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向来不得人心，消息发了出去后，暗燮的各方势力马上便朝着废星进发，争那个率先「救」回老大的位置。
毕竟，周季身上有个令牌，是暗燮首领的专属标记，没有它，号令暗燮上下不过是痴人梦话。
服从令牌拥有者，是暗燮不变的规律，因此祖迪在搜身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摸走了那牌。
巴掌大的黑色圆形金属块，上头刻着金色「暗燮」二字，不是格调而是俗气。
祖迪没有私藏令牌，而是直接把这荡手山芋扔给了聂舟。
聂舟随手塞进了裤袋就没有多加理会，现在和洛易宁坐上了机甲，屁股被顶着，这才摸出那玩意儿。
「聂哥想顺手拿下暗燮？」眼下不过是待机等敌人前来，洛易宁便好奇问道。
「才不要，赫伯特都不知埋了多少棋在那里。」聂舟随意把令牌扔在一边，道：「再说我干吗要接收他的垃圾？」
洛易宁马上坐直了身体，道：「聂哥是指赫伯特打算弃了暗燮？」
「我猜的。」聂舟看了洛易宁一眼，道：「假使暗燮里头有人拿到了令牌，其他人会怎么想？」
「『不过是比我快了一步』？」
「对，有了这样的心思，暗燮起码要乱上三五年才能稳下来，赫伯特即使有心收复，但短期内还是动不了这只棋，要等这么久倒不如弃了。」
可是这么一来就出现了矛盾。
眼前这个局面，像是赫伯特不得不放弃周季和暗燮，那么当初不让周季来废星不就可以避免吗？
赫伯特那堆暗棋，真的找不到人到，要暗燮的门面担当来寻洛易宁和自己？
聂舟不相信。
为什么要周季来废星？
为什么周季「该死」？
为什么那边要这么执着于他和洛易宁的下落？
是因为母亲那里……不、不可能，聂舟立马就否决这个假设，那边真有事的话，赫伯特不会再有心思跟自己玩下去，而是直接出兵把人捉走。
「聂哥，有人来了。」洛易宁瞄了一下扫描器，为数不少的绿色光点在上头闪烁，演员开始就位，也是时候可以开始了。
「不要大意，这些人为了令牌甚么也干得出。」聂舟提醒了一句，接着便打开了机甲外部镜头看外头的情况——也只有休闲型机甲才会有如此雅致装上机甲外部镜头，原来用意是让驾驶者观看宇宙流星雨，现在却他拿来当监视器。
「是。」洛易宁点点头，一条通讯随即便在屏幕上弹出来，那是鸠给废星所有机甲广发的通频，他便没有犹豫接起来。
「各位好，欢迎各位来到废星。」
怪异的机械音从喇叭传来，有耳朵的人一听就知对方用了变声器，而像洛易宁和聂舟这种的，则是直接听出了这是祖迪的声音。
「我们一向对马陵地下之主周爷尊敬有加，经过诚恳沟通后，周爷爽快交出了暗燮令牌，说是要给我们保管。」
祖迪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那些「营救」人员却听得双眼一亮，周季又怎会主动交出令牌，分明宰了然后被抢了。
「我们诚惶诚恐，实在觉得不能担以重任，因此只能广邀各方英雄好汉——但现在看来，人数好像多了点，可难得各位远赴而来，所以我们在此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各位看到坐标124南的休闲型机甲吗？我们邀请了一位来自暗燮的优秀驾驶员过来，现在令牌在他手中。」
「第一个拦下这架机甲的人，里头的驾驶员将赠予令牌，因此建议各位不要以武器攻击，一不小心把令牌轰了就不好了，但至于你们私下对其他人有甚么恩怨想顺便解决一下，我们是不会参与……」
祖迪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些心急想先发制人的已经朝休闲机甲开去，接着发现了那班人偷步的其他人也跟着追了上去，人人都想拿到令牌，被鸠牵着鼻子走的事自然被扔在一边，赌上性命的躲猫猫游戏就这样便开始了。
聂舟看着漫天的机甲结伴般扑向同一个目标，中间还夹集着各种砲轰声，嘴角微微勾出了冷笑——这班人连休闲机甲的边也摸不到，已经开始铲除其他参加者，这份仇恨一旦种植下去，要把暗燮拉回以前乖乖只听首领话的暗燮，可就难了。
「易宁，看看东南边，那里有机甲想狙击。」聂舟心里算计着，可目光一直关注着各方动态，现在游戏才刚开始，目标还不会那么快现身，休闲机甲可不能出事。
「我也看到，应该不碍事的。」
洛易宁点点头，却半点不担心，暗燮的参加者技术水平参差不齐，有些人的确缠得紧，但更多的却是被耍着玩，休闲机甲防范着那些厉害的，也引诱着那些低档的攻击自己，做出一副被围堵的劣势，每次都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如此凶险，鸠的机甲也被「逼」得埋不了身作保护，一有甚么差池，休闲机甲里头的驾驶者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架休闲机甲是二人失踪前开的，可驾驶手法却和洛易宁一贯的全然不同——祖迪提过驾驶员是暗燮的，所以里头的人是故意改变作战的洛易宁，还是另有其人？
想必，溜过来打探情报的人头痛了。
聂舟赌，要如此急切要确认下落，应该是不想他们就这样没了，那堆暗棋总不能跟上头汇报说，对，他们从黑洞活着回来，可刚刚死了——赫伯特听了大概会直接让人下地狱去找自己的鬼魂吧。
确认不了里头的驾驶者，又怕人就这样死了，那便只能挺身暴露保护了。
聂舟能想到的，对方也能想到，因此转了好多圈，「死里逃生」了好几次，目标还是不出现。
「他们会不会就这样走了？」洛易宁忍不住道。
「不会，模棱两可的情报等同垃圾，没有实际证据，他们不敢离开。」聂舟顿了顿，道：「但他们一直不现身，这样僵着不是辨法。」
「让休闲机甲的非重要部份中枪。」洛易宁马上道：「如果他们还在犹豫出不出来，那我们就逼他们不得不出来。」
聂舟眼里闪过笑意，刚好他和洛易宁也想到同一地方上，只是他想的比对方更狠更深入。他迅速联络上祖迪，吩咐道：「你去直接狙了那架休闲机甲的一条腿。」
祖迪一怔，反射性道：「这样它只能低飞。」
聂舟不在意道：「没问题，照做，对了你分些人装暗燮，跟鸠打起来没空理其他事，现在这样有点假。」
祖迪知道聂舟决定了的事很少会改变，同时他也知道现在也有点僵，不放个大招他们就白白浪费掉了布局，便应下了对方的命令。
「现在动手？」
「你安排好外头跑来跑去的就可以开炮了。」
「好的。」
结束通话后，洛易宁好奇问道：「阿绿狙击很厉害？」
聂舟应了一声，道：「应该是鸠中第二，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失手的时候。」
「那第一是谁？」
「这自然是……」聂舟快人快语说了几个字，忽然顿住看了洛易宁一眼，慢吞吞把那个名字改成其他字句：「他头顶那个。」
「是鸠的首领？」洛易宁双眼一亮，语气有如孩童听父亲说睡前英雄故事一样兴奋。
「不，是第二把手，据我所知首领他的本事没那么大。」聂舟揉了揉洛易宁的头发，明显是想借机终结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专心眼前的事。」
「呀，对。」洛易宁望了一眼还没发生事的局势，又小声地把话题转回来了：「那鸠的首领叫甚么名字——我就多问这一条，之后不问了！」
聂舟挑起眉，伸手用力弹了洛易宁额头一下，在听到对方的哀号才道：「不听话，不告诉你。」
洛易宁本来打算装可怜，可话到嘴边他又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认真道：「聂哥你放心，我不会追求首领，只是八卦一下，我最爱的永远都是你，我不问了，你不要生气。」
聂舟：「……」
洛易宁脑子是怎样长的，才会觉得自己是在防范对方变心？
不过这样也好，洛易宁终于肯闭嘴不问了。
心很累的聂舟斜眼看了洛易宁一眼，又再看看屏幕上的画面，心里第一次萌生了对祖迪的感激：「阿绿把左腿射断了，看。」
「我看到。」洛易宁的焦点马上转移，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数据，道：「阿绿瞄准了机节部位，对机甲基本没太大损伤，即使是低飞也能迅速回避一定攻击。」
「但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聂舟看着暗燮的人如同鬣狗一样发疯冲上去，心里闪过一声冷笑，祖迪那一击提醒了他们，只要留下驾驶仓，机甲其他部份的损伤都不是问题——看，不就有个朝休闲机甲开砲了？
眼看着休闲机甲快要被围攻上去的嗜血者撕碎，洛易寜眼前的屏幕突然蹦出了一条陌生语音通讯请求。
洛易宁和聂舟互望了一眼，上钓了。
---
暗棋：报告，确认到洛易宁和聂舟的下落
赫伯特：哦，在哪里？
暗棋：他们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