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快乐吗?”

  陵光抬眸, 无悲无喜的红眸看着阳光落在手背,白皙的肌肤恍若透明,连微弱的阳光落在上面,似乎都能将他灼烧。

  但也不会再难过。

  “……对不起,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尤瑞萨暮收拢起触手。

  祂似乎格外失落, 又格外的紧张,以至于触手都摊成软趴趴的一团。

  即便这时, 陵光也没有发现祂的头颅, 只能看到一堆叠放的触手。

  尤瑞萨暮的力量过于强大, 祂不懂节制不懂收敛,这世间的一切于祂而言不过蝼蚁

  只是这个世界有了祂所珍视的宝物, 于是祂才收拢起力量,幻化成弱小的模样。

  谈话间,触手在无知无觉的忽视下缠上陵光的手指,没见警告又得寸进尺的缠绕上手腕。

  陵光被古怪黏腻的东西蹭了一下, 他低下头, 胆大包天睁开的眼睛赫然闭上,只余下一条丑陋的裂痕。

  这位邪神似乎出奇的谨慎, 事到如今也不肯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但祂又过于放肆,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腕足缠绕上神明的身躯。

  陵光面无表情:“松开。”

  尤瑞萨暮猛然收回触手, 将胆大包天的腕足藏进怀里,残忍的抛弃在黑暗的宇宙中。

  然而祂的触手在哭泣。

  “老婆嫌弃我呜呜呜”

  “好难过, 要缠缠老婆才能好。”

  “想像昨天晚上一样抱着老婆嘻嘻~”

  ……

  未知的呢喃繁复的冲入脑海, 陵光能听见那些絮絮叨叨的呓语, 令人疯狂失序的低语汇聚成混乱在他脑海里炸响。

  陵光忍不住捂着头皱起了眉, 迅速掐决收拢自己的神识, 隔绝神魂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那诡异的呢喃消失了。

  陵光:“……你在说什么?”

  正在冷眼看着触手唱大戏的尤瑞萨暮:??

  祂迟钝的发现了什么,偷偷睁开的眼球转了转,隔着缠绕成团的触手盯上了陵光。

  “你,似乎听得到我的心声?”

  尤瑞萨暮慢吞吞的舒展触手,团成一个球的祂如流水般流泻成薄薄一层。

  腕足爬进被子,缓缓攀附上血肉的山丘,蔓延过劲瘦的腰肢……

  祂语句古怪,意味不明的开口:“原来……是这样。”

  所以,有的时候夜临明明没有说话,但是陵光总会作出对应的反应。

  而月昭,他位及创世,有意识的拒绝所有探查,没有人能从他的封锁下探到心音。

  所以这件事,直到现在才被尤瑞萨暮察觉。

  如果说月昭是密不透风的蛋,夜临是漏洞百出的筛子,而尤瑞萨暮,祂直白的站在空地上,任由谁来探索。

  外神的特质令所有探寻都成为污染的手段,聆听祂们的心音只会陷入无尽的疯狂。

  而尤瑞萨暮,祂的每一根触手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可真不妙啊……”尤瑞萨暮喃喃自语,爬到心口的触手无意识的擦过肌肤。

  在碰到凸起时,陷入沉思的外神被猛然攥出了被子,如同吊兰一样耸拉着触手被掉在空中。

  陵光眸色微冷,因为迅速抽离敞开的衣领下,泛起一片擦红。

  “你在干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尤瑞萨暮卷了卷触手,被无情的扒拉开,眼见脸要被暴露在人前,祂触手涌动,下意识的冲向陵光。

  陵光猛然一丢,仍然被无数疯狂的触手裹进黑暗中。

  遍布触手的眼睛赫然睁开,周边泛起红色的色彩,眼睛黑的黑白的白,对视间显露出非人的冷漠。

  世界似乎都在旋转,陵光头脑发晕,呼吸急促,他捂着头,努力睁开眼,最终满脸潮红的倒在触手组成的茧团中。

  直到尤瑞萨暮放松下来,展开了触手。

  里面裹着的人才终于露出脸,得以呼吸。

  只是陵光早已昏厥,满脸迷醉的潮红,睫羽颤抖间呼吸越发急促。

  陵光像是喝醉了,面上是微醺的潮意,吞吐的气息格外热切。单薄的胸膛正细微起伏,斑驳的红痕缠绕其上,越发显得艳丽色气。

  他就像是一朵花,落在雪地里,糜烂又艳丽的花,漂亮颓靡。

  凌乱的红发遮不住他的艳色,只会越发迷离多艳。

  尤瑞萨暮伸出触手拂去他面上的发丝,轻微的蒙上他的脸,触手不自主的涌动覆盖过娇嫩的肌肤,摸过脸颊、眼窝,挤入唇齿之间……

  阳光逐渐偏移,落入室内的光线从明亮一直转移到昏暗,窗外的天色也从晨光璀璨逐渐日薄西山。

  一直醉着的人睫羽微颤,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底还留有水色,正粼粼流转,清凌凌的扫去迷茫,转而化为凌厉。

  陵光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脸色越发凝重,他想起身,才发生衣服遮掩下缠绕着什么东西。

  粗粝如藤蔓般布满青筋的触手被他扯了出来,扯得皮肤发疼,也只有一根兴奋的缠在他手指上,才顺理成章的暴露在灯光下。

  “啊,你醒了呀。”尤瑞萨暮的声音慢吞吞的。

  祂不情不愿的蠕动着触手,挪了好久,才将第二根触手探出了被子。

  陵光或许想要骂祂,但尤瑞萨暮确实做了件对自己有利的好事,至少陵光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了。

  于是陵光冷眼看祂从被子底下挪了出来,堪称乖巧的收拢起触手,像是小姑娘收敛自己的裙摆。

  “你这是什么手段?”陵光揉了揉额头,他现在精神不错,像是睡了一场好觉。

  但不受控制的陷入昏睡,实在不利。

  尤瑞萨暮顿了很久,才慢吞吞的跟他解释。

  “……你不该试图窥探神颜。”

  这还是他的错?陵光皱眉。

  “你别生气。”尤瑞萨暮怕他生气,卷着触手缠上他的手腕,粗粝的表皮摩挲在腕间。

  祂说话慢吞吞的,甚至比一些人类都要好脾气的多。

  事实上,很多外神如果可以沟通,祂们通常也是好说话的。

  只是这个好说话,和字面意思上理解的好说话是不一样的。

  外神们的好说话,对于人类而言相当于阳奉阴违、过河拆桥、满口胡言。

  想想吧,人类希望外神不要乱跑,以免造成恐慌。外神们偶尔是能好脾气的答应的。

  但是不要乱跑,并不意味着祂们会有意识的收敛,精神污染是本能,只要聆听到祂们的声音、窥见祂们的神态,哪怕只是一点基因组织……

  这是一场灾难,而且是无法达成协定的灾难。

  就像让人类不去呼吸一样。

  而尤瑞萨暮此刻正在克制这种本能,如果祂肆意的舒展身躯,睁开自己的眼睛,让疯狂吵闹着要和老婆贴贴的触手挤进这个宇宙……

  尤瑞萨暮仿佛看到了人类灭亡,宇宙爆炸,和老婆反目成仇(重点)。

  “我赐予你迷惘。”尤瑞萨暮慢吞吞的开口。

  祂似乎在组织语言:“你是我的信徒,不能赶我走。”

  祂很想理直气壮。

  但是做不到。

  所以听起来,尤瑞萨暮因为底气不足,说话软绵绵的。

  陵光:“……”

  究竟是谁把想留下来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你是没地方去吗?”

  尤瑞萨暮:“嗯……”

  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字拖长语气。

  陵光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可以。”

  “嗯?!”尤瑞萨暮震惊。

  八根爪爪都僵住了。

  祂还从没有那么轻松被老婆留下来的时候。

  巨大的惊喜冲垮了尤瑞萨暮,祂兴奋的八只爪爪都在挥舞,并且长长的触手在一瞬间暴涨,无意义的扫过桌面爬上墙壁,所有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开。

  陵光猝不及防,对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丑陋的触手上镶嵌的不知名痕迹终于拉开了幕布。

  他呼吸急促,头脑晕眩,扶着床头没支撑多久就倒了下去。

  被触手疯狂卷着,亲昵的贴着肌肤,缠绕上四肢。

  “啊啊啊啊老婆!老婆!”

  “老婆我来了!我挨着打来了!”

  “滚开你们这些小辣鸡,老婆是我一根手的!”

  ……

  这一瞬间,陵光的房间里只剩下东西扫在地上哗啦的响声,和群魔乱舞的触手在疯狂涌动。

  空间在一瞬间扭曲,无数的触手挤挤挨挨的想破开空间挤进这个世界,并且开始了自相残杀的殴打。

  不详扭曲的波动无限制的荡漾开来,空间扭曲,天上的月亮染上血色,星星躲藏进黑暗中……

  “咔嚓——”

  玄赟打开陵光的房间,他疑惑的扫过四周,几步上前。

  感觉到头顶似乎有阴影爬过,他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玄赟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坐在床边,看陵光睡得好好的,似乎喝了酒面上泛着潮红。

  “……又任性喝酒了吗?”这到底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确定他没发烧后,玄赟松了口气,给他掖了掖被角才起身离开。

  等人离开,天花板垂下几根触手,躲进角落里的尤瑞萨暮心虚的因为祂过于兴奋而仿佛被扫荡了的房间。

  幸亏祂蒙蔽了玄赟的眼睛,偷偷扫开他脚边的东西,不然这只神兽一定会发现的。

  尤瑞萨暮:QWQ

  要被老婆骂了。

  作者有话说:

  我买的龙龙到了,超——可爱的!(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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