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这一年对亚克兰帝国来说,注定是不安宁的一年。
年初赫伯特大帝的九名王子王女,联合起来发动政变,趁着只剩下血缘关系的父亲外出时,把他的航舰给炸了。
这一炸,赫伯特生死未卜,连尸骸也找不回来,九只白眼狼当场懵了。
他们一直被赫伯特压在底下,压着压着才起了联盟之意,他们个个都想当最高的那个,赫伯特成了共同敌人,便打算先把人做掉再作决定,没想到事情那么容易,一炸就成了。
几个反应快的王储抢先宣布赫伯特身死,急脚打算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王座,可是其他人缓过来后,自是没打算把宝藏拱手让人,九储便开始争个你死我活,短短三个月,活下来的只剩三个。
两个幸存王储达成共识并行双王之治,联手把剩下的一个贬成庶人关押起来,混乱的政治局面看似终于来到尾声,哪知在双王登基的那一日,两名候任国王在典礼上被炸死了。
施行者,居然是大家都以为死了有一段日子的赫伯特。
当初他那些好王储是怎么对付自己的,他便如法炮制让他们承受一下相同的遭遇,听闻儿子死了,还冷酷无情批评他们「连这点也躲不过」,不配当亚克兰帝国之王。
赫伯特重回王座,没有人知道他是将计就计诈死,还是受重伤所以才躲起来休养,唯一知道的是,经历这次政变后,九名王储死的死、残的残,能继位的只剩下之前被废成庶人的那个。
那王储自然是恢复身份,表面看似一切回复正常,只有身处乱局之中的人,才知道这事远远还不能完结。
不过这连串的明争暗斗,也仅限于亚克兰帝国的政治中枢,在帝国广阔星系之中,不少星球依旧是岁月静好,和动荡没扯上半点关系。
马陵便是当中之一。
身为亚克兰帝国最边缘的星体,马陵基本是整个帝国的黑暗体集合。
星盗、走私、非法军火、黑业……马陵成了这些产业的代名词,一提到这地名,人们便知道甚么一回事。
可徧徧,帝国却任着这颗毒瘤继续在眼皮子下,甚至在马陵的头顶建了人造卫星补给站,变相鼓励发展。只要行为不过火,军部不会过问,有时还会和马陵人暗中交易。
这样做的原因,是马陵的位置独特,不但是亚克兰帝国的入口之一,还是他们从另一国家——芬罗抢回来的星体。至今芬罗还在虎视眈眈打算夺回失去的领土,与期花大钱让大量军人在这里驻守,倒不如把这里的星盗和非法军火商划为防备线,反正这班人死了,对帝国也不是甚么损失。
「聂头,今天我们不醉无归!」
马陵的晚上从来都不会是睡觉那么无聊,洒吧赌场到场都是,日落西山后霓虹灯一开,便是夜夜笙歌的不眠之夜。
「好,你们先喝着,我去接个电话。」
「哈哈聂头你可别跑了,不然即使灌下去我们也是会逼你喝的!」
聂舟闻言扬起眉,看着眼前这班手下涨红的脸,某几个显然是喝高了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也难怪他们会这么兴奋,上星期聂舟领着这批人,一口气灭了两团总是在抢他们生意的同行,现在说起马陵星盗,聂舟肯定是第一批被提到的。
身价涨了走路自然有风,一班跟着聂舟混的兄弟趁着头儿心情不错,拖着人来到酒吧玩乐一翻,可惜酒过几巡,聂舟脸还没红,倒是好几个手下已经醉了。
「不用灌,我自己来。」
聂舟直接给自己倒了烈酒,当着众人的面前一口气干了,把气氛直接炒热到最高点,这才不带功与名转身离开。
离开了那间酒气熏天的房间,聂舟熟路朝酒吧后方走去,马陵龙蛇混杂,一个酒吧要在这里立足,必有其过人之处,而这一间,就划了几个声称不会被偷听的独立房,让各位大佬一边喝酒,一边谈些不想被人听到的秘密。
「哎呀,笑爷你要用独立房?来来来,这边请!」
侍者见到聂舟走来,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便主动给人安排房间,聂舟也够大方,给了小费让人笑呵呵地滚离自己视线。
说到聂舟,他是马陵上的奇人。
天生长得一副好皮相,明眸皓齿的聂舟一看就知是Omega,即使他自欺欺人地戴起了压抑环宣称自己是Beta,有眼睛的人也知他在说谎。
在亚克兰帝国,非政要王族出身的Omega只会被视为Alpha的附庸,可在聂舟这里,这条规举却完全行不通。他像是一个不会被信息素影响的怪人,一次又一次以Omega之身,把看上自己的Alpha、Beta,揍到巴不得回到母胎重启人生。
慢慢的,没有人再敢打这Omega主意,加之聂舟那双眼角扬起的桃花眼,无论在谈生意还是一枪轰人时都似是在笑,因此,「笑爷」便成了他在马陵的外号。
没有人知道为甚么聂舟会强成那样,只有他自己才明了,那天的不甘还流淌在他血液内,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年少时当着赫伯特发下的誓,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还没有实现。
他何尝不知,若以「西瑞尔」之身认祖归宗,他能有更大的力量展开复仇,可惜早在赫伯特把他和母亲送进地狱之时,他宁死也不会承认这个身份。
换回了母亲的姓氏,聂舟在马陵建立自己的势力,虽然略有起色,但他很清楚,即便是称霸马陵,远在中央的赫伯特眉头也不会因此而轻皱,九个王储集大半个国家之力谋变,赫伯特顺手推舟就把事情摆平,还借机巩固了王权,何妨是只得几架机甲的自己。
但这不代表自己会一生缩在马陵不反击,赫伯特手上的那两个人质,他必须救回来。
进到了独立房,聂舟把自己那个藏起来的通讯器拿出来,外头那班跟他称兄道弟的手下,也从来只以为他只是一个单单的星盗。
通讯器刚刚发来了两条讯息,这也是为甚么他要急急跑来查看。
「败。」
「撒。」
区区两个字,已经足够让聂舟沮丧到跑去角落种蘑菇。
然而聂舟也明白,当初订下这个计划时,他就知道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一,失败是意料中事,成功则是天方夜谭。
毕竟目的不是得手,而是宣战。
聂舟重振心情,发了几道命令让他的人能有命回来,这才把通讯器重新藏起来。
他走了第一步,接下来的,就是看对手走哪部棋了。
聂舟忽然想起了过去某样东西,眼角抽了抽,脸皮也跟着扭曲了一下,接着才推开独立房的门,在回去跟手下私混之前,拐角先上了趟厕所。
这边的服务对象是大佬,就连厕所也比前方的来得高级干净,免得一粒尘埃也成了开战的借口。
可今天,聂舟显然来得不是时候。
厕所刚刚清洁完,地板还没干透,门口挂着「请稍后」的牌子,婉转地禁止客人进去。
聂舟犹豫了一秒,便毫无良心地把门踢开,在湿漉漉的地板留下一个个黑色的鞋印,哼哼唧唧地小了个解。
清洁人员回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正在照镜子的聂舟和……白色石砖上满地的鞋印。
「不是挂了牌子说不准进来的吗!客人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清洁人员脸色一黑,当场就忍不住对聂舟怒吼。
当了笑爷的聂舟已经很少体验被人吼,一时之间他还当机了一下,怔神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对方身上。
清洁人员是个男Alpha,脸容上还带着的稚气,意外柔化了他凌厉的线条,以及那双怒气冲冲的浓眉大眼,一身结实的肌肉把制服硬生生撑大了一个码,真不知区区一个洗厕所的为何能洗出这样的身材来。
因着气怒,Alpha的信息素不自觉地散发出来,聂舟嗅了一下,居然是厕所洗洁用品很爱添加的香橙味。
这人和厕所挺夹的,聂舟这么想着,但眨个眼想起了自己的信息素,他忽然僵了僵,觉得这样想人好像不太好。
聂舟的沉默在清洁人员眼中等同耍无赖,他辛辛苦苦把厕所擦得一尘不染,哪知转个头就功亏一篑,怒火烧却理智,随手拿起地拖,一棍子就朝聂舟打了下去。
当——呯。
聂舟迅速避开,可地板湿滑,他一个转身便随即滑倒,整个人脸朝下倒在地上,而那枝地拖也因着清洁人员回复理智而被松开,在空中自转了一圈,把聂舟当成肉垫打在他背上。
前后夹击让聂舟意识一黑,在清洁人员的呼叫声中,他忽然嗅到自己口中的酒气,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和外头的手下一样喝醉了。
醉了还跑来给员工添麻烦,被打也是天经地义。
聂舟这么想着,放任自己合上眼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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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易宁:我洗的厕所是不是特别好躺()
聂舟:你看不到我是昏过去???
各位读者别跑,我家小宁只是喜欢洗厕所,他之后会跟着聂舟混的 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