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后隐隐白月撒下清晖月光。
璀璨星子奔涌成河,莹光浮沉。
由远及近,都是一片深蓝沉黑,这天河也越发显得显眼,也越发美丽了。
一叶扁舟飘荡于这星子组成的天河之上,我盘腿而坐舟上,手中的红线垂落到天河之中。
天河是可以连接人界和天界的,当然,也能联通神界。
但是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便不能顺着天河流往三界,但是我却是总能用这特制的红绳钓上来好些东西的。
红绳猛的收紧,我手腕一抖,红绳便被提上来。
是一枝桃花,我拿在手中端详,看见艳色花瓣上沾染的星光。
是一副漂亮的模样。
花枝上系着一条丝绸,上面写着字。
遥迢星河不知去处,聊寄桃花明夙愿。
这倒颇是有趣的一件事。【一年】
生来为神,这本是下界苦苦修炼悟道的人妖魔所羡慕的,可是这既不是我愿意的,也不是他愿意的。
旁人听了可能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我却是要叹气的表示自己真的不是这样的。
毕竟,我更向往自由。
我想他也是。
我透过平静而缓慢流淌的星河,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和那星光也遮不住的银发。【两年】
一朵莲花沉浮于星河上,摇摇晃晃的向着我飘来。我伸手一捞便到了怀中。
巴掌大的青莲,盛开的仪态是如此优美,我轻轻拿过放在花心中的绸条,上面有字。
明月映碧水青鲤绕青莲,聊寄一莲花明夙愿。
这是我第二次收到这莫名其妙的鲜花带来的绸条了。【三年】
天河之下是无尽黑暗,就像从人间看天上,错落星子后都是黑色的天幕一样。
他蜷缩于黑暗之中,银色长发在他四周荡开,如同盛开的花。
我趴在舟上,百般无聊,于是对他道。
“我们说说话吧。”
总归是一样的人。【四年】
我捧着一枝垂丝海棠,读了绸条上的字。
渺渺清风摇曳海棠落垂丝,聊寄一海棠明夙愿。
这诗不押韵,不讲究,甚至算不算是诗句都有待考究。
可是这最后一句明夙愿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夙愿是什么呢?【五年】
天河下是顺时而是诞生的瘟神,而我是应运而生的,天河管理者,而这被封印在此的瘟神自然也是归我管的。
他一向沉默寡言,抱膝而坐,垂着眉眼,神色淡淡的。
银发黑衣,苍白的肌肤,这般黑白分明的颜色我一向是瞧不惯的,恰好,今日我捞上来一整块的玉石,我琢磨着,应该可以给他做一个什么。【六年】
淡雅君子兰,这样的花上挂着的绸条上的字却让我触目惊心。
聊寄一君子兰,夙愿不过是天下乱 。
余光瞥见天河下的瘟神,握着我给他雕刻的淡青色的袖珍香炉,侧脸,目光斜斜的穿过星河。
心下一动。【七年】
瘟神逃窜到人间,失职的我只能下界去寻他。
我笑是惬意又舒心,怀中抱着桃花枝,青莲,垂丝海棠,还有一枝君子兰进了有着一扇朱红色,气派非常的门的俯里。
他用汉白玉制成的冠束了一头乌发,斜飞入鬓的眉,狭长深邃的眸,挺拔的鼻,淡色的薄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此刻他正拿着一枝笔,对着一条丝绸皱眉思索。
“别写了。”我迎着他诧异的目光笑着道,悠悠的拿出四朵花和绸缎。【八年】
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是当朝大将军,他的妻是当朝公主。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守了这个国家半辈子,而如今,我却想毁了他。”他声音沉沉的对我道。
“我的挚爱……”他顿了顿缓缓的诉说着他的故事。
他守了半辈子的国家他毁不下去,下不了手,他有妻儿牵绊。
但是他却恨这个国家。
如此纠结的矛盾,使他以这种方式寄托自己的夙愿。
我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我在心底对自己冷笑。
我怜悯他爱的人。
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们悲剧的结尾。
我想他爱的人,必定是不甘心的守在灰色地带了,执意不肯投胎去吧。【九年】
心血来潮的作为带来的灾难让我追悔莫及。
所见之人不如自己所想那般更是让我后悔不已。
我想我需要去找瘟神了。
我想到时候就让他留在人间,封印在雅致的院子里,院子外有桃林,他极目远眺,可见胜极美景。
总比待在天河里的好。
我又想到了他。
有时候想象和现实果然是有差距的。
还不如一开始来的不见为好。
我沿着枯骨荒地,追随瘟神的脚步。
那个香炉里的茶香味,很好闻,他应该很喜欢吧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