着进了被褥。

  向执安累的一动不想动,闭着眼睛全污在了赵啟骛的身上。

  向执安累的睡去,只觉得有人在温柔的擦拭。有人将他抱起,有人将他擦净,有人将他放进被褥,有人在脚边放了汤婆。

  是暖夜。

  梦里的向执安见赵啟骛化为了苍茫的雁,长风掠过他的躯干,砂尘吻过他的臂膀,他流连过山岗,拘着清冷的月,颈上牵着上梁的愁,在疯长的野草里,随着猎猎作响的马旗,越过河流与原野,在岁月悠悠的黎明日,栖在了自己的肩上。

  自己回头逗他,他说“你是我的花。”

  ***

  杨叔今日早早就出去抢菜,大包小包的提了一篮回来。谷婷要与商号的伙计守岁,与鹿困一起,便拒绝了杨叔的邀约。

  本杨叔想找人热闹热闹,免得海景琛觉得来这应州过年也没个人气。海景琛本想跟着去上梁看看司崽,却被世子无情拒绝,说“你们主仆两就非得粘在一起吗?一日都不能赊给我?杨立信,带走!”语气里满满的醋意,是赵啟骛的作风。

  杨叔今日想给海景琛烫菜吃。冬日菜蔬少,来晚了买不到,买不到也能去偷,就是不能被发现。

  杨叔买完进了小院,海先生还未醒。

  杨叔在院里堆了个小雪人,这里的雪没有靠近霄州那边大。

  杨叔给小雪人插了个小鼻子,小眼睛,刚做好,海景琛就醒了。

  杨叔问“海先生,今日做什么?昨日已去边线给将士们发了岁赏,谷婷他们也已经去拜见过了。姜郡守我托姜统领已经去拜过年了。”

  海景琛说“这般仔细,不然杨立信来做先生。”

  杨叔说“损我呢?海先生越来越坏了。”

  海景琛手里端着雪娃说,“逗逗你。”

  杨叔笑意盎然说“晚间吃烫菜,可好?嫩的掐尖儿的苗苗,你好久未吃到了。”

  海景琛说“凭杨先生安排。”

  杨叔边择菜,边说“晚间我再给你扎一些爆竹,主子那头世子定然给他扎了。”

  海景琛说“主子小时候也玩爆竹么?”

  杨叔低下了脸说“主子在宫里不常回来。也极少与我们跨年。有回我给主子烧水洗澡,他背上被多人踩踏,骨头给折了,咳嗽了半年多。”

  海景琛说“主子不幸我有所耳闻。”

  杨叔说“现下好了,有世子护着,必然不能再受委屈。”顿了顿说“海先生也不会。”

  海景琛说“怎的,世子也能护着我?”

  杨叔转过去说“我会护着,但是我没有世子尊贵。”

  海景琛眼里笑意更深说“世子太高,杨叔刚好。”

  杨叔跑过来蹲在海景琛面前说“真的吗?”

  海景琛手里的雪娃都要化了,手冻的冰凉,杨叔赶紧去再灌个汤婆,塞在海景琛手上。

  “海先生,你去看书吧,晚些就能吃了。”杨叔又跑过去忙活。

  海景琛说“我与你一起。”

  杨叔推着海景琛往外走,说“海先生帮我忙的话,就去喂喂粥粥。”

  粥粥跳着脚叫“粥粥!粥粥!”

  吃了海景琛几粒米又叫“海先生好!海先生好!”

  海景琛逗弄着粥粥说“你耐心可真好。”

  杨叔说“你刚来的时候成天闷着,我想你不愿与人一处,教他说些话,给你解解闷。”

  海景琛轻声说“谢谢你了。”

  海景琛还真的有不少事要忙,现在棋州已归顺载府,除莳霄两州之外都可自治,这是聂老与陆老等了一生的清天白日。

  海景琛得紧着将这几州送来的民事杂事田事商事用人收拢归置得清楚,再拟册给聂老过目。

  聂老亲坐棋州,让海景琛安心不少。

  海景琛忙碌于漫天的文书里,杨叔能透过那扇百叶窗看着他,杨叔收拾完了菜色,煮上了汤水,摆好了盐酱,见海景琛的神色还是凝重,杨叔不愿打扰,轻手轻脚的在这院里走动。

  海景琛忙了个昏天暗地,也才拟了半城出来,抬头的瞬间,天都黑了。海景琛出来院子看,只见一院的雪娃。

  桌上,台上,树上,各种模样,大大小小,一院子的雪娃。

  海景琛端了一个在手心,漫天飘雪里,杨叔从屋外走进,看见海景琛便说“海先生忙完了?扎爆竹的声响大,我怕吵着你,去外头了。饿了吧?吃烫菜。”

  海景琛摸着雪娃点点头。

  “也不知披个大氅,怎就趿个木屐也不穿鞋。”杨叔过来将他肩膀的雪掸去,披上了大氅,上次去棋州勾坏了边角,海景琛见着已经补完了,什么破裂都看不出。

  海景琛说“杨立信修补东西在行。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杨叔说“能修补的我都能修补。”

  海景琛心道“我的脸也能修补么?”

  杨叔像是看穿了海景琛说“若是修补不好,我就陪着他一起坏。”

  杨叔拉着海景琛进屋吃饭,果是海景琛喜欢的菜心尖儿。

  今日吃了不少,肚子都胖了一圈。

  杨叔说“出去玩吧,去玩爆竹,我给你把被窝放好汤婆,一会儿省的你冷。你这屋里我还得再糊一层,别再透风,你身子太薄。”

  海景琛站着未动。

  过了一会儿说“你炸给我看,炸完爆竹完了再做别的。”

  “好。”

  杨立信扎的爆竹真是冲劲儿大,炸的街坊四邻纷纷侧目,海景琛在这小院的门口,看的这些爆竹一个个炸开,最后一个,杨叔让海景琛自己点。

  海景琛融在这年味儿满地的应城,与街坊的孩子打成了一片,欢笑声不断,与那个坐在摇椅上便协助载府得了六州的白衣笑谋士根本就联系不起来。

  他就是个爱笑的少年。海景琛跑着去点燃,爆竹炸上了天,却飞的不高,炸完之后有一铜板坠落。

  叮当。

  海景琛跑去捡起,问道“怎会有铜板?”

  杨叔将铜板上的黑油擦净,系上红绳,海景琛才发现,这不是铜板。是一刻字的圆坠,上面所写,“岁岁平安”。

  杨叔将他带在海景琛的脖子上,隐在衣物里。在爆竹震天的烟雾里,疯跑的孩童在到处拜年,桃符味与屠苏酒混在一起,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花椒味。

  “益州那战,为何吻我?”海景琛问。

  “主子不在,我怕死了。”杨叔说。

  “怕死才能如此吗?”海景琛问。

  “海先生,杨某…杨某只能做些杂事…杨,杨某不会读书…我,我不知晓政…事,也没什么本事,我……”杨立信开始胡言乱语。

  不等海景琛开口,又说“我,我去打仗,我有了军功,我才,我才……”

  杨立信双手一落,低着头说“海先生,对不住,冒犯了。”

  海景琛说“那都冒犯了,能怎么办呢?”

  杨立信说“今夜过年,你先让我在这,窗…窗还得糊,那个水还烧着,你不会灌汤婆…你烫着就不能…弄政事了,我先……我现在这,我明日……”

  海景琛扑在杨立信的怀里说“对不住。”

  杨叔太高,海景琛看不见他的眼。

  他的手就那么垂着。喃喃的说“…海先生,我…配不……”

  海景琛垫脚捧着他的脸颊说“冒犯了。”便吻了上去,杨立信僵硬得无法动弹。

  爆竹炸开,新岁来临。

  杨立信捂住了海景琛的耳。

  小院徐徐关门。

  今夜海先生的被,不需汤婆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