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3 常磐】
韩璇的手和身体仿佛是冷热的两个极端，身上分明已经渗出了一点汗珠，手却如血液流通不畅一样，像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酒石。
她将身上的毯子掀开，又被褚素素压了回去：“盖好。”
于是韩璇又乖乖听话了。
褚素素的话对她来说好似有种魔力，不论清不清醒，只要听到，就会遵从。
此刻的韩璇就像个香香软软的糯米糍，甚至自己将包装纸主动撕开，送到眼前。
褚素素靠近的时候，能闻到一点残留的薰衣草味，但更多的，是在那之下，即便泡澡也难以去掉的另一种味道。
和薰衣草极为相似，只是带着一丝丝不明显的甜调。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韩璇身上闻到这种味道了，只是这时，褚素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它来自什么。
鼠尾草，一种香水或精油里常用的香料，有人甚至会将它加进水果茶里增香。
可又是为什么，这种味道像是深入骨髓一样，难以掩去。
褚素素的思绪回到眼前，她抽了张纸巾，帮韩璇将颈间的汗珠拭去。
不知是否因为皮肤太薄，只是轻轻触碰，却瞬间留下泛白指印，好似某种罪证。
看着她干净的脸庞，和不论自己说什么都乖乖点头、不会生气的模样，褚素素忽然生出种冲动，那就是将一切都摆在韩璇面前，摊开说。
比如那天的到底上了谁的车，吻痕又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被狗狗撞的吗。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有人前一天还在向她表示好感，第二天就在酒桌上和别人亲吻得如胶似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人是毫无底线的动物，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想要寻求刺激的人。
每当褚素素得知之后，心中都毫无半点波澜，只是不动声色地疏远，好聚好散。
毕竟平心而论，也只是暧昧一阵而已，谈不上喜欢，对方和谁做了什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根本不至于生气。
而且她自己也从来都没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在意。
可唯独，这次在对方换成韩璇时，褚素素的心中无端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无他，只是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人而已。不论别人如何，至少韩璇不该。
但她们才认识多久，一切的刻板印象，都是她先入为主强加给韩璇的。两人之间就是朋友关系，韩璇爱做什么，是她的自由。
说起来，认识韩璇之后，她好像就很少接触别的女人了。
零零星星也有一两个，不过比起以前来，可谓是冷清了不少。
虽然褚素素在有女朋友的时候不会乱来，但单身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收敛过。
大概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了，无暇分心吧。
她压下思绪，把退烧药从盒子里拿出来，拢在手心里，递给韩璇：
“你先吃药，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胶囊一颗颗被吞进喉咙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声若蚊呐：“我以为，我可以留下。”
“嗯，但今天我太忙了，等会还要开远程会议，可能没有办法照顾你。”褚素素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一样烫，“听话，好吗？你回家好好睡一觉，下次再来我这里。”
这当然都只是漏洞百出借口罢了。
并不是想不出更完美无缺的说辞，可褚素素却偏偏就这么说了。
她家里隔音很好，如果要开远程会议的话，去书房就好，卧室里一点儿都听不见。
韩璇静静地低下脑袋，不知是否真的信了这番话，但最终，她点了下头，没有任何抗拒：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吧，工作要紧，不耽误你时间了。”
在褚素素说话之前，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自己回去就好。”
现在时间不算太晚，一个人也不至于危险。
以往，褚素素都会坚持要开车送她，可这次她任凭韩璇自己起身，整理好衣物，无动于衷。
“你的衣服，明天我带过去给你。”
“不用啦。”韩璇露出个微笑，“我自己带回去晾干就好。倒是你的衣服，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还有，我能不能借用下你的伞？”
“嗯。”
她身上又穿着褚素素的外套和卫衣，一声没吭地穿鞋，拎着伞，准备出门。
在那个背影马上要离开的时候，褚素素站在原地，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韩璇。”
她的眉头缓缓放平，说了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最近宠物店，还是有很多大型犬么。”
只要一次就好，只要韩璇现在告诉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藏獒，当时的痕迹是另有原因就好。
只要现在不骗她就可以。
可是已经说出去的谎言，谁又会承认。
而如她所想，韩璇只是回眸，思考了一会儿：“嗯，不过过几天都会接走。如果你想托管皮皮的话，不用担心，它们是分开管理的，不会碰面。”
褚素素勉强笑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登时泄了力气：
“那你也要注意点，别再被它们撞伤。”
韩璇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颈：“嗯，会的。那……再见。”
帝都的某个场地内正在进行拍摄，灯光不断调整着，“咔擦”的快门声音不绝于耳。
一旁的许皎刚刚忙完，好不容易喘口气，有机会喝了点儿水，只感觉手都抖了，粉色的挑染几乎被汗水濡湿。
作为专业化妆师，她平时在剧组连化两三个小时都不带觉得累的，可今天的棚拍只化了四十分钟左右，却让许皎筋疲力尽。
今天化妆的对象并不是艺人，而是个美妆博主，受品牌邀请来拍摄之后直播带货的宣传照和宣传视频。
而品牌爸爸派来的人要求很多，一会儿觉得妆淡了，一会儿觉得口红浓了，不停让她改来改去，怎么都不满意，总之许皎被折腾了个够呛。
“大家好，我是柳离，12月31日的跨年直播中，我将……”
听着那边喊“咔”的声音，许皎知道宣传视频过了，自己也总算不用再上去补妆了。
她刚刚放松下来，想出去透口气，就被人拍了下肩膀：“许皎？”
许皎抬头一看，眯着眼认出了这人是谁：“乔倩？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今天我们公司找博主拍宣传照，我就顺便过来看看。”
许皎笑了下：“得，原来你是甲方爸爸的人。我是化妆师。”
“那还真是巧了。”乔倩也笑道，“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好啊。”
许皎忙完这茬之后就没有活儿了，因此也乐得出去转转。
两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面对面地坐了下来，随便聊了一会儿，都是有关于工作的。
许皎平常在剧组里，自然知道不少八卦，随口唠了唠：“当时《西风夜已昏》那部剧，钟晨悦你知道吗？就是演宁子露那个，皮肤真的不行，卸了妆完全不能看。还是容漪底子好……”
“容漪是演的谁来着？”
“女主角啊，宁子笙。”
乔倩“哦”了一声，余光瞅着她粉色的挑染，似乎欲言又止。
许皎也意识到她对于自己说的话题不是那么感兴趣，便问道：“怎么？有话要说？”
乔倩慢吞吞地道了声“嗯”：“那我就直说了，你别见怪。”
“你讲。”
“那天在KTV里，咱俩碰见了，你还记得吗。”乔倩说。
此言一出，许皎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乔倩心道果然如此，她就知道当时许皎是装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当时你说，你根本就没和我们一起吃过饭，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顿李乐儿组的局，咱一起吃蟹黄来着。”
她盯着许皎额头上倏然冒出的冷汗，愈发心中生疑：“你当时虽然喝了酒，但也不至于把整件事都忘了吧？你说对不对？”
“……嗯，可能吧，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许皎竭力让自己的面色保持平静，手指却紧紧攥着自己的包：“抱歉，我得走了。”
乔倩一听便急了。
她平时胆子很大，爱看那些恐怖悬疑的网络小说，可从来没在生活中碰见过什么类似的事情，好不容易挨着个边儿，心中可谓是瘙痒难耐。
“你别走啊，许皎。”她央求般地拉住了对方，只觉得身上就像有一只猫在挠一样，几乎被好奇心逼得要抓狂了，“你坐下来，跟我聊聊行不行？”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怕成这样？以至于事后连番否认？
“……”
许皎试图甩开乔倩的手，怎奈对方力气很大，她挣脱不开，只能警告似的瞪了乔倩一眼，低声道：
“我告诉你，这事你最好别管，否则容易惹上麻烦。”
乔倩一听更来劲了：“惹不惹麻烦的，我自己有数。你告诉我，我不出去乱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就行了？”
“放手！”
“拜托你了！”
僵持之下，其他人纷纷投来不光，许皎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只得坐下来，咬牙道：“你真想知道？”
这事她憋了太久，确实也有点倾诉的欲望。
“嗯！”
“你能保证，不告诉你的朋友吗。”许皎的目光扫来，“尤其是褚素素。”
乔倩犹豫了一下，在义气和好奇心重，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好奇心：“我保证。”
“那行。”
许皎手里握着电子烟，有种想抽两口的冲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
“我们找个带包厢的餐厅，边吃边说。”
【作话】
宁子笙柳离还有容漪（旧文主角）忽然客串（3/3）
实不相瞒，俺是时差党，每天都是早上8点起来写文，困得不行，希望大家帮我抓抓错字orz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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