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半雪在华贵仪仗的簇拥下落座, 她与皇帝有要事相商,而眼光却一直落在了不远处的蓝音景身上。

  只见那小姑娘和宫中的嫔妃坐在一起,小嫔妃从袖口里拿出一罐胭脂水粉, 她用手指在上面研磨, 在手腕内侧滑下一道艳丽的红色。

  祝半雪的脸颊微微变红, 视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到了桌面上的文本。

  刚刚在马车里, 蓝音景竟然大声朗读她所写的奇闻怪事,污蔑祝半雪每日在书房里并没有处理文书, 而是整日沉迷于奇怪的黄色书籍,就连那半人高的瓷缸里放的画卷也不是名家之作, 而是她背地里画的衣不蔽体的人儿。

  祝半雪在马车中冷声道:“你可知道污蔑皇室该当何罪?”

  蓝音景继续翻开下一页道,绘声绘色地读出来:“谣传长公主殿下又在房中折磨人的癖好,把姑娘们放在塌上准备齐全被却迟迟不来, 虽说是在宫中夜宴, 但实际大约是在悄悄从一个小孔里面往里面看。”

  “看姑娘们在床上难耐不安地扭动身体, 香汗淋漓口齿间泻出轻轻的喘息声。”

  “都说越是高门大族,背地里的阴私之事越是不忍启齿,哎, 真是苦了殿下身边的人。”

  蓝音景把手上的册子摊开,只见左边画了一张图, 正是胡人来朝那晚, 祝半雪差她摆放的姿势……

  若隐若现的金钗, 惟妙惟肖。

  祝半雪的脸当即就红了, 嘴巴张张合合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她袖口里的手指紧缩,贴在这丫头耳边,气吐如兰:“你欠/操。”

  回想起这一路,从府邸进入皇宫的路途, 蓝音景的嘴一刻没停过,曾经发生的可以堪称甜蜜的往事,到这人嘴巴里通通都变成了是她这个长公主变态,再配上极为□□不堪直视的图片,好像真有那么几分市井之间谣传的模样。

  祝鸣渊关切道:“妹妹的身体不适?”

  最近妹妹整日同府中的丫头在一块,鲜少来到宫中,祝鸣渊在皇宫里想的紧,后宫那些个嫔妃没有一个真心体贴,他光从这些女人刻意谄媚讨好的目光中看到了隐藏极深的抗拒,便再也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想来普天之下只有鱼竿和妹妹待她真心。

  用鱼竿永远钓不上鱼,妹妹始终不想结婚,这两个倒是很真实。

  祝鸣渊鲜少在祝半雪眼中看到笑容,不免担忧:“阿雪可是在担心最近科举考试之事?”

  祝半雪之才回过神来,微微点点头,侧着身对皇帝说了几句话后目光始终流连在蓝音景身上。

  和蓝音景坐在一起的是位美人,从未被皇帝临幸过,不声不响的在后宫中没有丝毫存在感。

  祝半雪通过唇语读出了二人的对话。

  头戴银簪的美人捂嘴浅笑,“蓝小姐说的对,这胭脂虽是用月季蜂蜜珍珠粉调制熬成可在脸上能保留的好颜色时间极短,没过一会儿便会被风给吹散,又或者颜色变得暗沉,需要随时擦去原有的颜色,涂上新的。”

  “我虽然在宫中不受宠,和几个小姐妹们互相约着去花园中散步,总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祝半雪注意到蓝音景,看这美人的眼神极为温柔,说话间不止一次替她整理被风吹散的鬓角,在隐隐绰绰的烛光下,二人显得诗情画意,好似天生一对。

  蓝音景:“不如妹妹试试把珍珠粉换成融化的蜂蜡,待到凝固后,便可用手直接涂抹开来,有润泽肌肤的功效。”

  能送进宫中的女子,相貌自然不可能差,而这位美人从未卷入过后宫的争宠中,自然还保留了几分天真烂漫,在皇宫中实属罕见,就连祝半雪都想多看几眼,更别说一直被她藏在府中的蓝音景。

  祝半雪冷不丁地对皇帝说:“把我家姑娘和后妃安排在一块,想来并不合适,容易被外界所诟病。”

  皇帝点头说,确实不合适,“但不是阿雪建议让姑娘们多多熟识?”

  祝半雪:“……”

  宫中夜宴短短的两个时辰便结束了,言素素利用这两个时辰几乎像光荣可以聊得上来的姐妹们,全部推销了一遍自家铺子中生产的胭脂水粉,在古代口脂的颜色很有限,并不能通过肤色来选择相应颜色,言素素的店铺的经营范围非常广,家只有系统的金手指任何现在市面上可以买到的颜色她这都有。

  她让系统分发给后宫中姐妹几款试用,这些个美人婕妤们纷纷如获至宝,那银子不要钱的流向言素素的口袋中。

  系统:“在后宫中脉美妆产品实属正途,崽崽终于愿意好好做生意了,你爸爸我很开心:)”

  言素素:“逆子,滚:)”

  祝半雪从来都不认为蓝音景有为人称赞的社交能力,她原先担心这姑娘在府中过于闭塞,想让她与年龄相差无几的姑娘们好好聊聊。

  却没想到蓝音景实属惊喜。

  交际花,非她莫属。

  祝半雪从原先欣慰,变成全身泛着陈年老醋的酸劲。

  祝鸣渊满脸问号,“阿雪的身体可有不适?”

  祝半雪:“承蒙哥哥关心,我好的很。”

  祝鸣渊收起关于科举的话头,把视线从台上的舞女转移到妹妹身上,试探:“你看上了哪一姑娘,带回府中?”

  祝半雪幽幽瞧了一眼哥哥,“你没有谈过恋爱,你不懂我的想法。”

  祝鸣渊再次觉得妹妹和手中的鱼竿一样,妹妹心里从来都看不上哥哥,就像鱼竿,从来都钓不上鱼。

  皇帝开始独自喝闷酒。

  遥想曾经小时候的妹妹,还会骑在他脖子上到处走,慢慢长大之后,但凡说政事以外的事,阿雪都会露出:“你懂?”的表情。

  朕又不是没有让你当摄政王,是你不愿意掺和,现在又怪朕不谈情说爱,她妈哪有时间啊?

  祝鸣渊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欲望都有,渴望时回头看看堆满卷宗和皱折的龙案,连手都不想动一下。

  被迫勤政爱民。

  夜宴尚未结束,祝半雪就借着不胜酒力的幌子远远站在一处小门边等待蓝音景离开。

  美人牵起言素素的袖子,“妹妹要走了?”

  言素素笑容温柔怜爱:“我是长公主府的人,不能让殿下等急了。”

  美人一双眼睛泪盈盈的,“外头传闻长,公主殿下性格暴躁了些,辛苦妹妹整日伺候在身侧。”

  言素素轻轻抚摸着美人的发髻,折下一朵秋海棠簪在她的耳后。

  “你我都是为了生活。”

  美人我见犹怜,泪水珠子在眼眶中打转。

  言素素抚摸袖子中的银票,笑容更加真心诚意,“姐姐放心,月初之时姐姐会收到订购的商品。”

  言素素安抚好一众小妃嫔之后,才款款步入小门中,只见祝半雪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脸上是一贯的冰凉神色,一双眸子里竟然没有半点感情,但隐隐看过去,似乎又有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变态。

  言素素:“难不成我老婆看到了,市面上流传的皇帝和我的剧本?”

  系统:“要不我给你开上帝视角?”

  虽然是疑问句,可系统不由分说的把上帝视角打开呈现给宿主看。

  系统空间内其实也有上帝视角的插件,但是无法在主系统身上使用,小系统和其他系统之间的见面机会很少,也没必要使用了。

  它没吃过猪肉,喜欢看猪跑。

  就在小系统刚刚给言素素开了上帝视角之时,身后突然被主系统抱住,主系统的下巴搁在它肩膀上,手中拿了一卷电子纸。

  “鸭头,我在藏书室看到那些有趣的本子,来我办公室,我念给你听。”

  小系统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主系统大人手上竟拿着一本封面亮瞎眼的不良读物。

  《狂霸主系统:小系统你逃不掉!》

  小系统:?!!!

  被系统看到上帝视角的言素素,在祝半雪头顶上发现一连串如同烧了开水般的气泡。

  “本宫年老色衰,相貌自然比不上嫩的能掐出水的后宫嫔妃。”

  “若你真对其中一美人感兴趣,本宫能向皇帝求情,让美人假死送给你,但是本宫不愿意。”

  “你生是本宫的人,死是本宫的鬼,这辈子都不可能逃离长公主府。”

  “你若有下次,且让本宫好好瞧瞧你身体中的哪一部分适合涮羊肉火锅。”

  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变态,祝半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变态。

  可偏偏面上却保留着长公主殿下应有的雍容华贵和端庄贤淑。

  言素素微微屈膝行礼:“请殿下恕罪,妾身来迟了。”

  祝半雪嗯了一声,脑袋上弹出气泡“连道歉都没有诚意,果真是不喜欢本宫了。”

  “本宫才二十有三,虽算不上风华正茂,但好歹姿色尚在,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坏家伙。”

  言素素见多了不坦诚的人,祝半雪是其中最不坦诚的一个,言素素差点没笑出声,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假装惶惶恐恐说:“妾身刚刚与宫中美人谈笑正欢,趁机签下了一笔合作,只需每月向宫中送去少量胭脂水粉,便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银子,妾身查清楚了,这些个嫔妃家中皆有想要入市的弟子,正要参加此次科举考试。”

  言素素的言下之意是这些美人会想尽办法为家中争取荣光,不惜花费大价钱来购买内定资格。

  可他们都不会详细说,言素素揣着明白装糊涂,收下了好大一笔金元宝。

  祝半雪微微一愣,表情不自然道:“没让你跪着,外头人要是看到了必然传谣言,本宫苛待身边人。”

  祝半雪头顶上冒出一个气泡:“你看了美人五十四眼,却只看本宫五眼,本宫当真不好看了……?”

  正想着祝半雪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悠悠叹气:“你把卖的好的水粉献给本宫一些。”

  言素素:“……行”

  ……

  言素素想提示系统差不多得了,可以把上帝视角关上,但在脑海中一直都联系不上系统。

  与此同时,言素素脑海中有莫名的激烈电波出现,伴随着的画面闪动,让她头晕目眩。

  不用想也知道系统在她脑子里马赛克。

  从之前的系统谴责宿主马赛克变成了系统和宿主一起马赛克,打不过就加入,用魔法打败魔法。

  从宫中回到府中后,“年老色衰”的长公主独自回到清风堂中,让蓝音景一人睡在梨花小院。

  祝半雪头顶冒出气泡:“听说可以靠每日吸收月华变白,不知是否当真?”

  于是言素素眼睁睁的瞧着老婆大半夜坐在花园中,面朝月光独自斟酒。

  秋华撑着困意,规矩地站在长公主殿下身后,头顶冒出:“我的殿下啊,晒月光会变黑。”

  言素素本想去劝诫,把半醉半醒的老婆带回房间,但就在她即将踏入花园之时,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小太监——

  言素素冷声道:“什么人!”

  小太监规矩在地上跪好,身体隐没在黑夜中,双手捧着一封信交给言素素。

  “永安侯爷来信,望小姐好好想想。”

  言素素微微挑眉,再一眨眼,那个小太监已经离开了。

  言素素寻了一块大石头落座,就着月光展开信,她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玩味。

  永安侯爷的嫡长子被夺去了世子之位,嫡次子参加科举,出价三万两黄金……

  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永安侯爷的嫡次子虽然有些文采可从小被娇惯坏了,身上沾染了读书人特有的傲慢,加之在京城这纸醉金迷的大环境下成长,多少会有些何不食肉糜。

  曾经出外游学,路过一处村庄,看见庄子里的人都在晒牛粪,询问后得知是为了烧柴火。

  这娇贵的二少爷一语惊醒梦中人:“为何要用牛粪烧柴火?难道不能把屋中家具砍碎吗?”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身边的随从们都疯了,而正在晒牛粪的农民:????

  言素素把信封拆开,里面藏着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是给她的开口费。

  言素素把银票收好,看着月亮慢慢走到祝半雪面前,替她倒上一碗酒,在月光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这人隐隐绰绰的身上,白的发光,加上月华的照耀,更显得美若月宫仙子,可偏偏这人的心思却又没有月宫仙子那般纯洁,满脑子的骚操作,让言素素很想在她头上套一个痰盂,把人推出去裸奔去。

  言素素瞬间被脑海中的阴暗想法给震惊到了,干咳掩盖心虚。

  许是祝半雪已经喝醉了,分不清身边的是秋华还是蓝音景,媚眼如丝,“你说,本宫好看吗?”

  秋华站在不远处,不敢吭声,生怕得知了长公主殿下的醉态会被拉出去处死。

  言素素道:“殿下是妾身见过世间最漂亮的女子。”

  祝半雪显然不相信她从小听惯了各类夸耀之言,把她夸的人间无天上有,对这类的夸奖已经免疫了,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本宫可不信,你切莫糊弄本宫。”

  言素素啧啧那一声,她手上是永安侯爷的罪证,想要急切的让这人定夺。

  言素素只好将信件收回袖子,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祝半雪的脸颊。

  “殿下当然是好看,面若三月桃花,冷着脸时寒风凛冽,看着妾身腰都软了,恨不得跪在地上,用双手捧起殿下的玉足,殿下的双脚长期被裹在罗袜鞋履中白皙娇嫩,体态纤细,用一只手便可以握住脚踝,泛着淡淡粉色的脚背青筋若有若现,脚趾不像别的女子般笨拙,更显得灵活有巧劲,指甲是弯弯的贝壳,饱满圆润,不带半点粗糙的皮,妾身有幸见过殿下的足部与腿部的连续线条,仅仅一眼便可知此殿□□态轻盈,而妾身早已化成一滩春水。”

  系统刚从主系统的办公室里出来,忽然听到这一句整个系统都不对劲了。

  这是变态吧,这一定是变态吧,世界的尽头就是恋足吧!

  系统还未从主系统办公室里走出来几步,立刻被抓着脚踝拖了进去。

  饶是酒醉的祝半雪,听到这赞扬之词,也忍不住害羞的面红耳赤,嘴巴张张和和半晌都发不出声音,眼睛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这个登徒子,好生不要脸。”

  言素素并没有恋足,只是之前的几个世界中,这只大狗狗会单膝跪在床榻边,将自己的足放在它的膝盖上,细致地替她穿上丝袜,最后在脚背上落下一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要论变态,这只狗狗才是变态。

  祝半雪的酒瞬间就醒了,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一双直勾勾的上挑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就在言素素以为尊贵的殿下会因此生气,结果祝半雪洋洋得意地来了一句,“你在宫中的那几个美人身上,可看不着这宝物。”

  言素素心里惊呼好家伙,我夸你不是因为你的脚真好看,而是想让你用这种方式来夸我。

  她不好把心中的龌龊心思说出来,双手将永安侯爷的信封献给殿下。

  祝半雪在月光下看不清字,拽着言素素来到了灯火通明的书房。

  等待收拾餐桌的秋华猛然发现蓝小姐顺走了一壶酒。

  幽静无人的书房中,祝半雪略带羞涩的让蓝音景坐在书桌上,面露红光,“你当真觉得本宫好看?”

  可既然你觉得本宫好看,那为何会和宫中的美人亲密接触,甚至折下一朵秋海棠簪在她发间。

  言素素从她质问的眸子中看出了内心所想,可她有理也说不出,这不过是女孩子之间自然的小动作而已,在现代社会中,忽悠老年人买保健品的小哥哥小姐姐,为了赚钱甚至喊爹妈都不足为奇。

  殿下注定在言素素这里得不到答案,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张信纸上。

  “三万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字。”祝半雪捏了捏眉心,自然而然的将脑袋搁在了蓝音景的大腿上,“音音怎么看?”

  言素素为了融合进人物,不让祝半雪起疑心,试探地说:

  “永安侯爷好歹是妾身的父亲,妾身不忍心看她在弯路上越走越远,伤了陛下和殿下的心,这得悬崖勒马,赶紧制止住这荒唐的行为才是。”

  祝半雪眯起眼睛狠狠的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言素素倒吸了一口凉气,娇嗔道:

  “殿下果然还醉着!”

  祝半雪:“别同本宫说这些个虚头巴脑的,本宫瞧你也不像个念旧妇女情深的人。”

  言素素心里啧了一声,把袖子里的三百两银票给她,用那双单薄的脚钩住祝半雪的大腿,眼睛像只小狐狸似的,“我是个商人,我很俗,我觉得能赚钱。”

  祝半雪算是在蓝音景身上弄明白了,这人娇柔造作的时候自称“妾身”说出心中想法的时候自称“我”

  原以为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崽子,蜷缩在梨花小院中警惕地望着四周,没有安全感,只能通过炸毛来保护自身。

  现在却发现这只小动物崽子变成了一只毛色雪亮,爪子锋利的小狐狸精。

  话本上说的果然没错,漂亮的女子都是狐狸精变的,怪不得上次插上尾巴时能如此顺滑。

  言素素脱下鞋袜,将那莹润洁白的脚轻轻勾在祝半雪身上,“殿下大可在外头放出风声,说有门路可以内定榜眼探花的资格,若加了钱可以内定状元,且看看是哪家的考生有这雄心豹子胆。”

  钓鱼执法,言素素很熟练。

  言素素在祝半雪眼中看,到一丝狡黠,无声再说:原来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言素素无声笑道:你也是只很漂亮的小狐狸。

  于是坐在桌子上的那只母狐狸把酒水倒在自己脖子上,酒液顺着纤细的脖梗一直躺到衣襟中,小狐狸身上酒香四溢。

  “我看殿下还没酒醒,不如再喝一些?”

  祝半雪口干舌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粉色的酒液,啊不,透明的酒液,啊……果然是喝醉了,连酒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了。

  这醉醺醺的狐狸,嗷呜一口咬住小狐狸的脖子。

  明明别人都自称她为“殿下”可这两个字从蓝音景口中说出,则多了一层涩情,好像某种咒语解开了,两者不同寻常的关系。

  次日,玄参跪下伺候自家小姐起床洗漱,却见那双玉做的双足上面又红又肿,仔细看去像是一排牙印。

  玄参当即吓了一跳,她不敢相信有哪位灯徒只会去啃咬自家小姐的双足,长公主殿下又怎会做这勾当?

  玄参只是一个小丫头,并未成亲,也并不懂闺房之乐,同情地瞧了一眼半梦半醒的小姐。

  言素素被她看了一身鸡皮疙瘩,声音嘶哑,带着酒气:“有事儿说?”

  玄参泪汪汪得痛心道:“果真是伴君如伴虎,长公主殿下多好的一人怎么在房间中用竹篾编打您的玉足,这脚趾都肿了……”

  “奴婢这就给您去上药。”

  言素素挠一挠头发用手指戳了戳牙印,“竹篾?”

  玄参坚信:“是没有削干净毛刺的竹篾。”

  言素素:“……”她好像个逼良为娼,调戏清纯小丫头的坏女人。

  ……

  今日京城中有游园会,最热闹的时候在晚上,白日里言素素瞧着如同流水般的白花花黄艳艳的真金白银流入公主府中,而送礼的人却极尽含蓄,通常只留下了一个姓氏或是巧妙的别称,任由寻常人都瞧不出丝毫端倪,还以为是老天赏的钱。

  言素素和祝半雪约好了去游园会中看孔明灯,傍晚时分用餐时,言素素便坐在祝半雪的腿上,用细长的筷子夹起一块鱼肉。

  言素素用手指轻轻刮蹭祝半雪下巴上的软肉,“殿下,快来尝一口。”

  祝半雪最吃小丫头这一套,姑娘娇娇软软地斜倚在她身上,浑身都充满了少女特有的柔韧,她还做那一口鱼肉,还没嚼碎,便被言素素从嘴边夺过一大块。

  “殿下真是好生小气,都不让妾身尝个味道。”

  祝半雪不经失效,闹的旁边伺候的丫鬟面红耳赤。

  这哪是紫薇星下凡的长公主啊,这像极了油腻的姥爷,抱着年轻的小妾,呸呸呸,这是什么比喻,丫鬟把头埋的更低,可耳畔边不停传来二人的吃吃笑声。

  羞死人了。

  祝半雪单独去换装,言素素穿上的一身和寻常人无异的亚麻短衫,系统趁机出来,绝望道:“苦瓜配黑蒜味的棒棒糖,兄台要来一口吗?”

  言素素:“美食可以接地气,但请不要接地府。”

  系统原以为在这段时日里没有看到马赛克是整个世界和谐的代表,但是仔细一看,就算不触碰马赛克,玩法依旧很多。

  系统奋笔疾书:论恋足对马赛克的触发关系,以及对系统的精神健康造成的影响。

  看了今日的晚膳,系统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掉光了,强烈建议主系统把互相喂食也列入马赛克的包含范围内。

  主系统试探的将马赛克标准调低,结果发现青青草低见牛羊,母牛反刍给小牛,食物都被打上了马赛克,画面极其混乱。

  卑微的小系统已经变成了精神科的常驻病患。

  言素素换上了一身寻常姑娘家的装扮,满头的朱钗被放下,只是用碧玉簪挽了一个发髻,祝半雪身着牡丹色的长裙,袖口有苏绣荷花,一双鞋子镶着金边,却藏在裙摆内看不真切,手上的羊脂玉镯子被换下,变成了个檀木镯子,从头到脚没有极贵的物件,却好似人间富贵花。

  言素素小家碧玉小鸟依人,挽着姐姐的胳膊出门,蓝音景与玄参跟在后头,几个侍卫隐没在人群中,用安全的距离保护这两位主子。

  夜间没有宵禁,人来人往,若不是言素素紧紧抱住姐姐的胳膊险些被冲散了。

  “小姑娘来一串糖葫芦?”

  一个扛着木桩的老大爷笑呵呵地递上一个火红的糖葫芦,言素素拽了拽祝半雪的衣袖,甜滋滋:“姐姐,妹妹我从来都没吃过糖葫芦,小时候家中穷买不起这好东西吃,现在有幸遇到了姐姐你,姐姐能否替妹妹买一根?”

  祝半雪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姐姐妹妹的称呼在寻常家庭中虽是常见,但被蓝音景硬生生地叫出了后宫嫔妃的既视感。

  祝半雪硬邦邦说:“本……我不是你姐姐。”

  言素素:“不是姐姐,那你怎么会同我睡一张床上?”

  祝半雪被憋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让后头的秋华付钱,她从满脸笑容的老头子手中接过一根鲜艳新鲜的糖葫芦。

  祝半雪将糖葫芦放到蓝音景面前,“快吃。”

  言素素媚眼如丝,“妹妹小时候家境不好,可母亲生前说过,陌生人递来的东西不许吃。”

  祝半雪:?

  言素素牵住祝半雪的手,“所以好姐姐,你得喂我,妹妹才会吃呀。”

  饶是在先帝荒淫的后宫中,祝半雪也没听说过哪个嫔妃这般撒娇。

  言素素的骚话一套一套,祝半雪害羞地背对着人群,用洁白的贝齿咬下一颗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稀粘在她牙上,牙齿微微颤抖,却不忍心将山楂咬碎,红艳艳的山楂小心地送入蓝音景口中。

  这一颗颗喂下去祝半雪口干舌燥,等蓝音景验一下最后一颗,她俯身亲上去。

  甘甜的冰糖味,混合着酸酸的山楂,口腔柔软,仿佛蓝音景的灵魂便是这酸甜滋味。

  玄参和秋华愣在原地,尴尬的低下头,玄参小声说:“殿下又在欺负我家小姐。”

  秋华:“你这丫头,别胡说。”

  玄参:“可殿下在撕咬我家小姐的嘴唇,两个人在打架吧……我家小姐肯定不敢还手。”

  秋华默默把玄参的眼睛捂起来,“你个小傻子。”

  ……

  一吻结束后,二人皆是气喘连连,言素素本想作死的来一句“力微,饭否?”结果怕被当街打死,硬生生的憋住了。

  祝半雪在明天有几家铺子专门做外部交接之用,那些个给她贿赂银两黄金的人都从那铺子走,府里的下人会避避开所有耳目,将铺子里的钱取走。

  一个侍卫突然出现在了人背后,藏在阴影中跪地道:“主子,肉铺里送来的人。”

  侍卫的声音很低,隐没在嘈杂的人流中,可祝半雪依旧听了个一清二楚,和她互相对视一眼,缓缓朝着肉脯的方向移动。

  言素素握住祝半雪的手,“我的好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呀?”

  祝半雪声音嘶哑,傲人的嘴唇皆有些红肿,但在夜色中看不真切,“被你咬的。”

  言素素:“难道不是我太甜了,连嘴唇都识趣儿地变成了喜庆的颜色。”

  祝半雪:“……不想说话可以不说。”

  言素素最喜欢看老婆板着一张脸,死正经,内在已经被撩的不停冒泡。

  二人抵达肉店,被掌柜的恭恭敬敬请到里间,在地上五花大绑着一个戴着头套这的娇弱女子,女子的胸前别了一张纸。

  “为祝考生金榜题名,翠云楼花魁,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言素素瞳孔微变,上前去解开这位女子身上的麻绳,将黑色的布头套扯开,露出一张花容月貌,嘴中被塞了帕子的可怜女子。

  不愧是花魁,一身肌肤像豆腐似的,就算落魄如此,可依旧我见犹怜。

  系统:“恭喜宿主开启支线任务,帮助翠云楼的花魁实现自我价值。”

  言素素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系统:“我最正直勇敢善良的宿主一定会把花魁带在身边,好好教导她,不能靠卖身体赚钱。”

  言素素:???

  不对,等等,花魁和我在一起不就是等于花魁和祝半雪在一起?

  系统教唆宿主当场被绿是什么体验?

  祝半雪冷着脸盯着那断断续续在哭的江未央,对身边人道:“你们处理干净,不要脏了我的眼睛。”

  侍卫:“是!”

  言素素:“等等!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不容易,想来花魁妹妹并不知道此事,只不过是个无辜的卷入者,殿下何苦要伤人性命!”

  祝半雪眼神诡异,“你想说什么?”

  言素素深吸一口气,心中把系统骂的祖坟冒青烟:“江未央姑娘我略有耳闻,是翠云楼远近闻名的花魁,多少公子小姐一掷千金也为能得到她的一个回眸,不如殿下行行好,将这姑娘带回家,怜香惜玉。”

  祝半雪一字一顿:“你给本宫想清楚了。”

  言素素内心快要哭出来了,但是在面上却依旧要表现的大义凛然,“长公主府中只有我一人伺候殿下,小女子既无姿色,也无才能,应当介绍一位好看的妹妹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言素素此刻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祝半雪咬牙切齿,对地上的江未央不屑一顾,眼底一片冷凝:“好,好,既然如此,本宫就如你所愿。”

  “来人,把这女子带进梨花小院,安排在蓝小姐的对门,好好教她服侍人的规矩。”

  说完祝半雪,看都不看蓝音景,一眼背对过她,手指用力插进了皮肉中。

  地上的江未央立刻被人收拾干净,用马车送进了小院中,时辰到了,数万盏孔明灯缓缓飞上天,如同自苍穹而落的流火,祝半雪和言素素握住手,在空地上抬头仰望。

  言素素温声道:“姐姐,无数双眼睛盯着江未央,保不齐有人在跟踪,这人要是不明不白死了,算怎么回事?”

  祝半雪撇过头不听她说,“叫姐姐也没有用。”

  言素素虽然要完成系统的人物,但也绝不希望老婆被人给抢走了,啧了一声,把祝半雪按在墙上,重重咬住她嘴唇。

  祝半雪:!

  言素素不给她呼救的机会,用手搂住她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揪住她的后脖子,一瞬间怀中人动弹不得。

  一吻后,祝半雪略微面带惶恐,眼中却无愠色,“你……”

  漫天橙黄色的孔明灯点亮黑夜,像极了一道道希望的火光点燃在人心中,祝半雪从小在皇宫中从未看过如此景象,之后生活在府邸里,也只不过是远远望着,哪里像今天,被人抱着看。

  “音音,你……”祝半雪抿着嘴,满脸都是可疑的红晕,她瞧着心爱姑娘的侧脸,道:“你吃醋了?”

  言素素咬住她的耳垂,莞尔:“妾身怎么敢吃醋?妾身不过是想在殿下耳边吹枕边风。”

  祝半雪咽下一口唾沫,眼神微动,喃喃道:“你吹的风,我都听。”

  作者有话说:

  素素子:想对老婆吹枕边风,老婆们会听吗(蠕动,jpg

  狗勾:听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