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容允琛不一样,容唯永远有底气。
容允琛孤注一掷,从来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软和语气,哄似的对容唯说:
“出国不是你......”
容唯直起身体,转过头透过后视镜对上容允琛的目光,嗓音有些哽咽,他打断容允琛:
“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如果你知道,当时就会留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嘴角倔强地绷着,不让自己面对容允琛的眼神有半分露怯,和当年容允琛在烟雾中看到的表情一模一样。
心脏无可控制地剧烈跳动着,额角疼痛得更厉害了,容允琛捏了捏眉心,低声道:
“没有想着躲我?”
一下子被戳中心思,容唯炸毛一样大声嚷起来:
“没有!我为什么要躲着你,我又没有错!”
他避而不谈那晚的情景,容允琛却不想那天变成难以启齿的过去,他故意对容唯道歉:
“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勒住自己弟弟的腰,不应该吻你,不应该把你按在桌子上......”
“容允琛!”
容唯脸涨得通红,扑过去捂住容允琛的口鼻,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心,容唯努力撇去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容允琛嘴唇柔软的触感,一脸认真地对容允琛说:
“哥哥,你从小就告诉我,知错就改。”
他又喊他“哥哥”,是想提醒他他们之间这种近乎乱伦的关系吗?可容唯自小到大虽然犯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但他知错不认错,改错更是有几回?
所以,哥哥也不会改。容允琛几乎卑劣地想。
他握住容唯捂住他嘴的手,垂眼敛去目光中异样的情愫,目光专注地看向容唯修剪整齐泛着健康光泽的指甲盖,捏了捏容唯的手指:
“嗯,哥哥改。”
“那现在能坐到副驾驶来了吗?”
容唯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卡在前后座之间,不相信容允琛就这么轻易答应“知错就改”,但容允琛既然给台阶他就识趣地下,微微蜷缩起手指,容唯瓮声瓮气地要容允琛放手。
虽然心下不舍,容允琛还是道貌岸然地放开容唯,让容唯坐到副驾驶来。
车子开动,容允琛余光中是容唯穿着篮球短裤露出流畅漂亮线条的腿,这双腿分开在他腰两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容允琛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刚刚和章程在打球?”
闻言容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容允琛的控制欲又蠢蠢欲动,想要干涉他的人际交往,但容允琛神色无异,倒显得容唯太过多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地嗯了一声。
车子驶入和回家截然相反的方向,容唯警惕地握了握安全带:
“现在去哪里?怎么不回家?”
容允琛淡淡睨他一眼,似笑非笑:
“去公司。”
“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着管理公司的各项事务。”
………………
穿着运动服的容唯在满是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满含探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在触及到不苟言笑的容允琛后又默默收回,容唯还没晃过神,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容允琛上了专用电梯。
容允琛微微错开站在容唯的身后,垂眸看向容唯,目光扫过他直挺的鼻梁、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和小巧的唇珠——正被容唯轻咬着,那块可怜的唇肉被齿关摩挲得通红,像是被亲吻过。
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容允琛当然知道容唯在纠结些什么,他心中涌现出几分病态的快意:容唯在担心他。
担心他想要夺取陆家的一切,名正言顺地以亲生孩子的身份,继而被阴险狠辣的陆楠川谋杀在某场不知名的意外中。
而容唯的担忧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冷色调的办公室中特意为容唯的到来添上一盏暖灯,容唯却如芒刺在背,生怕自己变成容允琛的加害者。
纠结良久,容唯自以为聪明地旁敲侧击:
“听说其实当时瘫痪的陆生明留给陆楠川的只是一个烂摊子,是陆楠川把陆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容允琛不置可否,但还是为容唯“夸奖”陆楠川的措辞而感到不悦,对上容唯澄澈的眼眸,他又意味不明地开口:
“所以呢?”
容唯不相信容允琛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而容允琛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更加笃实了他的猜测——容允琛是真的要争。
“我不知道怎么管理公司,”容唯继续推脱,“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既然容允琛故作伪装,那容唯也装傻充愣。
模仿容允琛,是容唯人生的第一课,他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追随者都是早慧的容允琛,直至今日,容唯的行为举止中还能看到些容允琛的影子。
容唯的反抗对于容允琛来说再寻常不过,小猫挠抓一样没什么杀伤力,容允琛自然而然地握住容唯的手腕来到办公桌边,将他摁坐在宽大的班椅上,半蹲下仰视着容唯。
违和又有种诡异的协调,身穿运动服的容唯坐在冷血气息浓重的皮质班椅上,露出的一大片细腻肤肉在黑色皮革的映衬下更显莹白。
容唯明明俯视着容允琛,却被容允琛富含侵略性甚至有些露骨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悚,和容允琛接触的皮肤在心理作用下开始发热乃至发烫,大腿微微出汗,黏在臀下的座椅中。
记忆又一次席卷而来,容唯语言能力退化般开始支支吾吾:“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学。”
不敢直视容允琛黝黑的眼睛,他低头看向被皮椅挤压的两条大腿,并拢时都占据不到椅边的二分之一:
“只是这个椅子有点太大了。”
适时的示弱是容唯狡猾的计谋,容允琛早就摸清,但这并不耽误心中掌控欲形成的饕餮发出饱食的叹息。
他替容唯拉下卷边的宽大短裤,有意无意触碰到他冰凉汗湿的皮肤,尽力克制住想要继续触摸的冲动,容允琛直起身,有条不紊地将椅子连同椅子上的容唯转向办公桌,再将空调调低几度。
“下午张宁会带你去认识公司高层,至于椅子……”
“大了才舒服不是吗?”
容唯如坐针毡,莫名觉得自己像黄色方块人里的邪恶蛏子怪,坐在不符合自己身形的座椅上,而容允琛是无情的电脑人,密谋着偷陆楠川的家。
邪恶到底不能战胜正义,尽管陆楠川本人和“正义”沾不上边,容允琛也不过是理所应当地拿回自己的东西。
容唯的灵魂被撕裂成两半,既可怜陆楠川挣扎多年,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又担心某天突然来个电话让他去认领容允琛的尸体。
更重要的是,他的摆烂生活,从今天开始,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意识到这一点,容唯幽怨地盯着开始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的容允琛,心里愤愤地想: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种幽怨实化在张宁带容唯认人的过程中。
为了避免容唯尴尬,容允琛先让张宁把他带到一间有面单向玻璃的会议室外,张宁隔着玻璃开始为容唯介绍:
“正在主持会议的是计划营销部的陈志总监。”
容唯点点头:“是个秃头。”
他又歪头看向张宁:“是不是容允琛压榨你们?”
张宁汗颜,硬扯开话题:
“右边第一排是财务部的余连立。”
“他在摸鱼哎。”
张宁怔了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桌底下看到余连立刚刚打开的小游戏。
一时语塞,张宁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应对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少爷,恰好容允琛宛如救星从天而降,他走到容唯身后,从背后看几乎将他笼罩在怀里。
压迫感瞬间袭来,容唯默默闭嘴,容允琛示意张宁继续,张宁清清喉咙,语言简洁而迅速:
“右二,人力资源,陆君。”
硬着头皮,容唯又开始胡言乱语:
“他和陆楠川一个姓。”
“是不是陆家派来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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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人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