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隔二三十米的距离, 只是一眼,余牧心头漾起层层涟漪。就知道,不管过多久, 都没法拿出平常心去面对她。
六年不见,左仟浔相貌依旧没变, 但气质却完全不同了。
经过时间沉淀出, 那种安然成熟的感觉愈发显现。
曾经的黑长直已经被烫成了微卷的深栗色,口红也比以前的颜色更深了, 一种不可抗拒的疏离感, 但却很美。
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却止不住让人想要多看两眼。
很奇怪,她看左仟浔的时间不过两三秒, 下一秒, 对方似乎有种感应,目光迎了上来。
四目交接, 彼此心里似乎都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左仟浔瞬间就不淡定了,脚下的步子往前跨了一步,下意识要张嘴叫余牧的名字。可那一刻余牧将脸别了过去。
余牧低头,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心头更多的是慌张,她不知道如果左仟浔叫了她,她该做什么反应。
“美女,我说你到底上不上车啊?” 出租车司机摁了一下喇叭,这位乘客自从拦下车之后一直看着对面,也不上车。
余牧回过神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对司机说:“快走。”
左仟浔眼睁睁地看着她钻进车里走了。
不,她不是走了,而是逃了。
那句“小牧”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出租车已经没了身影。
回A市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回家长住还短住?
心中有很多困惑,却没人为她解答。
余牧读大学期间,左仟浔其实去过好几次W市,都是去看她。
工作日挑不出时间,通常都是选择周末或者放假,她知道余牧不爱睡懒觉,即使是周末也要早起去晨跑。
有时候左仟浔会在操场看台偷偷看看她,总之,想她了就会去看她。
后来余牧工作了,定居在W市,因为不知道她住什么地方,左仟浔也两年没看到她了。
大部分关于她的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比如余建军。
两年不见,很想她。准确来说,应该是从余牧离开她那天起,思念就从未间断过。
即使是看到她的日子,也是只可见不可触碰。
这些年左仟浔过得很孤独,却也无法对别人再敞开心扉。
今年三十岁,家里不催着谈恋爱,开始直接催婚了。左仟浔早就听烦了,最后连家都不怎么回了。
她不知道余牧过得怎么样,工作这两年有没有和别人谈过对象……
左仟浔站在原地发愣,愣了好久。红绿灯都来回跳转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个学生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
上午,办公室一如往常,老师们大清早就开始忙碌。
左仟浔自坐上位置开始就开始发呆,和她平常快速进入工作状态的情况截然不同。
对桌江绪渺很快便察觉到异常。
“你怎么了?怎么大清早就怪怪的?”
左仟浔明显心不在焉,说:“没什么。”
俩人毕竟也是六七年的朋友,对方一举一动是否反常其实是很清楚的。
“没什么才怪,快说快说!”
“嗯……我刚刚好像碰到余牧了。”
“什么??她回来了??!!”
“嗯。”
“啧,看看你,魂都丢了似的。”
这几年左仟浔怎么过的江绪渺再清楚不过了。
也不知道余牧现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已经有对象……连江绪渺都不忍心再想下去了。
“你们俩没打招呼?”
“没。”短短一个字,好像都透露着悲伤,“我想给她打招呼来着,但她逃了。”
“逃了????”
“对,逃亡似的钻进了出租车,一溜烟走人了。”
早上那一幕时不时还浮现在脑海里,即使只看了她几秒钟,左仟浔依旧觉得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不得不承认,长大后的余牧更有魅力了。即使她不是因为余牧的外表才喜欢上她的。
“那你想不想和她见面?约出来见见?我很久没看到她了,挺想她的。”
当初高考过后,余牧发了消息给江绪渺,说了一下最终成绩,特意感谢了她和凡澄郁,每年也会寄礼物,也发消息,但就是不见面。
左仟浔听了直摇头,“她肯定不想见我,要是想见,今天就不会逃了。”
“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忘了最近有件大事了?她肯定会来。”
说起那件“大事”,左仟浔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是的,那的确是一件“大事”,余牧一定会去,百分百不会拒绝。
*
余牧忘了自己怎么回家的,总之一路上都恍恍惚惚。
余建军见她精神状态不佳,以为她是熬夜的原因,给她做了一个早餐,让她吃了赶紧去睡觉。
毕竟还是熬了三个晚上的夜,最终抵不过身体上的困,余牧还是倒头就睡。
睡了多久不知道,总之期间没人来打扰。
醒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太久没回家了,所以对自己房间也很陌生。
余牧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再过一小时都快天黑了,直接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顺带还看到一条微信消息,点开一看,发现是江绪渺发的,发送时间是上午十点,内容是:
【小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周末我要和你凡姐姐结婚了,私下办的。请的人不是很多,都是熟人。之前没请你是因为不知道在A市,听说你回来了,要是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哦~】
结婚了?
余牧第一反应是祝福,江老师和凡老师恋爱这么久,终于结婚了,好像家里人都还挺支持的。
她回她:
【刚睡醒!才看到!恭喜你们!!!周末我一定到!】
消息发出去之后,余牧把手机扔到一边,又躺下了床。
盯着天花板发呆,想着,真好啊,能和自己爱的人走到最后,坚定不移地选择对方,就算有什么困难一起扛。未来一片光明,什么都不怕,简直就是理想中的恋爱。
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自己。
谈过一场算不上恋爱的恋爱,爱过一个完全不值得的人。
糟糕,她又想起那个女人了。
还好早上溜得快,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拿起手机看是江绪渺发的消息。
【收到你的祝福啦!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要出来见见吗?我和你凡姐姐可想你了。】
余牧刚想答应,下一秒想着不会左仟浔也在吧?又犹豫了。
对方又弹出一条消息:【放心吧就我们仨!!!】
余牧松了口气。
【嗯嗯,好,我今晚有空。】
【Wagons酒吧,不见不散。】
酒吧?还要去酒吧么。余牧表示自己没有什么经验,她大学期间也只去过一次而已。工作之后再去基本是都是抓人,玩的话基本上是小白一个。
但心想不管怎样,体验一下也是不错的。
于是麻溜起来换衣服,穿什么衣服成了一个问题。
性感?
中性?
还是平常?
在三番五次纠结下,余牧选择了前者。因为工作原因,她其实少有穿裙子,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私下还是会穿穿的。
挑了一件黑色长裙,她穿裙子的时候基本上会化浓一点的妆,头发披下来,又是另一种风格了。
*
晚上八点,余牧准时到“Wagons”酒吧。
进去之后她松了口气,总算是没穿错衣服,大家都还穿得挺露的,她在里面算得上“保守派”了。
江绪渺发消息来说她们在02包间,余牧跟着服务生走,走到门口停下。
毕竟还是几年没见,余牧有点小小的紧张。
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江绪渺正在喂凡澄郁吃西瓜,看到她们时,那种紧张感又消散了。
余牧主动打招呼:“江老师,凡老师~”
在座的两人抬眼去看余牧,眼里一抹惊艳闪过。
女大十八变,这只看外貌的话,谁能想到这美女御姐曾经是个叛逆光头呢?
只是余牧语气还是没变,特别是叫老师的时候。
“啧!怎么长大了还叫老师呀?改不了口了?变成大美女了哈!!!快来坐快来坐。”
“叫习惯了,哈哈。”余牧坐到两人对面,和想象中不同,其实和以前差不多,没什么拘谨的感觉。
凡澄郁问她:“喝什么?”
“都可以,但不要太烈,我酒量很一般。”
“那就给你点一个小粉象吧,度数不高,也挺好喝的。”
点好酒后,三人开始闲聊。
聊的无非就是一些家常,工作上的、生活上的。得知余牧年纪轻轻就升了刑警队的副队长,江凡也不吝啬夸赞将她狠狠夸了一番。
当然,最后的话题还是绕到了感情上。
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对了,小牧,你有对象了吗?”凡澄郁问得很自然,毫无破绽。
余牧也没多想,是什么就怎么回答,“没啊,一直没谈。”
“嗯?怎么不谈呢?”
“没遇到喜欢的。”
“噢~~~”表面上没什么,实际上凡澄郁在桌子下疯狂捏江绪渺的手,激动得快把她手指给捏断了。
“哎呀,我接个电话。”凡澄郁拿起手机,直直往包间外面走。
包间内,余牧还在和江绪渺闲聊:
“你和凡老师在一起快十年了吧?”
“嗯……加上中途分手前的一年,刚好十年。”
“慕了,真好。”
“其实你也可以——”顿了顿,江绪渺觉得不应该这么说,毕竟余牧和左仟浔,嗯,还是不要提了。
紧接着,包厢门被推开。
“我回来啦!”说话的是凡澄郁。
余牧下意识抬头一看,第一眼没看到凡澄郁,而是看到了凡澄郁身旁的那个人,瞬间不淡定了。
??!?!!!?
不是说好的就“我们仨”吗???
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左仟浔?
作者有话要说: 余牧:我信你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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