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知道做助理很累，但是没想到这么累。
从十点开始，她和陶桃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正在拍戏的姜薄暮，等导演喊卡，她们立刻将伞、小风扇和水递过去，丝毫没有自己的时间。
才拍两个小时，顾予已经累的双腿颤颤，只想坐下歇着。
幸好剧组很快就发盒饭了，她松了一大口气，接过盒饭差点流泪，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饭！
姜薄暮的下一场戏两点开拍，三人回保姆车上休息。
刚关上车门，顾予立刻不顾形象地往靠椅上一瘫，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弹。
反观陶桃，还在帮姜薄暮整理裙摆和头发，忙完了才坐下，神采奕奕地笑道：“顾老师这个样子，像刚跑完八百米。”
“八百米算什么，”顾予喃喃着，“八千米都没这么累。”
整整两个小时，她根本没机会好好地看姜薄暮拍戏，原本的美好畅想都化为泡沫，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直接说是来替奶奶探班的！
姜薄暮还是那句话：“如果实在受不了，下午回酒店吧。”
她的午饭是份沙拉，现在没什么胃口，便打开顾予的盒饭，将一筷子蒜薹炒肉送给她唇边。
从前都是顾予喂姜薄暮，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心满意足地吃下，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还能再跑八千米。
她咽下饭菜，拒绝道：“哪有坚持半天就辞职的助理，说出去多丢人，我不要。”
“怎么这么倔，”姜薄暮摇摇头，“ 既然不累，你自己吃吧。”
她故作生气，将盒饭交到顾予手里。
“哼，不喂就不喂，我又不是没手，”顾予头一扭，甚是傲娇，“不像某人，吃个葡萄都要我喂。”
前座的陶桃默默吃了口盒饭，我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怎么有第三人在场还能这么自然地打情骂俏呢！
“那个，暮姐……”她弱弱地探出脑袋，“要不我去别的地方吃吧？”
姜薄暮疑惑地望着她，问：“你还有事？”
她灵机一动：“对，我忽然想起来有个东西落在酒店了，我得回去一趟。”
陶桃握拳，有眼色的助理才能干得长久！
“好，你先等等，”姜薄暮看向顾予，“你要不要也回去？”
顾予皱眉：“姐姐再说这个，我就不理你了。”
她无奈一叹，只好让陶桃离开。
车里只剩她们两人，姜薄暮身子后仰，安静地闭目养神，连续拍摄两个小时，神经时刻紧绷，直到此刻才能好好放松下来。
顾予吃完盒饭，稍稍偏头便瞧见她紧闭的双眼，羽睫微微颤动，眉心紧蹙着，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指也在乱动，时而紧握，时而松开，似乎在睡觉，但是又不够安稳。
小心翼翼地将盒饭放下，顾予靠在她身侧，左手轻轻覆上她的右手，慢慢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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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了奇妙的魔法，她不再颤动，紧蹙的眉心也变得平和。
顾予的心却变得波澜四起，姜薄暮总会在靠近自己的时候睡得格外安稳。
她为这个想法窃喜，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去而复返的陶桃喊醒姜薄暮，顾予看眼手机，已经快两点了，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只是吃了个饭玩了会儿手机就要开拍了，一脸不情愿。
“大概五点收工，”姜薄暮整理着衣服，“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顾予立刻振作起来，还有三个小时！
见她终于笑了，姜薄暮也露出笑容，问：“是因为提到吃的高兴还是收工早高兴？”
顾予眨眨眼睛：“当然是和姐姐一起吃饭更高兴。”
陶桃：“……”我就不该回来。
插科打诨之后，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姜薄暮只拍摄五天，所以集中拍摄，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是和男主的对手戏，顾予适应了一点小助理的工作，终于有时间看两眼了。
这一看才知道拍戏有多难，上一场还在爱慕男主，下一场就要和男主保持距离，下下一场又爱得死去活来，姜薄暮的情绪切换自如，很少因为自己的原因再来一条。
顾予惊叹不已，明星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要是搁她身上，非得整出个人格分裂。
四点，男主收工，女主宋知薇翩翩而来。
姜薄暮去一旁休息，布景也要重新布置一下，宋知薇便忍不住和偶像聊天：“姜老师，一会儿咱们俩有对手戏，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姜薄暮接过顾予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轻轻颔首。
偶像如此冷淡，宋知薇也不气馁，继续道：“我的演技还需要磨炼，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姜老师尽管说，咱们争取早点收工。”
姜薄暮看眼顾予，是该早点收工，还得请劳苦功高的小助理吃饭呢。
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拍摄了。
姜薄暮的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宋知薇却有点接不住戏，有时候甚至会忘了台词，导演看得直皱眉，不得不喊卡，拿着大喇叭喊：“怎么回事？”
宋知薇演戏挺敬业的，除了大段大段的台词，极少出现忘词的情况，所以导演对她很满意，这次没有说什么重话。
她不好意思说，一直道歉：“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
姜薄暮出声安慰：“没关系，你调整一下状态，我们继续。”
呜呜呜女神好温柔，宋知薇感动得一塌糊涂，发誓绝对不会再忘词，结果还是频频出错。
导演怒火攻心：“卡卡卡！休息五分钟，女主过来！”
五点二十，宋知薇和姜薄暮收工。
宋知薇一脸歉意：“姜老师……”
“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姜薄暮没在意，“我去卸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分别前往各自的化妆间。
宋知薇一进门就打开手机和朋友们发语音：“啊啊啊我太丢脸了，好不容易和女神拍戏，结果因为花痴忘词好几次，我明天还怎么见女神啊！”
朋友纷纷回复：【丢人！】
还有人发疯：【我也想和姜薄暮一起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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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薇正要打字，手机界面忽然出现语音通话，是群里的林思嘉打来的。
林思嘉出道十年，前三年籍籍无名，后来出演电影《盛夏青春》的女主之一，一炮而红，与姜薄暮同获影后殊荣，虽然后来没有什么出彩的作品了，但依然是秦意影视的掌上明珠，所有的资源都向她倾斜。
这样的大前辈给她打电话，她连忙接听。
“薇薇，你在哪个剧组？我能去探班吗？”
林思嘉开门见山，宋知薇愣了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探班？
其实她们并不熟，拉群也是出于礼貌，而且林思嘉那么忙，很少在群里说话，今天怎么……
等等，她肯定是看到群消息才决定来探班的。
所以，朝思暮想CP要世纪大同框了吗！
宋知薇兴奋地原地转了一圈，激动道：“当然可以！”
一墙之隔的化妆间里，姜薄暮刚摘下满头珠翠，终于觉得舒服了不少。
“姐姐，”顾予殷勤上前，“我帮你捏一捏吧？”
“不用，”她不自在地倾身，在顾予触碰到之前开口，“快点收拾好去吃饭吧。”
小情侣的举动忽然这么不自然，陶桃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转念又明白过来，肯定是因为有她这个电灯泡在场！
唉，可是她又不能提前离开，陶桃加快动作，一边拆假发一边说：“暮姐，一会儿我就不去了，我想回去睡觉。”
姜薄暮没强求，今天又热又累，是该好好歇一会儿。
六点，姜薄暮和顾予去吃饭。
“咱们去吃什么啊？”顾予新奇地望着四周，同居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和姜薄暮一起在外面吃饭，她有点好奇，会吃牛排还是鲍鱼海参？
姜薄暮没回答，过了几秒抬抬下巴：“到了。”
顾予充满期待地抬头看招牌，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是铁锅炖！
还真是接地气。
毕竟是夏天，店里人不多，两人随意在一个角落落座，要了一个排骨鸡肉锅。
雾气升腾，顾予托腮望着对面神色淡然的姜薄暮，怎么也没想到大明星会带她吃这个，笑出了声。
姜薄暮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偶像剧里，霸总带灰姑娘吃饭都是去米其林餐厅，小时候我还狠狠地畅想了很久，”她摇头叹息，“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一次和霸总吃饭，居然是铁锅炖，梦碎了。”
“食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姜薄暮莞尔，“而且，你也不是灰姑娘，你是我的小助理。”
“那你承认你是霸总咯？”顾予眨眨眼睛。
姜薄暮客串过一次上市公司的女总裁，一身职业装，飒爽干练，顾予时不时地还会重温，馋的流口水。
“我承认白天我是你的老板。”
她下意识问：“晚上呢？”
“晚上，我是你的顾客。”
对面的人媚眼如丝，明明只是一句寻常且正确的话，顾予却硬生生听出几分旖旎的味道，怎么会有这么撩人的人。
她清清嗓子开口：“白天晚上都为你提供服务，姐姐，你得付我工资。”
“提供服务”这四个字值得细想。
姜薄暮挥去脑海里差点变歪的想法，抬眸笑着问：“你想要什么呢？”
想要，你。
这个当然是不能说的，顾予遗憾不已，她暂时没想出别的，开玩笑似的说：“以后我们都一起睡，这个可以吗？”
姜薄暮定定地望着她。
刚刚饰演过花魁，眼角眉梢还残存着几分风情，双眸注视着对方的时候，像是蛊惑，总会让人心旌摇荡。
顾予亦不可免俗，正要解释只是随口一说，对面的人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