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奚坐立难安。

  这是他和谢相涯“结束”之后第一次参与舒行风的酒会。

  邀请他的人是花涔。

  花涔是秦奚的偶像,一个即使被男友抓到出轨,也能以各种理由说动对方,让出轨这件事情变成一件迫不得已的小事,并且得到对方的加倍爱护。

  对于这一点,秦奚无疑十分羡慕。

  他也曾幻想过要学习花涔的这种手段,将谢相涯牢牢握在手心里。

  只可惜他或许是火候不够,不仅没能学到花涔的手段,反而将自己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所以当他获得花涔的邀请来参加这场酒会之前,他做了很多准备,争取能让自己在花涔的面前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但秦奚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以为花涔邀请自己是出于校友的考量。

  然而当他打扮得体,落座在舒行风斜对面的时候,他开始觉得古怪。

  舒行风对待花涔的态度并不是一个朋友应该有的态度。

  相反。

  在秦奚看来,舒行风对待花涔的态度更像是不屑。

  这一点想法,在花涔小心翼翼地讨好舒行风时,得到了应证。

  ——秦奚几乎是错愕的。

  他从走进酒会后就显得有些格外谨慎,此时此刻因为花涔的态度而惊讶,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往舒行风的方向看去,视线仅仅停留在面前的碗碟上。

  花涔刚才做了什么?

  秦奚心底震震作响。

  他看到花涔给舒行风倒酒,嘴上甚至还在道谢:“谢谢您同意我来参加这个酒会。”

  换了任何一个人看到花涔的行为,都不会认为这是他在给舒行风面子。

  因为花涔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一个人的姿态已经低到这种程度,面子这种东西就完全与他没有关系了,又谈何去给?

  秦奚暗地里捏了捏自己的掌心。

  有些疼。

  这直白的、没有任何修饰的,真真切切发生在他面前的事情,不是一场真实的梦。

  他这么确认了,又听到舒行风嗤笑:“谢我做什么,我就是很好奇,出轨之后还有脸用自杀威胁别人的花涔是个什么样子。”

  花涔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舒行风没有给他任何脸面,在坐满了人的圆桌上就这么直接地讽刺他。

  其实这也不算突然。

  花涔之所以做出与往常孤高清冷的形象相悖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又被抓到了出轨。

  他很久没有偷腥了。

  花涔低着头,将手指收拢握紧,干笑道:“您说笑了,那、那都是以前糊涂……”

  他不知道这件事的风声传进了舒行风的耳里。

  这让花涔措手不及。

  他参加这个酒会,打定的主意就是希望能劝劝自己的男友。

  要是能借着舒行风的东风,男友应该会看在舒行风的面子上,多和他聊聊,两个人能将误会解开。

  他也不是故意的。

  花涔想。

  他不是故意要被看到出轨的现场,他当时分明就想到了男友会提前回家。

  但他也没有办法,花涔非常委屈,他的情人太黏人了,贴得紧紧的,也不肯松手,他们就这么被男友看到在家门口拥抱。

  要是当时他反应再快一点,找个借口,说那是自己的表哥都好。

  偏偏他有些慌张,反倒让情人先说出了话。

  情人也是蠢得可以。

  花涔无数次在心底暗骂那个愚蠢的、让他现在进退两难的情人。

  但这于事无补。

  他心里想的事情,舒行风不会知道,更不会在意。

  像舒行风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在意不重要的人有什么想法或看法,尤其是花涔出轨在先,道理上就落了下乘,现在就算准许花涔来参加这个酒会,舒行风的本意也不是要让花涔解释。

  舒行风把玩着酒杯轻嗤:“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糊涂,那世界早就乱套了。”

  花涔心里为舒行风的多管闲事而烦躁,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对抗来自舒家的威势,只能将手指捏得更紧,生生掐出道痕迹,才勉勉强强发出声来:“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舒行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知道错,但你改吗?”

  花涔张了张口。

  然而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因为他才被撞见过和别的人偷情。

  这种被抓到现场、无力辩驳的事情发生,就让他没有了任何反驳的底气,反而只会坐实他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他开始后悔主动请求来到这个酒会。

  但令花涔奇怪的是,舒行风刚刚将炮火对准了他,这样说过两句话后,竟又转移了话题。

  舒行风说:“能来参加我这个酒会的人,不是和我关系好,就是和我的朋友关系好,我倒是不知道,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了。”

  花涔原本以为舒行风是在对自己说话。

  可等他皱着眉抬眼去看时,却看到坐在舒行风斜对面的秦奚涨红了脸,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花涔的眉心皱得更紧。

  是在用另外的方式羞辱自己吗?

  还是说秦奚也得罪了舒行风?

  他很快发现是后者。

  因为秦奚迟迟没有开口,一点儿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脸上满满都是受了委屈的神情。

  舒行风冷笑道:“怎么,你想在我这里装哑巴?”

  秦奚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抖了抖身体。

  他委屈至极,眼眶通红地回答:“我、我不知道你的意思……相涯、相涯说过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驾轻就熟地摆出谢相涯的名字。

  秦奚无疑很会借势,哪怕他心知肚明,自己和谢相涯的事情逃不过舒行风的眼睛。

  但只要谢相涯一天没有公开断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不知情的看客眼里,他们就始终是正在恋爱的恋人关系。

  舒行风就算再讨厌他,也要因为谢相涯没有公布他们的关系而放下刁难。

  果然,舒行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而向花涔发难:“听说你对外都是说自己能有今天,全凭自己的努力?”

  花涔匆匆低下头去。

  舒行风道:“像你这样的人也不少,不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也很难见得到第三个。”

  他意有所指地继续,“明明借着别人才可以成事,偏偏要自以为是。”

  舒行风的真正目的从来不是奚落花涔。

  而是嘲讽秦奚。

  他把话说到这里,周围的人神色各异,目光来来回回在秦奚和花涔的身上打量。

  舒行风神色间带了几分不愉:“看什么看?也不怕他们找你们麻烦?”

  有人笑道:“能找什么麻烦,难道做了错事,他们还有脸为自己讨要脸面?”

  “这可说不准,”舒行风抿了口酒,意味深长道,“有的人不要脸到了极致,就会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丢脸。”

  如同舒行风说的那样,在酒会快要散场的时候,秦奚见到花涔跪在一个男人的面前,请求这个男人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四周投来的目光多多少少带着讽刺不屑,哪怕没有落到秦奚的身上,也让秦奚如芒在背。

  他神色尴尬地站在距离花涔不远的地方,他们刚刚还在说话。他是问花涔为什么要邀请自己来参加这个酒会的,花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突然冲过去跪在一个男人的面前了。

  秦奚不用猜也知道,花涔现在苦苦哀求的人,就是那个原谅了花涔出轨,还将公司股份都交给花涔的男友。

  花涔对外总是说得风光,譬如男友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男友为自己又做了什么,而自己享受着这种爱情,事业也做得不错——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自己应该有的回报。

  但此时此刻,花涔跪在男友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表示忏悔,恨不得指天为誓的表现,与平时那个清冷孤高,在聊天记录里对男友忽冷忽热甚至不假辞色的花涔,截然相反。

  那么多的人在看他们,看花涔闹笑话,看这个人放下尊严乞求一个原谅。

  秦奚抓着两边的衣摆后退了两步。

  舒行风却刚好站在他背后不远的地方,他这一退后,就靠近了舒行风。

  然后他被推开,往旁边立着盆栽的圆凳倒去。

  为了避免砸到这只盆栽赔上不少的金钱,秦奚反应极快地扶住圆凳,却还是因为惯性撞上墙壁,额前一阵钝痛。

  他吃痛地捂住额头,转头看去。

  推他的人不是舒行风,只是个不认识的酒会客人。那人也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了什么影响,只神色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连半点儿停顿都没有,就又将视线投向了那场闹剧。

  好像他是个空气。

  这是他以前身为谢相涯的恋人从来不会遭受的待遇。

  秦奚动了动唇,到底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感觉自己非常狼狈,只能更用心地遮掩自己的额头,躬身穿过人群想要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与他错肩而过的人发出一声嗤笑。

  那人也没有分半点眼神给他,只是同身边的朋友笑语:“这个花涔以前不是很威风吗,怎么今天这么……可笑?”

  “以为自己很厉害呗,”那人的朋友不甚在意地回答,“攀高枝儿上来就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其实在谁的眼里都是个笑话,现在这么丢脸,以前做什么去了。”

  这番话正正打在秦奚的心间。

  他脸色发白,捂着额头飞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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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安康~

  快了秦奚快下线了要谈恋爱了!好耶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