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了?】
收到夏黎的消息的时候,顾予已经在去姜文德家的路上了。她特意乔装改扮一番,穿得格外朴素,还戴了个口罩,假装是过来工作的小时工。
夏黎说姜文德喜欢聘用小时工,通常都是这个时候工作,姜文德也不会在家。如果真的运气不好遇上姜文德,顾予也能找个记错时间的理由圆过去。
【决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做好准备,她径直进入小区。
这是个颇为高档的小区,环境优美,绿化率高,甚至还有条湖,流水潺潺。
顾予冷笑,拿女儿的钱享受倒是理所当然。
她不再多看,找到对应的楼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正要打开,想了想,她先敲了敲门,又摁了几下门铃,确定没有人在,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环顾四周,这里和她想象的富丽堂皇不太一样,反而显得有些朴素,只有简简单单的家具,不像个家,反而像是只是个临时睡觉的地方。
不过这样说也不算错,姜文德私生活混乱,时常会带姘头过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顾予有些恶心,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走进卧室,她扫了眼凌乱的床单,想象出这里发生过什么,她便觉得令人作呕,没再多看,开始翻找床头柜和衣柜,可惜一无所获。
小心地将卧室恢复原状,她又依次走向客厅、厨房和次卧,依然没什么发现。
顾予有些烦闷,忍着想吐的感觉去了卫生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找到日记的踪迹。
整个家都被翻遍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顾予没有气馁,思索了一会儿,开始查看遗漏的小角落,连马桶盖都没放过,最后累的满头大汗坐在沙发上,有些绝望。
这里实在不像个家,或许姜文德把日记藏在了别的地方?
手心按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准备再努力一次,在夹缝中摸索,连沙发底下都看了,还是没见到日记。
想了想,她去看床底,又捏起床单直接掀开,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看到了些许希望——床垫下露出笔记本的一角。
顾予的心怦怦跳,将床垫移开。
床板上,几个常见的、一模一样的笔记本七倒八歪,她挨个拿起来翻开第一页,终于看到了“小爱日记”四个字,娟秀工整。
粗略一翻,确定这就是姜薄暮的妈妈写的日记,她抚平每一丝褶皱,珍惜地放进大衣口袋里,心里大声骂姜文德。
亡妻的日记就在床下放着,他却恬不知耻地在床上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也不怕亡妻的鬼魂来找她。
不过就算伯母在天有灵,应该也不愿再看见姜文德了吧。
她走出卧室,右手放在门把手上,握紧又松开,心里有个念头不断萦绕,迫使她走回卧室。
不能让姜文德这么轻松地过完下半生。
太阳西斜,顾予终于忙完,轻舒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
她的呼吸停了片刻,又逐渐变得平缓。
门外的人一直在输密码,缓慢又迟疑,似乎不常来,又像是忘了门锁密码。
顾予猜测是喝醉酒的姜文德,或者是他的某个姘头,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打开房门,还没看清人,浓重的酒气便熏得她头晕,顾予干咳一声,马上笑着问好。
是个喝醉酒的女人,浓妆艳抹的,打扮的也花枝招展,看不出年纪,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价值不菲。
面前的女人并未生疑,上下打量她一眼,懒懒地问:“今天双.飞?老姜越老玩得越花了。”
顾予的嘴角抽了抽,幸好戴着口罩,她低声回答:“您误会了,我是小时工,来打扫房间的。”
女人扶了扶额头,摆手道:“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正事。”
“是是是,”顾予扶她进来,贴心地关上门,“太太,我先走了。”
“太太?呵,他个鸭子也配……”
关上门之前,顾予听到这句话彻底石化,姜文德居然还在做鸭?
不过她来不及深究了,匆匆离开小区,径直回家,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现实,摸摸口袋里的东西,她又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打开手机,姜薄暮给她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晚安吃猫条的视频,一条隔了半个小时,问她怎么不说话。
顾予想了想才回复:【不小心睡着了,刚醒,做了一个很刺激的梦。】
发完微信,床上忽然落下一道暗红的影。
她抬头望向窗外,晚霞弥漫,驱散所有阴霾。
手机轻震,姜薄暮问是什么梦。
顾予笑着发语音:“梦见我们在黑夜里跑啊跑,你忽然中了迷情药,非要亲我摸我,我说不要不要,你说就要就要。”
【……以后不许做这种梦。】
顾予委屈:“梦境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只要你不瞎编就能控制。】
顾予笑盈盈道:“那你来堵我的嘴啊。”
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复,顾予笑她脸皮薄,再次抬眸望向落日。
余晖将尽,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黑夜,可姜薄暮不会再害怕了,以后,妈妈的日记会伴她入睡,送她一夜好眠。
2月21日,顾予起了个大早,在冷风中挥手叫了个车,捧着礼物来到姜薄暮家。
姜薄暮早就醒了,在她发微信说“上车了”之后便走出小区,特意等她,没想到还没等到人,先等来了蛋糕。
又待了两分钟,顾予姗姗来迟,一见到她便扬声喊:“姐姐,生日快乐!”
姜薄暮上前捏捏她的脸,笑道:“谢谢。不过我还以为你会亲手做个蛋糕呢,怎么买了一个?”
“我想偷个懒。”顾予朝对方眨眨眼,心里却想这样的蛋糕太有难度,她根本做不来,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回家吧,”姜薄暮笑得温柔,轻轻摸摸她的头,“咱们去吃蛋糕。”
顾予点点头,快速地瞥她一眼,垂下眼睛,坐上电梯,又瞥她一眼,没有出声。
姜薄暮早就察觉了她的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顾予摇摇头。
回到家,姜薄暮再次询问。
顾予只好胡诌:“你过生日会不会难过啊,居然已经28岁了……不过你放心,我买的数字蜡烛是1和8,姐姐永远18岁!”
“为什么要难过?”姜薄暮诧异地看她一眼,“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的年龄,这就是岁月的沉淀。”
“可是我才20岁耶。”
姜薄暮一噎,差点忘了,她们相差7岁。
看着花一样的顾予,她的神色又变得柔和,缓缓开口:“也没什么不好,看见你,就像看到我的20岁。”
顾予气哼哼:“今天你生日,不和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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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疑惑地看着她,电光火石之间想到林思嘉,笑道:“薰薰居然吃醋了,不过我的20岁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很多很多让我难忘的事情,她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
听到她的解释,顾予忍不住笑起来,口中却傲娇道:“我可没提她。”
“好好好,是我提的,”姜薄暮无奈,“我再多提一些,再过不久,她在娱乐圈中就会查无此人了。”
顾予震惊地望着她,为什么啊?
“她背后的金主倒台了,”姜薄暮垂眸,“她在娱乐圈里自然也不会长久。”
顾予觉得荒唐,问:“所以她一直都在被人包.养?”
姜薄暮缓慢地点了下头,讥讽一笑:“我和她决裂,就是因为这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陷入回忆,徐徐说道:“当时那个金主看上的是我,她得知之后主动凑了上去,被我知道之后,她说她是为了救我于水火,所以主动献身,我应该感激她。”
姜薄暮失笑:“当时我心里真的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又难受,我那时喜欢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顾予抱住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说这个了,”姜薄暮打开蛋糕包装,“咱们来吃蛋糕。”
将盒子拿起来,她才发现这是一个翻糖蛋糕,蛋糕图案也完整地呈现在她面前——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荡秋千,两人笑容灿烂。
那个女孩的模样有点像她自己,姜薄暮微微一顿,这个女人是……
“是你的妈妈,”顾予解释,“我没见过你妈妈的照片,不过在我心里,她就是这样的,温柔和婉的大家闺秀。”
姜薄暮目光柔和,静静地望着蛋糕,又哭又笑:“薰薰,这样让我怎么舍得吃?”
“那就留着。”
顾予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其实我刚刚想问的是……你出生那天……”是不是也是妈妈的忌日。
她没敢说完,姜薄暮意会,安静道:“我妈妈的忌日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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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以为自己会平静地说下去,但神色忽然变得哀伤,喃喃道:“她拖到第二天零点才去世,去世前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的’……让我好好的。她那么用力地留给我一个完美的生日,我不能哭。”
她擦了下眼角,顾予咬了下唇,也不再提,插上蜡烛,故作轻松道:“姐姐来许个愿。”
姜薄暮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希望……
我希望慢一点变老,与薰薰长命百岁。
睁开眼睛,吹灭蜡烛,愿望也一定会实现。
逝去的人已经离开,她会珍惜以后的每一天。
“姐姐,生日快乐。”
顾予送上礼物,示意她打开看看。
姜薄暮边拆开礼物盒边开玩笑:“这次怎么不送我玲娜贝儿……”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视线凝在那个泛黄的笔记本上,似有所感,颤着手翻开,“小爱日记”四个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