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蓝音景要走, 祝半雪当然不会答应,拉住她的手道:“你等等!”

  蓝音景垂眸道:“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是不敢有的,只能和你撒撒娇。

  祝半雪道:“天寒地冻, 怎么可以步行回去, 你身体娇弱, 本宫很是心疼。”

  一眼望过去, 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且不说马车会不会打滑, 光是小羊皮靴子踩在上面,就很危险。

  祝半雪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蓝音景走路, 走到天黑都走不到府邸。

  祝半雪小心试探,“可是在生本宫的气?本宫没有……”碰过阿依吐露。

  蓝音景道:“妾身刚从刑部大牢中出来,里面血气冲天, 妾身着实是被吓到了, 本想抱住殿下好好静静心, 却不想殿下心中早就所属他人。”

  蓝音景小脸煞白,身上沾上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好像真是在大牢中受到了惊吓。

  也是, 里面全是骇人的刑具,那些个官吏才不会把铁质刑具上面黑色的血给洗干净, 犯人的命比草芥还要不值钱。

  但问题是——你|他|妈真的害怕吗?

  阿依吐露站在原地牙痒痒, 明明在里面被吓到是她。这狐狸精却在殿下面前装可怜!

  阿依吐露看蓝音景的目光里全是熊熊烈火, 横不得把她当成羊肉串放在炭火上炙烤。

  祝半雪:“……”

  你莫要消遣本宫。

  在祝半雪的好言相劝下, 蓝音景最终不情不愿地坐在马车上,和阿依吐露坐在一块。

  这本是单人马车,里面的空间纵使宽敞,但也无法容纳三个女性, 蓝音景和阿依吐露挤在一起,给祝半雪让出位置。

  阿依吐露脑袋上面冒出泡泡:“果然三人有了隔阂,只要让三人不共戴天,一切的问题就解决了。”

  “只要让殿下看到蓝音景的蛇蝎心肠,打破殿下对蓝音景娇软可爱善良的印象,一定会把她赶出府邸!”

  阿依吐露刚刚虽然被震慑到了,但是心中仍然放不下想要荣归故里,拯救整个南蛮于风雪之中的远大抱负。

  言素素:“……”你太励志了,比我这个做任务的还要励志。

  永安侯爷被砍头,家中男子被发配边疆,女子被充入教坊司,有了长公主在其中帮助,大多女孩子被放过一马,纷纷四散而逃,不敢继续在京城中待下去。

  就在外界都以为蓝音景会在长公主府中失宠,皇帝亲赐予她一座宅子,里面被圈上了个秋风湖,谣传里面有将近百斤的大青鱼。

  蓝音景受宠若惊,跪下谢恩后道:“妾身何德何能,被陛下如此关照。”

  跪在她后面的阿依吐露恨得牙痒痒,头顶冒出气泡道:“皇帝必然是对你起戒心,想试探你的意思,皇帝不可能容许一个小女子坐拥几乎恐怖的商业财富,一定是这样。”

  总管太监郑多宝道:“蓝夫人快请起,陛下珍惜夫人的才华,虽不能入朝为官,但是辅佐在长公主身边,也不算埋没夫人的才智。”

  祝半雪见到皇帝不用跪下,她抿起嘴,用手指上抠挖掌心的软肉,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上次假装和阿依吐露有些亲密后,蓝音景再也不理她了。

  好死不死地阿依吐露整日在她面前晃悠,弄得蓝音景一天与她说不了几句话。

  好像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

  祝半雪不止一次想把阿依吐露直接交给下面人审讯,但想起来年春季南蛮要入天朝跪拜上供,时局不稳,继承人的废立在南蛮内是个大事件,若是可以把阿依吐露作为棋子改变南蛮现有的局面,或许是一件好事。

  待到郑多宝离开后,祝半雪笑盈盈地牵起她的小姑娘的手:“最近事情告一段落,咱们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蓝音景撇过脸,去看阿依吐露:“妹妹去不去?”

  阿依吐露忙不迭点头:“既然姐姐邀请,奴婢却之不恭。”

  系统:“看出来了,这段感情的搅屎棍不是绿眼睛小奸细,是你:)”

  言素素:“放屁,我老婆被人勾引走了,你难道不应该同情我么!”

  系统咽下满嘴脏话,它们系统不许说脏话,“我可以给你开上帝视角,看你老婆头顶上的泡泡……”

  言素素道:“凭借着我对老婆的了解,难道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系统:“……”累了毁灭吧。

  祝半雪见蓝音景立刻邀请阿依吐露,眼底冷了几分,她们三人的感情太亲密了……

  祝半雪冰凉看尸体似的去看阿依吐露,冷漠道:“滚出去。”

  阿依吐露吓得一个颤抖,好像身体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殿下……”

  她嘴上喊着“殿下”眼睛却看蓝音景,祝半雪心头愈加不是滋味,道:“禁足一个月,秋华,把她拖下去。”

  秋华怜悯地瞧了一眼地上本能恐惧的阿依吐露,“姑娘,请吧。”

  系统:“你老婆吃你和小奸细的醋了。”

  言素素:“不,不是,我老婆在和小奸细苦肉计。”

  系统:???

  让咱家看看你这个文科状元的小脑壳里装的是什么。

  前几个世界里恋爱降智的都是对方,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宿主头上。

  系统的心情很奇妙。

  ……

  冬日中的秋风湖别院中有个温泉,距离京城不远,长公主殿下每逢冬日格外畏寒,去别院疗养成了必不可少的项目。

  每日会有侍卫把奏折送去别院中。

  寻常年月中,祝半雪生活在城东的温泉山庄,今年皇帝把秋风湖赏给蓝音景,她刚好跟着沾光。

  言素素和祝半雪一合计,不放心把阿依吐露放在府中,干脆把绿眼睛小奸细带到秋风湖别院中,只有随时放在眼皮子地下,三人才放心。

  江未央很有眼力见地没有来打扰,她不管寒风还是烈日,都按时按点在水粉铺子门口弹琴,和预想中的群众没完没了的骚扰不一样,逐渐的很少有人再提起她曾经是翠云楼的花魁,把免费听小曲子当成了茶余饭后的必备项目,许多上来年纪的人不接受新事物,在小曲子熏陶下,主动给家中女眷购置化妆用品。

  “江小姐您日日来弹琴,长公主殿下岂不是会把您给忘记,这万一在府中被欺负该如何是好?”和江未央相熟的店里小姑娘道:“听说殿下每年冬日都不在京城,万一春日回来后,带来了新的侍妾,那您的处境……”

  江未央从前也想过这问题,但后来发现就算她不在府邸中,赏赐和月钱也不会少,逐渐就看开了。

  长公主只会喜欢蓝音景,她何苦凑到前面去惹三人不痛快。

  独自一人被关在小院子中的阿依吐露可不这样想,门口有七个强壮的侍卫把狭小的院子围的比铁通还要结实,要不是长公主时不时来看看她,阿依吐露还以为身份被暴露了。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窗子外翻进来,单膝跪地,同样翠绿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闪闪发光。

  “公主,请过目。”

  黑影双手奉上一个信封,里面写满了长公主殿下和蓝音景的一天相处细节,“没人发现你吧?”

  地上的黑影点头,闪身离开。

  她是阿依吐露的侍女,是从南蛮带来为数不多的属下之一。

  阿依吐露搓搓冰凉的手,蜷缩在微弱的炭火前打开信封,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恩爱细节,她一气之下捏成一团,扔进火坑里面!

  不行,一定要找方法快速把蓝音景铲除!

  言素素躺在祝半雪的大腿上,任由她喂葡萄吃,晶莹剔透的深紫色葡萄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珍贵水果,就连皇宫里几乎都没几串。

  祝半雪细致地把葡萄皮放入小白瓷碗中,完美的果肉送入怀中人的樱桃小口,道:“音音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好家伙,现在轮到祝半雪说“好不好了”

  言素素歪过脑袋不理她,擦擦嘴不想吃了。

  她起身独自一人去看院子中被雪覆盖的秋风湖,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可以在上面跑跑跳跳也不会掉下去,一般人想的是把冰存放到地窖中,夏天用,言素素则是……

  系统:“你不要想了,你钓不到鱼的,这个季节连野鸡都没得抓。”

  言素素:“你作为我的小系统,难道不能潜入水底,假装在我的鱼钩上挂上一条鱼,让我体验收获的快乐。”

  系统:“这题超纲了,你又不日我,我才不是你的小系统。”

  言素素:????

  这个系统有毛病吧?

  系统:“你如果继续调戏我,我向主系统举报你非法骚扰系统工作,对待你这种有前科的宿主我是认真的。”

  言素素无话可说,曾几何时她可以把系统怼到怀疑统生,现在的系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孩子了。

  变成了个老狗币。

  在祝半雪看来,她的小丫头对着湖面惆怅,眼中闪过忧愁,一身的素色衣裳半分都没有年关将至的喜庆感,反而像是在给家人披麻戴孝,看得叫人心慌慌。

  是了,音音现在已经没有了家人,在这人世间的牵挂只有她一人,若是本宫不能好好对待她,该多伤心。

  “音音……”

  祝半雪看她脸色煞白,担心心疾发作,故而小声道:“晚上咱们吃火锅吗?”

  现切的羊肉,配合上小铜锅,咕嘟咕嘟好不热闹。

  言素素精神来了,“好耶。”

  祝半雪从后面抱住她,“音音,想家了吗?”

  言素素一愣,沉默了半晌,“有些吧。”

  她从小身体不好,大约是父母看不到什么希望,虽然有给她细心治疗,但是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生了一个弟弟,弟弟很健康,也很聪明,只是从此之后,来医院看她的次数少了很多,就算来了也会不免提到弟弟……

  言素素远远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好像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言素素在医院中时不时会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弟弟大约不会记得她,父母会把所有的资源和注意力集中放在他身上,很快就能从伤痛中恢复。

  言素素双手环抱住祝半雪,闻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习惯了。”

  祝半雪心疼地一抽一抽,好像她才是那个有心疾的人,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半雪的母妃不受宠,从小和祝鸣渊一起生活,一年之中见不到父皇几次,母妃总是一脸愁容,不开心时会哭哭啼啼,若是在御花园中偶然见到一次皇上,铁定会整夜守在门前,祈盼被皇帝幸。

  在一个既没有母爱又没有父爱的环境中长大,若不是蓝音景的出现,祝半雪大概率会孤苦一辈子。

  因为苦过,所以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小铜锅在房间正中央咕嘟冒泡,羊肉片薄得可以透光,肥瘦相间,淡淡的羊膻味勾起隐藏在角落里的馋虫。

  阿依吐露偷偷跑出来,她会一些拳脚功夫,躲在房梁上,以为没人能发现。

  祝鸣渊的车架停在山庄门口,郑多宝弯腰扣门,笑呵呵道:“老爷来了。”

  府中人一眼瞧见总管太监,差点吓得腿打哆嗦,能让总管太监叫“老爷”的岂不只有——

  下人急急忙忙开门,其中一个拔腿就跑通知两位主子。

  祝鸣渊还没走进几步,羊肉扑面而来的鲜香味为之一振,他背手站在湖边,叹气道:

  “曾经妹妹只会与朕吃火锅,现如今……”

  现如今只有皇帝主动来,才能吃到。

  就很惨。

  有些人得到了权利,失去了悲伤,有些人得到了权利,失去了小火锅。

  祝半雪把帘子拉开,脸上没多欢迎,只维持了客气的笑容:“哥哥来了,外面冷,快请进。”

  祝鸣渊:“……叨扰妹妹了。”

  祝半雪:“嗯,别说客气话。”

  祝鸣渊:???

  你“嗯”啥呢?

  祝半雪对哥哥的影响还停留在小时候爬树捉知了油炸的小子上,祝鸣渊对妹妹的印象停留在……

  妈的,明明是妹妹,处处稳重得像他妈一样。

  房间中的蓝音景面前一口小铜锅,她红着脸往里面涮羊肉吃,面前是春天酿制的桃花酒,很适合女子喝。

  祝鸣渊入座后,大手一挥,“哥哥知道你酒量好,闺阁女子喝的桃花酒必然不能尽兴!”

  说完郑多宝从小太监的手提箱子中拿出手了高烈度的白酒,“窖藏三十年,妹妹来一杯?”

  祝半雪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三人都不是拘礼的性子,都没注意到仔细涮羊蛋的蓝音景没有起身行礼,脸上的红扑扑都以为是热气熏。

  祝鸣渊不担心祝半雪喝醉,他这个妹妹比男人还能喝,在曾经出宫建府时,好几次都是他喝吐了,妹妹还在喝,不上脸,很厉害。

  冷冽的白酒入口辛辣,入喉柔绵,最后在胃部火烧火燎,三人一碰杯。

  言素素喝下一口桃花酿,他们两个小酒杯一口闷。

  祝鸣渊小声道:“外间房梁上有人。”说着他用沾了酒的筷子在桌面上画上具体方位。

  祝半雪点头:“是南蛮来的小奸细,我先养在府邸中。”

  祝鸣渊警惕地一抬头看蓝音景,“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

  此时此刻,蓝音景一下不停地往嘴巴里塞肉,是不是就一小口酒,好像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

  系统道:“你喝醉了,酒精浓度超标,在现实世界你属于酒驾。”

  有些人一喝醉会变得格外沉默,有些人喝醉了后会又哭又闹,但是有些人喝醉了会变成社交牛逼症,丝毫不知道何为收敛。

  言素素对系统道:“你是不是被马啃了脑子,你爸爸我现在去皇宫里开直升飞机都不会被人查酒驾,笑死。”

  系统:你别喝了。

  不知收敛的言素素把目光落在回忆过去的皇帝和长公主身上,眯起眼睛,好像有个千八百度的近视。

  祝鸣渊:背后毛毛的。

  祝半雪目光柔和:“怎么了?”

  言素素语出惊人:“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

  祝鸣渊:!!!!!

  郑多宝:!!!!!

  此等皇家阴私是咱家能听到的吗?!

  祝半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何以见得?”

  言素素迷迷瞪瞪趴在桌子上,还不忘记把羊蛋从锅中夹出来,道:“我看殿下藏在书房中的小画册是这样写的啊。”

  在房梁上努力偷听的阿依吐露:!!!!

  原来看似平静和睦的宫廷竟有如此丧人听闻之事!

  祝鸣渊心底好像有某个东西碎掉了,百口莫辩,“不过是外面那些个想赚钱的无聊人乱写的,妹妹怎么还收进书房了……”

  郑多宝吊起来的心缓缓放下,万岁爷的名誉算是保住了,但……

  但万岁爷去后宫的次数少得诡异,难道是……不行?

  郑多宝的心思瞬间活络了,挥挥手,让外面的小太监多上些羊腰子。

  祝半雪面如锅底,嗓子发干:“本宫书房里的册子明明就是本宫和你的,你莫要再胡说了。”

  祝鸣渊经历过大风大浪,寻常事不会让他产生意外,可这着实的是……

  他面带惊恐,“妹妹还有这癖好?!”

  常年孤寡的祝鸣渊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言素素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液,哑声道:“我可不信,除非你读给我听。”

  言素素朦朦胧胧回忆起祝半雪书架上第七排,从左到右数第三本,“我要听你刚收集来的《娇蛮长公主:勾人小妾是只狐狸精》其中的第三节 ,第七行……”

  祝鸣渊从妹妹的眼神中看出真有这本书,祝半雪表情变化莫测,手中的酒杯险些捏碎!

  祝鸣渊看人的本事一流,任何大臣的小心思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此刻妹妹的眼神像极了刚去勾栏院过夜回来忘记穿亵裤的白胡子老大臣。

  可见第三节 ,第七行不是什么震惊东西。

  最让祝鸣渊惊奇的是,他妹妹居然能记得第三节 第七行的内容。

  他最刻苦的时候,四书五经都没记那么熟练……

  妹妹的小姑娘喝醉了,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继续坐在这里,喝下最后一杯酒后似,离开去客房休息。

  入夜后,祝鸣渊脑海中不停回忆民间的小册子,原先市面上流行长公主和蓝音景的册子时他没有仔细看,让下面人全部销毁了,现在倒是有了兴趣。

  “郑多宝。”

  “奴才在”

  门外守着的总管太监弯腰进入,他从小在皇帝身边伺候,俨然快要成为皇帝最亲密的人。

  祝鸣渊坐在罗汉床上,手掌心中捂着个汤婆子,沉吟片刻后道:

  “把民间有关朕的话本拿来。”

  郑多宝脸色一僵,“哎哟万岁爷那些个东西不过是刁民茶余饭后瞎编的,当不得真。”

  祝鸣渊扫了一眼郑多宝,目光如剑,他膝盖一软,“奴才这就去找……”

  祝鸣渊心想他作为勤政爱民的皇帝,并不怎么踏足后宫,就连后宫中三十几个美人的相貌都没有认熟,总不该说他荒淫无度,就连最严厉的大臣都心疼他身体。

  他心中思忖:大约是妹妹心思活络,后宅中的人更多,加之蓝家小姐性格张扬狂放,才给说书人可乘之机。

  结果郑多宝颤颤巍巍捧着一叠书进来,老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再一看书名,好家伙,《威武皇帝俏公公,你所不知道的宫廷情事》

  下一本《壮阳这个好,皇帝吃了后妃哭着求饶》

  祝鸣渊太阳穴青筋突起,掀开最后一本《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竟然是他——揭秘郑公公的独门工作秘方》

  总管太监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祝鸣渊:“……”艹

  听墙角只听到一半就被打晕扔出去的阿依吐露,意识弥留之际惊恐。

  皇帝不止与长公主有一腿,还和太监……

  ……

  另外一边的言素素醉的不省人事,趁祝半雪不注意把她酒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然后欢快地离开了温暖的屋子,直蹦到雪地中,撒泼打滚。

  祝半雪无奈道:“你刚刚把我皇兄吓得直接离开了,明日需得好好道歉。”

  比起把祝鸣渊吓走,祝半雪尴尬得耳垂变红,她从前在别人面前一直都是对情爱不感兴趣,沉稳大气的一国长公主形象,结果真面目被这死丫头毫不留情面地扯开,瞬间变成了个登徒子。

  若不是长相还算不错,行为和地痞流氓混混有什么区别。

  祝半雪不放心蓝音景一个人出去,三两下跟过去,道:“音音,外面冷。”

  言素素蹲在湖边上,傻呵呵道:“阿雪,我今天一定能钓鱼,你且看着。”

  系统:“宿主若持续喝醉,系统可以提供强制叫醒服务,请宿主注意。”

  系统从来没有试过用嘴喝酒,自然不知道喝醉的感觉,它的宿主像个傻子,一看便知道酒不是个好东西。

  说起酒,系统想起了从前主系在它不可言说的部位灌进去过,用生姜堵起来,把小系统弄得差点要昏过去,还好是系统,要是别的生物,那可就变成了……清蒸鸭子。

  系统从悲伤的回忆中出来,看到祝半雪从后面抱住她,脸颊贴在她冰凉的后背上。

  “音音,外面冷,快点陪我去屋子里面烤烤火。”

  言素素嘴巴一撅,好不委屈,“你和阿依吐露过一辈子吧,让她去陪你烤火,不要再来找我了。”

  随后言素素嘀咕了一句:“我钓上来的鱼自己吃,才不会分给你们两个狗女女。”

  祝半雪无奈失笑道:“我和小奸细没有关系,我是想让你主动些,才假装宠她。”

  言素素:“不行,连假装都不行,祝半雪,你是我一个人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然我下辈子把你往死里欺负。”

  祝半雪不知道蓝音景口中的下辈子是真的有下辈子,失笑道:“好,你气了好不好?”

  言素素听不清祝半雪在说什么,她手伸进一处洞穴里,以为能摸到黄鳝,结果真的摸到了滑溜溜的长条形物体,她心头一喜,“嘿呦”一拽,一条棕灰色三角形的蛇头露出来,蛇的眼睛上蒙着一层雾,有点懵逼冬眠咋会被吵醒。

  系统倒吸一口气,结果好死不死的宿主邀功似的把蛇提到祝半雪面前,“你给我看好了,黄鳝只能用来吃,不能干别的。”

  祝半雪大惊失色,从后腰拔出匕首,瞬间就把毒蛇头给砍断了。

  鲜血淋漓的蛇头掉在地上,绽放出红梅。

  言素素醉醺醺道:“就算是把蛇头砍掉了,也不能放在身体里!”

  祝半雪神色怪异,把她抱起来往房间走,点了蜡烛的石头小路上,言素素环抱住祝半雪的脖颈,此刻她舌头都麻了,但是这个傻孩子还想说话。

  “蜡烛可以,但是温度太高了,如果有低温蜡烛就好了。”

  祝半雪神色一暗,眼中压抑住欲望,手指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一下,“等你酒醒了,一桩桩一件件重复给你听。”

  言素素咯咯笑道:“打得那么轻,你是没吃饭吗?”

  “就这?”

  言素素的视线转移到满天飞雪上,正当祝半雪以为她要感伤无家可归时,她道:“在雪地里也不是不可以。”

  祝半雪:?

  她眼瞳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怀中人不知晓,自顾自道:

  “阿雪,你只能和我好,如果让我发现了你和阿依吐露背着我玩蜡烛和雪,我会伤心的。”

  祝半雪哑声道:“不会,我只会和你做。”

  言素素摇头表示没有说完,醉醺醺的姑娘露出小兽的柔软的腹部,道:

  “我不止会伤心,还会一边伤心一边加入你们,让你看看是我行还是阿依吐露行。”

  祝半雪:我是疯了才会同情你。

  在系统的强制休眠之下,言素素缓缓闭上眼睛,或许是她经常和系统对话的关系,让她不至于瞬间睡着,而是在半梦半醒间注意到祝半雪把她放在了床上。

  动作很小心,好像是对待个举世罕见的珠宝,用热毛巾替她擦脸,把外衣跳掉,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她。

  “音音,乖,不难受了。”

  她把言素素圈在怀里,担心她喝酒后难受,又起身替她按|摩太阳穴。

  言素素恍恍惚惚察觉到头皮放松下来,她全身都被一种不知名但是很香很好闻的味道包裹。

  有些像是妈妈的母体中,什么也不用担心,只需要好好躺着,就可以获得温暖。

  替她按|摩太阳穴的那只手很软,小心不然指甲碰到。

  言素素喃喃道:“我喜欢你,你不许喜欢别人。”

  头顶上的声音道:“好。”

  祝半雪等到蓝音景全然睡着后才钻进被子,从后面抱住她,睡着的蓝音景把身体缩成一个球。

  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才会这样睡觉,祝半雪小时候也经常团成一个球,缩在墙角中,好像只有脊背贴在墙上,才能有踏实的感觉。

  你不必贴在墙上,你可以贴在我身上。

  祝半雪把她掰开,把睡着的小姑娘抱在怀里,用手安抚她的后背,生疏安慰道:“乖啊,你是个有家人的人,不要难受了。”

  ……

  一条走廊相隔的客房,祝鸣渊看话本看到半夜,他平日里除了工作批阅奏折,和大臣商讨正事之外,几乎没有空余的时间来进行娱乐活动。

  心中多多少少染上了老太傅的毛病,觉得工作学习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这种想法根深蒂固,直到今日……

  朕和郑多宝的话本……还挺好看?

  或许是为了补足之前的亏空,他一连把三本书看了两遍,意犹未尽。

  怪不得民间说书人喜欢,他也喜欢,只不过不能和民众一起光天化日之下看只能躲在被窝里看,要不然言官的反应可想而知。

  正当他回味之时,忽然听到门口有响动,一个绿色眼睛的女子摸黑进入了客房中——

  是阿依吐露。

  祝鸣渊眯起眼睛,全身肌肉紧绷,悄无声息地把书本收好,房梁上的暗卫随时准备将闯入者击杀。

  祝鸣渊打手势:不急。

  房梁上的利刃才缓慢收回刀鞘中。

  阿依吐露头一次来秋风湖山庄,只以为门口守卫最多的是长公主的房间,加之灯火亮着,想来一定是和蓝音景红浪翻滚,她悄无声息地摸进来,原本以为会被人拦住,却没想到守卫看起来很多,其实都是徒有虚表。

  她后脖子生疼,好想被人给打晕过,但阿依吐露没时间思考那么多,她趁长公主蓝音景酒醉睡着后,把那狐狸精给鲨掉,祝半雪绑架带回草原中。

  她脚下无声,眼看被子有隆起,房间中的香味不似长公主身边的味道,心中起疑。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她钻进被子中,手上是淬毒的刀尖,笑道:

  “殿下没想到会有今日吧,都怪殿下宠爱姐姐,可姐姐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为何殿下不来看看我?”

  “殿下若是和我去草原里,待到我成为南蛮之王,必定把整个天朝都送给姐姐。”

  “殿下真是的,我有那点比不上蓝音景,您太偏心了。”

  说着她断定了长公主的机密会放在枕头下面或是床头柜上,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本子。

  想来天朝的秘密书信文书就在这里面。

  祝鸣渊看她摸走了《威武皇帝俏公公,你所不知道的宫廷情事》气极反笑。

  南蛮真是没人了,堂堂一国公主是个蠢货,他手指微动,房梁上的暗卫瞬间出现在阿依吐露后面。

  阿依吐露立刻察觉不对,床上本该熟睡的殿下和蓝音景这么突然变成了个男人。

  她事先在房梁上没有看清皇帝的样子,脑中回想起从前母后偷偷找来的小白脸,惊呼:

  “你是我家殿下养的面首?!”

  话音刚落,阿依吐露脸颊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暗卫扯出一块布条塞入她嘴巴中。

  祝鸣渊本想把人放在妹妹府邸上,可以暗自用她向南蛮传出去假情报。

  祝鸣渊不笑时表情比地下的恶鬼还要可怕,是个彻底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他慢条斯理地将三本册子倒扣放在案台上,居高临下,语调很平道:“你父王知道你狗胆包天,潜入京城?”

  阿依吐露脸被打肿了,地上掉下一颗牙齿,她从小是草原上最受宠的公主,合适遭受过这种虐待。

  仓惶摇头。

  蜡烛下的祝鸣渊脸部线条变得凌厉有杀气,可语调却平得过分。

  “既然你父王不知道,那你死在这儿,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么?”

  阿依吐露惶恐摇头,身上的衣服是随着她剧烈的动作快要掉下来,傲人的身材展露在皇帝面前,他没有任何反应。

  人不过是骷髅骨血,没有什么区别。

  “把人关入地牢,严加审讯,别让人死了。”

  只要人不死,任何手段都能用,就算人死了,也不要紧。

  阿依吐露恐怖得眼球颤抖,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权利,以为权利就像是父王宠爱母后,母后可以悄悄找小白脸,亦或者用小手段“勾引”长公主,妄图在府邸中搅动后宅。

  可是她错了。

  阿依吐露像疯了一样挣扎,手臂被暗卫拧断,披头散发好比疯婆子,嘴上的布条掉落,她厉声尖叫:

  “我要见祝半雪!”

  凄厉的声音最终消散在风雪夜中。

  总管太监郑多宝跪在地上,惶恐不安,“陛下……”

  郑多宝的年纪不大,其实比皇帝要小两岁,祝鸣渊变幻莫测看着他道:“仔细看来,公公有几分姿色。”

  郑多宝脑子一嗡:?????

  祝鸣渊浅笑:“朕开玩笑的。”

  郑多宝一口血卡在喉咙口,沙哑道:“您莫要消遣奴才……”QAQ

  乌金初起,言素素头痛欲裂,祝半雪早已梳洗完毕。

  言素素在床上打两个滚后道:“阿雪,昨日我喝醉了,可轻薄阿雪了?”

  祝半雪似笑非笑,苦恼道:“轻薄了,本宫重复与你听。”

  她善用留白,给这小姑娘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

  听完后,言素素滚下床痴呆:草草草草????

  神他妈的我主动提出要三个人,第三个人是谁?!

  该死的他妈不是系统实体化了吧?

  作者有话说:

  系统:“???”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