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伏雪接到老师电话之前,正在参加一场慈善性质的珠宝拍卖会。

  拍卖会上的东西没什么看头,不过人有点意思,那位和江晚秋纠缠不清的小周总也在,而且根据每次的叫价来看,这位小周总是和她杠上了。

  杠上的原因不难猜,周舒桐先前在江晚秋的医院闹了好几次,江晚秋在医院待不下去,这才答应来做她的私人医生。

  后来这消息被小周总知道了,就电话骚扰威胁不断。

  那晚江晚秋从唐家离开,就是因为眼前这位眉眼凌厉,眸带凶光的小周总在横江大桥上闹自杀。

  江晚秋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给虞岁输上液之后就离开了,唐伏雪问她要不要去国外散散心,然后把自己的私人飞机借给了她。

  唐伏雪自认把朋友之间的度把握的很好,江晚秋需要帮忙,她就帮忙,但也不会过分干涉她的决定。

  可周舒桐显然把她当成了多管闲事的眼中钉,毕竟,江晚秋出国已经快一周了。

  她查不到江晚秋的信息,银行卡、手机,所有能定位的信息都查不到,她也不是不想查唐伏雪,可唐伏雪背后毕竟是偌大唐家,这种消息哪里是好查的?周舒桐的气急败坏可想而知。

  茶歇的时候,两人碰到了一起,周舒桐画着艳丽迫人的妆,眼底的血丝却藏不住。

  “唐总,最近挺忙啊?”

  唐伏雪笑笑,“哪里,比不上小周总披荆斩棘的辛劳。”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叫各自身后跟着的公司员工都退避三舍,周舒桐冷笑一声,又道,“披荆斩棘算不上什么,只是听说唐氏集团用白菜价卖出去一片林区?唐总这么忙,想必是要赶着在年前做出一笔好成绩,好补上那份损失?”

  周舒桐夹了块糕点放进盘子里,两人不相上下的信息素在小范围里开始对抗,周舒桐压低了声音,“唐总,劝你少管闲事,你们唐家家大业大,愿意下这么厚的聘礼给老丈人,但也得估量着,人吃的太甜容易齁死不是?”

  她再次向唐伏雪凑近,一字一句道,“唐总,在商言商,唐氏经得起这么折损,但我要是再找不到人,你就得提醒你们家那位,让她小心自己娘家破产了!”

  唐伏雪并不意外周舒桐能查到这些,她放出话要瞒,只是为了虞岁年纪小,怕她以后在学校不自在。

  她要瞒的那些人根本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她只要个态度在,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的上前多说多问。

  只是周舒桐把话说的这样直白,可见也是被逼急了,唐伏雪不动声色的敛下心中思绪,依旧笑得温和,“小周总特意提醒,我在这就以茶代酒,替内子谢过了。”

  至于提醒虞岁?当然得提醒,虞家要是真破产,那小丫头估计得敲锣打鼓,连夜去给小周总送锦旗!这可不得提前准备着?

  正想着,手机响起,虞岁的老师。

  唐伏雪看了眼手机,脸上的假笑一收,对后面跟着的崔秘书道,“后半场你们盯着吧,我有点事,要离开一趟。”

  她走了半步又撤回来,用小周总能听见的声音道,“对了,我记得晚秋说,她嫂子喜欢绿宝石,拍卖册子上那条项链不错,记得拍下来,用晚秋的名义送去江家。”

  江晚秋的嫂子也是学姐,江晚秋大学的时候暗恋过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出国,就是因为这学姐变成了准嫂子,而且周舒桐和江晚秋纠缠上,也是因为那位嫂子是小周总一方远亲,两家远的没边,偏偏这两人长得却有三分像。

  没有比江家嫂子,更能刺激到周舒桐的了。

  说完,唐伏雪满意的看了眼小周总铁青的脸色,含笑告辞。

  等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韩允家长到的早,之后还有事要忙,知道唐伏雪还远,侯老师就打着电话让双方通了话,赔偿道歉,双方家长沟通的很和谐。

  后来韩允母亲带着韩允走了,侯老师说还有些事需要和虞岁家长面谈,就单把虞岁留下了。

  虞岁站在侯老师身后,看他忙着批上堂课留下来的卷子,厚厚的一叠,只有一张满目通红地被单独放了出来。

  侯老师回头看了她一眼,拿着那张卷子问她,“看你做的这个样子,还有心思打架?”

  侯老师的语气不重,更多的是调侃,他知道虞岁的情况,更知道虞岁的进度比别人晚,而且这套卷子有点难度,许多班是放弃了让学生们做的,但侯老师还是拿了一节晚自习出来,让他们试试。

  结果试试就逝世,侯老师想起人家实验班的老师说这套卷子他们同学反应还可以,心理说不心酸是假的。

  他叹了口气,抓了把短短的头发,“别站着了,坐吧。”

  虞岁没动,拗着股劲,半晌才生硬的道,“能不能别让我姐来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下午的课已经结束,虞岁心中也愈发焦灼,她抿了抿唇,“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打架了,行吗?”

  “现在知道怕了?”侯老师把判完的卷子往桌面上一拍,“已经不止一个老师和我反应,你上课的状态不好了!我上周开会的时候是不是说过,高考是场马拉松,要坚持到最后才是胜利,你这才刚开始就坐不住了,以后高二高三怎么办?”

  “高考是一辈子的事,一分一千人,你现在不努力,等你考完了后悔都没地方哭!”

  可侯老师越是说,虞岁逆反心理就越重。

  她那晚被唐伏雪夸奖的喜悦,已经在一个多礼拜的努力无果下,被消耗殆尽。

  虞岁知道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可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焦躁。

  她大约已经习惯了上一天班,赚一天的钱带来的及时满足,对待学习明显不够沉得住气,也明显没了之前的那份耐性。

  她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越是达不到,就越是焦虑。越是焦虑,就越是睡不着觉,睡不着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精神很差。

  恶性循环下来,虞岁也觉得被压的喘不上气,所以唐伏雪真的不能来,她要是来了,她的失望、她的指责,又或者她不在乎成绩,依旧温和的声音,都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一寸寸的煎熬里,楼道里熟悉的脚步声像是凌迟。

  “扣扣扣。”

  虞岁甚至紧张地在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她浑然不觉身后的空调直直地冲着自己吹了许久,在那人进门的那刻,虞岁深深低下头,心脏止不住的往下坠,直到...一件西装外套落在了自己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