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原震惊地思考了两秒, 不可置信道:“是了,我兄长眉骨确实有微小红痣,可......可真的就是她的良人吗?”

  “这个, 我也不知。”连衣诚实道, 她迟疑两秒, 继续道,“虽说年龄相貌都対上了, 可缘分这东西也不好说。”

  “所以我今日前来,是想跟你兄长约个时间出门,然后让她们两人遥遥地见上一面,是否真的有缘分, 那就看他两人自己的造化了。”

  “你说対不, 贤弟?”

  裴青原仿佛想起什么, 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难怪之前家里张罗着为兄长娶亲,可他硬是没看対方一眼, 就将这桩亲事给拒了,原来他的命定之人另有其人呀。”

  连衣赶紧附和:“対啊,那你说这事怎么弄?”

  她顿了顿, 怂恿道:“贤弟可否帮上愚兄一把?好成全了这美好佳话?”

  裴青原一扫前面的阴郁, 好似连衣在为他担忧操持一般,眉开眼笑道:“好,我虽不能与阮兄相守, 但认识阮兄亦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愿为阮兄鞍前马后, 肝脑涂地。”

  这番话说的就像表白,连衣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只好违心道:“我认识贤弟亦是三生有幸,贤弟若日后有需要愚兄的地方,愚兄定当万死不辞。”

  客套话说完,裴青原一改前面来时的沉闷,开开心心地领着连衣进了阁楼。

  他们并肩站在门口,裴青原伸手敲了敲敞开的门扉,往里道:“兄长,我带阮兄来了,能进去吗?”

  只听里面有书本放下的轻微声响,接着一个温和的男音传来:“快进来吧。”

  裴青原扭头対连衣笑了一下,两人抬脚一起跨了进去。

  连衣往里走了几步,就见一个男子迎了出来,那男子果然就是原网剧里的裴青松,眉目和善温雅,一看就是好脾气的读书人,与原来的阮林一颇有相似的气质。

  只是这气质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硬朗锐气,与裴言枫倒有一分相似。

  连衣倒也没往深处去想,毕竟人家是有血缘关系的,长的像有什么稀奇的,她赶忙率先作揖道:“青松兄,久仰久仰,今日叨扰你了。”

  裴青松眉眼笑地和煦:“哪里哪里,我听青原提起你啊,都巴不得他早日带你来呢,今日得见真是幸事,阮兄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两人又里里外外客套了几句,这才往里入座。

  裴青原吩咐下人去端些茶水点心过来,自己则坐在一边,対连衣好一顿夸,夸地连衣又不好意思起来。

  三人谈天说地,连衣脑袋里那一点知识差点就让这两兄弟给榨干,她可谓是从李白说到杜甫,又从杜甫说到孔子和孟子,可算把这两兄弟给糊弄过去。

  还好这网剧的原作者和编剧似乎不好这种寻常可见的古诗,这背景里提到的诗词都是一些“九年义务”里少见的,这才让连衣有空可钻。

  这一聊就聊了两三个小时,眼见午饭时间快到,连衣赶紧找借口溜走,否则再聊下去,她都应接不上。

  连衣假装和他们意犹未尽,便约着第二日出门同游。

  在裴青原的撮合下,裴青松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三人约了相见的时间地点,连衣就离开了。

  临到门口,裴青原还対她再三挽留,要她留下吃饭,连衣只好搬出舒清晚来,说她还在客栈里等自己回去,裴青原虽舍不得,但也只好作罢。

  连衣出门走到茶摊,没想到舒清晚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见她走近,才动了动,站起身来。

  连衣赶忙挥手示意舒清晚坐下,但舒清晚硬是站着没动。

  连衣走近一看,没想到桌子上的茶壶手柄还是那个方向,甚至看那茶杯好像都没有动过。

  她惊讶道:“晚晚,你不会是我走了以后,一口水都没喝吧?”

  “这茶壶还是刚才那个茶壶,怎么杯子里的水好像也没少?桌子上连个瓜子壳都没有?你这是王宝钏寒窑苦等啊?”

  舒清晚眉头微皱了下,答非所问:“谁是王宝钏?”

  “额......”连衣抓了抓额头,有点尴尬地圆不下去,“哎呀,没谁,她就是一个故事里面的人,这不重要。”

  “哎怎么?怕我长翅膀飞走啊?你就这么傻坐着等啊?”

  旁边的老人插嘴道:“可不是,这位客官啊,在你进去了以后,愣是看着裴府的大门,没有动一下,水一滴也没喝,小老儿想给他换壶热的,他都说不用。”

  连衣觉得心口一哽,有些说不来的心疼。

  她也不管旁边是否有别人在,两步跨到舒清晚面前,为她亲昵地捋了下碎发,安抚道:“哎呀,我就是去个裴府,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老人识趣地给她们换了壶热茶,又给她们换了两个干净的杯子。

  连衣拉着舒清晚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傻瓜,喝点水吧,刚才裴青原还留我吃饭呢,还好我拒绝了提前出来,那我要是等下午才出来,你不是要在这里渴死饿死了?”

  舒清晚没有接话,听话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如何了?可见着了吗?”

  “见到了。”连衣把来龙去脉大概讲了一遍,鉴于这是大路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说太多,只寥寥讲了几句。

  但她还是刻意地绕开了她和裴青原聊起她们两人的那一段,只将她解了裴青原心结的事情说出,然后就是见到裴青松之后的事情。

  两人聊了一会,肚子也饿了,也觉得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地方,便在老人的婉拒中,付了茶钱,并肩回了客栈。

  两人吃过午饭后,连衣把第二天的计划和舒清晚解说了一遍。

  她和裴家两兄弟约定出游的地方,并不是前几天他们去过的旅游景点,而是她和舒清晚的出师之地——洞云寺。

  这个小镇本身就在城东外,洞云寺也在城东以东,所以他们去洞云寺实际不远,只要骑马两个小时,只是梁三三要从城区到洞云寺,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但只有这个地方是她们两人都熟悉的,而且洞云寺山上风景宜人,最适合一见钟情。

  步骤细节都商量完,舒清晚又摁着连衣不依不饶地缠了好一会,才把她小心翼翼地捞过来,安静地紧紧抱在怀里。

  连衣原本身子还没好利索,想拒绝舒清晚的求欢,但想到她在裴府门口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应该给她些安慰,于是就随意她折腾,到最后累地几乎睡着。

  眼看时间确实已经差不多,舒清晚才起身收拾,旋即依依不舍地骑着快马赶回城区,趁着傍晚去约梁三三第二日出游洞云寺。

  连衣则继续留在客栈,疲累地睡了一下午,然后等着第二天和裴家兄弟一起出门。

  第二天连衣早早就起床梳洗,吃过早饭后,就在客栈里等着。

  裴家兄弟也来的挺早,不知是不是裴青原从中起了引导作用,裴青松今天穿的格外帅气,他穿了一套深绿色的长袍,头发束地一丝不苟,远远一望,还颇有阮林一相同的气韵。

  连衣暗自高兴起来,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人骑着马,由连衣带路,有说有笑地朝着洞云寺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连衣为他们讲解了许多洞云寺的风景和故事,裴家兄弟听得津津有味,虽说他们也已经长到弱冠之年,可毕竟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不像裴言枫一样,操持家里的生意,有机会天南地北地走。

  故而洞云寺这个地方,他们只听过,却没有真的去过。

  氛围轻松愉快,两个小时一闪而过,她们很快就到了洞云寺山下的台阶。

  看着这蜿蜒而上的每一个台阶,曾经都有阮连衣和舒清晚的身影,连衣不知怎么的,就格外想念才刚刚分开不到一天的舒清晚,想起舒清晚曾经日日站在台阶上牵着她的手,心里无端就温暖起来。

  可数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几千个台阶,连衣还是一阵心塞,她是真心不喜欢爬山,可今天为了把梁三三介绍出去,她怎么得也得拼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本身也是他们三人先到,因为城区距离洞云寺较远,就算舒清晚和梁三三一早出发,也要等到中午时分才会到达。

  连衣按照计划先带裴家兄弟往上爬,一路上走走停停,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爬到了寺庙门口。

  寺庙里依旧香火旺盛,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善男信女,还挺热闹。

  连衣在门口休息了一会,就准备带着裴家兄弟去寺庙里面逛逛,这地方她真实只来过一次,当时只在里面稍微站了站,还是她们从竹林里出来后,舒清晚带她来找记忆的。

  但在阮连衣的记忆里,这洞云寺上上下下,没有一处是她没去过的。

  她只要闭上眼睛仔细一想,那寺庙正堂里叠着几个蒲团,哪一个蒲团是坏的,她都一清二楚,只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缓过来劲后,三人就有说有笑地往里走,连衣刚跨进大门,迎面便碰上了年轻僧人,连衣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了慧,也就是玄清的大弟子,她的了慧师兄。

  上次舒清晚带她来的时候,她是没见过了慧的,只是凭着阮连衣的记忆,一眼就想起这个人就是了慧。

  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了慧的样貌丝毫未变,还是阮连衣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整个人多了一些稳住内敛的气质,给人更为淡然的感觉。

  了慧看见她丝毫没有惊讶,只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合十微弯下身子道:“施主,好久不见。”

  连衣看到了慧只叫她“施主”,便知道了慧不会这个时候和她相认,她爽朗地笑了两声,也微弯身子,客气笑道:“了慧法师,好巧啊,真是好久不见。”

  裴青原奇道:“阮兄,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连这洞云寺的僧人你都认识。”

  连衣玩笑道:“你看,你这就外行了吧?我们这种走南闯北的商贾之家,出门前肯定要找个菩萨拜拜啊,保佑出行平安什么的,久而久之不就认识了吗?”

  “你要是经常来,你也会认识。”

  连衣胡诌的话逗笑了裴家兄弟,她趁裴家兄弟笑着的时候,偷眼去看了慧,却看到了慧深深地回了她一眼,好像有事要跟她说。

  几人笑过,连衣动作自然地伸手拍了下了慧的手臂,示意他有事后面再说,然后礼貌道:“了慧法师,我这就先失陪了,我带他们去里面逛逛。”

  了慧没接话,只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表情清淡地错开身子,让开了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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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了慧师兄出场,帅的一匹!但他是个小伏笔。

  感谢投出营养液和评论的小可爱们,中秋节快乐,爱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