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蓄谋已久(GL)>第58章 你是人间四月天

  ◎因为喜欢的是女生吗?◎

  郑希的脑袋比刚才岑易吼她的时候更懵了。

  “什么叫恶劣的基因?”

  岑易点了根烟,腥红的火苗在手指间窜起“这还用问吗?”

  “你把话说清楚。”郑希突然严肃。

  “你觉得我父母那样的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无人的路面猛地刮起一阵邪风,灰色烟雾随着风在空中弥漫开来。

  岑易父母的事情在京北的富豪圈里从来都是公开的秘密,而岑易也一直是漠不关心的状态,郑希知道她是不愿意说,毕竟每个人都有想隐藏的一面,都想对外界展示美好的一面,但...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吗?

  “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是你,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

  “是吗?可我是他们创造的——”

  “那你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吗?”

  “现在没有,将来呢?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是个好人?”

  郑希两手一摊,无奈道:“你要是这样说,就没得说了。”

  “那就不说了...这样也挺好。”维持现状,永远都不会变。

  “可是...可是有些事,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也许...你会是那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郑希盯着她,抿了抿嘴“好~就算你失败,那又怎样?全世界渣女那么多,也不多你这一个。”

  岑易没有回答,咬着烟蒂用力的吸,那种过肺之后再吐出的感觉,让她眩晕——

  试一试?怎么试?

  她可是知茗啊。

  ....

  宿舍熄灯后,于丹丹最先睡着,宋垚拉着帘子,依稀有微弱的光亮,知茗尽可能的放轻步子,将门拉开一道缝,偷偷溜了出去。

  她睡不着,也不想打扰别人,过道里的灯整夜都不会熄,她自觉自己选了个好地方,支起小桌板,翻开数学题册,知茗想大晚上在宿舍过道里写数学题,应该没谁了吧?低头在开始奋笔疾书,笔尖划过演草纸,是熟悉又安心的沙沙声。

  解题永远是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她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只知道带出来的演草纸已经全部写满,可手里的题却还剩的多,不甘心的在纸上的缝隙里求生,她似乎是把自己的倔强与固执都发泄在了纸笔上,墨迹一层落一层,直到全变成黑乎乎的一团。

  突然——

  知茗有点想哭,草稿纸怎么就满了呢?怎么就连一个字都写不下了呢?

  好烦啊

  只是想写个数学题而已

  只是喜欢了个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就因为自己是女生,是先动心的那一个,所以才要承受这么多吗?

  女孩像是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下去,她强装坚强的算着式子,却被渐渐模糊的视线花了眼睛,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一滴滴的打湿在笔下的黑团上,墨迹晕开,演算纸没法再用了,刚算出来的式子,也看不清了...

  压抑的太久,不是爆发就是爆炸——

  知茗哭的悲伤,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她不能像别的女生那样,即便是暗恋也可以放肆大哭,从开始到现在,她的姿态都放在最低的位置,胳膊捂在眼睛上,眼泪像洪水一样往外冲,她从没有这么伤心过,妈妈骂她打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大哭过。

  心里的苦水从眼睛里倒出,知茗抹着眼泪,把那张打湿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装作过去的三个小时无事发生,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就会有人起来晨读,若是被别人看见一个中文专业的在这解了一夜数学题,会觉得自己有病吧?

  她收起小桌板,垂下头将自己的狼狈藏住,蹑手蹑脚的回到宿舍。

  不会有人知道的,女孩躺在床上,用被单遮住脸。

  ...

  上午没课,知茗睡到十二点多才醒,懒得去买饭了,她想起之前买的面包还没吃完,看了看日期,还剩一天过期,本着不浪费原则,就用它做了中午饭。

  经了昨晚那一遭,知茗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岑易,扫了眼课表,这节是思修课,思修课...她应该会旷掉吧?毕竟上两次她就没来。

  抱着侥幸的想法,知茗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太慌,可等到了教室,才发现她错了——

  “知茗~”

  左脚刚迈进来,右脚还没跟上,岑易的声音从阶梯教室的后排,直灌入女孩的耳朵里——

  猝不及防...她怎么...怎么来了?

  知茗先是在门口愣了下,随后立马调整情绪,虽然昨天哭了,现在还是很难过,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情,内心戏放在心里就行了,要是拿出来,未免太神经,况且岑易也发消息给自己了,是自己心急,半刻都等不了,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默默吸了口气——正常点,像普通同学那么正常...

  她抬脚慢吞吞的走过去,嘴角微微扬起,浅笑的酒窝是女孩佯装镇定的面具——

  “你好早啊...”

  坐在岑易提前给她占好的位置上,不失礼貌的与她打招呼。

  “是吗?”岑易笑了下,黑白相间的衬衫格跟她很衬,简洁中带些英气“我怕堵车,出发的早。”

  可实际上她一大早就起来了。

  “哦。”

  知茗没什么太多表情,点点头转过肩膀,她坐姿端正,腰杆笔直,所有注意力全在讲台上,看似认真之下,根本没有听进半分,其实她很想往旁边看一看的,但...还是算了吧。

  树于静而风不住...她不去看岑易,却挡不住岑易看她——

  身旁的人靠在椅背上,懒散且松弛,与眼前女孩僵直的腰线形成鲜明对比,夏天大都穿的凉爽,知茗也不例外,紫青色的短袖将她的腰身收紧,两侧的弧度透出几分青涩的女人味,岑易看着看着便入了神,不甘心再用眼睛去丈量,竟伸出了手——

  覆上的一瞬,知茗肌肉绷紧,鸡皮疙瘩也跟着起了一身,望着黑板的眼睛死死定住,那一刻好像连眼珠都不会转了,女孩清楚的感觉到,腰上的手在一寸一寸的收紧,自己再一次成为了岑易的掌中之物。

  要是昨天以前,知茗一定会红着脸垂下头,可今天....除去刚刚短暂的慌张外,她的理智很快回笼——不要多想,女生之间的小动作而已,很正常。

  “岑易...”

  女孩的声音,让始作俑者猛地回过神来,岑易目光顺着手臂看去,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

  赶忙收回手来,佯装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你腰挺细的。”

  知茗不慌不忙,回头看了眼,淡定且从容的嘴边牵出微笑“是吗?那太好了,不用减肥了。”

  说完,就又转过头去。

  明明在笑,岑易却觉得哪里不太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没脸红?

  怎么可能脸红?知茗满脑子都是昨晚岑易靠在沙发里抽烟的样子,那寡淡的神情如同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笔尖用力在书上画着重点,心中思索——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面?为什么昨天可以冷淡如水,今天就又能无所顾忌的亲近?到底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还是说都是假的?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又想哭了...当真岑易的面哭?会社死的。

  ....

  五点四十下课——

  知茗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明明就只有一本书跟一支笔,她却收出了一堆东西的感觉,岑易也不催她,就靠在桌边等她,直到女孩把绳带系成蝴蝶结,背在肩上。

  “咱们今天去看电影吧,看完电影再回去?”

  “呃...”知茗抠着背囊的肩带,咬唇犹豫“改天吧,今天社团有活动,我想去看看。”

  “社团?”岑易疑惑“你参加社团了?”

  “敬瑶拉我去的,是个数学社,有的时候会聚在一起讲些难题,今天说是有个外校的老师,挺厉害...”

  “这样啊...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知道的数学讲起来很慢,说不定要好几个小时,有敬瑶陪我就行。”

  从没被拒绝过的岑易,有点发懵,她动了动唇,想问她今天是不是不去自己家了?但又觉得这样问不大妥,知茗不是自己的私有物,人家也有人家的业余生活,问得太多显得不礼貌,毕竟两人只是好朋友,还没到可以干涉对方生活的地步。

  “好吧...那我走了。”

  临走之前,岑易扭头再次看向知茗,女孩面露笑容,与她挥手告别,无论动作还是表情,都没有丝毫异样。

  目送车子驶离,知茗笑容不再,松了口气转身走进寝室楼——

  哪有什么社团?借口罢了。

  不过,她看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知茗摇摇头...幸好自己没多想。

  只是她不知道,很多时候看不见的情绪,才是最有威力的武器,蝴蝶扇动一次翅膀,亚马逊平原就会产生可怕的飓风。

  ....

  夜晚十分,岑易失眠,她摆弄着手机,盯着聊天页面发呆,知茗除了昨天的那个「嗯」字,就再也没发过东西,翻过身叹口气,她有种怪异的感觉,一个晚上而已,怎么突然好像生疏起来?

  是自己多想了吗?

  岑易被折磨的毫无睡意,摆成大字瘫在床上,忽然有点明白双人床为什么叫双人床了?顾名思义要两个人才能睡得香。

  另一边的知茗也好不到哪去,坏情绪一到晚上就跑出来纠缠,尤其是熄灯之后,动不动就心塞,动不动就想哭...

  自己该不是神经了吧?

  人没追到,再得个精神病?

  知茗趴倒在小桌板上...没有这么倒霉吧...

  过道里的白炽灯照的刺眼,不能这样,要振作才行!

  知茗强逼着自己抬头,她要化悲伤为力量——何以解忧?唯有做题。

  只是力量没等爆发,就被冲出宿舍门的宋垚嗷的一嗓子打断——

  “知茗!丹丹晕了!”

  “什么?!”

  夜里三点半,巨大的声音惊醒了宋垚,举着手机照去,于丹丹跟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应该是想喝水的——”宋垚看向桌面的水杯,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幸好她没来得及喝,不然这一杯泼到身上可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丹丹...”知茗拍了拍于丹丹的脸,烫到吓人“她发烧了!丹丹~丹丹~~”

  于丹丹已经烧迷糊了,根本不知道谁在喊她——

  “妈....妈....”

  “她说什么?”宋垚见她嘴唇在动。

  知茗凑过耳朵去听“好像...是在喊妈妈...”

  宿舍里只有一般的感冒药,没有退烧的,可问题是于丹丹现在的情况,就算能找见药,怕也喂不进喉咙——

  “不能再等了,得送她去医院,别把脑子烧坏了。”

  “那你给她穿衣服,我来背她。”

  宋垚扶着于丹丹,知茗去找衣服,可当她打开于丹丹的衣柜,却又愣住,除了那件洗的发白的运动衣外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个二十岁女生的衣柜。

  “知茗——”

  “哦—来了——”

  情况紧急,来不及细想,取下那件运动服赶忙给于丹丹套上,宋垚将人背起,知茗在后面扶着,安静的楼道里,全是她们急促的脚步声。

  此时宿管室的灯黑着,窗户被窗帘挡着的严丝合缝,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早睡了,这个宿管什么德行,整栋宿舍楼的人都知道,宋垚刚想上前,却被身后的知茗抢先了一步——

  “阿姨,阿姨您醒醒啊,我们同学病了,要去校医院,麻烦您起来开下门——”

  她敲了好几下,可里面的人就是没动静,情急之下,知茗干脆去拉门,宿管室的门是那种铁门,稍微大力点,声音会特别大,当当的来回晃,就像是快要散架似的。

  “阿姨~阿姨~您起来开下门行吗?”

  这大的动静,只要不聋都该醒了——

  “谁呀?!”

  尖利的声音带着怒气,嘭一声将门摔开,鼻孔恨不得张到天上去,她看了知茗一眼——

  “怎么又是你?!昨天回来晚就算了,今天又这样?这都几点了?!”

  “阿姨对不起...我们同学病了要去医院,麻烦您把门开一下...”

  “病了?”那宿管没什么好表情,斜着眉白了眼“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了吗?”

  刚才下来的急,倒把这个忘了,知茗赶忙拿出手机,把电话打过去——

  “关机了...”

  “那开不了,六点再下来吧。”

  “阿姨,我同学真的病的很厉害——”

  “听不懂人话啊!病的再厉害都不行,这是学校的规定,我现在放你们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而且你说病就病了?谁知道真病假病啊?装病偷出宿舍的我见得多了!”

  “哎哎——你怎么说话?!”宋垚瞬间来气“谁没事装病啊?!”

  “你别冲我喊昂!规矩又不是我定的,有本事你找学校领导去!”

  宿管不依不饶,明摆是在为难人——

  “阿姨,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写个免责证明,我们现在出去,一切与您无关。”

  “别!写那东西有什么用?你们是学生,到最后还不都向着你们~~”宿管两手抱在胸前,脚在地下一点一点的,姿态莫名狂妄“我告诉你,你今天写什么都不好使,不行就是不行!”

  说完,便要回屋关门——

  “阿姨!”知茗一把扣住门板。

  “你想干什么!”

  知茗抬头与她对视“你不开门也行,但你要给我们写一个保证书,如果我同学今天因为没有及时就医而出了什么事,你要付全责。”

  拿着鸡毛当令箭谁不会?但要是动真格的,谁又能真的敢?

  保证书肯定是不会写的,可就这么耗下去,万一有个好歹,也担不起...这一点那宿管还是拎的清——

  “烦死了!事真多!大半夜也不消停!”边说边拿出钥匙,将门打开“出去今天就别再回来了!”

  ....

  折腾半天,等到校医院,开上药挂上针,四点多了,天都已经蒙蒙发亮。

  宋垚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给知茗扔去一瓶“接着~”

  知茗接过水道了声谢,拧开喝了一大口,才想起来,自己从下午回来就没有喝过水。

  “看不出来...你厉害呀~~”宋垚翘着二郎腿,坐在知茗对面的塑料长椅上“我还以为你会被那个母老虎吓到呢,没成想...你把她震着了。”

  水喝的有些急,知茗擦了擦嘴角“我不怕她,也没想震她,我只是觉得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没必要...在这时候为难人。”

  宋垚晃着手里的水,轻笑道:“放心吧,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了。”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她现在一定觉得你是刺头儿。”

  “.....”

  空气突然安静,知茗从椅子上起身“我去看看丹丹。”

  手刚搭在门柄上,宋垚的手机响了,公放的语音闪过一瞬,知茗愣了下,声音好熟,是郑希吗?

  待她进去后,宋垚对着话筒回道:“不能喝还喝,醉死活该!”

  .....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今天上午有课,想到知茗连着两晚没有跟她回来,岑易突然变得焦躁,很想她,想早些到学校见到她——

  然而,从不迟到的女孩,竟然没来上课。

  这超出岑易的预料范围,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也没有回复,问敬瑶,敬瑶也说不知道,刚上十分钟的课,就再也待不住了,把书卷起往怀里一塞,忙从后门溜走。

  听筒里的忙音一直响到到302的宿舍门口,也没有接通,岑易是真急了,敲门的力道又紧又重,好些路过的都在看她——

  啪嗒,门锁转动——

  “知茗!”岑易猛地推去。

  “哇~~你要不要这么猛?”是宋垚,头发跟鸡窝似的乱糟糟,刚要是反应慢点的人,鼻子都得撞出血。

  岑易看着她愣了下“不好意思。”随后就又要往里冲,却被宋垚拉住胳膊“哎哎——你轻点,她们在睡觉。”

  说着便往上指了指,知茗跟于丹丹睡得正香。

  “怎么回事?”岑易小声问道。

  宋垚打了个哈欠“丹丹昨晚发烧,我跟知茗送她去了校医院,我好歹还在长椅上眯了眯,知茗一夜没合眼。”

  爬上床铺,又看了眼岑易,嘴角微微勾起...

  “她挺厉害的,还跟宿管刚呢,昨天要不是她,晚上那门真不一定能出。”

  跟宿管刚?挺厉害?

  岑易眉头皱起...她说的是知茗吗?

  作者有话 说:

  群54519197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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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一章

  心疼知茗,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