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不要慌！”系统在宋许意脑海里尖叫出声：“她是在试探你！一定要镇定！”
宋许意原本没那么慌，然而系统这破音的嗓子吼出口，宋许意就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慌了。
尤其是对上李瑜卿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宋许意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许意，”李瑜卿手中端了一杯红酒眸光如水脸上泛着些微的酡红，招呼着宋许意：“你觉得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宋许意不敢看李瑜卿那张美艳无比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李瑜卿身旁，努力全神贯注地望向那一幅画。
两人都是美院的学生纵然选择的是不同的方向，但在画画这一块，受到宋爸多年熏陶，宋许意还是有基本的鉴赏能力。
李瑜卿这幅画画得极为出色。用色大胆，构图新颖力度与层次美感协调，而更让人触动的是画里面蕴藏的情感：任是谁看到这幅画都能感受到绘画者的那种深情与喜悦。
“真的画得很好！”宋许意原本以为李瑜卿学画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却没想到她的绘画水平居然这么高超不由得赞叹道：“幸好我爹不在这里，要不然非得跪着求你当他的关门弟子。”
如今宋妈已经被李瑜卿给收买了等到宋爸看到这幅画宋许意几乎可以想象出宋爸那个画痴无比欢喜的样子……
“许意说笑了。”李瑜卿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转头望向宋许意因为凑近看画的原因两人此时隔得很近宋许意几乎可以清晰地闻到李瑜卿呼吸间传来的酒味。
宋许意垂下眼不敢对上李瑜卿的视线目光不由自主地便落在了李瑜卿微弯的红唇上。
李瑜卿的唇仔细看起来略有些薄，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清冷，然而她的唇不点而朱，沾着点点酒液，宛若清晨樱桃表面流连的光泽……
宋许意的喉咙忽然间就有些干，视线忍不住又垂低了一些。
然而下方是李瑜卿线条精致的锁骨，还有宽松睡袍掩不住的沟壑……
宋许意脑子一热，几乎是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而下一刹宋许意便瞪大了眼。
——李瑜卿微哑的嗓音在宋许意身边响起：“这幅画我准备了两年，因为是送给我爱人的，自然要用心一些。”
爱人？
宛若平地一声雷在耳边响起，宋许意心中无比震惊，忍不住又望向了那幅画：李瑜卿……她喜欢的是女孩子？
可是，李瑜卿这幅画里的摩天轮不是自己和她待过的那个摩天轮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是啊！我的爱人。”似是看穿了宋许意的惊讶，李瑜卿再次强调，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似是无力般趴在了宋许意肩头：“许意，你相信吗？其实……我确实是一个疯子！”
李瑜卿湿热的气息不住流连在自己的耳侧，宋许意脸烧得通红，正要挪开身体，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宋许意不由得想起上次宋老爷子来的时候说的李瑜卿有精神病的那段话：上次在‘梦里’见到李瑜卿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李瑜卿忽然间就有了精神疾病……
“你不相信吗？”李瑜卿在宋许意耳边呵气如兰，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心上不停地挠，宋许意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烧了起来，而李瑜卿似乎极为享受这种感觉，仍在慢条斯理地往下说：“我其实自己都觉得怪诞。你不知道，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幻影……”
宋许意抿紧唇，心情复杂地转头望了李瑜卿一眼，心说“我不仅知道，而且这个幻影此时正在你面前”，但李瑜卿明显还有话没说完，宋许意便没有开口，听着李瑜卿继续往下说。
李瑜卿似乎没有看到宋许意复杂的眼神，仍在夸着她的‘仙女姐姐’：“你不知道仙女姐姐有多么好，她真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总是在我最危险、最困窘的时候出现……”
宋许意垂下了眼，脸颊越来越红：这种被当事人当面表达感激的感觉实在是太羞耻了！
然而接下来李瑜卿口中的话却开始拐到了奇怪的方向——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仙女姐姐喜欢我，她曾经故意穿着破烂的衣裳来诱惑我，向我表白，但我当时一心学业，没有答应她。”
“然后她就刻意等到了我十九岁的时候才出现，她又勾引我，我忍不住亲了她。”
“十九岁生日那天，她又一次跟我告白了，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点喜欢她，就答应和她在了一起……”
“可她得到了我却抛弃了我，这两年一直没再出现过。”李瑜卿垂下了头，目光悲伤：“她一直没再出现，我想她想得快疯了！开始整夜整夜做梦，最后无奈去看了心理医生。然而心理医生却委婉地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癔症，她是我幻想之中的人物从来没有存在过。我是真的疯了……”
“许意，对不起，”李瑜卿苦笑出声：“我觉得你和她很像，所以才接近你，我知道你今天是在刻意避开我，对不起，如若我的某些举动让你觉得不适，我跟你道歉。我昨晚确实在讨好试探你，因为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会梦到她……”
这样情绪低落的李瑜卿身上带着一种破碎的美，宋许意下意识想要出声安慰，然而张了张口，宋许意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事实上此时宋许意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无比混乱：李瑜卿所说的话中，前面半部分确实是自己和李瑜卿之间的回忆，但是后面的那些又是什么鬼？宋许意印象中根本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自己怎么可能会勾引她！
那李瑜卿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
“许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许意没开口，系统却忍不住尖叫出声：“她说的跟你跟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系统是倾向于相信宋许意的，毕竟系统相信宋许意的人品并不会做出这种勾引李瑜卿的事情来，但是又想到眼前这人是跟了许意几个世界的反派，宋许意有几个世界都和她搅在了一起，而宋许意前几天又是因为喝酒回到的过去……
若是许意再次酒后乱性了呢？
系统可没忘记某个小世界中宋许意喝醉酒之后对反派做出的事情……
系统心中有些动摇，但因为自己的立场，系统还是极为坚定地告诉宋许意：“许意，你放心，我绝对是相信你的！”
“让我们一起来捋捋这件事——”
“反派她确实能见到你，你们的一部分记忆是重合的，但是之后却出现了很大的偏差，”系统心中掠过某个可能，语气迟疑了一瞬，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我觉得，她可能是在思念你的过程中，脑子真的出现了一些问题。”
系统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宋许意不知道，系统却知道在刚开始两个世界反派在宋许意走后的表现，依照反派的个性，她确实有可能因为思念宋许意将她自己逼疯……
这般一想，饶是系统再排斥反派，此刻也说不出风凉话来。
*
宋许意的想法和系统差不多。
和系统的唏嘘不同，宋许意此时内心充满了深切的愧疚感：她没想到李瑜卿的精神疾病竟是因为自己。
原本想要就此疏远李瑜卿，然而如今知道了李瑜卿生病的原因之后，宋许意实在做不出丢下李瑜卿不管的事情来。
“我知道了，许意，”而似是因为没有得到宋许意的回复，李瑜卿眼中的光似乎逐渐熄了下去，她苦笑着又望了宋许意一眼：“对不起，我知道被人当做另一个人是一种不好的滋味，我自己深受其害，却还自私地想着再来祸害你，我自己也恶心着这样的自己……”
“你放心，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这段时间我会回宋家，尽量克制着不来见你……”
李瑜卿这么一说，宋许意又想起了李瑜卿在宋家被当做替身的难熬日子，心中的歉疚在这一刹抵达了巅峰：李瑜卿已经生活在了深渊之中，自己难道还要再把她往深渊里推吗？
“系统，她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宋许意下定了决心：“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她继续病下去。”
系统沉默了一瞬。
它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但哪里古怪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但系统知道就算是自己提出反对也没有用，依照宋许意的性格，她此时肯定放不下看起来这么可怜的反派。
“去吧去吧！”系统自暴自弃地开口，长长地叹了口气：反正许意已经和反派腻腻歪歪了好几个世界了，不差这一个。
而事实上一如系统所料，宋许意已经没再注意它说了什么话，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安慰此时看起来无比低落的李瑜卿。
“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觉得被冒犯，瑜卿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宋许意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握住了李瑜卿的手。
宋许意想了一下：李瑜卿精神似乎出现了问题将自己当成了爱人，宋许意自然不敢认领‘爱人’的身份，便决定继续延续现在这个朋友的身份。
“我今天故意避着你，其实是在偷偷为你准备礼物，”宋许意此时无比庆幸自己白天在游乐园买了一条紫水晶手链，连忙献宝一般捧到李瑜卿面前：“你看看喜欢吗？虽然不算贵重，但我觉得很配你……”
李瑜卿似乎没想到宋许意会送礼物，望着宋许意的眼睛里终于恢复了一些光亮，宋许意连忙趁热打铁，将手链系在了李瑜卿的手腕上。
不得不说这条手链由李瑜卿戴起来确实极为好看，衬得李瑜卿手腕愈发纤细，皓腕如凝霜雪。
“谢谢许意，”李瑜卿看着手链的眼神充满了喜爱，却并没有望向宋许意：“但我刚刚想通了，我的病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发作，呆在你身边的话我怕会伤害到你，我还是决定回去宋家……”
“可我想要帮你！”宋许意没想到李瑜卿会诞生回宋家的念头，呆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中只会加重李瑜卿的病情，忙不迭继续开口：“瑜卿，我也把你当成了好朋友，你对我这么好，好朋友之间本就该相互帮忙。”
李瑜卿终于抬起了头。
她目光复杂地望了宋许意一眼，眼圈慢慢红了——
迎着李瑜卿的视线，宋许意努力挤出一个笑摆明自己的真心，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觉得李瑜卿被自己说动，正要趁热打铁继续说服李瑜卿，身上却是倏的一沉——
李瑜卿紧紧抱住了自己。
宋许意咬紧了下唇。
她还是不习惯和李瑜卿这般亲近接触，但知道李瑜卿此刻的心情应当极为不平静，宋许意深吸了口气，忍下心头的尴尬，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李瑜卿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跟你小时候一样陪伴着你，看你走出阴霾，战胜所有的疾病。
李瑜卿的身体刚开始的时候极为僵硬，似乎在轻轻颤抖，在宋许意的安抚下，终于放松了下来……
“许意，你真好。”
良久，李瑜卿才轻声开口。她感受着宋许意身上传来的、自己觊觎已久的温度，克制着内心里想要将宋许意揉进骨血的激动，满足地垂下了眼。
好到我想要不惜一切留在你身边，甚至卑鄙地开始装病……
作者有话要说：
山路十八弯，绕不过小李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