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倩的葬礼在虞紫泽的搅局之下，本就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不愉快了。
而褚素素最终也没有再理会孔至臻，即便对方口中说了些她很在意的事情——
譬如什么“韩璇的气息变得微弱”、“她是不是受伤了”之类的话。
“我只是在为自己担心。”孔至臻从身后叫住她，“虽然只见过韩璇一面，但我领略过她的气息……能重伤韩璇，对方肯定不一般。如果我碰上，也不可能有胜算。”
但褚素素并未因此回头，只是未置一言，径自离开了。
乔倩的身影悬在她身边，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
“我不了解韩璇，无法辨别这个人说的话。但她眼神涣散，状态很不对劲，明明是活人，浑身却缠绕着一股‘死气’。”
的确，方才她们都明显地看见孔至臻的身子不自觉地痉挛着，如果不是被黑色雨衣掩盖着，几乎能称得上是有些神经质。
“或许她真的是因为感应到了什么，出于自保才来找你的。但我的建议是，没必要在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褚素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想法和乔倩一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重伤”两个字还是一直持续飘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韩璇也会受伤吗。
应该不会吧。
褚素素将这个念头强行压了下去，不免又回忆起几天前，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
窗前交叠，人影浮动，她被扶着后脑，鼻尖抵着韩璇，被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不知多少次。
想到这里，褚素素的眼神便不禁带上了一丝恼怒，很快将浮躁的杂念甩开。
……做这些事的时候，分明精力充沛得很，谈何受伤。
韩璇没有出席乔倩的葬礼，但翌日，她出现在了殡仪馆的门口。
墓园是乔倩遗体的安息之地，她父母不想让太多人来打扰，于是又在殡仪馆租了间灵堂，设上灵位，供生前没那么亲近的朋友、同事前来探望。
总归这段时间褚素素也不用上班，于是她再次一大清早赶了过来，陪着乔倩的父母一起。
亲眼看着别人在自己的灵位面前上香、拜祭的感觉无疑是很奇怪的——此刻的乔倩便皱着眉，低头观察这一切的发生，心情复杂。
即便知道灵魂还在，褚素素还是认真地给她烧了些东西。闻到那股淡淡味道的时候，心神仿佛都宁静了不少。
她静静地把手中的香插上去，声音低不可闻，只说给身旁的乔倩听：
“见过死后的一切，还想着离开吗？”
世界不会因少了一个人就停止运转，公司总会再招别的员工，朋友纵然伤心，过段时间也会遗忘。
自杀这件事，谁都伤害不到，唯一痛不欲生的，只有血缘牵绊的父母家人。
褚素素真心希望乔倩能就此看清，珍视自己的生命。
一旁的虚影久久没有回话，显然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乔倩的父母在外边招待来看她的人，时不时有些许说话声传来，内容大多都是宽慰他们的。
褚素素伫立在灵堂之内，望着那写着乔倩的木质牌位，稍稍出了神，那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却忽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节哀顺变。”
声线柔和，口吻却淡淡，令她顷刻间回过眸去，寻找发出这声音的来源。
来看望乔倩的人不算太多，寥寥几道身影中，依旧穿着一袭黑裙的韩璇十分显眼。
她面容平和，态度既不算亲近，也不算冷漠，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不知是因阳光映照还是错觉，褚素素只觉韩璇的脸颊愈发苍白了，一点血色都瞧不见。
而她原本就十分纤瘦的身形也愈发单薄，衣料松松垮垮地坠在身上，比以往显得更加宽松了。
目光对上的瞬间，褚素素只觉气血上涌，径自大步走了出去，不顾乔倩父母讶异的目光，抓住韩璇的手腕就将人拽了进来。
“这几天你去哪了。”她略略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灵堂里光线照不进来，韩璇的脸沐浴在阴翳之下，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
她盯着自己被死死攥紧的腕骨，那上面似乎被褚素素的手掌勒出了一道红痕，并未甩开，只是轻轻叫了一声：
“素素。”
可褚素素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盯穿一样：“我问你去哪了。”
那天之后，她又去了一趟那个小区，可那扇看不见的门似乎只有韩璇本人才能打开。单独站在那里时，依旧是灰尘满布、许久无人居住的普通住所。
“说啊。”褚素素狭长的眸中满是锐利，眉梢眼角挂上一层凌厉，没有控制音量，“韩璇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找了你多少次，你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你把我当什么？”
她本就是会给人压迫感的长相，此刻又真的动了气，气势压人，让一旁的乔倩都禁不住吓了一跳。
刚想出言劝阻，却根本插不上话。
褚素素捏着韩璇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毫不在乎会捏疼对方：“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对吗？我缺失的那两块记忆。”
乔倩知道她有脾气，但褚素素平常并不是这么轻易发火的性格，更不会当着其他人面给人难堪，所以她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听两人口中的“记忆”什么的，讲得云里雾里，她不知是否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内情，犹豫着轻声道：“素素，你……”
她们这边动静闹得很大，让乔倩的父母都不由得投来个担忧的目光——他们自然不希望有人在女儿的灵位面前争执，否则难免惊扰了乔倩。
考虑到这一点，褚素素才勉强压下了火气，冷冷地示意韩璇跟着自己出来。
两人换了殡仪馆外一片僻静的地方说话。
可不论她说什么，韩璇都是那一副垂首静默的样子，偶尔眼眸微动，并未给出褚素素想要的回答。
乔倩面露不忍，她想着韩璇毕竟给了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算是自己的恩人。此刻看褚素素被惹得不轻，不由得想要帮两人解开误会。
“韩璇，你说句话啊。”半空中的虚影有些焦急，不断地来回打转，“你到底干了什么把素素气成这样，好歹解释解释啊。”
一直沉默算怎么回事？
可韩璇依旧未置一词。
褚素素似乎也有些倦了，深深吸了口气：“你不用帮她说话了。”
说完，她果断地扬起手，语气中满是失望：“既然你不是来找我解释的，那就别呆在这里。”
这句话仿若触动了韩璇的某根神经。
她总算怔怔地抬起头，轻声说了一句话：
“可今天是上弦月之夜。”
女巫天生受三倍法则的限制，而每过一段时间的上弦月夜，就是她们最脆弱的时候。
不光无法使用魔法，甚至还会浑身无力、被诡异妖冶的红色花纹布满全身，脆弱至极，比普通人还不如。
只有呆在满是褚素素气息的家里，才能抵御一切在阴暗潮湿中窥伺的东西。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
褚素素表情冰冷，斩钉截铁：“既然你对我有所隐瞒，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带你回家。”
“素素……”
“没得商量。”她美目圆瞪，嘴唇轻启，一字一句，极为伤人。
“韩璇，我不想再看见你。”
半空中的乔倩瞠目结舌，眼神不住在两人之中摇晃，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褚素素平常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跟吃了炸药包似的，甚至直接给人判了“死刑”？
她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因对这两人之间的事知之甚少，说不出什么。
“……素素。”
韩璇落寞地眨了下眼：“我……”
“你不走是不是。”褚素素胸口起伏，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行，我滚。”
她说走就走，头也没回，踏着殡仪馆门口的小路，大步离开了这里。
直到走出去数十米远的时候，韩璇的身影依旧矗立在原地。
她微微垂着脑袋，看样子落寞极了。
眼圈微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哎呀，这……”
乔倩左右顾盼，不知该劝谁是好，暂时先留在原地开解韩璇，“你别太伤心，素素她……”
话音未落，她却惊异地闭上了嘴。
因为乔倩看到韩璇扬起头来，尽管长睫上似有些许泪水余下，但眼眸之中一片清明，不见任何委屈哀伤的意思。
这一下给乔倩弄懵了。这俩人到底咋回事？
韩璇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就好像无事发生那样。
她没对乔倩做出任何解释，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而后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施予凝视。
仿佛在回味方才某个人指尖刮擦过掌心的触感。
“我去劝劝素素？”乔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用。”
韩璇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她大概不希望你过去。”
褚素素冲到大街上时，方才的情绪仍残留在体内。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发觉自己靠着街角的墙，原地傻站着。
被隐瞒欺骗的滋味并不好受。
车辆如潮水般涌过眼前，她却双目无神地向前走，漫无目的，并不知晓自己到底要去哪。
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长长的过街天桥意外地没什么人，褚素素把手机关了，在桥下怔了良久。
地上的一滩水映出失魂落魄的容色。
她刚想走上天桥，却见不远处的一辆车缓缓摇下了车窗，略带讶异地叫了自己的名字：
“素素？”
褚素素转过身去，定定一瞧。
有那么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失望的眼神，就好像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只是稍纵即逝，并没被任何人察觉到。
“你怎么在这儿？”
【作话】
爆更不动了，这两天写了30页毕业论文+作业论文，站着都能睡着，
鸭头们有没有推荐的笔记本电脑，可以打游戏（外星人算了太重了），价格无所谓，嘿嘿=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