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爬回床上,我靠在董烟青臂弯,形若散架,全无睡意。
头顶上方的户呼吸越来越粗重,我听得心惊肉跳。一点点挪过身,手掌落在董烟青胸前,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
直至我自己也没有了意识。
再醒来时身上的衣服和床单都换了,董烟青已经不在了,墙上的壁钟显示下午四点。
我慢慢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胸以下疼得像整副骨头都进行了一次重组。
董烟青可……真行啊!我不忿地在心里吐槽他。
别说坐起来了,想翻个身都难。知道的得夸一下董烟青床上的能力,不知道还以为我被他打了一顿呢。
我掖着被角生闷气,气着又委屈起来了,上完床就不见人,董烟青怎么能这样。
连自己都未察觉到,我在他面前已经被娇惯完全没有了从前那副窝囊样子。
我只是理所当然地享受被董烟青疼。
咚咚——
门口传来一声叩响,我从被子里探头过去,才看到董烟青端着一个餐盘倚靠在门边。两人视线相对的那刻,我强烈地读懂了他眼底的笑意。
“怕你醒来饿,午饭我都热三回了,还这么冤枉我。”他端着餐盘走近,放到柜桌上,我才看到他带来的不只是饭食,还有两管药膏。
这种时候能涂什么药膏,我两颊爆红。连被董烟青翻了个身,掀开睡衣检查身体,脑子还是懵的,没有任何不配合。
二十分钟后药上完了,我缩进被子害羞,董烟青去洗手。
洗完手回来,看到饭菜一点没动,又认命地拉了张凳子到床边,两口饭菜一口汤的喂我。
他吃饭不太爱讲话,平时却喜欢听我叽叽喳喳,偶尔也会应。只是这种相处模式,并不适用于当前。
于是为了不影响我的胃口,他又只好花心思来哄。
“我下回来给你把雪卡带来,塔雅负责它日常喂养,你陪它玩就行。”他说着又给我喂了一块糯糯的冬瓜,似乎还担心自己语气不够软和,又加了一句:“好不好。”
这算是征求我的意见吧。可是陪狗玩需要征求什么意见,我倒也没那么玻璃心好吧。
我点头,加速了嘴里的吞咽动作。
但董烟青见了又皱眉:“吃慢点,多咬几口再吞。”
我麻木了。董烟青要不要上点眼药水看看,他昨晚上床的对象,不是真的小朋友啊!
但这种话我跟他不好说。
而且,我挺喜欢他这么对我上心的样子。
董烟青在这留到第二天,就坐私人飞机飞回国内了。
他走了以后,我就一直待在公寓没出门。直到外露的痕迹浅了,才回到学校。回到学校也不再与人交流了,学习任务一做完,就收拾东西回去吃塔雅做的饭。饭后又钻回卧室。
回复完和董烟青隔着时差的几条短信,就早早洗漱好睡下。偶尔等一个比较适合的时间点,和董烟青通个视频说说话。视频里的我话比较多,经常是一口气想把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描述给董烟青听。
他听得很投入,虽然话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他话锋里对我的在意。
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一周,董烟青提议让塔雅带我出去饭后散散步。
我望着视频里才通讯不到十分钟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了的自己,心底一阵难过。每天都是这样按部就班的枯燥生活,董烟青应该听腻了吧。
我垂头丧气地答应了他的提议,走到栏杆上问塔雅又没有空陪我出一趟门。
塔雅对于我这个问题感到很欣慰,脱下围裙就上来等我了。
我和视频里的董烟青道别,眼圈红红的,期盼他能有一声挽留,却看见他只顾着对塔雅说:“带他去热闹点的大商场,买些衣服鞋子,吃点零食。”
等吩咐完塔雅,他才把眼神放回我身上,但没说可以不用去,陪他多聊会天的话,而是点着我的衣服说:“要多穿一件外套再去,外面冷。”
我恹恹地应了,但没动,还是塔雅动作快去给我找衣服。
我愣愣地盯着他看,眼泪越积越多,直到流下,才听到董烟青无奈地安慰道:“小朋友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的,你是小朋友,你也要有。”
我咬着唇哭:“可是我不想要,我就想在你身边,看着你。”
“我不会走的。”他隔着屏幕认真道:“况且我再好看,看久了也会腻的。”
“不会,我看不腻的,我每天晚上都只能想着你才能睡着。”
董烟青听了只笑:“拿你没办法了,去换身衣服,视频不要挂,我陪你去商场。”
听到董烟青的许可,我马上喊塔雅,董烟青在镜头前两眼弯似月。
我不是爱走动的性子,但是有董烟青陪,总是肯多动动。塔雅走在我前面负责带我去商场的各个展区,我跟着后面拍眼前的视角给他看,待他挑上了,就进试衣间穿给他看。
换第三套衣服的时候,董烟青把手边的电脑关了,说:“还不如到你身边来看。”
我听了开心,试衣服和走路都更卖力了。但听刘汕频繁的咳嗽声,我心里就明白,自己已经耽误董烟青很多办公的时间了,他现在根本走不开。
我要真体贴他,现在应该自觉把视频关了,不要影响他办公,可是我舍不得。
心情陡然低落下来。
董烟青很快注意到了,搭话:“那件羊毛衫保暖,明天你上学里面要穿上知道吗。”
我闷闷地点头:“知道。”
“是不是累了?”
“不累。”
董烟青顿了一下,然后说:“不累的话,去找间甜品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听他的话去了,塔雅找了间新开的店,菜单里确实有两个我没有接触过的品类。我指给董烟青看,他就让我点了试试。
抹茶制品有些微苦涩,但里头的草莓酱又非常鲜甜。我很喜欢,却还是没有办法回到刚出门时那么开心。
董烟青没有再勉强,让塔雅送我回家休息。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床睡得人事不知,完全没有听到董烟青在对门房间对着塔雅大发光火。
等我醒来时,指针已经往前拨了三个小时。
我出房门去接水,才在经过时,听出虚掩的门后端倪。
董烟青的声音冰冷刻薄,与待我时判若两人:“我高薪聘你住进来,不是为了听你作两个多小时一点用都没有的精神分析报告,最后扔一句他的状态开关是我。”
一声声竭力的反问炸在我耳边:“我还不够配合吗?他小时候过得不好,你说他对我有孺慕之情很正常,何况我们是爱人的身份。他极度需要我,所以我尽可能给他陪伴。可是呢,你的精神干预真的有派上过用场吗?到底是药物剂量不对,还是你给了他错误的信号?你是一位精神领域的专家,你知道你给一个成年男性,判处生理性依赖的影响吗,你是在毁了他!”
明明每个单词我都能听懂,可是这些话连起来却叫我头痛欲裂,完全难以理解。
他们在说什么?所以塔雅的身份不只是一个住家管家对吗?原来仅仅对我有监视之责还不够,董烟青的钱可真难赚啊。
该谢谢他从来没有轻视过我的病情吗?呵呵,可是我不怕啊。
生理性依赖又怎么,我爱他,他爱我,依赖一下怎么了。他那么怕毁掉我,还是怕其他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他到底在怕什么啊?
我崩溃地靠在墙上泪流满面。明明是我在依赖他,他到底在怕什么啊?大不了不想被我依赖,跑掉而已,崩溃致死的人又不会是他。
注:病一下大半年将养的身体回到了解放前,本想断下更养养的,但是休息得不好,干脆捡起精神努力一把了。目前的频率是写一点贴一点这样,字数大概不能稳定了,大家将就看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