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陵端之非猫>第五章

  “很美,端儿什么样子都是美的。”

  润玉勾唇浅笑,可那双耀若星辰的眼中却溢满了泪,泪光晶莹,似将九天星辰尽纳其中,在盈盈潋滟中将坠未坠。

  润玉从前总是觉得自己是无所求的人,旁人道他冷情,言他位卑,谤他不善,他都不在乎,只愿一人入心足矣。

  如今,这一人风华清绝,傲立若雪岭苍月,皓皓皎皎若月华明光于天下,立在那里浅笑相望与他,是猫,是人,是妖,是魔还是仙,又怎样?

  他在乎的只是陵端,只有陵端,又与旁人有何相干?

  所以,润玉眼中的陵端很美,猫猫也美,无关其它,只是因他心慕陵端,如此而已。

  陵端都想捂眼睛了,他素知润玉的眼光异于常人,自家生得皎若月华明玉般,却偏认为自家丑陋得不可见人,反将他这肥成球的猫样称美。

  唉,这孩子也是命苦,怕是那水族簌离疯婆子没做好事,把人孩子害成这般的。

  罢了,原只是想以天罚定罪后,由那堆居心不良的仙魔去闹,可为了这可怜小龙,少不得爷得执天律,定杀伐一番。

  “走吧,也不能让你白让人欺负,总得通通讨回本利才是。”

  陵端抬手便拉住润玉微凉手指,边走边道:

  “此方天地,六道不全,又有佛徒斩尽己业而化的‘伤情蛊’,以至成劫,令天地不生轮回,只生情业,纵天道让应龙生,也压之不住。

  爷执大律,不为此方生灵,也要为你这小龙龙撑一把腰,走吧!”

  上清境中,斗姆元君处,震天惊雷紫电已将其居所的屋顶四周尽数轰成齑粉,斗姆元君终于坐不稳莲台,长叹道:

  “你既已有灵,又自衍天道,如今更得强助,本座想来也是留不住你的,本座借你斩业,说来也是有愧,便由得你自去吧!”

  说话间掌中浮出一明珠大小之物,内中之景,与太微一家此时所受相同,一离元君之掌便化为清光归化此方。

  而斗姆元君唇角流下殷红血缕,身下莲台也失一品,长叹声未绝间,已消失无踪。

  “跑得到快,连寄托自家元神的掌中之国也舍了,这斗姆元君到真是佛门风范,为保命,连脸面和半条命都舍得。”

  陵端忽地驻足,冷冷轻笑,见润玉不解,便道:

  “此方之界,乃是那佛徒的掌中之国,用以囚困自身斩出的业力。可既是掌中之国,便有生机演变,再小的界,纵是芥子也会有自己的意志。

  况,虽界由其生,却未必会任其掌,斩下的业力成障后,虽微末天道之力亦向外求援,而你与爷,皆是那外援。

  否则,你以为天帝不过一尾五爪金龙,天后不过金凤,如何会有你这九天应龙出生?

  只是,你生而逢劫,你那傻鸟母亲以真身承托玄穹之光救你那负心龙爹,以至胎滑,然,龙胎成形而潜于洞庭,被尾居心不良龙鱼吞入腹中。

  原是想纯化血脉化之龙女,只是应龙之尊岂是她一尾龙鱼可觊觎的?她不仅未能吸收你,反让你借她之躯而养魂。

  若仅是此,也罢了,你胎化出后,她纵非生母也是养母,终会有天道功果予她,可鱼心不足,其父与魔族有交为恐被查,使女出美人计。

  却不知,那渣龙也在谋权,借机收用了美人,离间南北水系,夺权水神,而后又假天后手灭口,一套权数虽蠢,却也玩得精彩。

  只是,却累了你,你原是其子,得父龙气而托鱼之腹降生,倍受常鱼之欺也罢,还被那鱼女剜角剐鳞,连逆鳞也不保,实在可恼。

  你那傻鸟亲娘更可笑,自家亲生都认不出,虽不曾动手迫害,也比那鱼女不好多少,故,他们三个二十道天雷紫电玄冰之刑,受得不冤。”

  不冤?才怪!

  明明先前不过十万天雷紫电之罚,因陵端说得心头火起,不仅再加十万不说,又加上玄冰之刑。

  这下,刚被雷击电打后立时冻结成冰,而后循环往复,那滋味,就似往身上泼上火油烧得皮焦后又丢进冰里一激般痛苦,命小的立马就归天,命大的只恨不得速死。

  而太微这家子,便是命大的,不光命大,耳朵还长,把陵端说的,全听了个真真的。

  至于他们怎么听到的,却是因为陵端说这番话时,已然带着润玉入了九霄云殿。

  所以,这些话不独他们听见,一众围着看热闹的仙臣也听见了。

  我去,天帝可以啊,这惊天秘闻,够劲道!

  润玉有些透不过气,他从不曾想过自家身世竟是如此可笑,他不怀疑陵端所言,因为陵端不会骗他。

  心绪难定,心头一阵绞痛,润玉忽地张口就呕,随着鲜血喷出的,还有丸“浮梦丹”。

  此药一出,幼年旧事便浮上心头,往事历历,剜角剐鳞之痛,让润玉几乎立不住足。

  陵端抬手将他揽之入怀,并指点在眉心,叱道:

  “痴儿,休得着相。”

  清光透脑,润玉神思清明许多,他浑身冰冷僵硬,靠着陵端却牙关打颤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死死靠着陵端,仿佛溺水者攀紧他的浮木。

  “痴儿,你乃九天应龙,乃大道赐予此界之援,你身世如何,出身何人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乃此方所定六界之主。”

  陵端不看那些仙臣,因为他们根本不配他去多看,只对润玉道:

  “太微得位不正,又德不配位,居上多年连区区天帝龙玺也不曾收服,就更别说得天道加执。

  爷乃执天律,对其行罚,这位置便空了出来,你虽有才,可要上应天命登位九天,却得寻出龙玺收伏于它。

  只要收伏龙玺,天道加执,你便是这九天名正言顺之主,谁也驳不得半句,否则天律刑罚,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我叉,你牛,天帝家还有毛事儿是您老人家不知的?

  还有,借问一句,您老人家哪位?

  不独众仙臣们心怀疑问,连丹朱也想问。

  不过这只贼狐狸可不是一般精,别看他成天满口“真爱”,张嘴“姻缘”闭嘴“灵修”的,那都是作戏。

  若非如此,太微早对他下手,又岂会容他美滋滋活到今日,还顺带暗戳戳把旭凤也给教成个只知情爱,却又目空自大的傻鸟?

  所以,这狐狸就没只是傻的,要是只傻的,你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他一定是在装傻准备坑你。

  丹朱看着陵端,狐狸毛都竖起来,他敢打赌,这九天云殿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加起来都不够陵端一个指头摁的。

  为什么?没见么,自从那美得能把旭凤都踩脚底擦地的少年一来,那天雷紫电玄冰可就撒了欢,就跟讨好主人的狗子一样谄媚,生是把太微三人拿来花样收拾。

  谁家天雷劈下来时,雷声象在骂“渣渣”?

  谁家紫电打过后,留痕全是一道道弯弯的“狗尾巴”?

  玄冰更是好笑,你这是在冻火鸡跳舞,还是癞痢蛇捉蛤蟆?那嘴里舌头都吐了半截,没有更好笑。

  丹朱却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以他的修为,他又怎看不出自家大侄子那万年孤独,情劫加身的命理已改?

  而且改的方向,就是那比青丘之狐还美之千万的少年?

  丹朱嘴巴直发苦,虽然他也打着把润玉身上情劫,套旭凤身上去的主意,可,不代表他想看着自家大侄子情劫没有,情丝挂在个惹不起的主儿身上。

  他虽是狐狸,可也是先天帝之子,明白龙镇九天的重要,否则当初救回长兄廉晁时,他就能把太微摁死,也不会让其成为天帝。

  可如今到好,大侄子喜欢的还不如那情劫祸水,至少那个能生,可这位先不说真身为何,光是那大道天律的气韵,就知道其位当在九天之上。

  大侄子要喜欢上这位,只怕得他自家生龙崽崽,否则不绝种才怪!

  玉娃,叔父错了,叔父不该想着你那情劫是祸水,绑给旭凤这能死了又活的。只要能生龙,你喜欢祸水,叔父把她打残不惹事后绑给你!

  ——花界有个葡萄精打个大寒颤:谁,谁在背后准备害我小葡萄?

  比起丹朱来,簌离和彦佑这对母子也是够苦逼。

  前一刻还在笑太微一家子惹下天罚,承受天刑,忙不迭向天道呈表诉冤,下一刻便轮到她们笑不出来。

  天雷紫电如网密织,笼罩整个湖庭湖,所有缘出太湖,与龙鱼族有涉的水族,与簌离及彦佑一起,身不由己被浪抛上了岸。

  罡风如刀,片片剐鳞,生不得生,死难速死,片片鳞飞似下起晶莹流彩鳞片雨一般。

  去鳞不算惨,去鳞后飞来一阵细粉,又生将鳞片生出,接着又被罡风剐掉,那生鳞时的奇痒,去鳞后的剧痛才叫凄惨。

  血淌成流,连湖庭之水也尽染成红色,周而复始千百次,寻常水族早已魂消,只余簌离与彦佑在挣扎。

  簌离举目向天,天罚之下,她自然明白剐鳞之刑乃出何因,只是,她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荼姚可以滥杀戮屠,她却不能折磨一只龙崽子报仇?凭什么荼姚可以为天后,她却连天妃也不得封?

  簌离心中有恨,可天罚之力却不允她出口,简单来说是,陵端不想听她的狡辩之词。

  润玉是天道赐之此界的九天应龙,是此界天道的九天化身,伤了他,还剜角剐鳞,灭龙鱼一族已然是宽待。

  更何况,簌离居然还不知死,还想假“润玉生母”的身份让其母子兄弟相杀,其心何毒!

  故,陵端也懒得废话,直接将其拖出来,反复剐鳞又生的折腾十万之数后,罡风直接将簌离、彦佑片了鱼片蛇片,神魂也消个干净方罢。

  而一直以窥尘镜看着这一切的丹朱,也不知哪根筋没对,干净利落的冲进缘机仙子府中,抓了本命书就跳下了因果天机盘。

  那个快,把缘机仙子吓得,也一个立足不稳,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