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雾重, 像是冬日的提前预告,淅沥沥的大雨随着厚重的云一起落下,将帝都笼盖, 灯红酒绿都掩在朦胧中。

  “阿娘!快点快点!”

  稚嫩的嬉笑声打破寝宫的安静,银发黑瞳的小儿在母亲的怀里蹬着胖腿, 小手抓着对方衣袖,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写满紧张。

  没了大殿上的凶戾跋扈,黑发黑瞳的女人眉眼温和, 盘腿坐在厚实地毯上,大手揽住怀里的小孩,试探着抽出面前木条堆的其中一条。

  这是江辞卿寻来的小游戏, 一堆木条搭高, 两人互相抽木条, 若是在抽的途中, 导致木堆倒塌就算输。

  “慢点……”刚刚还催促的小儿又开始紧张喊慢些,小脸皱成一团,如同一个皱巴巴的奶包子。

  江辞卿手很稳,即便这几日频繁用操劳也不觉得酸痛, 捏着那木头小心往外抽出。

  反倒是许朝朝很紧张, 将对方衣袖揉得全是褶皱。

  秋风扣门,嘭嘭作响,细长雨丝从窗户探入, 被屋里的炭盆烧干。

  许朝朝屏气凝神, 比自个抽的时候还紧张,直到那木条彻底抽出, 那木堆还稳稳不动时, 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一下子笑起来,脸颊酒窝深陷,拍手道:“阿娘真棒!”

  江辞卿也跟着笑,被自己闺女夸了,比打了胜仗还骄傲,大手往朝朝脑袋上一揉:“没有朝朝厉害。”

  虽只是两岁小孩,却比成年人更会控制脾气,输了不会哭闹,赢了就笑眯眯,有时候江辞卿都觉得朝朝在陪自己玩。

  许朝朝眯着眼,如同只小奶猫在享受抚摸。

  虽不是一出生就粘在一起,可两人仍有许多小习惯一模一样,比如喜欢摸头、喜欢喝牛乳。

  “明天陪阿娘种竹子?”江辞卿笑着哄,看中了寝宫后面的那块花园,已和女皇陛下申请,将那一片改种竹林。

  “好哦,朝朝帮阿娘挖洞洞,”许朝朝一口答应。

  “朝朝最乖了,”江辞卿止不住的笑,眼角甚至浮现出一丝细纹,大手拢住对方的腰,直接抱起往天上抛。

  银铃般的笑声将空旷房间填满。

  倚在门槛旁的许浮生就这样静静看着,沐浴过后的发丝还滴着水,身上的热气逐渐散开,眉眼柔和如秋潭里的水。

  直到被抛起的的许朝朝看见她,笑喊着母皇。

  江辞卿一把接住小孩,急切扭头转身看着去,开口就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傻站在哪儿做什么?”

  许浮生这才往里头走,脚步不紧不慢,滴落的水在衣袍上晕染开,深色水迹将起伏勾勒。

  江辞卿伸手一捞,便将她拉入自己怀里,两母女一人坐一边。

  “手都冷了,小心感冒,”江辞卿抓住她的手感受了下,无奈道。

  许浮生斜瞥了她一眼,也不开口理她。

  许朝朝连忙挤进来,抬起手就笑喊着:“母皇抱。”

  女皇陛下向来严格,抬手往小胖手上一拍,斥道:“小婴儿才天天让人抱。”

  两岁的许朝朝眨了眨眼,在长期洗脑下,已自认为自己是个大孩子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手,恹恹道:“朝朝不想长大了。”

  江辞卿一脸纵容,忍不住贴了贴对方脸颊,笑道:“别老欺负朝朝。”

  许浮生瞥她一眼,继而往她怀里靠,懒洋洋道:“是你太惯着她了。”

  若是别人家的两岁孩子,估计现在还在父母床上睡呢,朝朝不过是要个抱抱,小孩还在旁边,江辞卿没出言反驳她母皇,只是又贴了贴对方脸颊,以示不认同。

  旋即,江辞卿随手拿起旁边的白布,替她擦拭头发,怀里的许朝朝见状,也蹬蹬腿爬下来,跑去许浮生背后拽着白布一角,有模有样地擦拭。

  “朝朝乖,”江辞卿瞧见了,还特地多分她点毛巾,笑着夸奖。

  “阿娘也乖,”学习能力极强的许朝朝认真重复。

  怀里许浮生抬眼瞥向江辞卿,无声吐出两字:“出息。”

  江辞卿笑得越发憨。

  隐隐露出光晕的圆月被乌云彻底挡住,远处高高低低的房屋都掩在雨中,偶尔响起几声虫鸣。

  再晚一些,江辞卿将许朝朝抱去侧殿交给乳娘后,才又赶回来,刚进屋就瞧见某个人披了长袍,侧坐在矮榻上,手里头还拿着本折子。

  她不禁皱眉,以为她家勤劳的女皇陛下又忙着处理朝政,走近后,温声劝道:“该休息了,也不知道你提拔的那些人到底有什么用,大小事务都往你这推,争权夺利倒是积极。”

  边说着边往她身边坐,黏糊得不行。

  “只是无聊,随便看看,”许浮生随意回答,配合地抬起手,眼前一花,继而就被这人侧抱回腿上。

  “劳逸结合,”江辞卿低头埋到她肩颈里,深吸了口龙舌兰香,只觉得又醉了三分,闷闷嘱咐。

  “小江将军也知道劳逸结合?”女皇陛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反问:“朕还以为你只知休息呢。”

  把所有封赏都推出去,打定主意要当个闲散人。

  被人猜到自己的小算盘,江辞卿先是一怔,继而讪笑:“陛下这恩赐太甚,臣实在受不起。”

  她今日的做法不仅是为了许浮生,也是为了把自己从朝廷里头摘出。

  前在南梁苦心积虑,后在战场上谋划征战,向来志不在此的江小将军实在是累了,只想安安静静窝在这后宫中,养孩打铁,再等她的皇帝陛下回到寝宫。

  “再多的封赏你都当得起,”许浮生无奈,对方身上每一处刀疤,她都记在心里,当年那个风光霁月的世家子被边境风雪蹉跎成如今模样,许浮生不心疼是假的。

  “那陛下也得看看臣想要什么,”江辞卿嘟囔,薄唇在细腻皮肤上滑过,又开始四处点火。

  “不后悔?”

  “这点东西换个女皇陛下,只能说划算至极。”

  许浮生仰起头,配合她胡闹,仍不肯放弃道:“那就封个两字王爷,赐宅院、矿山。”

  江辞卿咬住她的致命处,含糊着撒娇:“不要,当王爷要上朝,我不想大早上爬起来。”

  “懒鬼,大楚三日一次都不肯,”许浮生斥了声,声音却软下来,气息逐渐急促。

  “不懒,若是伺候陛下,臣日日都愿效劳,”江辞卿轻笑,带着厚茧的手又开始往里头探。

  可惜还没进去分毫,就被怀里人抓住手腕,本以为是对方欲拒还迎,她用力挣了几次却摆脱不开,迷茫地眨了眨眼,瞬间就委屈起来,黏糊糊道:“姐姐。”

  若是被白日的将士、大臣瞧见了,会不会怀疑这小江将军被鬼附了身。

  “伺候朕,不是朕伺候你吗?”许浮生意味不明的反问了句。

  “臣哪敢让陛下伺候,”不知想起什么难忘的回忆,江辞卿急忙回答,同时又试图往上,可惜未挪动分毫。

  担心小将军被捏疼了,许浮生微微松开手,指腹在骨头上轻揉,笑道:“是吗?可朕觉得不舒服呢……”

  此话一出,江辞卿顿时不满,这可不是可以胡说的小事,关系Alpha的尊严问题,立马争辩道:“姐姐明明说很舒服,昨晚还夸我厉害,说自己实在不行、受不住了。”

  当真是到了深夜,这种事也敢拿出来大声嚷嚷。

  许浮生眉梢一挑,眸光沉了下来,另一只手摸向虚系着的腰带。

  “陛下金口玉言,话可不能乱说,”江辞卿还在争辩。

  “陛……”这话还没有说完就急忙停下,江小将军终于注意到不对,手腕被绳子系住。

  她下意识想用力挣脱。

  却听见怀里人幽幽开口:“敢扯断,你就等着。”

  怂且怕媳妇的江辞卿,顿时卸里,丝毫不敢动。

  许浮生抬手往对方肩颈一推,那人被迫躺倒。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江辞卿腰腹一沉,不禁闷哼一声。

  下一秒抬眼望去,又不禁呆愣住,没了腰带的衣袍露出半遮半掩的风情,线条流畅的肩颈,平直的一字锁骨,孕后熟透的桃儿,薄紧的腰腹,每一处都被细碎凌乱的红痕覆盖,像是打上专属的印记。

  江辞卿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无意识抬手又被碍事的腰带束缚,顿时皱眉。

  “江辞卿,”耳边响起某个Omega冷淡的警告。

  她耷拉下眉眼,央求道:“姐姐。”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军中时,有那么多心怀鬼胎的人给她送上各种姿色的Omega,可她只觉得抵触厌恶,但到许浮生这儿,她就像几辈子没开过荤似的,经不起半点挑/拨,难以自控的索取。

  “乖,”许浮生深知如何训狗,一味地压迫会让她不满,要时不时给个甜枣才行。

  江辞卿果然听话,漆黑的眼眸染上水雾,当真是这段时间娇惯过头了,没打没骂就开始委屈得要命。

  许浮生惯来受不了她这一套,只能硬着心肠,覆住对方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柔声嘱咐了句:“听话。”

  眼前一片黑,所有感触都变得清晰,从木窗缝隙挤入的寒气,木炭散出的热,还有逐渐浓郁的龙舌兰浓香。

  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

  下一秒听见对方轻声开口:“姐姐伺候你,好不好?”

  江辞卿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就上下摩擦而过的感触拉走心神,细腰如同被风雨吹晃的花茎,一下又一下的晃。

  垂落的银发如柳条,有意无意滑过交叠束缚的手。

  分明半点没看见,江辞卿却能想象出对方此刻的模样,半阖的眼帘,上挑的眼尾染着桃花粉,难耐时咬住住的唇。

  单薄的布料传来潮湿感受,水迹逐渐晕染开,在白布上开出旖旎的花。

  于是急躁的Alpha忍不住出声,用她惯会的方式,声音沙哑地央求:“姐姐,我渴了。”

  “姐姐,我想喝水。”

  “陛下。”

  “口渴,姐姐。”

  回应她的是越发绵长的扭动,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更潮湿感受。

  江辞卿越发急切,却不敢用力挣脱,只好另寻法子,比如Omega落下时,她挺起的腰。

  木榻上虽然铺上一层柔软的棉垫,却在用力时分外硌人,脊骨发红,可Alpha却毫不在意,试图用这种方式吸引身上的人的注意。

  狡猾的大狗自然是成功的,在一声压抑的闷哼后,覆在眼前的手滑落,压到她的手上。

  “坏,”许浮生无奈挤出一个字,整个人都染上清软的嫣红色、化作可口的柔妩。

  “没有姐姐坏,”江辞卿得逞地笑。

  屋外的秋雨仍在继续,细长雨丝斜斜吹落,往池塘里飘落,在水面打出一圈圈波澜。

  地上的枯叶发出潮湿的腐烂味道,蚂蚁缩在巢穴里,时不时冒出头打量一下天色,下一秒就被落叶挡住。

  在大床上沉睡的稚儿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

  薄衫盛着大片的水,在同样红透的腰腹上,顺着肌肉线条,汇成小溪流淌开。

  被束缚的手被压在头顶,一直嚷嚷着口渴的人终于如愿以偿。

  好看的桃花眼没焦点,眼前是一片片破碎发白的光,汗水从细长脖颈流下,滑入不可见的深渊里。

  有人故意发出咂嘴的声音,水声响彻空旷寝宫。

  女皇陛下羞恼,故意往上抬,同时压紧对方的手。

  于是吃到苦头的大狗又开始低声认错,讨好似的,偏头在细腻皮肤上种下一个个痕迹。

  许浮生向来纵容她,片刻就放弃了惩罚。

  夜渐深了,寝宫后面被精心护养的花还不知明日的命运,还在风雨中摇晃。

  白雾将天地万物笼罩,高或低的房屋都一个模样,白茫茫的一片,望不清前路。

  作者有话说:

  π_π饿啊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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