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玉哭着一张脸， 唇微微张抖着呵气，好半晌都没憋出一句话，似吃了什么辣嘴的东西辣地说不出话来一样。
沈梧秋哪见过她这副模样， 心慌地不行， 低头瞧了一样吧唧着小嘴哭啼啼的大毛， 抱着轻晃着哄了两下，也顾不上她了， 就火急火燎地将床头旁自己的保温杯拧开，送到了顾灵玉的唇边：“要喝口水吗？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爸妈……”
顾灵玉赶紧伸手拉住她， 随即就着她的手咕隆喝了几口水。
温水将残留在味觉上的酸涩冲淡了不少，顾灵玉这才像活过来了， “柠檬太难吃了，好难受……”
“……”沈梧秋又气又想笑， 抿了下嘴， 把笑意压了下去，抬手就在她的猫耳上揪了一下， “你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了。
其实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甚至还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沈梧秋垂眸， 轻轻叹了口气，揪的动作又缓缓换成了轻揉，“还难受吗？”
“……”她的温柔， 顾憨憨有点受宠若惊，倏地瞪大眼睛看向她：“你、你不生气啦……”
沈梧秋别过脸， 弯腰将还在哭的大毛抱起来， “生气有用？”余光扫到她头上动来动去的猫耳朵， 又道：“你看看你都像什么样子了？”
顾灵玉搓了一把脸，不甚在意道：“你别担心，没事的，大毛也没事的，我们只是味觉比较敏感，不喜欢刺激性的气味而已，更何况还是这么讨人厌的气味。”
沈梧秋嗔了她一眼，“幼稚。”
顾灵玉也没敢搭腔，扫了一眼哭得一脸伤心的大毛，嫌弃道：“你都给她喂了这么多温水了，再说了，她就尝了一点点，哪有这么难受呀，我看她就是跟你撒娇。”
“……”沈梧秋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多大，你多大？你看看你有一点当娘的样子吗？含着一口柠檬……亏你想得出。”
这事还要倒回到二十分钟前：
彼时，已经学会了自己吃饭饭的三个崽已经吃饱喝足躺在摇摇床里一起翻滚了，就那个还要喝neinei的娇娇崽还在
她妈的怀里拱来拱去，哼哼唧唧地找奶喝。
某只喵自告奋勇：“现在就大毛一个崽崽喝奶，奶水足，容易被呛到，我先帮她吸掉一点吧。”
说实话，她突然这么好心，孩子她妈是不太相信的，但某只喵说：“你也说了，这也是我的崽嘛，谁叫这个崽这么娇弱？”
难得这只喵这么懂事，沈梧秋还以为这只喵是真的有了为母者的气度了。
谁知，说要先去洗手间刷个牙的某只喵再次回来时，是在洗手间偷偷含了一口柠檬，然后悄咪咪地涂在了她的小樱桃上，然后让自家崽崽第一口吸了满嘴的柠檬……
为了让孩子断奶，她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某只喵丝毫没有一点羞耻愧疚心，毫不留情地甩锅：“又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周星星告诉我的。”
“……”两个憨憨凑到一堆，绝了。
沈梧秋深吸一口气，她其实有点想不明白：“我又不是没有奶，你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孩子喝我的奶？”想到什么，她又小心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孩子喝我的奶长大，和你不亲了？”
顾喵喵瞪大眼睛看着她，随即一脸受伤：“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
好吧，沈梧秋其实也觉得自己后面的那句话问地有那么点伤人，“我就是有点不明白……”
顾喵喵委屈，不想说话，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的脚尖。
沈梧秋歪着脑袋去看她：“生气了？”
顾喵喵别过脸，就是不和她对视。
“我、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
“崽崽们其实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娇弱，就算是看起来最娇弱的大毛，她也比普通孩子要强一万倍。”
顾灵玉抬头，看向她，认真道：“对于我来说，孩子很重要，仅仅是因为我是族长，作为族中千百年来唯一的雌性，替我族繁衍子嗣是我的天命，我不能推卸。
如今，孩子们平安落地，我的天命就算完成地差不多了。我不在乎她们和谁亲，因为她们总有一天会离开我。我爱她们，是因为她们是我的孩子。
但是，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和我结契的伴侣，我们的血烙在了彼此的灵魂上，是要永不分离的。换句话说，你是我的，我不希望有人占有你，就算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
也许每个人都生来孤独，所以才会享受被人需要，被人霸占，即使用幼稚的方式，也让人责怪不起来。
沈梧秋一时心头思绪万千，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是朝人温柔地笑了一下，“好，那以后不给大毛喂奶了，让她也学着自己吃饭。”
突然这么好说话，顾灵玉反倒有些不信了，抿了抿嘴：“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梧秋将唇凑过去，“你闻闻，闻到了生气的味道吗？”
顾灵玉有些呆，眨了眨眼，“生气有味道吗？我闻不到生气的味道。”
沈梧秋将唇贴到她唇上，“甜吗？”
顾灵玉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没尝到味道。”
“……”
这只猫真的太直了！
自己怎么会栽到这样一只直猫手里的？
看她不说话了，顾憨憨赶紧情商上线了一回，改口道：“尝到了，甜的。”
沈梧秋看了她一眼，低头去逗大毛：“你看看你娘，多笨呀。”
没喝到奶还吃了一嘴柠檬的大毛这会总算哭累了，只是是不是打个哭嗝，水汪汪的眼睛配着红红的脸蛋，这模样可将「委屈」这个表情演绎地淋漓尽致。
沈梧秋用婴儿纸巾帮她擦了擦小脸，“咱们是大宝宝啦，不哭哭了哦。”
“呃～”大毛提声打了个哭嗝，瘪着嘴，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架势。
沈梧秋心疼坏了，“大毛没吃东西，你赶紧下楼去给她泡点羊奶。”
顾灵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要给她断奶了？”
沈梧秋睨她一眼，“去不去？”
顾灵玉赶紧飞溜了。
很快，她就泡好羊奶过来了。
沈梧秋试了温度，还有点烫，用凉水泡了两分钟的奶瓶才喂。
大毛喝习惯了妈妈的neinei，不太愿意喝羊奶，含着奶嘴儿小口小口吸，喝了十几分钟，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
顾灵玉没耐心，凶她：“不想喝就别喝了，让你饿肚子……”
“呃……”她一凶，大毛就像受惊似地提声颤了一下，鼻子一吸一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沈梧秋赶紧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哄：“宝贝不哭哭哦，咱们喝neinei，不理她……”
哄完了小宝贝，又去训大宝贝，“行了，你别站这里碍眼，你下去给我倒杯水上来。”
顾灵玉屁颠屁颠地去了。
看着她出了门，沈梧秋才低声朝怀里的小宝贝道：“宝贝，可以和妈妈撒娇，但是不可以不好好喝neinei哦，以后咱们就好好喝羊neinei好不好？”
大毛用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鼻子还时不时吸一下，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梧秋低头在她额心上亲了一下，“乖哦，这事没得商量哦。因为妈妈也爱你阿娘，不想阿娘吃柠檬了……”
“嗷呃～”大毛伸出小手手。
沈梧秋握住她的小手手，“妈妈依旧爱你，你和妹妹们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大毛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开始认真喝奶。
不一会儿，顾灵玉就将保温杯装满水上来了，瞅了一眼孩子嘬着奶嘴的崽，撇撇嘴：“看吧，饿了自然就喝了，快喝完了。”
沈梧秋朝她嘘了一声：“小声点儿，要睡了。”
顾灵玉蹑手蹑脚地把保温杯放回远处，走到摇摇床边，嫌弃地看了一眼完全没有睡姿可言的三个崽，将里面的小毯子轻轻盖在了她们身上。
大毛喝着奶睡着了，睡梦中还时不时打个哭嗝，沈梧秋也没把她放回摇摇头里了，将婴儿小枕头摆在了床中间，就让大毛和她们一块睡了。
顾憨憨就有点小意见了，“你把她放正中间，等会我们怎么睡？”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让大毛睡中间。”
“我不要，万一我一个翻身不小心把她压死了怎么办？”
沈梧秋被她气笑了，“你就这么不待见孩子？”
顾灵玉不管，把大毛抱到了远离沈梧秋的那一侧，“让她睡我们的床，我已经很待见她了。”
沈梧秋也没跟她争，见大毛嗯哼了一声又睡着了也就洗漱去了。
立冬之后，气温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到了夜里，气温就骤降。
两人依偎在被窝里，低声说几句话，温暖又甜腻。“秋秋，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人族所谓的——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嘿嘿，这里以后就是我的专属了哦。”
沈梧秋转过身来，打开她不安分的爪子，“我看你就是个柠檬。”
顾喵喵撒娇似地仰头凑近她：“我才不是，你尝尝看，我酸不酸？”
俩人靠的极近，气息相互交缠，在这寒冷的夜里，温柔又旖旎。
沈梧秋就势低头，佯装认真品尝，“嗯，酸……”
“我是个橙子，只是皮酸，里面不酸的，你要不再尝尝里面的味道？”
沈梧秋摸了摸她的小耳朵，“听说猫肉也是酸的。”
“那秋秋肯定不酸……”顾灵玉凑到她跟前，贴着耳朵，道：“我解锁了新的，秋秋要不要试试！”
“？？？？”沈梧秋只觉得莫名其妙。
正纳闷时，就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毛绒绒的触感，麻麻痒痒的，就像挠在人心坎上。
很快，她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想起上次某只喵喵喵叫的惨样，她就莫名有些期待，但残存的理智还是让她克制了一下，推了推人：“别闹了……”
“怎么办？柠檬的后劲太大了，耳朵和尾巴好像变不回去了。”
“……”沈梧秋无语极了，但浑身软绵绵的，心底压根就不想反抗。
欲拒还迎一番之后，房间的气温就逐渐上升了。
正当顾喵喵想埋头苦干一番时，几只喵嗅到了不可言说的气味，一只只地爬起来，抖抖身体，顺着味儿来了。
于是，下一秒，二毛就踩在了被窝隆起的制高点，奶声奶气地来了一声：“喵呜～”
“……”这一声把沈梧秋当即拉回了现实，下意识地伸手将灯“啪嗒”开了。
瞬间亮堂起来的房间中，就见二毛像个女王似地隔着被子踩在她阿娘的头上，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她们，三毛和四毛一左一右地蹲坐在下面两侧用小jiojio洗脸，不知何时变猫了的大毛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小枕头上，迷茫地看着这一切。
“……”
“为什么每次都会被抓包？”
“因为我们对气味很敏感？”
“？？？”
“你发情的时候，会有特别迷人的味道勾****引我，所以我说你不用特地勾****引我，你只要一发情，我就能闻到味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