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蓄谋已久(GL)>第25章 穿堂风,引山洪

  ◎何止喜欢,如获至宝◎

  昨晚知茗有些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把床头的小台灯打开,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不如多刷几道题的积极态度,便抱着册子趴在枕头上刷题,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知茗不记得了,反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好在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否则闹铃没响,生物钟也被压倒,铁定迟到挨训。

  知利军买了包子,见知茗起来了,便让她过来吃。

  刚洗完漱嘴里都是牙膏味,这会儿看着食品袋里流油的包子,知茗不仅没有胃口,反倒还有点恶心——

  “爸,我不饿。”

  说完倒了杯热水,就回了卧室。

  昨天的题还没刷完,知茗拿过纸跟笔,趴在床上,又开始算起。

  不管是虚拟的网络世界,还是真实的现实世界,对于知茗来说都没有刷题来的实在,每一道正确的式子,都让她无比安心,好比天上的飞机,安全降落跑道。

  唐琪华睡到中午才起来,简单的炒了三个菜,就他们催促洗手吃饭,客厅电视的动画片正放到精彩地方,知洋坐在地上赖着不起。

  知茗叫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动,干脆不理了。

  “你弟呢?”

  “在看动画片。”

  唐琪华眉头一皱,撑着脖子朝客厅喊去“知洋!”

  就两个字,小家伙立马从地上蹭的爬起来,两只小胖腿蹬蹬蹬跑的飞快,都不用你再说,就乖乖的在凳子上坐好了。

  知茗边分着筷子,边瞥了他眼“欺软怕硬。”

  “略略略~~”知洋赶在唐琪华从厨房出来前,扒拉着眼皮冲知茗做了个鬼脸。

  吃饭的时候,唐琪华突然停下筷子,伸手往知茗的额头上摸了把“你不舒服吗?”

  知茗愣了下,摇摇头。

  “那脸色这么差?”唐琪华又往她的碗里看了眼,才盛了半碗“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事啊?”

  “没有啊。”知茗揉了揉眼睛,想到洗漱时候镜子里的黑眼圈,状态的确比平常差好多“可能是刷题刷的太晚,我今天早点睡就好。”

  唐琪华这才又重新拿起筷子“周六偶尔休息一下也不要紧,别把身体熬坏了。”说着又往她碗里夹了个虾“等吃完饭,好好去睡一觉。”

  “哦,知道了。”

  “学校真没出什么事?”

  “真没有。”

  吃过饭,知茗先回了房。

  没翻两页书,房门就被推开,唐琪华端着切好的苹果走了进来——

  “写题呢?”

  “嗯。”

  “吃点苹果。”

  知茗不喜欢吃苹果,捏了一个在手里,不情愿的咬了下,舌尖立马酸酸的,不用说这肯定是她爸买的,而且铁定是在小区门口的三轮车上买的。

  “你手机呢?”唐琪华问道。

  “在书包里。”

  “拿过来。”

  知茗一下就明白她妈要干嘛,自打有了这个手机,唐琪华还是第一次要求查看。

  看就看吧,反正什么也没有。

  手机递到眼前,唐琪华反而不看了,扫了眼屏上的裂纹,话风一转,又问道:“你现在的同桌是谁?还是那个齐甜甜吗?”

  “不是了,上上次月考就换了。”

  “男生女生?”

  “女生。”

  唐琪华像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马上高三了,你也别嫌我这个当妈的事多,有些话该讲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的...”

  “你还记得妈妈单位的李阿姨吧,她女儿张苏月跟你还是小学同学呢。”

  知茗不记得谁也不能不记得她,唐琪华没少把两人放在一块比较,小学的时候知茗可不是学霸,那时候她跟少根筋儿似的,考试永远都没有利索的时候,偏偏张苏月又和她是同桌,人张苏月考一百,她考八十,等她考一百,人家都双百了,为这个不知挨过多少打,唐琪华更是扬言要带她去医院看脑子,好在被知利军拦下,不然现在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记得,她怎么了?”知茗心里发怵,该不是保送清华北大了吧?

  唐琪华脸色一变,耸肩哼了声“怀孕了,她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昨天请假去医院看病,说是中风了。”

  “啊?”

  “这就是生女儿的坏处,一不小心就闹出人命,男生是无所谓了,拍拍屁股转身就能走人,女孩子怎么办?”唐琪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所以说,女孩子千万要洁身自爱,别人家说几句好听的,就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她这就当妈妈了?”知茗有些不可思议。

  “当什么妈呀?!才十八,懂个屁,自己都是个孩子呢...肯定是打——”话说一半,唐琪华猛地停住,拧着眉头摆了摆手“反正以后你别跟她来往,高三了,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考个好大学比什么都强,等以后步入社会工作了,照你的条件,好男孩多的是。”

  绕了半天原来是要说这个,知茗盯着碗里的酸苹果,神思良久,她妈真是多虑了,自己怎么可能早恋...

  唐琪华又唠叨了几句,才离开卧室,关门前补了句“记得把苹果吃了,苹果是水果之王。”

  可知茗哪有心情吃苹果,瘫倒在被褥里,把自己埋了进去,天知道刚刚脑子里竟然闪过岑易的脸——

  知茗啊知茗,你是不是疯了...

  ....

  可爱又可恨的周一如期而至。

  不过上个卫生间的工夫,座位就被人占了。

  侯雨涵坐在知茗的位置上,同岑易挨得紧,岑易呢?挺直身子,微侧着脸,拿着笔在纸上画圈,不等身旁的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把正确答案解出来了。

  “你别讲那么快嘛~~我都没听懂。”侯雨涵的成绩在班里不上不下,算是中不溜,一道题往往要啃三四遍才能领会,这还得是把步骤全列出来的情况下,但像岑易这种能少写一步绝不多费半分力气的性格,她听不懂是肯定的。

  知茗看着两人,从兜儿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有点湿的手,刚走过来人,就被侯雨涵伸手叫停“知茗你先在我的位置上坐会儿,我还有几道题要问岑易呢。”

  女孩绞着手指,点了点头,随后就朝不属于自己的位置走去,她告诉自己大家都是同学,本着互助友爱的原则,讲题是最基本的,况且岑易跟自己只是同桌,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人家交友?而且岑易看上去也挺认真的...既然如此,那你酸个什么劲儿?知茗脚下跟灌了铅似的,慢的像只笨乌龟,下节课是自习侯雨涵会过来才怪呢,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趴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桌面的书垒的像做小山,她没有习惯去翻别人的东西,这会儿像个傻子无所事事,刚才应该拿套卷子过来的,不然太对不起四十五分钟的自习课了,知茗抬头看了眼,要不现在过去拿?

  刚准备起身,侯雨涵居然拎着册子回来了,知茗连板凳都还没做热。

  “你回去吧。”侯雨涵把册子甩在桌子上,扭头看了岑易一眼,便拉开椅子,闷不吭声的坐下。

  知茗感觉出来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走回自己的座位,岑易又在转她的那支笔。

  刚坐下,岑易手里的笔就停了,不轻不重的声音,在闹哄哄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冷——

  “你刚才干嘛过去?”

  知茗翻书的手一顿,抬眼就对上有些发冷的目光,霎时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她说....”

  “她说让你走,你就走?这是你的位置,还是她的位置?而且下节是自习课,你是想要她跟我坐一节课?”

  岑易少了平时的散漫,说话快极了,就跟机关枪似的发射子弹,知茗被她问的出了一头汗。

  “我...”女孩想要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岑易挑眉威胁“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下次再跟别人换座位,试试~~”

  说完,扬起手来,对着知茗的额头做了个弹指的动作。

  知茗赶忙闭上眼睛,白嫩嫩的小脸,五官瞬间皱在一起,像个怕挨打的小粉团子,岑易看着看着手就松开了。

  想象中的疼,没落下,反倒被大力的揉了脑袋,毛茸茸的碎发,全起了静电,乱糟糟的横七竖八。

  知茗睁开眼,湿漉漉的眼底似碧波春水,氤氲着少女的青涩。

  还未回过神儿,就捕捉到对面人嘴角的笑意,乖巧的女孩愣愣的,像是在说:你干嘛~~

  岑易嘴边的笑意抑制不住“你怎么傻傻的~~”

  敞开的衣领,能看见里面的锁骨,顷刻间就让知茗红了脸,她揪着手里的书本,不小心就撕了个豁口,从小到大知茗的书别说烂,就是乱涂乱画都没有过,此刻正中央的豁口十分显眼,女孩不甘心的回嘴道:“你才傻呢。”

  上课铃响,侯雨涵趴在桌面上,两只胳膊在脸庞架起高墙,把自己埋进去,光看背影就知道她的心情很不好。

  “所以,你到底跟侯雨涵说了什么?她怎么就同意...回去了?”

  岑易靠着椅背,她这人平时没什么架子,除了看着冷,真搭上话,其实也还行,跟谁都能聊,要不然侯雨涵也不会总是找她。

  扭头瞥了眼知茗,下巴点了点她笔袋里的小熊软糖。

  知茗会意,拿了颗递去,岑易不接,张嘴啊了声。

  这人...懒死你得了...

  知茗拨开糖纸,又送到她的嘴边,岑大小姐这才接住,慢慢悠悠回了她的话——

  “我能说什么,我就告诉她,我不会,让她去问老师。”

  “你是真不会?”

  岑易顿了下,干干的笑了两声露“你说呢?”

  这副表情,知茗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她骗人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坏的,看来我以后说话也得小心点儿了,免得哪天被你烦都不知道。”

  “可别,我不嫌你烦,我还希望你多说话呢,本来就够沉默寡言,哪天再变哑巴。”

  “去你的...”

  知茗别过脸不再理她,即便她嘴上计较,但脸颊两旁的酒窝不会说谎,所以自己这是被她‘特殊对待’了?

  一扫而光之前的坏情绪,又剥了颗糖送去,再给你一个桃子味。

  ———

  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

  知茗觉得自己的处境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学习好,她可能对这个家真的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其实小的时候,唐琪华也不是那么反感爷爷奶奶,知茗记得以前过年很热闹的,要带去的东西,都是她妈亲自去商场选,完全不用她爸操心,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唐琪华就变了,变得厌恶公婆,憎恶小叔子。

  这种年代久远的事,发生的时候自己连学都还没上,探究源头是不可能了,但这些年日积月累,细碎琐事拼拼凑凑也能大致了解,其中善意恶意,人心自有定夺。

  老一辈人对生儿子都有执念,尤其是那种自己生过儿子的,执念就更大。

  知茗从小就怕奶奶,虽然是知家的长孙女,但那种隔代亲的体会从来没感受过,奶奶很少抱她,逢年过节到家里,看她的眼神也总是淡淡的,等一家人都上桌,正要举筷的时候,就会冷不丁来上一句“家里没个带把的,晚上睡觉都不安生。”

  那时候知茗太小,并不能理解其中意思,她只知道每次去玩奶奶家回来,父母必定要大吵一架。

  后来小叔叔结婚,她有了堂弟,奶奶的态度立马翻转了360度,对着知家宝又亲又抱的,成天爱不释手,动不动就要掀开他的尿布,笑着说看看小鸡鸡还在不在。

  知茗有次不小心瞄到过一眼,说实话...挺恶心的,不就是撒尿用的吗?怎么就这么宝贝?

  自打那之后,唐琪华的脾气就越来越大,骂来骂去都只围绕一句话:生不出儿子是我的问题吗?!是你知利军的种孬!

  这是第一次,知茗感受到,这个世界对男女不平等的歧视,但讽刺的是,带给她这种感受的不是外人,而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记得是刚放开二胎政策的那一年,身边的人就跟疯了似的,爸妈单位的同事,学校里面的老师,但凡头一个是女儿的,必定都要再追生一个,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那点小心思全摆在脸上,根本藏不住,大家就好像集体中了毒,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儿子潮。

  后来,妈妈的肚子也大了,没多久知洋就出生了,也是从那时起,知茗看着奶奶脸上笑开花的褶子才明白,她不喜欢的应该只有自己。

  知茗放下笔,抬手拢着头发,重新把快要散开的马尾扎上,做题做的她眼睛发酸,便起身想去洗把脸,坐在客厅看动画片的知洋一听见有动静,倏地就跑过来,抢在知茗前面窜进卫生间,裤子一扒,对着马桶就开始撒尿。

  “知洋!你烦死了?!我不上你不上,我一上你就抢?还有记得关门,多大了你!”

  闻声,唐琪华从卧室出来“你别吓他,他小憋不住尿,尿裤子了你洗啊。”弯腰提好知洋的裤子,又领着他去洗手“而且他才多大,能懂什么关不关门。”

  “怎么不懂?幼儿园大班了好不好,学校里老师肯定都有教。”

  “行了行了...不是要上厕所吗?去吧。”

  马桶被知洋尿的到处都是,知茗气的没话说,拿起莲蓬头,把水开大最大,对着就是一通猛喷。

  等再出来的时候,就听知洋搂着唐琪华的脖子,兴奋叫道:“我今年要那个奥特曼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今天几号?

  知茗顿了下,快步回到卧室,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

  要不是知洋提这一嘴,自己都要忘了生日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作弄自己,明明比他大十三岁,偏偏他的生日在自己前面,还就只隔了三天,老大让老小似乎是中国人的天经地义,父母也不顾她的意愿,擅自做主就把两人的生日并在一起过,说是一起过,实际上根本就是知洋一个人在过,知茗戴不了生日帽,吹不了生日蜡烛,就连店家卡片上的生日寄语,都只有知洋一个人的名字。

  她就好像是透明的。

  你能想象到每次生日,蛋糕上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吗?

  佩奇跟佩奇它爸妈,羊村里的一家老小、葫芦娃七兄弟...哦,今年还得再来一个奥特曼大集合....

  扭头往门外看了眼,知茗觉得,怎么着都应该轮到自己一次吧?

  “知茗,上次那个蛋糕店给的卡片,你记不记得放哪儿了?”

  “不记得。”

  “怪了,我记着是塞在这儿的,怎么找不到呢?”

  知茗靠在门框边,看着她妈翻箱倒柜“妈...我...今年不想跟知洋一起过生日,我...”

  话未说完,就被唐琪华打断“那你想怎么过?要不我单独给你几百块,你去外面过?”

  她妈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肯定还有下文,果然——

  “就算我给你这钱,你有时间吗?难道就因为过个生日,你课不上了?还有...跟你弟一起过怎么了?就差三天,有些人差三个月,都能凑一起过。”

  “可这次是我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怎么了?十八岁翅膀就硬了?你都多大了...给父母省点心吧。”

  唐琪华从小包的夹层里翻出卡片,低头拨着上面的号码,三句话不到就搞定了奥特曼大合集。

  “你刚说什么?”挂断后才问道。

  知茗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回了卧室。

  我能说什么?我说你偏心!

  唐琪华并未注意知茗的情绪,她的精力都用在了知洋身上,或许是闺女太懂事,基本用不着操心,所以对她来说,只要知茗的成绩不下滑,其余的都可以忽略——

  手在门板上敲了敲“明天放学别坐公交了,直接打车回来,我多做几个菜,好好过生日昂。”

  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男女依旧不平等。

  第二天,放学知茗没打车,因为就算打了车提前回来,也不会有人等她。

  果不其然,盒子里的蛋糕早就被切开了,知茗瞥了眼盘子里分好的生日蛋糕,明知道自己不爱吃奶油,还是把奶油最多的部分给了自己,再看知洋整块蛋糕里的水果都在他那儿了吧?

  “咱们洋洋就是聪明,人家小孩爱吃奶油,他就专吃水果,知道水果贵是吧~~”唐琪华给他擦嘴,眼睛笑成一道缝。

  是了是了,别人都是大傻蛋,就你儿子最聪明,专挑好的吃。

  你怎么不说他吃独食儿呢!

  知茗这会儿别说吃蛋糕,饭都不想吃了。

  这生日,你们自己过吧!

  “哎,你干嘛去?不吃饭了?”唐琪华叫住她。

  “我不饿,作业有点多,我先写会儿作业。”

  “作业再多也得吃饭,把书包放下,吃完再写。”唐琪华见她不应,皱眉又补了句“听见没?!”

  “我换衣服。”

  书包扔凳子里,知茗脱下校服,换了件纯色短袖,站在门前,忽然顿住脚步——难道十八岁就要这么过去?难道自己又要再一次妥协?

  乖巧的性子,生出叛逆的傲骨——

  偏不!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明着来不行,那就暗来,如果说,有生日蛋糕就能过生日,那自己为什么不能订一个呢?

  知茗灵光一闪,急忙把小鳄鱼从书包里翻出来,其实这段时间她的零花钱攒了不少,小鳄鱼的肚子都鼓起来了,订个蛋糕应该不成问题。

  ...

  翌日

  中午放学,车子刚开到商业街,知茗就叫了停——

  “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个东西,马上过来。”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岑易没多问,想着是不是什么私密的东西,不方便外人在场,就没再要求跟去。

  可等她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岑易的表情却有些诧异,这不是生日蛋糕吗?

  “你今天过生日?”

  知茗捧着的盒子不算大,自己的预算只够买八寸的,想到之前岑易过生日需要小车推出来的六层塔,顿时就有了几分怯意...虽然知道她不会嫌弃,但也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点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嗯。”

  “你怎么不早说,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不用你准备礼物,陪我吃块蛋糕就好。”

  知茗没提前告诉她,就是怕她准备礼物,生日更需要的是祝福,她想有个人能分享,分享自己的十八岁,她不想在一个这么重要的时刻,一个人孤零零的。

  “你等等,我给阿姨打个电话,中午多加几个菜。”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

  岑易一手挡着她,另只手从裤兜儿掏出手机拨通放在耳边——

  “喂,王阿姨,我是岑易——中午的菜加条鱼,再加碗长寿面。”

  “嗯嗯,对...没事,晚点儿不要紧。”

  “好,我挂了。”

  知茗千防万防就怕她大费周章,结果到头,还是...

  “该我请你吃饭才对,早知道你这样...我就...”

  “就什么?”岑易瞥了眼她,就让对面的人立马收住声音。

  见人被唬住,表情才又放松下来,目光上下打量——

  知茗捧着蛋糕盒,挺直腰背在座椅上打立正,白嫩嫩的小脸,一瞧就是好欺负的模样,岑易承认自己的确有些不地道,就算想欺负人,也不该在人家过生日的时候,但手跟大脑分了家似的不听使唤,没由来的就想惹她——

  下一刻,便掐住了她的脸蛋儿。

  小姑娘哪都好,就是一点...想的太多。

  ...

  王阿姨人真的很好,不仅没因为临时加菜嫌麻烦,还在自己一进门的时候,就喊了句生日快乐。

  这会儿拿着煮好的鸡蛋正往知茗身上滚着——

  “我们老家有习俗,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鸡蛋,而且还得这样滚一滚,这叫做有好运嘞~~”

  岑易双手环胸,懒懒的仰在椅子上,等王阿姨进了厨房,才歪过头朝知茗道:“你有没有觉得王阿姨特别喜欢你。”说着瞥了眼她手里的鸡蛋,故意撞了下她的肩“我都没滚过呢。”

  鸡蛋还没敲开,知茗眨了眨眼“那...给你滚一下?”

  不等岑易应她,鸡蛋就贴在了她的脸上——

  “嘶...烫烫烫~~”

  知茗嘴角憋着的笑,见她龇牙咧嘴,噗嗤一声就破了功。

  “啊~~你故意的吧~~”

  “谁叫你又逗我~~~”

  ...

  吃过饭后,女孩头戴生日帽,双手合十对着蜡烛许愿。

  她猜岑易肯定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唱生日歌,王阿姨的声音都比她大,偷偷眯眼看了下,果然...不是一般的别扭。

  本着不为难她的态度,知茗很快许好愿,睁开眼吹灭蜡烛。

  岑易用指尖沾了点奶油,抹在知茗的鼻尖,算是意思意思。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我——”

  “算了...还是别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岑易咬了口蛋糕,吃的津津有味,里面的水蜜桃很得她心。

  这是知茗特意跟店家备注的,其余的水果都无所谓,但水蜜桃一定要有,而且要加倍。

  其实刚刚的愿望也没什么,就是希望这个世界可以消除歧视,无论男女,无论肤色,无论爱情。

  ....

  下午上课,岑易不知道从哪里搞了把铅笔刀,见手里的2B铅笔削的差不多,便在纸上随手涂画了几笔,让笔锋可以稍润一些。

  她不再懒散,腰身嫌少有这么直挺的时候,几乎半边身子都是侧着的,脸上漫不经心的态度消退,低垂的眉眼此刻十分认真。

  知茗耳边是沙沙不断地笔头摩擦纸张的声音,与不时就朝自己投来的视线,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却被她笔挺的后背挡住。

  “你在干嘛——”

  “别动。”

  岑易手上的速度明显加快,又是抬头一眼——

  “笑笑,把酒窝露出来。”

  “啊?”

  “快点儿~~”

  上课的时候偷偷摸摸最刺激,知茗跟岑易做同桌时间长了,胆子都练大不少,人家都是同桌互补,她觉得从始至终就自己再补,至于岑易...该干嘛还干嘛...

  露酒窝,那就要笑的灿烂,知茗不敢不从,脸都快笑抽了,刚想问一句:好了吗?

  就跟历史老师来了个四目相对...

  女孩快速低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鸦雀无声的课堂,只要跟老师的眼神撞在一起,那就别指望能再逃掉...

  “知茗——”

  完了...

  知茗慢慢吞吞站起来,刚才讲的什么来着?讲到哪了?惨了惨了...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兴起的时间,回答一下。”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左右。”呼了口气,幸好温书的时候多翻了一页。

  “嗯,坐下吧,上课认真点,别老张嘴笑。”

  话音一落,班里就传出窸窸窣窣偷笑的声音...

  知茗赶忙坐下,好丢人呀~~

  再看看一旁的岑易,仍旧低着头,小臂不停的晃动。

  她到底在干什么?

  憋到下课,知茗终于忍不住了,神神秘秘了整节课——

  “你在——”

  “呼——大功告成。”说着就把纸从历史书里抽了出来,给旁边的人递去“好久没画了,手有点生,别介意啊~~”

  知茗看着纸上的素描整个人呆住,所以她忙了一节课,是在画自己?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画我干嘛?”

  “生日礼物啊,我不能白吃你蛋糕。”岑易正过身子,抻了几下胳膊“怎么样,像你吗?”

  “你、你还会画画?”

  “小时候学过点。”

  不止学过点吧...知茗虽然自己没学过画画,但审美能力还是有的,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少女倚在靠背上,慵懒的状态又回来了,窗外的夕阳铺洒在她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知茗好像被吸进了光圈里,莫名的起了些计较——

  “那你...还给谁画过?”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矫情,人家的手,人家的纸,爱给谁画就给谁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用得着来报备?

  可自己就是想知道,这份贴心,是不是只对自己独有。

  “还给谁画过?”彼时的岑易并不能懂问题背后的藏匿的心意,只把这当做普通对话,歪头细想着“哦!还给金刚画过。”

  知茗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金刚...金刚是只猫啊。

  心里想的全在脸上,她笑了...心情仿佛坐过山车,由高到低再到高。

  “岑易...我——”

  “嗯?”

  “谢、谢谢...我、我特别喜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礼物。”

  岑易见她这么激动,先是愣了下,随后才连忙道:“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何止喜欢,简直如获至宝,喜欢的要命。

  ——

  大人常说,女孩子到一定年龄有些心思就藏不住了。

  知茗觉得这话有偏见,为什么一定是女孩子藏不住,男孩子就藏的住了?

  再说,早恋这种事,一个巴掌拍的响吗?

  步入高三,大家好像都变了...青涩的脸上初显大人的轮廓,男女生间似乎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

  下课的教室门口,大课间的操场,放学之后谁慢一拍的脚步,以及总是经过的课桌,甚至每次不经意的回眸,似乎都存在某种特殊的巧合。

  知茗的眼睛被镜子的反光闪了下,急忙伸手阖上窗帘。

  屋子里的光线霎时变暗,目光再次投向镜子——

  其实何止大家变了,自己又何尝没变?

  才不过一个暑假,原本平坦的地方,就有了起伏。

  那天洗澡前,知茗在抽屉里翻着她的小内衣,是那种不戴钢圈的,说是内衣,不过是有个样子,实际上跟半截儿小背心没区别,她本来就瘦,身上都没肉,更别说那里,冬天衣服厚看不出什么,夏天就露了怯,短袖往身上一套,你要不看脸,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前胸,哪个是后背。

  可能就是仗着小,所以知茗几乎在内衣上从没在意过,小胸衣跟半截儿小背心更是随便换着穿,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这种事情,变化总在不经意间,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等你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变了。

  小内衣没找到,倒是翻出两件新内衣,带钢圈,内有海绵垫儿,一件黑色,一件纯白。

  知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她妈买回来放这儿的。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好像比以前确实大了点。

  唐琪华抱着要换洗的脏衣服往卫生间走,路过小卧室门口歪头撇了眼,瞧见知茗正对内衣发呆,随即步子一转,跨进门里“我已经洗干净过了,尺寸应该没问题。”语气带笑,少有的温柔“你都多大了,不能再穿背心了,以前的给你扔了,往后就穿这个。”

  知茗脸颊一红,急忙把内衣揉成团一把捂在怀里“哦——知道了。”

  唐琪华的性格和行为时常让知茗很矛盾,多数情况时冷漠的让人完全感受不到爱,但偶尔也会有像现在这样…知茗偷偷往客厅瞄了眼,要是她妈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

  关上卫生间的门,淋浴头的水声盖过一切,温热的水流打湿发顶,暖意蔓延四肢百骸,青春期的少女最爱遐想,尤其是在水的引导下…各种混乱的思绪都能演变成一台大戏,知茗也不能免俗……

  浴花擦过胳膊,划过胸前,异样的触感传过大脑,下一瞬奇奇怪怪的问题便呼之欲出—岑易穿这种内衣吗?她的好像也很平,要是她穿的话,会穿什么样子的?会和自己的一样吗?

  水雾缭绕,女孩的脸被热气蒸的通红,像树上熟透的果子,一戳就会滴血。

  加了钢圈的内衣,头一次穿感觉十分不舒服,像被松紧带勒着,而且还特别突出,这让当惯了洗衣板的人,别扭的厉害。

  其实照她这个大小,就算还穿原来的小内衣也不要紧,可惜全让她妈给扔了...

  知茗扯了扯衣服下摆...突然就悟了——

  这就是长大吗?所以长大是要从不习惯开始?

  ...

  第二天上学,知茗全是缩在校服里,趴在桌上,眼睛却到处乱瞟,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家发育的都能挺好,相较之下自己的好像还只是小儿科。

  知茗换了个方向,垂着的眼睑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瞄…她好像也有点小鼓…

  浴室里的胡思乱想又冒出了头——

  也不知道她穿的什么内衣?岑易这种性格应该不会喜欢蕾丝花边吧?估计是黑色或白色...等等...那岂不是跟自己的一样?!

  跟自己一样?同款内衣比同款情侣装更叫人激动。

  知茗像是踩了电门,酥麻的电流传遍全身,脸颊沿着脖子根,通红了一路。

  不等她平稳心情,就被飞来的笔帽砸中额头—

  “啊—”

  “你没事吧~”

  岑易转笔转习惯了,但出现技术型失误还是第一次。

  “我给你揉揉~~都红了…”

  手指碰上的一瞬间,知茗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忙不迭的歪头躲开“不用了…我、我不疼…”

  紧忙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笔帽“你…你接着玩。”

  “还让我玩,当心我再砸你。”岑易蹙着眉手又伸过去“你这皮肤也太嫩了,就砸了一下,红成这样?”

  眼瞧着手就要落在脸上,知茗蹭的从椅子上猛站起来“肚子疼,我去厕所。”

  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走廊被阳光照的明亮,知茗捂着胸口,急促的喘着气...心里像有只发狂的小鹿,用力敲了敲脑袋,大白天就发疯啊!!!

  另一边的岑易一脸纳闷,但就算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知茗的心思。

  滔天巨浪都留在了外面,再进来的知茗云淡风轻,似乎刚才逃跑的不是她。

  脸上能装,心里装不了,尤其闻到这人身上的薄荷味…那只不安分的小鹿又开始摩拳擦掌…

  “你单词背了吗?”

  问的突然,岑易顿了下,才回道:“没有。”

  “快背吧,上课要默写。”

  “是吗?”

  “嗯。”

  不让她再多问,知茗就把英语书抽了出来,又补了句“快背吧。”

  岑易真不记得上课要默写单词的事,但自己一向丢三落四,漏听了也有可能,便不再多问,认真开始温书,可她哪里知道,乖巧的女孩也有说谎的一天。

  …

  大课间刚从操场回班,椅子都没坐热,一阵花香就飘进了鼻子里,抬头看去是个面容清秀的女生,知茗不认识她,刚想问你找谁,就见清秀的女同学目光越过她,百灵鸟般的声线开了腔——

  “你是岑易吧?我是六班的杨艺,郑老师说你的作文写的特别好,让我们下课找你借阅一下,可以吗?”

  她的笑容跟她的名字一样,灿烂洋溢。

  知茗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想起语文老师上课的夸奖,没料到这么快就有人来借阅了。

  “可以。”岑易抽出作文本,大方递了去。

  “谢谢。”杨艺低头看了眼,随后又抬头“那晚一点还给你。”

  “好。”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知茗觉得杨艺的笑有点太过洋溢,好像不单单是借阅作文这么简单。

  人走后,知茗问岑易——

  “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啊,怎么了?”

  “没怎么。”知茗摇摇头,随后又笑道:“你出名了,郑老师带了三个文科班,她肯定在每个班都夸过你了。”

  岑易听后不以为意“你也太看的起我,肯定就这一次,图新鲜罢了。”

  是吗?我看不像。

  “岑同学淡泊名利,值得表扬。”

  知茗心口不一,在自己的书上画了一朵小红花“送你啦~”

  “送我?”岑易撇了眼“送我你应该画在我的书上。”

  说完,把自己的书推了过去—

  “画吧,多画几朵,要是哪天我虚荣了,就翻开看看。”

  知茗没跟她客气,也不想跟她客气,女生在某些时候,就喜欢跟自己较劲,别人都能借她的作文本,自己画她的书又有什么不可以。

  她像是存着某种气,笔袋里所有颜色的笔齐齐上阵,一朵比一朵大,等五颜六色的全画满,知茗却又露了气...

  一不小心,好像画的有点多...

  合上笔,推过书去——

  “是你让我画的…”

  岑易勾着嘴角,笑而不语,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干嘛?”

  “不干嘛…”岑易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着“太好看…发个朋友圈。”

  “要死啊…快删了…”

  岑易高举着手机“不删,我就不删,有本事你来抢…”

  知茗去抢,岑易就向后躲,两人一来一回的闹腾,知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是要抢手机,却拉住人家的胳膊抱了个满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岑易笑的仍旧灿烂,自己却如同窃贼心虚…

  因为那一刻她发现,她不想松手了。

  “都有人点赞了,你就死心吧。”

  “我的好名声都让你糟蹋完了...”

  ……

  女生的直觉不要准的太厉害——

  作文本借出去没多久,门口就有其他班的男生围观,无一例外目光都是看向岑易。

  柔弱的女生能引起男生注意,清冷的女生同样可以,只不过一个是保护欲,一个是征服欲。

  借的时候是女生,还的时候就变成了男生。

  “岑易。”门口突然传来一句。

  那人脚下生风,不顾众人的目光,直直的走来,再抬头的时候便近在眼前。

  男生鼻梁上架着眼镜,不是那种酒瓶底儿,是那种近乎平镜的厚度,银色无框架,很衬男生的脸型,握着作文本的手干干净净,没有那总青筋纵横,整个人很斯文,属于秀才型。

  知茗脸上顿时收住笑,扫了眼四周,班里的人都在往她们这里看。

  噎埖 果然——

  人怕出名猪怕壮,事情来了。

  知茗叹了口气,瞬间没了好心情。

  男生把作文本送到岑易面前“这个还给你。”

  “放桌上吧。”岑易垂眼摆弄手机,转头朝知茗递去一只耳机“五月天的新歌。”

  知茗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起身离开才对,她在这儿像个巨大无比的电灯泡,接过耳机插进耳朵里,心里却想把另外一只也拿过来插上,然后声音开到最大,最好事能震聋的那种,这样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男生见岑易不理她,也没有气馁,而是放下作文本,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张常波,六班的,你作文写的真好,能不能加个微信?纯粹为学习,你别多想。”

  切~~知茗在心里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纯粹为学习,鬼才信你!

  目光瞥向岑易...腮帮子都快咬破了——别信他,他绝对骗人的!

  事实证明知茗的担心完全多余,是不是鬼话,岑易比她看的更清——

  “我没有手机。”

  话落,另外两人当场愣住——

  还能这样呢?知茗纳罕,但又觉得这的确是岑易的风格,她对不乐意的事,一向不留余地。

  “呃...你逗我呢?”男生指着她手里的手机“岑同学,我只有200度的近视。”言外之意,不是眼瞎。

  可他低估了岑易,能有第一句,就有第二句——

  “你说这个?”扬了扬手机,岑易面色如常“不是我的。”

  “啊?不是你的?”

  “她的。”岑易拿下巴点了下知茗。

  男生的目光立马转向旁边,眼前忽然又是一亮——

  “加你的也行。”

  知茗简直无语,这么厚脸皮的哪去找?看着斯斯文文,色胚一个!

  “没卡!”岑易的语气突然生硬起来,两手环胸,眼神很不友善。

  可惜张常波仍旧不自知“我都看见信号格了。”

  靠!

  岑易的眉头蓦的皱起,作势就要起身,却被旁边伸来的手拉住胳膊,只见知茗拿起桌上的手机,对着男生扬了扬,随即一脸无辜的表情“这是我妈的手机,呃...要不然你加我妈微信?”

  “......”

  张常波大概是没遇见过这样的,还是这种轮番花式拒绝,如果知茗是那种傲气一点的女生,他或许还能甩句狠话,但...这分明就是那种乖乖女的面孔,脸上认真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人发不出脾气。

  “那个...我...”

  还想再说什么,岑易拉着知茗就侧过身子就讲起了题,完全不搭理他,也是自觉没趣,摸了下兜里的手机,就走了。

  教室门口顿时一阵起哄的倒虚声。

  来的人还挺多。

  岑易提肩碰了知茗一下,声音带着笑气——

  “你这是瞬间给我长了个辈分啊~~”

  “你还说...幸好我反应快,再有下次,我可不帮你了。”知茗盯着她,脸上挂着酒窝“来叫声姐姐听听~~”

  “嘶——反了你了~~”

  岑易卷起作文本朝她扬起,知茗伸手一挡,两人瞬间闹作一团。

  知茗脸上笑意不断,心里却跟吃了黄连没两样,她的心里赌了一口气,一口叫‘我不是男生’的气。

  ...

  想出名很难,但真出了名,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张常波走了,无数个张常波却又来了。

  岑易莫名其妙成了高三文科班的班花,每天班门口都会来几个看的男生,知茗每进出班门一次,都能遇到相同或不同的人,久而久之竟也招来了一些女生。

  有的女生会点点头说句还不错,有的则酸溜溜的冒一句就那样,也不怎么样。

  但男生就不同了,眼神跟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知茗趴在桌子上解题,草稿纸像鬼画符一样,下笔的力道,把纸都能划烂,她已经尽力让自己不要去注意,但那些声音就是不停的往耳朵里钻。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册子,判断题里写式子,再一看...串行了。

  忽的,余光里的影子动了下——

  “你去哪儿?!”

  岑易刚站起来,人还夹在椅子跟桌子中间,知茗突然一嗓子,她登时就怔住腿,顿了好几秒,才回答道——

  “呃...我去厕所。”说完,又补了句“你要去吗?”

  “我不去。”知茗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大,摇摇头,肩膀再次趴下,可还没有半秒钟,却又抬起来,目光望向门口的男生,话锋一转,改了主意“我也去吧。”

  知茗表情严肃,走出门口的时候,能明显感到投射的目光,以及喉咙里故意发出的怪声,高三这么闲的吗?还有功夫再别的班门口耍宝?。

  好在岑易的步子只快不慢,甚至走在了她的前面。

  厕所人不多,快上课了,这个点大家都在往回走。

  知茗两只手缩在校服里,垂头丧气的像只淋了雨的蜗牛,她觉得自己特别没意思,跟出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平白无故又给自己多添了一份堵,听着冲水声来来回回三四遍,最后还是推开门板,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岑易,知茗顿觉松了口气,这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还是不要让她看到的好。

  低头朝外走,突然后颈处就被一双湿漉漉的手贴住——

  岑易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脸上带着坏笑,挑眉道:“是不是以为我没等你?”

  清爽的薄荷味直冲心底,这一瞬知茗的灵魂似乎都被扼住喉咙,热带雨林的暖风席卷她的全身,大地都跟着颤抖。

  岑易笑的一脸璀璨,俯身凑去,五官倏地放大,知茗看着她脸上的水打湿额角,阳光的照射下,每一颗水滴都光彩异常。

  巨大的金色斑斓笼罩着两人,知茗避无可避。

  “怎么了?”岑易见她不说话,眼睛还睁的滚圆,立马把手从她的后颈上拿开,随后拉开些距离,张开手掌对着她“是水,干净的。”

  “岑易!”知茗捉住眼前的手腕,猛地把人拽回厕所里。

  岑易没防备,往前一个踉跄,不等她站稳,就见知茗从兜里掏出纸巾——

  “都是水,擦一擦。”

  她已经顾不上现下的样子有多反常,她只知道一点,这样的岑易,绝不能给别人看见。

  作者有话 说:

  群54519197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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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V啦,大肥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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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规矩,天降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