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孵了颗大魔头蛋>第二十六章

  容絮的自愈力一向很好, 可是尾翎被拔之处始终不能愈合,甚至偶尔还会出血。即便她每日按时服下风无怀给的丹药,也是收效甚微。

  风无怀觉着得试试其他办法。

  这不, 他手上拿着的瓷瓶里头,装的就是魔界最好的生肌膏。

  风无怀朝床角正抱成球的小凤凰招了招手:“过来上药。”

  容絮不住地摇头, 尾翎长在屁股上, 若要上药,岂不得趴着,在他眼皮下大剌剌地亮出自己的屁股吗!

  “男女有别!”她死命往床角挤,又羞又恼:“你是男子, 我是女子, 你怎能在我那......那处抹药。”

  “男女有别?”风无怀嗤笑道:“我好似曾提醒过你这四个字, 你却当我童言无忌,对我又亲又抱,上下其手。现如今晓得不好意思了?”

  容絮羞得将脑袋埋得更低,只差尖锐的凤喙戳到胸上去。

  她低声嘟哝:“当初你是个奶娃娃, 见你可爱自然就亲昵许多。可现在我又不是女娃娃,正儿八经的姑娘家,哪里能让你又看又摸……碰屁.股。”

  最后三个字她含糊地咬在口中, 似蚊子嗡嗡叫。

  风无怀见她不肯妥协,便将瓷瓶放在她旁边, “你不想我帮忙,那就自己来吧。”

  容絮抬头看了看一旁的瓶子,又左右瞧瞧自己的翅膀, 有些愁。

  她无法恢复人形,用羽毛来上药,实在太难为她了......

  “我不涂这药可以吗?”她伸出翅膀,将瓷瓶推回去。

  风无怀指尖轻点瓶身,又给推了过去。

  “没得商量。”他断然拒绝:“我实在不希望衣裳再被你每天流的血染脏。”

  容絮听他这番嫌弃,心里甚不是滋味。

  她昂起凤头,恼道:“当初喝我的血怎么就不嫌脏了?你不是还有几次喝得忘乎所以,险些要我命吗!那时怎不说脏到你嘴巴?若是嫌脏,你就别整日把我当个宠物似的抱在怀里,你好我好大家好!”

  容絮呼哧呼哧一口气说完,心底还在懊恼:当初就不该救他,忒没良心。

  “说完了?”风无怀未理会她的话,兀自将药瓶打开,淡淡问了句:“自己能抹吗?”

  容絮没好气地扬起两只翅膀,“你瞧我这翅膀能给自己抹药吗?”

  风无怀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在青白浓稠的药膏上刮下一层。

  容絮看着他指腹沾取的药膏,又见他面无表情看过来,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惊得就要往后退......

  风无怀长臂一伸,迅速抓住她一只翅膀往身前拽。容絮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被他的大掌压在了床上,狼狈地趴着。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蓦地,一阵冰凉感猝不及防地掠过她的臀部……

  容絮吓得一声尖叫破口而出,猛地夹紧屁.股,浑身羽毛直直立起。

  不过眨眼的功夫,风无怀已给她抹完药,便松了手。

  重获自由的容絮抱着身子一溜烟地窜到床角,被抹过药的位置哪里还有半分凉感,已是火辣辣一片,跟烤过似的。

  容絮想遁进地底,这辈子再不要见到这个没良心、没羞耻心的大魔头。

  风无怀将药瓶收走,见她整个人蜷成了只毛球,脑袋也埋进胸口的羽毛中。问道:“你是害羞?”

  这反问的语气,好似不解她为什么害羞?容絮气得没话说,懒得理睬,便闷着脑袋一声不吭。

  “既是夫妻,擦身抹药是寻常之事,有何羞的?”风无怀本想安抚她两句,却不想适得其反。

  容絮抬头瞪过去:“谁与你夫妻!”

  风无怀的面色陡然间沉了下来:“你想与谁夫妻?”

  他声音似凉飕飕的风,刮在容絮身上不禁一个寒颤。她立马没了气势,口中仍不服气地嘀咕:“反正不是与你。”

  风无怀嘲讽似的呵了声:“如今三界皆知你嫁到了魔界,没人敢娶你,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睡觉养伤。”

  容絮闭嘴不语,再聊下去估摸会吐血而亡。

  风无怀扯来被子,铺在她身旁:“若是不想睡,我便喊伏灵过来陪你说话。”

  容絮眨眨眼,他要离开?

  自从来到魔界,风无怀去哪儿都会带着她。她下意识就要脱口问他去哪里,赶忙刹住嘴,缩进被窝去。

  问出来岂不显得刻意关心他?

  “我困了,先睡。”她侧过身背对他,整个身子窝进被窝,只露出脑袋,闭眼睡觉。

  待听见他关上房门的声音,容絮缓缓睁开眼,从被子里探出身来。

  凤凰有羽毛保暖,何须盖被,他这几日偏就多此一举。她拒绝过,但他态度十分强硬,非说她如今身子并未痊愈,夜里睡着会打冷颤,板着脸叫她不要胡闹。

  她确实不冷,哪里是胡闹。

  但她也的确不知自己半夜会打冷颤,权当他真的关心自己,她便没再多言,由着他每晚将自己裹进被窝里。

  风无怀不是池玉,舅舅却说他就是池玉,只是换了个身份,性情没有多大改变。

  未变吗……

  她忽然想到池玉将岁明珵的玉簪弄碎的那晚。那是她初次见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狠戾,只睇一眼,便有毛骨悚然之感。

  只是那时她一向护他惯他,便没太当一回事,只认为他心情不好闹了脾气。

  可如今她着实看不明白这个魔帝,说他没血没肉没感情,恼怒时不留情面,蛮横时不讲道理,偏生又很维护她。

  若说她对风无怀曾经的欺瞒还抱有不小的埋怨,自从他只身到禁断崖将她救出,甚至毫不犹疑地相信她,为她怒怼凤帝赤炀二人,她心底哪里还有什么怨。

  那晚在禁断崖,他们三人的谈话,她断断续续听到了些,只是意识有些混沌,整个人半梦半醒,她便以为在做梦。

  直到醒来见到靠坐在床头的人,恍然明白自己得救了。心中涌现一丝异样滋味,蔓延至喉头,竟浅尝到淡淡的甜。

  容絮伸手覆在胸口,就是如此奇特,每每想到那日清晨睁开眼,与他落来的目光相接。他眼中似蕴着湖光水色,又柔和又清透,她心脏便不由自主地怦怦地跳。

  容絮呼出两口气,果真还没痊愈,否则也不会这般悸动又胸闷。

  “唉……”容絮惆怅地叹气:“我竟觉得大魔头好看极了,我怕是眼睛也受伤了。”

  她顿时哭丧个脸往后倒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之状。

  ***

  离开寝殿的风无怀,去了偏殿的书房,兮梦早早候在此处。

  “主上!”

  见他过来,她毕恭毕敬地行礼。待他落座,便上前斟茶。

  风无怀将茶杯接过,却只是轻轻握了握,又放下,并未饮。

  兮梦瞧他满腹心事的样子,低身问道:“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风无怀视线一转,睨向她时,眼中已盛满怒意。

  兮梦心中一诧:主上这勃然的怒气……难不成是冲着我来的?

  她正疑惑,一道凌厉之力猛地打在她腹部。她甚至没看清他何时出的手,整个人就被打飞,后背嘭地撞在墙上,再跌落下来。

  兮梦捂着腹部,痛得呲牙吸了两口凉气,抬头望向已站起身的魔帝。

  他眼中似寒风冽冽,令她怵惕不敢直视。这便是魔帝,若要动手,决不留半点情面。

  “属下不知……”兮梦踉跄着爬起身来,抹去嘴角的血,问道:“主上为何突然打这一掌?”

  风无怀朝她走去:“此掌是帮容絮打的。”

  兮梦一听,甚是费解。

  自打魔帝将容絮接过来,她多次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他为何二话不说就给她重击。

  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咬在齿间短短四个字:“属下不知!”

  “不知?”风无怀怒然道:“我便让你好好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说罢,他指间一转,变出张折叠的纸,将其甩过去。

  兮梦伸手接住,赶忙将纸打开,看到字迹,她明显愣了愣,待看完信中内容,她已面色惨白,指间发颤。

  兮梦不敢置信地摇头,双眼蓄上薄泪:“怎会……他怎会背叛我……他怎么敢背叛我!”

  最后一句,她甚至将牙根咬出了血腥味,愤怒难遏。

  “你难道不知他曾是文旦魔君手下战将?”风无怀眉梢挑出冷意,“不过伪装成风月楼的情郎,便将你的魂勾了去,忘了自己的职责,甚至分不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前些日,天帝将魔界叛徒的通报信纸拟写了一份给他,他便差白砚调查此事,如何也没料到,这事查到了兮梦养在风月楼的面首身上。

  兮梦狠狠捏紧信纸,眼中裂出恨意。

  容絮复活魔帝的消息,她一时高兴便与那人说了,却不想他竟与天帝暗中通信,欲助文旦魔君除去魔帝。

  “你若处理妥当,这事我不再追究,你也可继续留在魔宫。”风无怀沉声警告:“若是处理不当,你就在魔宫外自行了断。”

  兮梦惊恐地颤了颤眼,她猛地跪下来,叩首立誓:“属下定将他的首级取来!”

  伏地半晌未听得动静,她缓缓抬头,屋中哪里还有魔帝的身影。

  *

  风无怀心中记挂正独自留在房中的容絮,所以将事情处理完毕,便火速往回赶。

  回到寝屋,他正要推门,突然一声大喊划破静夜。

  “你哭个什么丧!我又没死!”

  他手臂一顿,贴在门板。方才是容絮的声音,她在跟谁说话?

  忽然,又传出她断续的声音。

  “好好守着,莫要出了纰漏!”

  “待我这副身子死了就回去......放心,我快死了。”

  风无怀闻言顿时一惊,果断推门而入。

  匆忙行至床边,他愣住脚步,只见小凤凰正躺在被踢开的被子上,呼呼大睡中。

  她嘴巴一张一翕呢喃着什么,没有方才那么大声,含在口中细碎不清,原来是在做梦。

  风无怀不由松了口气,方才她那句“我快死了。”宛若尖刀,扎得他浑身一颤。就连此时,心跳仍咚咚咚地节奏无序。

  他真见不得她出事......

  之前听闻容絮被凤帝重罚,对她的担忧远胜过对凤帝的愤怒。当他赶去丹穴山,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凤凰躺在地上,双腿仿佛被禁锢在地上,动弹不了。

  却才惊觉,他怕的就是她一个‘死’字。像是束缚脖颈的金刚圈,稍微施加力道,就能扼住他的呼吸。

  *

  直到容絮安稳入睡,没再说梦话,风无怀才靠坐在床头,伸手帮她将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恰发现她压在身下的几根羽毛。

  他将羽毛拾起,端详一番,眉头不禁拢起——这是新掉落的。

  她如今羽毛褪得频繁,也不知是否因为受伤过重,气血虚弱所导致的。加之新羽一直未长,身上羽毛稀稀疏疏,尤其脖颈一圈,隐约能见着白色肌肤。

  风无怀一边寻思是否要去天界找仙医帮她诊治,一边将这几根脱落的羽毛一一收好,再褪下外裳,躺在她身侧。

  *

  深夜,半梦半醒间,风无怀恍惚闻得几声呓语。

  他睁眼循声看去,只见容絮将自己抱成团,时不时哼唧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又在做梦?

  他起身晃晃她,却没反应,口中依然念着什么。

  “容絮?”他轻轻推了推她身子。

  容絮仍旧未醒,像陷入无法脱身的梦中。

  没多会儿,她开始气喘吁吁:“我没有去南虞山,我不知道……不要拔我的尾翎。”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哭腔。

  风无怀听得眉头紧蹙,她是梦到了被拔尾翎那日的事?

  只听她又哭喊着哀求道:“我没有撒谎……求求你,祖父……”

  祖父,凤帝?

  容絮从不唤凤帝为祖父,为了求他放过自己,竟将自己素来难以启齿的称呼也叫了出来。可她终究没能逃过这劫,凤帝从不曾相信她。

  “为什么你们不信我......舅舅救我……谁来救我。”容絮已然泣不成声,哀求无法。

  风无怀再听不下去,将她抱起来,学着她曾哄着幼时的他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口中小声地吟曲,慢慢摇着。

  渐渐地,容絮的身子不再紧绷,哭声也小了许多,只是仍不时地抽泣两声,呓语几句。

  风无怀犹豫稍刻,终是忍不住施法进入她梦境一探究竟。

  这个梦正是前几日容絮在丹穴山的经历——她跪在凤帝面前,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哀求他相信自己。可直到她哭哑了嗓子,凤帝依旧不为所动,当着族人的面,将她四根尾翎拔除。

  容絮绝望地趴在地上,眸子一片死寂。眼中映着一些族人同情怜悯的目光,更多的是一张张冷漠嘲讽的脸。尤为刺眼的,是站在赤炀身旁的赤夕瑶,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

  被丢在禁断崖的容絮,总共醒来了两次。每醒一次,便狠狠拔掉一根尾翎。

  昏迷前,她咬牙愤恨地说:“下辈子再不做凤凰!”

  *

  从容絮梦境出来的风无怀,目色凛栗,满面怒容。他将容絮抱紧了些,抿着唇一语未发。

  风无怀一遍遍安抚般地摸着她的羽毛,良久,才轻声自语:“为何不做凤凰?分明很美。”

  他尤记得初次见容絮变化真身时,骄阳下,羽毛似火般夺目,流泻灿灿金光。她昂首展翅,绚丽绽放。

  “是他们不配做凤凰......你快些好起来,我带你去观赏丹穴山血色漫天的景致,就像凤凰花铺满山头。”

  他眼中杀意汹涌而现,却是极冷极轻地说着。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风无怀都难从容絮的梦中缓过劲来。每每想起她苦苦哀求,却最终绝望的神色,都如凿心一般令他难受。

  *

  一夜噩梦的容絮,次日浑身高热,昏迷不醒。

  凤凰趋热,正常时也会较一般人的体温略高一些。但此时的容怒,身子似烤着火般地烫,仿佛随时能烧起来。

  风无怀帮她探查脉象时,不由心惊,她脉象又乱又虚,竟像游丝一般轻飘飘地悬着。

  明明这些日子她身子恢复些,尾翎的伤口也止住了血,怎会突然病倒?

  风无怀找来魔宫的医官,也是检查不出她持续高热的原因,但眼下要用药水先将体温降下来。

  待将一整碗药汁喂下去,风无怀便将她抱在怀里,施法为她肌肤降温。

  治疗三天后,容絮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但她开始变得嗜睡。

  风无怀给她喂食的神丹妙药不少,可她的状况非但没有半点起色,反而急剧变遭。有时甚至连续三日都处于昏睡的状态,清醒时刻也至多不过半柱香时间。

  看着怀中病怏怏的凤凰,风无怀不禁想到那晚她的梦语:“我快死了。”

  好似预感着什么……而她这气若游丝的样子,更似飘飘欲走。

  风无怀惊得心底一凉,却是一筹莫展。

  思来想去,他带着容絮匆忙赶去天庭。兴许天庭的仙医有救她的法子。

  ***

  天庭,文宝殿。

  天帝知悉容絮的状况后,赶忙吩咐仙侍将御医——芍平仙君叫来。

  芍平仙君诊断出了容絮患病的根源,却一时间无从下手。

  “小公主的病情反复难愈,其实就是尾翎被拔光所导致的。”他话语才说一半,已是面露难色。

  风无怀见他迟疑,目色一沉:“可有办法医治?”

  仙医再次查看一遍容絮的伤口,却愁眉地叹了叹。

  风无怀以为他这享誉天界的仙医也回天乏术,心中甚慌,紧攥的手掌微微发僵。

  天帝诧异地看着榻上羽毛已褪去大半的凤凰。他知道尾翎对凤凰的重要性,却不想竟会造成如此伤害。

  倘若治不好,莫说丹穴山,魔帝一怒之下血洗天界都有可能。

  “可有办法?”天帝追问道,没办法也必须想尽办法。

  芍平仙君点头道:“有个地方或许可以救小公主。”

  风无怀听言不由拔高音调:“何处!”

  “幽冥地界。”仙君回道。

  冥界......风无怀忽想到幽冥河底的鬼草无忧,正要开口。

  只听仙侍来报:“麒麟族的三殿下已在太华殿等候天帝。”

  “岁明珵?”风无怀目色骤寒,狠笑道:“来得正好!”

  天帝心头一惊,偏偏这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月呀的营养液。今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