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下课铃响了,罚站结束,裴宋回到座位,周围“呼啦”一下围上来一大圈人,个个如狼似虎。
都是来看谈晏的。
“我的天,你这大波浪卷真的好好看啊......”
“还有你这眼线,这睫毛......”
“口红是香奈儿的吧?我认得这个色系,真的好好看啊......”
“活的女神......”
还有其他班的男男女女包围了一班的前后门以及中窗,探头探脑地想要一睹女神真容。要不是他们班在二楼,外窗也能围一圈。
谈晏习以为常,裴宋一脸无语,嫌她招来的人吵。
“漂亮姐姐有男朋友吗?”
裴宋一抬头,果然是最咋呼的祝酒,硬是挤开人群占到了最近的位置,冲谈晏露出了招牌式超甜度笑容。
“要那玩意干什么,前任倒是有一堆。”谈晏随意道。
祝酒顿时更兴奋了,挂灯点炮一通声讨男同胞:“对对对,这辈子最讨厌男的!男的都是大猪蹄子!毫无用处!大海王大花萝卜!花萝卜!!不得好死!!!”
就坐在她旁边的男同胞王小白:“......”
谈晏想了想,笑道:“也不是完全没用的,毕竟前任坟头草公认的万古长青,饥荒的时候还可以去挖点婆婆丁。”
祝酒附和之后又是一通吹捧:“姐姐真的太好看了!我爱这个漂亮姐姐~”
祝酒性格使然,丝毫没有降低音量的意识,挽着好友往外走的时候还在大肆表达对谈晏的“爱慕”之意。
魏单单尬笑,替她解释道:“小酒就这样,她吧平时一见着好看的就激动......”
谈晏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没心没肺的祝酒又来了一句:“太好看了,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姐姐要有前男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真滴会哭的......”
魏单单:“......”
她抽了抽唇角,对着脸上写满询问的谈晏沉痛道:“班风如此,见笑了。”
“班风?”
魏单单示意谈晏过来一点,小声道:“你待几天就知道了,其实这个班,一半以上的人都有病。”
谈晏下意识望望四周,迷惑道:“这都挺正常的啊?”
文科领航的一班,一半以上都有病?
魏单单声音更小了,望着周围人道:“你别不信啊,真的,这都只是看着人模人样而已,实际上全有精神病。没听过那句话吗,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咱学校从正面看,左边的是理科班,人家才叫天才。右边的都是文科班,自然就都是疯子。比如......”她无声地拿手一指自己的同桌:“他,病的最严重。”
魏单单作为谈晏的前桌,占着地利,跟谈晏说的话最多。谈机枪也不是见人就突突,她不反感这个热情似火的女生,还有刚刚那个满口“漂亮姐姐我爱你”的“小玻璃珠子”,既然对方已经释放了善意,就将暴躁收了收。
于是就更招魏单单喜欢了。
“我怎么叫你比较合适?裴宋她妹?怎么感觉怪怪的?”
裴宋把眼睛从书上挪开,凉凉地看了魏单单一眼。
“你叫儿子呢?”
谈晏心里火起,张口道:“说话就说话,别那么大声,我怕狗。”她先怼完裴宋,而后也冷笑一声:“谁是她妹。”
裴宋: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魏单单想起来早上那个电话,心里奇怪又不敢问,结果没一会儿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裴宋身上:“诶,你觉得你姐姐怎么样?”
裴宋:“......您能不提我吗。”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看、个、书。
谈晏一听见姐姐就烦,当场翻脸冷笑:“笑死了,我活了十六年,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魏单单瞄一眼裴宋,总感觉她脸上虽然没变化,心情却不是很好。但魏班长有个优点就是悍不畏死,去问老师减作业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那你觉得裴宋长得怎么样?”
谈晏嗤笑一声,手支着一边脸侧过来,好像想看一看裴宋。
裴宋感知到左边灼人的目光,于是转过头,和她对视。
人声喧嚷,阳光柔和。
和她对视的时候,谈晏心里有什么地方很奇异地陷下去一点。她努力忽略掉那点奇怪的感觉,这才发现裴宋看书的时候会戴眼镜,金色的金属细边框包着两块薄薄的镜片,端端正正地架在她脸上,斯文的不得了。
微卷的鲻鱼发略搭了几缕在镜片上。
谈晏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在心里夸了裴宋一句:真他妈斯文败类啊。
裴宋眉毛挺好看,粗细适中,修长英气,下颚线干净利落,弧度也挺温柔,像林下月光。
她这么认真地看了几眼,忽然发现,裴宋长得真还挺好看的。
谈晏于是挑起那双盛气凌人的桃花眼,少年独有的澄澈声音里含着一点叛乱的戏谑。
“好看啊,整个一小白脸,就是可能有点暴力倾向。”
每天中午吃完饭后有个午小考,今天轮的是语文。
今天中午食堂的饭不错,有裴宋最爱吃的可乐鸡翅。裴宋心情好转,动作也放松了些,腿一支翘起椅子,将写字板架在身前,看了两眼便刷刷刷写了起来。
谈晏扫视一圈,周围人刷题那叫一个熟练。姓裴的是第一个写完的,把卷子往桌面左上角一放就拿出课外书,抓住剩下几分钟做睡前阅读。
她再一低头看看自己空白如新的卷子:“......”
要是放在自己以前的学校,卷子这种东西她看都不带看一眼的,直接丢进班后面废纸篓了事。但自从跟着她妈来到这倒霉催的破城市之后,因为拒绝入住裴家,零花钱就被断了,她靠着从前攒下的私房钱艰苦生活了近半个月,实在囊中羞涩,被迫选择低头。李若芬发现这招好使,借此威胁她在新学校认真学习,当天的卷子都要拿回家检查。
虽然李若芬做不到每天回家,但一周一查还是没问题的,谈晏不能缺太多卷子,那样太明显。
对于谈晏来说,认真学习是不可能的了,但为了零花钱,为了口红、粉饼、美甲,卷子还是需要糊弄一下的。
谈晏强迫自己静心打量那张卷子,想着蒙个ABCD糊弄过去,结果悲哀地发现上面压根没有选择题。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老师出的卷,上面清一色的古诗文默写填空。谈同学自上初中起就没再背过一首古诗词,脑袋里的储量基本上仅剩下“鹅鹅鹅”和“鱼戏莲叶东南西北”了。
他妈的烦死了啊,这让她怎么写啊???
谈晏头疼地直戳笔。
她前桌魏单单和斜前桌王小白也写完了,一前一后转过身,把卷子扣在裴宋的卷子上面。
谈晏睁大眼:“为什么都把卷子放她那儿?”
魏单单:“哦对,你还不知道,我们班卷子写完都交给组长,由组长交给课代表,课代表再统一交给老师。裴宋就是我们组的组长。”
谈晏:“......”
她转头,裴宋刚好也在看她。
“差你了。”裴宋下巴朝桌上的卷子扬了扬。
谈晏:“......”
眼见其他组陆陆续续也都交了卷子,已经有人收拾桌子趴下睡觉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魏单单:“你们班语文课代表是谁?”
她打算靠美色收买一下课代表。
魏单单指着裴宋:“她。”
谈晏僵硬地转过脖子:“......”
收买计划被迫放弃。
他妈的老子不交了,爱谁谁吧——
谈晏把空白卷子丢进桌斗里,破罐子破摔地趴下,闭上眼把脸埋在胳膊里。
裴宋放轻手脚,不出声地站起来,收齐卷子后就去了办公室。
谈晏是被呼噜声吵醒的。
因为距离挺近的,大概从右边传来,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裴宋打呼噜。
本来想在小本子上给裴宋再记上一账,结果等她往右一看,裴宋压根就没趴着,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盯着前面,被她嘲笑过的小白脸上还有睡出来的印子。
谈晏想动,后知后觉感到身上的酸麻,发现手臂和腰以下都不能动了,一阵阵过着冷冰冰的电流。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被吵醒,一群人迷迷瞪瞪地寻找声源。
祝酒在做梦。
梦见新来的妹妹给她唱歌,扭着腰火辣辣地管她叫“妹妹”。祝酒被美女这一叫骨头都酥了,当场魂飞魄散地嚎了一句“漂亮姐姐我来啦!”
等祝酒醒来,发现全班死了一样的安静。
静默。
静默。
再静默。
两个男生一脸呆滞地望着她,表情带着一丝惊恐。
祝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梦话:“额......”
肖可幽幽地说道:“春梦啊。”
“......”
魏单单咳了一声,解救她于水火:“谁打呼噜呢,怎么这么大声啊。”
后面一个凉凉的声音,是他们班新转来的妹妹:“你同桌。”
魏单单:“......”
她转头一看,王小白睡得跟孤勇者似的。
一个班的人基本上都被吵醒了,一个个在王小白猪叫一样的呼噜声里拼尽全力不笑出声来。这是打呼噜吗?这分明是呐喊!
魏单单凑近他露出来的那只耳朵小声喊:“王哥!王哥!”
撕天裂地的呼噜照旧雷打不动。
魏单单捂脸:“你再打呼噜我也救不了你了......班草的形象呢?”
“王哥!王小白!王大虎子!!!”
魏单单急了:“猪啊你!!”
“拔剑可以留住晚霞!”王小白忽然一蹬腿,诈尸一样支了起来。
魏单单猛地往后一退,瘫在椅背上:“我去。”
全班狂笑出声,表情千奇百怪。
其中数祝酒笑得最大声。小姑娘抱着抱枕前仰后合,正对上王小白迷茫的眼神。
王小白下意识冲她一笑,小双眼皮往上一弯。
祝酒眼睛睁了一下,顿时转了回去。
肖可哂笑着伸手扒拉她:“这是怎么了啊......”
祝酒打掉她的手,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讨厌你!”
王小白睡眼朦胧地盯着周围一圈嘲笑的面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魏单单笑够了,推了推他肩膀:“你打呼噜你自己知道吗?跟吹喇叭似的,半个班都醒了......”
裴宋:“不,是全班。”
魏单单总感觉她有点怨气,平时也不这样啊。
等班里重归寂静,裴宋一头便倒了下去。天知道她多困啊,昨天晚上折腾到大半夜不说,今早上还被魏单单提前二十分钟吵醒。早上站了一节课,上午课间被来观赏谈晏的女生围了一圈......
都是谈晏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点了无糖豆浆,是真无糖啊,是真豆浆啊,平淡得像大润发杀鱼的阿姨。
出去做个核酸,低头发现屁股口袋在前面。。不明白为什么都成年了还能把裤子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