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璇说画室里的作品都是半成品，不好意思给她看，很快就移走了镜头，把皮皮抱了过来。
看起来它在这里呆得还不错，整体精神还不错，见到主人立即高兴地叫了几声。
“有没有想我？”
褚素素笑问，而小狗欢快地上下晃了晃脑袋，像是予以肯定点头一般。
韩璇抱着皮皮的手仍戴着那枚戒指，令她越看越觉得别扭，总是能因它而回想起那个说不通的梦。
尤其再想到床角那个诡异的包装袋碎片，心绪有些毛毛的，不免重归困惑。
她想了想，忽然问：“韩璇，有件事情问你。”
“什么事？”
褚素素道：“我出差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家里找到了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垃圾，调了监控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我怕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进我家了，你有没有办法看到是谁留下的？”
她并没有表露出怀疑韩璇的意思，也没有说是什么垃圾，话语中，更多是出于自己家进人了的担忧。
如果韩璇能有办法知道就好了。
她想，韩璇之前说过，伤害别人的疼痛会在上弦之月三倍还到身上，而这种事情并不会伤害别人，应该不会对韩璇造成不好的影响。
“是么。”韩璇问，“什么垃圾？”
“指套的包装碎片。”褚素素解释道，“但并不是我留下的。”
韩璇让她等自己一下，随后将手机放在了一张桌子上，倾身拿着笔，花了几分钟浅浅地画了点什么。
随后，她盯着那副画，想了一下：
“是你自己留下的。”
真的？
褚素素只觉得匪夷所思：“可我看了近两个月监控，根本没拍到这件事。”而那包装袋明显是近期拆开的。
“应该是上弦月的那一晚。”
韩璇说：“那一晚因为有我在，还有猎人来敲门，整体能量磁场比较紊乱，容易影响人的意识。可能你做了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普通的监控是拍不到的。”
这话让褚素素脸色骤变。
顷刻间，她又想到了那个梦。
尽管梦中场景是在大学时代，但如果是真的发生了，那！？
韩璇见此，浅笑抿唇问道：“譬如那晚，你的梦境是不是很吓人？梦到了很多恐怖的事，我也一样。”
这话让褚素素提起来的一颗心又稍稍放下了些许。
“当时你也做梦了？”她好奇地问，“梦到了什么？”
韩璇道：“就是小时候的回忆吧，一个人在家感到害怕之类的。”
全程她说话的口吻都一如平常沉静，神色十分自然，没有露出任何说谎的信号与破绽。
褚素素总算安下心来，不再纠结这件事。
总归已经发生了，既然弄清楚了，就好。
更何况当时韩璇已经虚弱成那个样子了，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又怎么能像梦中那样肆意妄为。
明天的峰会在早上八点开始，算上收拾化妆之类的时间，六点半左右就要起床，因此褚素素今天必须得早睡。
她继续跟皮皮和韩璇闲聊了一会儿，就互道晚安，挂断了电话。
在褚素素进入梦乡的时候，韩璇仍坐在桌前，盯着手里的速写本，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皮皮也困了，带着倦意地嗷了一声，她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以示安抚。
但双眼还是看着方才花了几分钟勾勒出来的轮廓，怔怔出神。
刚才韩璇没给褚素素看那上面画了什么，但皮皮看得分明。
洁白的纸上寥寥几笔描绘出某个人虚弱无力地躺在浴缸中的情形。
只可惜它说不了话。
她当时确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但这并不代表不能发生什么。
毕竟对方也可以自己动。
因此某种意义上，那确实是褚素素自己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
翌日的峰会领导发言，比褚素素想得还要无聊。她原本就起得早，在悠长缓慢的演讲声中，眼皮几乎都要阖上。
但在这种重要场合自然是不能睡着的，更何况Rebecca还叮嘱她要记好笔记。
于是褚素素强行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还挺疼。
“……感谢王书记的精彩发言。下面让我们有请复城企业的代表人，韩窈小姐为我们献上感言！”
水笔在本子上留下的笔迹逐渐凌乱，褚素素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是主持人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韩窈？
复城的千金大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仔细一想，就能想清楚其中的关键了。
复城是搞房地产的，这又是个政府开发的建设类项目，他们作为行业龙头出资入股支持也很正常。
前面讲话的领导年纪都不小，讲话语调慢慢悠悠的，而韩窈说话语速快一些，听着倒是没那么容易困了。
当然内容还是很无聊，褚素素的注意力从PPT挪到了韩窈本人的身上。
复城的大小姐这次穿得没有上次生日宴时张扬，不过因为到场的基本都是中年领导，年纪最轻的韩窈还是很扎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韩窈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朝自己这边撇来。
说起来，上次褚素素在生日宴上见到韩窈的场景确实算不上愉快。
当时在休息室里，韩窈一看到她俩，就扔了盒指套过来让她们“好好享受”。
后来褚素素又主动叫住韩窈，为韩璇“出头”，当时韩窈的表情可谓是一脸莫名其妙。
因此，如果她还记得自己也正常，毕竟很少有人对韩大小姐这么不客气吧。
一上午的发言总算结束后，所有来宾都被主办方邀请在大礼堂内共进午餐，菜肴也十分丰盛，有不少江城的特色美食。
褚素素还挺喜欢吃热干面的，正低头取餐的时候，身边忽然不打招呼地挤进来一个身影。
她身后没有队伍，这人突然靠得这么近，令她皱着眉后退两步。
定睛一看，原来是韩窈。
她还以为韩大小姐会带助理呢，居然亲自取餐？
“你怎么也在这儿。”韩窈一开口，十分熟稔似的，“转行来做房地产了？”
褚素素怔了一下，没回答她，而是反问她：
“韩小姐，我们之前认识吗？”
怎么说得好像知道她做什么工作一样。
“认识啊。”韩窈轻描淡写地说，“你难道忘了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吗？”
？！
褚素素想都没想，立即摇头：
“这怎么可能，我们学校人不多，有你在，我肯定会记得。”
她念的是一家帝都的私立高中，学费很贵，招生也很少，因此一个年级就两三个班，同学们互相都是认识的。韩窈是哪来的？
褚素素记忆力一向不错，在这种事情上不可能出错，更不至于完全没印象。
更何况对方还是大企业的千金小姐，要是真有这么个人，那大家肯定都在私下八卦。
韩窈低头也夹了点热干面，不过她似乎没有特别的偏好，只是想每样都尝一点儿：
“我在你隔壁班，不过最终没参加高考，高三下学期出国了，你忘了？”
她又说了点学校的细节。
譬如食堂哪道菜好吃、图书馆门口的雕像长什么样、还有她们当时的班主任，全都和在校念书时对上了。
说得褚素素一愣一愣的。
这些确实是没有在学校念书答不上来的，韩窈应该没有说谎。
可她当时在生日宴上看到韩窈的脸，只觉得是第一次见，根本没想起来之前在哪里看到过。
难道真是真是记忆力退化得十分严重了？
褚素素依旧皱着眉，她才二十五岁，不至于吧？
韩窈适时地插了一句：“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又不是一个班的。我们没说过几句话，你忘了也正常。”
尽管她这么说，褚素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打算之后有空了问问其他高中同学。
不过这么看来，韩大小姐和想象中挺不一样的。
在场有不少人都想上前攀谈，而她居然置之不理，反倒是跑过来跟褚素素坐一桌儿。
刚好Rebecca出去跟女儿冯芷兰视频，哄小孩吃午饭了，她俩便单独地面对面坐着。
韩窈的吃相很优雅，但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即便一边吃一边说话，也不会露出窘态：
“你的工作，我是听韩璇说的。”
“噢。”
这倒是正常，毕竟她们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那么韩窈肯定就知道她在做哪个行业了。
“有没有转行的想法？”
“转去哪里？房地产么。”
在这种闲聊的氛围中，褚素素也放松了下来，只觉得这位大小姐还挺“亲民”。
估计因为她们是高中同学吧。
尽管她心里依旧存着疑惑。
“我读的专业，好像跟房地产不沾边。”
“这不重要，没考虑过来复城投简历么？”韩窈毫不在意，“我们不止做房地产，名下其他子公司遍布各个产业，你想做什么，都有合适的。”
褚素素：“……”
怎么有种被抛橄榄枝的感觉，好像不太真实。
韩窈又道：“我过生日的时候，看到你和几个人……应该是你甲方吧？在讲策划案，感觉你口才和想法还不错。”
“而且你还当面指责我没有为韩璇出头。很少有人会这样和我讲话，我挺欣赏胆大的人。“
褚素素总觉得她在控诉自己，但总体语气又趋于叙述，像是没有别的意思。
“所以今天见到你就问问，有没有跳槽意愿。”
韩窈忽然眨了眨眼睛，少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感觉：“复城薪水更高噢。”
【作话】
素素：天上掉馅饼？
韩璇：自信点，家属特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