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不辞冰雪>第8章

  在穿越之前,卿晏原来身处的那个世界里,他几乎是公认的脾气好,性格柔软,相貌的优越惊艳自然不必说,因为每次被记者拍到的时候都是一脸灿烂甜蜜的招牌式笑容,还曾多次被星际联盟评选为“Alpha心目中最受欢迎的Omega”。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世界理想型。

  即使卿晏谈过多次恋爱,但因为长着一张初恋脸,欺骗性极强,还是毫无争议地成为了所有Alpha的星际初恋,所有过往恋爱经历都被Alpha们坚定地认为是诽谤。

  但其实,卿晏并不是他们心目中所想的那种清纯无害类型的。

  他性格是被家庭教养得很好,可不是毫无底线的善良软弱。从前看不出来,是因为他身边跟着保镖等一大群人,都不必他开口吩咐,自有人会处理。

  但是现在……

  在这个修真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了。

  卿晏不欺凌别人,可也绝不会任人欺凌。

  ……

  听了卿晏的话,在场众人均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发髻男也愣了愣,没想到卿晏竟能说出这么强硬的话来,没想到卿晏竟敢说出这么强硬的话来。

  他还没说什么,先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了:“你欺人太甚!”

  “现在有嫌疑的是你,你搞清楚!我们只是要调查清楚,再说,不过检查一下,即便没有,何至于砍人手足!你的心肠忒毒辣了些!”

  “是吗?”卿晏淡淡道,“有嫌疑的是我。但他空口无凭,上下嘴唇一碰,便能凭空污蔑我了么?”

  见他牙尖嘴利,发髻男定了定神,反驳道:“你如此巧言令色,抗拒搜查,岂非更像做贼心虚?”

  说罢又转头寻求领队认可:“队长,你说呢?”

  领队倒也没站队,只是看着卿晏说:“砍人手足实是太过分了,若你是清白的,便让他给你道个歉便是了。”

  卿晏懒懒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领队沉声道:“那便开始吧。”为了显示公平和尊重,他道,“你自己来,我们不动手。”

  卿晏抬手,冷白如玉的手指关节曲起,握住披风的束绳,轻轻一扯,那厚厚的毛皮披风便哗啦一声,如水般从他的肩膀上滑落,掉在地上,堆在他的脚边,成了一座毛茸茸的雪白小山。

  众人目光灼灼,紧盯着他。

  那条披风一被脱下,旁边立刻有人将它捞了起来,扯过去,粗暴地将里里外外皆翻了一遍。

  领队无声地看向那人,那人道:“队长,什么也没有!”

  发髻男道:“这披风能藏什么东西!肯、肯定还在他身上呢!”

  领队和众人便再次看向卿晏。

  卿晏再脱。

  外衫乃是上品绸缎做的,银线滚边,做工精细,绘着吉祥团云纹。也落在了地上。

  同方才如出一辙。外衫也立刻被人拎走,搜查了一番。那搜查者在袖袋里触到一个硬物,本来还大喜过望,以为发现了什么:“找到了!”

  结果拿出来才傻了眼:“一、一盏灯?”

  卿晏含笑点头。

  就是一盏灯。被他强制关机的一盏灯。

  发髻男狐疑道:“你去北原,随身带着一盏破灯做什么?”

  听到他的用词,卿晏的笑意加深了些。

  发髻男反复端详那盏灯,怎么看也就是一盏普普通通的破灯,平平无奇,无任何特别之处。

  昨夜他讨了个没趣,不知道卿晏身边哪来的厉害女孩,神仙下凡一样,神力无边,根本打不过。今日他瞅准了卿晏身边没有那女孩的影子,观察许久确认安全,才敢打小报告带着人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厉害女孩就是眼前这盏普普通通的破灯。

  “这是我的东西,我想带便带了。”卿晏反问道,“怎么,难道这灯盏是马队的违禁物?”

  自然不是。发髻男一噎,见卿晏除了披风和外衫,身上只剩一件水色长袍,修身窄袖,从头到脚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

  眼看着没搜出什么东西来,他眼珠子骨碌一转,指着渡灵灯道:“说不定这是他弄的什么术法障眼,想蒙混过去!”

  这话的意思,就是卿晏施了什么法术,把私藏的食物变成了一盏灯。

  这下不要说卿晏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连旁边的众人都不信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什么术法?”众人纷纷道,“以我们的修为,竟然看不出这冒牌货施的术法?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能够进入前往北原的马队的修士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修为至少在金丹期以上。

  而卿晏呢?

  他的修为如何,千鹤门人尽皆知。卿怀风当年为他延请名师,可架不住这少爷自己不学无术不争气,学了那么久,才刚刚筑基。

  金丹期的修士看不出才筑基的修士施的低等术法,说不过去吧。

  发髻男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胡乱攀扯,自己也知道这说法破绽百出,根本站不住脚,目光游离之际撞上领队沉沉的视线,一下子慌了。

  他抓住领队的衣袖:“队长,可昨日我是真的在他身上发现了食物啊!你得相信我!”

  虽然他言之凿凿,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更显荒谬。领队挣开了他,自己也觉得轻信了这人的话,被他牵累得有点丢脸。

  “闭嘴。”他呵斥道。

  卿晏平静地看着他们。他本来穿得也不算多厚,现在脱了披风和外衫,只穿里衣站在风中,原主这副寒疾深重的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如刀刮般生疼,但他依然站得笔挺,如松如鹤,沉静优雅。

  领队冲卿晏道:“对不住,确实是误会你了。”又转向发髻男,“愣什么呢?不给人道歉?”

  “……队长!”

  这领队倒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发髻男不是,他咬了咬唇,目眦欲裂。

  “道歉。”领队又重复了一遍。

  发髻男不情不愿:“对不起,大概是我弄错了。”

  心里却想,他昨天晚上闻到的味道真真儿的,这冒牌货肯定是不知道藏到哪里了,竟然做得如此干净。

  可恶!

  卿晏冲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表示自己听见了,连一个字的回答也欠奉。

  心里却想,蠢货,他当然找不到什么食物了,因为昨天晚上那味道,是他的信息素巧克力味。

  修真世界的人当然不会知道信息素这回事。这个蠢货像是把一个打自己脸的好机会亲手送到了卿晏手中。

  想到这,卿晏就止不住地想笑。

  领队自觉脸上无光,想赶紧结束,转身就想走,抬手示意身后的人赶快跟上。

  “等等。”卿晏叫道。

  众人停步转身。

  卿晏的语气疏离而清冷:“劳烦,请将我的衣物还给我。”

  他脱下的披风和外衫,还在刚才那几人的手里。

  领队目光一转,见那几人还在摸着衣服的料子,他们是没见过更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正讨论着这拿到铺子里去能换多少钱。领队更丢脸了几分,冲那几人摔下一句:“快还给他!”

  便抬步离开了。

  卿晏接过衣服,将外衫和披风一一穿上,冷白的手指将衣带系起,身上的疼痛聊胜于无地稍微减轻了那么一点,他缓缓勾起了淡红的唇角,琉璃般的眼眸之中却并无笑意。

  -

  一个月之后,马队堪堪抵达了北原的疆界。

  经历了上次搜查失败、当众打脸的事情,卿晏这一个月倒过得轻松了一些,除了寒疾和情/热期的前期反应使他有些煎熬折磨,但这只是身体上的病痛,而在人际关系一项上,他不必再费心了。

  所有人都拿他当空气,不与他说话,但也没有了刻意为难,卿晏对此十分满意。

  进入北原的前一日,马队例外地进入了北原边际的一个小村镇歇脚,而不是在野外凑合过夜,因为进入北原之后,便再也没有城镇了,更找不到一个人,领队让队员们有什么要采买的东西,趁这个机会赶快备齐。

  有人买了刀剑,希望能多猎几只灵兽,有人买了肉干,因为北原的凶兽更加猛,怕打不过,没得吃。

  而卿晏,去成衣铺买了两件衣服。

  他身上没有钱,只能在归尘剑上抠了一块宝石下来,先去当铺换了灵石。

  渡灵灯担忧道:“若是以后你又没钱了,不会把我也当了吧?”

  “不会。”卿晏跟她保证。

  他现在已经把渡灵灯彻彻底底当自己的女儿养了,哪个父亲会这么黑心,把自己的女儿当掉?

  那宝石换了不少灵石,卿晏去成衣铺买衣服的时候,出手便十分阔绰。

  老板见他衣着华贵,本来将店内最奢侈的衣服都拿了出来,结果全被卿晏拒绝了。

  “要保暖的。”卿晏道。

  于是,老板翻出了一堆厚厚丑丑的大毛衣服。

  卿晏试穿了一下。

  那衣服真的够厚,卿晏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大了一圈,一个顶俩。

  再戴上搭配的毛毛帽子……

  渡灵灯在旁边幽幽评价道:“你现在好像大狗熊哦。”

  卿晏:“……谢谢。”

  穿得臃肿又算什么?命最重要,能活下来就好了。

  他原先穿的衣服是原主的,精致是精致,可是一点儿也不保暖,不如这粗糙的。

  就像高定品牌的冬日套装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哪里比得上朴实的军大衣。

  “就这件吧。”卿晏冲老板道,将灵石大方地扔了过去。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老板欢天喜地,感动之余,又送了卿晏毛毛围巾和手套,以及,一套缩小版的毛毛长裙。

  ——是渡灵灯的尺寸。

  渡灵灯瞪大眼睛:“你要把我也变成狗熊吗?”

  卿晏点头:“穿上吧。”

  “我不要!”

  “真的会冷。”卿晏强行给她套上,“女孩子更得保暖,不能受凉。”

  “……”

  次日,他们正式踏入了北原之境。卿晏才发现,这么厚的衣服,也抵不住这极北严酷的寒风,天上像在刮刀子,极目望去,皆是一片连绵的银白。

  千山负雪,天地茫茫,没有方向,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

  从前原主的寒疾每次一犯,那疼痛症状都是靠寒金果缓解,而现在,寒疾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犯,卿晏却只能靠强撑忍过去。

  就连渡灵灯也受不了这寒冷,本来嚷嚷着不穿这狗熊衣服的她躲到了卿晏的围巾里。

  “真的好冷啊。”渡灵灯感叹。

  她贴住了卿晏的一小片皮肤,感觉那皮肤冷如霜雪,像是冰封一般:“卿晏,你还好吗?你好冷啊。”

  卿晏恍若未闻,又被扔进了那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巧克力味的信息素开始控制不住地外泄。

  没有得到回答,渡灵灯有点着急,裹紧了自己的毛毛衣服,从他围巾领口处飞出来,查看情况。

  “卿晏,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怎么了啊?”渡灵灯有点慌,她抬头看到卿晏的额头湿漉漉的,“天,你这么冷,怎么还在流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