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黎沫的这个提议,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任何意见，于是顺理成章的，圣诞节那一天便被定了下来。
饭局结束已是十点。
纪浠忱并没有急着和南奚回家, 而是开着车去市中心的公园散了会儿步。
这个点公园里几乎没什么人，路灯昏暗, 稀薄的雾霜自道路两旁的灌木丛弥漫而起，一路上就连虫鸣都不怎么容易听到。
十一月份，降温降得特别厉害，纪浠忱揣着手，一呼一吸都带着点白气, 她仰起头看向昏暗的天空，“A市的冬天会下雪吗？”
今天晚上的云层很厚, 几乎看不见什么繁星, 半轮月亮躲在厚云后面, 光晕灰蒙蒙的。
南奚替纪浠忱拢了下围巾，将露出来的半截脖颈遮住, 回忆着说：“没怎么下过, 在我记忆里只下过一次，那年的雪特别大，都快过膝了, 但我那时候在国外读书, 回来时只看到树梢上挂着的残雪。”
纪浠忱垂下眼眸, 轻轻呼出口气, 语调低缓：“我只见过一次雪。很冷, 但雪景很漂亮。”
说着纪浠忱自己都笑了起来：“说不定今年A市会下雪。”
“或许吧。”南奚感觉今年比以往要冷很多, 温度也有点反常。
纪浠忱停下脚步, 转过身说：“走吧, 回去了。”
到家时，猫爬架早已被安装好，放在了客厅角落，靠墙的一边还专门收拾出了一排柜子，用来放瓦特的猫砂和猫粮，以及各种小零食。
“喵呜~”听见有人回来，瓦特小心翼翼从茶几下探出个脑袋，蓝汪汪的大眼睛来回打量着两人。
纪浠忱将围巾解下，换上拖鞋走到墙角检查了下专门为瓦特买的自动猫砂机和自动投食器。
见瓦特揣着爪子趴在茶几边上好奇地朝自己看来，纪浠忱从柜子里拿出根猫条，成功将它吸引了过来。
瓦特踏着小猫步走到纪浠忱腿边，用脑袋讨好地蹭了蹭。
手腕一转，猫条被纪浠忱收进手心，她弯腰将不停蹭腿的瓦特抱了起来。
“喵呜~”瓦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纪浠忱轻笑，把猫条和瓦特一起放到了南奚手里。
“小忱？”南奚僵着臂弯，瓦特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但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南奚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猫条。
“喵呜？”
纪浠忱从柜子里找到把从宠物专用的指甲钳，轻轻捏了下瓦特粉嫩嫩的小肉垫，将隐藏起来的爪尖暴露了出来。
“你喂它吃这个，我把它的指甲给剪了。”
“好，那你注意一点，别被抓到了。”为了方便纪浠忱剪指甲，南奚单手抱着瓦特调整了个方向。
有吃的东西，剪指甲时瓦特很乖，全程非常配合，一点也不抵抗，一只爪子剪完，还会主动将另一只爪子抬起来。
没一会儿，纪浠忱就将瓦特的四个爪子给剪完了。
当然在剪最后一只爪子时，纪浠忱还特意留了两个尖爪让南奚看：“你看，它这里有一段红的，叫血线，再上面点就是全白的，所以剪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将猫咪的血线给剪到了。”
南奚好奇地问：“那要是不小心剪到了会怎么样？”
“会流血。”纪浠忱快速将最后一个指甲剪完，揉了揉瓦特毛绒绒的小脑袋，“就像人剪指甲剪到肉一样，你把猫的血线剪到了它也会痛。”
“喵呜~”瓦特用脑袋蹭了蹭纪浠忱的手心。
灰眸含笑，纪浠忱意有所指地夸道：“真乖。”
将指甲钳放回柜子里，纪浠忱又去洗了个手，絮絮叨叨地同南奚说：“猫条一天喂一小袋就好了，零食那些喂适当，不然以后它要挑食。”
瓦特伸着四肢趴在南奚腿上，毛绒绒的尾巴时不时摇两下，非常惬意。
“走吧，洗漱睡觉了。”
南奚有点局促地看了眼躺在腿上的小猫咪，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纪浠忱失笑，“慢慢站起来或者把它抱到地板上。”
南奚选择了后者。
大概是才来第一天，瓦特表现得特别粘人，一直跟在纪浠忱脚后，想要跟着上楼。
只是它太小了，楼梯对它来说还有点高，费半天劲才爬上三阶就没了力气，盯着两喵人喵地控诉个不停。
纪浠忱摇头，轻轻拍去身上沾染到的猫毛，将瓦特抱到了它的专属猫窝里。
食指轻竖到唇边，纪浠忱煞有其事地对瓦特说：“睡觉了，这是你的床。”
瓦特：“喵呜？”
它还以为纪浠忱是想跟它玩，用小前爪试探性的勾了勾纪浠忱的手指，“喵呜~”
南奚有点于心不忍，“不然把它抱到楼上去？”
纪浠忱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喜欢猫进卧室。”
南奚也不是很喜欢，但看着可怜巴巴又黏人的瓦特，她又狠不下心来。
仔细检查了遍客厅，纪浠忱和南奚将尖锐、易碎的东西收起，又确认窗户全部关严，不存在任何安全隐患后，才关掉了客厅的灯，抹黑往楼上走去。
黑暗里，一声空灵又幽怨的“喵呜”突然传来。
纪浠忱拉起南奚的手，“走吧。”
南奚还在迟疑：“这样真的没事吗？”
纪浠忱晃了下手机，“楼下有监控，等会看看它在干什么就知道了。”
说话间，纪浠忱从南奚深色外套上捻下几根猫毛，“看样子明天要去买个粘毛的。”
南奚接道：“可以隔两天给它喂点化毛膏。小猫肠胃都很脆弱。”
下颌微动，纪浠忱松开手任由指尖的猫毛从楼梯间飘落，“果然这名字没有取错，瓦特，确实挺够亮的。”
南奚：“……”
一夜好眠，因为顾忌着独自在客厅呆了一晚上的瓦特，南奚很早就起来。
放轻动静洗漱好从浴室出来时，纪浠忱也醒了，正半卷着被子靠在床头，灰眸迷迷瞪瞪的。
“再睡会？”南奚将纪浠忱滑到肩胛的被子往上拉了点。
纪浠忱打了个哈欠，起床气依旧很重：“你不在，睡不着。”
南奚又问：“有想吃的吗？”
“素面？”
“好。”南奚走到落地窗边将最外面那层厚窗帘拉开了点，“那我先下去煮面，顺便看看瓦特怎么样了？”
纪浠忱揉着眼睛，声音恹恹地：“不要。”
“嗯？”
纪浠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睡衣垮到肩处，又被滑下来的长发遮掩，她一步一顿地走进浴室，隔着层摩挲玻璃，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切：“你等我几分钟。”
十分钟后，纪浠忱收拾完毕，打着哈欠和南奚下楼。
瓦特正懒泱泱地侧躺在茶几旁柔软的地毯上，尾巴一摇一摇的，听见楼梯处的动静，尾巴停顿了那么一秒，就继续之前的频率摇着。
南奚先是去检查了下瓦特的猫粮和水，见它是吃了一点后才稍放下点心。
瓦特晃着尾巴，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奚。
纪浠忱环着双臂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看着这一人一猫，眼中的笑意渐渐加深。
“喵呜~”见没人搭理自己，瓦特腻着小嗓音叫了一声。
纪浠忱低头浅笑，勾起食指喊道：“瓦特。”
瓦特晃尾巴的动作一顿。
“过来。”纪浠忱又勾了勾食指。
瓦特慢腾腾地收起爪子站了起来，小步子一迈，最后竟小跑起来，一溜烟地蹭到了纪浠忱腿边。
纪浠忱伸长手拿过逗猫棒，瓦特装作一点都不感兴趣地撇了一眼，但下一秒，它就趁纪浠忱不注意，用爪子勾住了逗猫棒上的羽毛。
“叮叮——”
在纪浠忱看过来时，瓦特一收爪子，羽毛被惯性带得弹了一下。
瓦特则跳过去，企图再次将羽毛抓住。
“这鬼机灵。”
纪浠忱拿着逗猫棒逗了瓦特一会儿，它就趴毛毯上自娱自乐地踩起了奶。
把逗猫棒放回原位，纪浠忱走进厨房，一瞬不顺地看着正在水池边洗娃娃菜的南奚。
“还要一会儿才好，我热了牛奶，要先喝一点吗？”
纪浠忱摇头，将袖子往上挽了两圈，走过去和南奚一起洗起了娃娃菜，“等会可以炒一个番茄鸡蛋的卤子。”
南奚喜欢吃番茄炒鸡蛋，这也算两人为数不多的共同喜好。
“番茄炒鸡蛋。”南奚迟疑着问，“那是先番放茄还是先放蛋啊？”
沉默两秒，纪浠忱抿唇说，“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就跟鸡蛋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
南奚：“……”
“呵~”纪浠忱拧上水龙头，一本正经道，“不逗你了，是先放蛋，最后再放番茄。”
“当然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分次将番茄和鸡蛋炒到七分熟左右，然后混在一起出锅。”
番茄炒鸡蛋是一道最不容易翻车的菜，又有纪浠忱在一旁指导，南奚第一次炒就炒得非常成功。
荞麦素面再淋点番茄鸡蛋卤子，光是闻着香味就让人胃口大开。
吃完早餐，纪浠忱撸了会儿猫，南奚则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处理起了公司的事务。
她准备尽早将手上的工作做完交接出去，最好是能在十二月腾出一半的时间出来。
当然也让南奚变得异常忙碌，每天下班回来后都会在书房继续加班。
纪浠忱依旧很清闲，除了每隔三天要回一趟纪家外，她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南奚办公室里，看看书，撸撸瓦特，或者帮南奚整理一下文件，相当轻松。
而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二月中旬，南奚交接工作那天。
这一周气温骤降，昨夜更是下了一晚上的雨，天空阴沉得厉害。
从公司大门出来，南奚就明显感觉到一股冷空气席卷而来。
雨已经小了很多，像雾似的，风一吹就散了。
纪浠忱顿住脚步，将手伸到伞外，接住了飘落下来的白色小点。
“卿卿，下雪了！”
“嗯呢，是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