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初想做一顿完美的午餐, 来彻底洗去他们心底对太空种植这门课的鄙视，仪器可以改造，但他需要一些种子。
未晞会去有几个固定的地点进行采购, 总有些东西是他造不出来的。
当然了, 延初还是认为这么大一艘星舰让他挖不出几颗可以种出来菜的种子就很离谱。
在这个紧要关头，延初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和司诀被逮回去不算什么, 顶多失去小白的控制权, 艾恩应该是会属于司诀的。但是如果未晞被抓到，那结局可能会比较惨烈。
司擎那个疯批不一定会留他的命，即使留了他的命，剩下的人生也是不见光日的日子了。
“安全吗。”
“安全，都是熟人。”
【是的, 其中有位女士主人还替她接生过。】
接生？
延初感叹道：“您业务范围真广泛, 不过我以为现在很少人会自己怀孕了。”
未晞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点长辈对小辈的嘲讽。
“你日子还是太舒坦了。”
“培育中心普遍发展, 只是对未来星附近十大星球而言。此乃内环。根据这个规则划分，整个星盟可以分为十环, 白狼星在第三环，第十环是内环贵族所谓的边域。”
“你知道边域是什么样子的吗？”
延初说：“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培育中心泛滥, 后期资金不足，导致培育中心变成了孤儿院。这是不是代表, 科技进步, 并不代表社会真正进步了。”
作为一个科学家，未晞自然不允许任何人科学以及科学的发展。
“这只能说明人的素质跟不上科学进步的速度, 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选择培育中心, 也有不少豪门选择让Omega亲自孕育, 因为比起科学，他们更迷信一些‘玄学’。”
“你对这些豪门秘辛竟然也有所了解。”
未晞穿着一身白色研究服，站在机甲的主控室前。
“毕竟一个人的人生太无聊了，除了太空种植，其他的事我都略知一二。”
“……”
延初气得要翻白眼，他就要用太空种植术，让他的克拉克号大变样！以太空种植课的优等生名义起誓。
未晞话虽然说得轻松，但他行事还是十分小心。
他半年一度的采购日提前，要去到十几个不同的地方，每去一个地方，他用的机甲不同，生物芯片呈现出来的模样也不同，男女老少，变来换去。
延初和司诀没有出门的资格，就像两个留守儿童，在星舰等他回来。
趁着这段时间，延初大搞他的种植大业，司诀则在练习001号的改进功能。
001号原本的定位是重火力型机甲，但是因此移动速度提不上来，未晞应该是从代步工具人得到了灵感，给他加了个能量‘滑板’，与机甲自身的动力系统完美配合，大大提升了它的动力系统。
小白被强行打开‘身体’，加了防御盾和新型弹药仓，本来对未晞就极其不顺眼，又天天看见它在天上飞来飞去，心情岂止是复杂二字能够形容。
反观他的主人——
“卧槽。”
延初打开培养箱，被里面一夜疯涨的绿蔓包围。
培养液放多了，养殖绿蔓搞成了泡木耳。
“小白过来帮我。”
【。】
延初看到小白眼中出现一个句号，“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艾恩的自闭技能。”
小白立刻隐去了那个句号，去给延初搬营养土。
延初把小甲叫过来，给未晞录制备忘录。
“这种绿蔓特别好养活，当它察觉到生存环境变差时，根茎会自动储存营养，进入休眠状态，过个十年八年都不会死，见了水之后又会重生。而且我用的是最新配方的营养土，不需要浇水施肥，只要一年加一次营养土就行了。”
“昨天种下的树叫‘深海’，它是前些年研发出来的新品种，它会开蓝色的花结深蓝色的果子，果子可以用来泡水，味道像薄荷，有淡淡的蓝色。没什么营养，就是好看加好养活。它跟绿蔓差不多，营养土需要半年加一次。”
“这里是我弄的‘蔬菜大棚’，他一个人一张嘴，吃不了什么，所以我弄的数量很少，种类挺多。他肯定是没心情照顾的，所以我把培育方法说给你们听，能学会吧。”
【当然可以。】
延初心想，跟未晞比起来，他也就太空种植这一项特长了，那他就尽他所能，想办法让未晞未来的时间更有趣一些吧，不知道这次分离之后，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根本没有机会。
司诀提前结束了训练，跟着延初摆弄营养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司诀好像准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想给他留一盆星星草。”
延初其实也想过，司祈的星星草是他见过的最浪漫的礼物，只是可以没有四季石的星星草是不完整的，而四季石又是德尔玩具城的特产。德尔玩具城就在白兰学院附近，而白兰学院有距离未来星极近，这岂不是送货上门？
但也不一定，事在人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未晞这次回来带了一些好东西。
一大堆肉。
“来煮火锅吧。”
“火锅？”火锅二字涉及到了未晞的知识盲区。
延初兴奋又激动地跟他解释：“火锅，绝对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虽然后来因为卫生不够优雅等问题渐渐被社会淘汰了，不过只要尝过它的人，一定拒绝不了他的美味。”
从炒底料开始，同时熬制底汤，延初把每一步都记录下来，目的都只有一个——丰富未晞的老年生活。
他兴奋地离开后，司诀和未晞尴尬地在桌边对视。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后，他们之间这种尴尬的气氛就一直存在。延初在的时候还好，他就像一颗小太阳，照耀着他们，一旦他离开，气氛就从秋天进入冬天，逐渐开始冰裂。
冰裂。
冬天。
司诀打开了他处于半停机状态的终端，找到了留在里面的四季石的扫描全息像。
未晞也很给面子地问他。
“这是什么？”
“星星草，下面是四季石。”
然后他说他有个弟弟叫司祈。
他第一次见到司祈时，他在培育箱里，司诀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这种育儿方式，后来经常去看。
“其实没什么想法，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
未晞让小甲打开了一段视频。
是他在研究室忙碌的背影，然后门锁系统提示道：有客来访。
他忙碌的动作没停，直接用终端开了门。
门外的人很快到了，站在他的实验室门口经过了三道检验，才来到他身边。
“他出生了。”
未晞移过去的眼神一开始是冷漠的，随后唇角微微抽动，似乎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反应，而后他的眼里渐渐开始有了好奇，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没有人可以拒绝在襁褓里的小团子。
“我那时就觉得，人们选择让婴儿在培养箱中长大，可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种柔软。”
“你没有在培养箱待过，一出生他就迫不及待地带到了我面前。”
‘迫不及待’这四个字让司诀倍感疑惑，他无法把这四个字跟司擎联系到一起，更别提是跟他有关了，毕竟在他眼中，司擎可能只会对掌控全宇宙这种事表现出‘迫不及待’。
“当时走得匆忙，许多记录都没有留下来，只有这个了。”
司诀说：“还好，起码我知道了自己的生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现代人就不过生日了，因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生日，所谓的‘生日’只是身份登记时的一个日期罢了。
“12月13日。”
司诀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他，但这时延初刚好端着锅出来，他便按下了这个念头。
“来了来了。”
延初把锅放在大桌中央，然后小甲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未晞盯着那口煮菜的锅，似曾相识。
“你知道我用它煮过什么东西吗？”
延初头顶的毛都要竖起来了：“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消过毒洗得非常干净！你给我闭嘴，赶紧吃！”
“……”
未晞端着一个小碗，茫然地看着延初往里面添加各种小菜了，他认不出来那些都是什么，但混合在一起，再用油和酱料一拌，闻着特别香，肚子的反应最为真实。
瓷碗也是前段时间延初拉着他做的，当时他称赞延初技能全面，虽然都没有什么，但或许人生中并不需要每一项技能都有用。
虽然无用，但却很有趣。
“我弄了很多底料，冷掉之后可以存在密封袋里，以后想吃的时候拿加水煮就行了。你要是有心情可以熬点骨头汤，味道会更好一些，直接让你的甲乙丙丁去做就可以了，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大棚里的菜我也控制了生长时间，速度会很慢，因为你就一张嘴嘛。”
延初花很多，说完又觉得不开心，跟交代后事一样，后来也就不说了，让小甲放了一部喜剧电影。
除了火锅，桌上还有他准备的自酿酒，自酿酒度数高，喝得每个人脸蛋都红彤彤的，眼睛里的世界开始打转。
克拉克此时停在一个正处于冬季的星球上，天上下起了雪。
不是白狼星的那种魔鬼雪，就是小小的、亮晶晶的雪花。
延初跑出去撒欢，雪已经下了一会儿了，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弱化了星舰的机械感，让它看起来更加柔和。
“出来玩呀。”
司诀朝他走来，自以为走了非常直的路，回头一看脚印歪歪扭扭，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两个人在雪地里拥抱，打滚。
未晞却是眉头紧锁。
“防水系统上次检修的时间是？”
【半个月前，一切正常。】
“哦。”
他头有点晕，坐在台阶上看着那两个在雪地里打滚的崽，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尽管每个人都是婴儿长大成人的，但回首的时候又会觉得这是一件无比神奇的事。
他裹紧他的外套，觉得之后的人生或许会更难熬一些。
延初只想在短暂的时间里尽可能地给他留下更多的东西，却不知道再美的雪都会融化，最重要的东西是注定要离去的。
躺在雪地里的延初，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我们去抓星星草吧！”
“嗯？”
不知最后发生了什么，等延初醒来时，他们已经飘向了未来星，回到了传说中‘内环’。
延初心虚得很。
“不是吧，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司诀也有些担心。
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到未来星附近，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些，而且就为了去拿几颗玩具石头，这……实在是用不着。
但未晞却是稳健如老狗。
“正好我得去拿点东西。”
嗯？
去哪里？
星舰的航行速度正常来说要比机甲慢些，但克拉克号属于小型星舰，还有傲世独立的动力系统，以及一些非法跃迁通道，让他们原本两个月的航程缩短到了半个月。
他们很快在德尔城落地。
这次未晞落地时变成了一个双马尾少女，从一个入境广告里得到的灵感。
延初和司诀看着他从机甲里出来，嘴角抽搐。
“怎么了？”
连带声音都变成了软绵萌妹音，延初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他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未晞十分自然地甩了下他的马尾辫，大方地往前去。
等他走了两步，延初发现竟然成了他在带路。
他想上前去，跟未晞说他走错了，结果被司诀拽住了。
“怎么了？”
司诀说：“就这样。”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他反而想明白了，刚开始是关心则乱，其实是未晞不会被抓住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大胆行径。作为头号通缉犯，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躲在某个无人区里瑟瑟发抖，哪里想到实际上他开着机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用太担心。”
延初心想，那好吧。
他们漫无目标地逛着。
德尔城虽然失去了经济来源，但是因为有星盟救济，勉强糊口过日子，只不过到处都是一股散漫腐朽的气息。
延初跟司诀说了他做的那个梦。
“当时我就觉得，我宁愿那样死去。”
司诀攥紧他的手。
“你没有死，所以会长长久久地在你的美梦里活下去。”
延初笑着应了一句好。
他们在一条老街左转右转，延初一抬头。
“啊哈，到家了。”
司诀抬头看过去，远处是一个星盟统一设立的废品回收站，将一些可重复利用的垃圾回收。
“你确定？”
延初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就是以前的培育中心，后来改了。”
他表情挺淡定，见过了白狼星的贫穷，又跟着未晞去了许多星球，再看这垃圾站都觉得眉清目秀不少。
“你看。”
未晞站在不远处，身旁的小甲跟着垃圾站完美融合。
艾恩在司诀身边，是个靓仔模样，看见这幅画面，那是相当的感激，幸好司诀允许他升级，要不然他跟小甲那就是垃圾兄弟二人转。
延初和司诀走过去，小甲正在对面前的垃圾站进行全面扫描，等了几秒钟，偷出了多年前培育中心的影子。
【这是改造前。】
未晞认真地端详。
“我果然来过这里。”
“但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司诀屏住呼吸等他的答案，却等来了这个。
“……”
延初到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好奇。
“你来这里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很久之前。”
未晞转身，想要绕到侧门去。
刚走几步，就有几个造型独特的青年到他面前。
“哟，咱们这破地方居然招来了仙女，小脸蛋挺嫩啊。”
“……”
延初和司诀站在他后面不远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就是觉得魔幻，这世界真他妈的魔幻。
“你肯定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街角看着你爹被调戏。”
“……”
司诀想，他就算长了八个脑袋都想不到会有这么魔幻的一天出现。
未晞好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他虽然不太注重打扮，但不允许自己顶着一张很丑的脸出现，哪怕变得老太太都是眉清目秀的那种，对于这种骚扰简直司空见惯。
小甲的右臂突然弹出去，拎起红毛青年的衣领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小机器人立刻拉响警报。
【不可回收不可回收不可回收……】
又给他丢了出去。
小甲礼貌地对回收机器人道歉。
【抱歉。】
然后拎起他的衣领丢到了另一边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还盖上了盖子。
“……”
另外几个有为青年看见这情况，哪还敢往前，他们中有人认出了延初。
“那是延初吗？进了白兰学院的延初？”
“是他，还不快跑！”
延初已经在白兰学院名声大噪，这儿离白兰学院不远，他们也有所耳闻。
“那他旁边那个人是谁？”
“他勾搭的小白脸呗。”
延初勾住他身侧小白脸的脖子，“脸挺嫩啊。”
说完，两人默契地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绕着垃圾站走了一圈，未晞还是没有想起他为什么来过这里。
司诀此时已经决定放弃，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那么或许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他们去玩具街买到了星星草，这一晚没有离开，住进了一间空房里。
延初从机甲里拿出肉和烧烤架，开始开开心心正儿八经的秋游之旅。
“这是加了我秘制酱料的五花肉，上油那么一烤，滋啦滋啦冒油光，酱料的香味也出来了。”
“啧啧啧，太香了。”
司诀在整理睡袋，睡袋也是临时买的，生态舱随处可见，谁还用这么古老的玩意儿，这有这个老城里面还有。
等他弄好后，听见了小白和艾恩同时报警。
【有人靠近。】
【没有携带武器。】
两人比速度似的，声音飞快，司诀听完琢磨了两秒才明白过来。
“谁？”
这人脚步停下来，仰头一看。
“啊，你不是延初。”
延初好像听见了他的名字，拿着他的烤肉过来。
一见来人，脸上的笑容没了。
“哦，你啊。”
他迎上司诀疑惑的眼神，“不是什么人物，就是以前孤儿院一个护工，经常偷院里的物资拿出去卖。”
老人面色窘迫。
“抱歉，我那也是……生活所迫。”
“你好像在搞笑，院里的孩子都张着嘴等饭，你偷了东西拿出去卖，还能比我们过得惨。”
老人在延初的冷嘲热讽下，越来越觉得脸上挂不住，他拿出了怀里的东西。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这次来是还你一个东西。”
延初起初本来不想要那东西，但是外面的盒子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零度的logo，是一个机器人的核心芯片，不过也就只剩下了一个核心。
“这是你来的时候就陪着你的机器人，当时我家里情况不好，所以偷了它……后来我听说，你一直想知道关于自己家人的信息，或许它能够帮到你。”
延初拿到那个核心，却并不是很开心。
他一直追随的答案就在身边，只是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一直都找不到。
这命运弄人，让人唏嘘。
他回到房间里，擅长学习的小甲接过了他手上的活。
延初手里拿着芯片，两个人工智能都盯着他，等着他发问。
人工智能的争宠他还是第一次见，最后递给了小甲。
“麻烦帮我扫描分析一下。”
他说这话时已经非常平静了，眼前就是他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切都终于有答案了。
小甲扫描后告诉他。
【这是零度研究发行的第三代芯片，是最基础的芯片之一，产量最低估计是70亿，它是不懂行的人暴力拆下来的，硬件已经完全损坏，读取不了其中的数据。】
延初：_
“哦。”
他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答案是绝望的时候，延初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低落的心情。
五花肉都救不了他。
司诀拿过那个被他冷落的芯片，拿去找了未晞。
“你难道在质疑我机甲的判断能力？”
这是未晞的第一反应，而后又觉得自己话有点重，拿过来，开了灯，认认真真地分析。
“核心数据线被直接扯断，数据板居然是熔断的，有意思，这种智商还敢倒卖机器芯片？”
他平生最烦这种弱智。
蠢就算了，还不自知。
他想把这玩意儿从手上丢出去，忽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痕迹。
“哦，它好像是我的研究室出去的。”
当他用平凡无奇的表情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司诀也跟着反应平淡。
“你的研究室？”
“嗯，每个研究组长都有自己的研究室，分别编号，上面的3，就是代表我的研究室。这种应该属于‘任务指标’，我能用三天的时间搞定一年的任务指标。”
所以别奢求他能记住，自己搞出来些什么东西。
“……”
司诀见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或许真没有那么巧的事。
未晞以为他还没有死心，又解释道：“这种玩意儿满大街都是，就外面那些低阶机器人，一条街上能扣出四块来。”
“……”
司诀坐下来，手里把玩着那玩意儿。
“为什么……还有任务指标这种东西？”
自闭的延初走过来，气鼓鼓地坐在司诀腿上。
“研究所无聊的东西多了去了。”说起这个，那倒是有槽可吐了，“任何一项研究开始之前，都要提前审批，走八道程序提交申请，拿到许可之后才能开始。每次材料需求，又得递交申请，好不容易拿到额度。批的是100的额度，拿回来的是十分之一品质的材料。最终效果达不到，还要被问责。”
“要不是有所图，老子才受这个鸟气。”
延初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光亮。
“是为了安雅博士的休眠舱？你是怎么打开的啊！”他一直好奇这个，但之前碍于关系不够熟悉，不敢问，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
但未晞的答案相当简单粗暴。
“用脑子。”
延初又开始气鼓鼓。
“那你为什么要留着他的记忆，你完全可以让他忘记你是打开他生态舱的人，就不会有现在他追着你轰炸的情况了。”
暖黄色的光映着未晞冷白的侧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
“我当时认为，他在某一段时间或许会需要恨着一个人才能活下去。我本来想带他和安雅一起离开的，但当时我估算错误了一件事，才导致了后来的结果。我不知道他那些年是怎么过的，但是因为了解，所以能够想象，这是我的错误。”
延初心想，倒是如此。
老师确实是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扛过来。
“那你为什么要打开休眠舱。”
“因为我破译了安雅的最后一封遗书，只是一个母亲的独白。其实没有那么多花哨的理由，她只是想要让她的孩子活下去。她送走了太多人，对未来已无期待，而她的孩子，她却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
所以其实是解救，并不是想要研究什么。
只不过出了意外，他原本周全的计划被打乱了。
司诀在此时出声。
“只有，一个孩子吗？”
延初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未晞，目光在两者之间流转，没看明白。
未晞也没再说什么，后来的话题都是在吐槽他那些年的社畜经历。
“所以，我绝对不会回去。”
延初心疼地摇摇头。
“这也太惨了。”
“可我看你好像忍不住快要笑出来了。”
延初嘿嘿一笑，脑袋往司诀怀里钻。
钻着钻着他有点困了，在司诀怀里睡着了。
这个夜晚太美好，围着一团温暖的火光，聊一些有趣的事，让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家庭的温馨。
可是美好总是不长久。
未晞最后说：“倒也不用特地送你们回来了，现在已经在家门口了。”
延初和司诀在同一个睡袋里睡觉，他睡得着，半夜突然醒来了。
他出来时发现未晞没有在睡袋里睡觉，坐在街边，看着头顶的月光，小甲也乖巧地坐着，陪他看星星，但是由于长得过于磕碜，将未晞衬托得像个拾荒老头一样。
还是那种拾荒一整天毫无收获的凄惨老头。
又下了雪。
未晞墨色的长发上留了白色的雪花，很快又融化了。
延初想到了一句话。
关爱空巢老人，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他在未晞身边坐下来。
“离开后，我们还能再找你吗。”他说完，又道：“算了，不想你被抓回去当社畜。”
未晞笑笑，没有说话。
“伸手。”
延初摊开手掌，未晞在他掌心留下一枚戒指。
“听说过‘漂流瓶’联系吗，用它可以联系我，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收到，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给回信。可是十天，可能半个月。”
延初拿着那枚戒指，说：“你不应该给我一对吗。”
“也对，等我再做一个吧。”
“那到时候，我就用星星草交换。”
未晞挑了挑眉。
“去睡吧。”
延初本来想劝他也赶紧去睡觉，最后还是没开口，留他一个空巢老人在门口守着。
他本来以为这里就是他们冒险的最后一站了，却没想到回到星舰上，未晞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
“我得去趟司远路，有一样材料只有那里有。”
“……”
司远路就是司府，传说中的元帅府。
未晞用非常镇定淡然的语气说道：“正好送你们回家。”
这话说得就跟接了邻居家孩子放学顺路送回家一样淡定。
延初和司诀面面相觑，无比忐忑。
首先未晞送给他们一个礼物，可以改变面容的面具芯片，同时还有一个发声器。
一个人的声音再怎么变声都会有相同波段，所以最安全的方法是把想说的话通过终端传递给发声器，但是这种想法也很难做到毫无破绽，因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可以做到用机械完全模拟人类的声音。
哦，这是延初在遇见未晞之前的想法。
现在他只觉得，这货跟安雅一样都是非人类。
“我觉得你最应该担心的不是被抓回去当社畜，而是被抓回去生猴子，生他妈的七八十个总有一个聪明的。”
司诀：“……”
他很怀疑延初是在暗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