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两意【完结番外】>第27章 两件大事

  今年春节来得早,圣诞之后满大街都是年味。

  年底闻家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中一件是闻君何带白离过了明路。说是过明路,其实白离就没出现,全是闻君何一个人办的。

  据说他在闻家腊月初的一场家宴上,趁着父母叔伯都在,宣布自己年后要领证结婚,对象是自己交往多年的男朋友白离。

  此话一出,闻家当即炸了锅,闻君何一派意料之中的样子,任谁说也不听,留下一地乱麻,转身回了自己公寓。

  合着就是下个通知而已。

  闹得最厉害的是江心,她是决不能同意的。既然自己儿子走不通,那就故技重施去找白离。可是白离没见着,先等来了闻蒲的干涉。

  闻蒲怎么和妻子谈的,外人不知道,其实就连闻君何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如何说服父亲的就行了——

  闻蒲有外室,并且有个十岁的私生女,这事儿原本极为秘密,但闻君何不但知道了,还掌握了闻蒲小情人和私生女的所有信息。

  闻君何和父亲谈了一个小时,大意就是你不干涉我,我也绝不暴露你,不然江家那边不好收场,回头大家还是父慈子孝其利断金,该怎么怎样。

  闻蒲精明一世,转头让自己亲儿子给咬了一口,但也没办法,只好应下。

  其实过明路不难,难的是如何护白离周全。闻君何这样一弄,闻蒲都不管了,更轮不到闻家其他人来找白离麻烦。明路这一关算是磕磕绊绊地给过了。

  闻君何要和一个毫无背景的男人结婚的事,再怎么人言籍籍,那也是闻家自己的事。但另一件事就闹得有点难堪了。

  在年底一场商业酒会上,闻君何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预兆地突然发难,将谢家二少爷谢扬的手给拧断了。

  据说伤得很重,整条手臂差点废了,以后就算恢复得再好,也不可能像常人那般自如了。

  目睹全程的安无为已经讲述了第三遍,还被拉着讲细节。

  “俊彦也看到了,你们怎么不问他?”安无为很不耐烦。旁边黑着脸的曹俊彦冷哼一声,站起来走了。

  谢扬平常在国外,每年过年回来一趟。谢家在平洲算是大家族,虽然不及闻家,但闻君何当着人家老子的面儿,把谢家捧在手心的二公子给打残了,这搁谁家能咽下这口气!

  况且现场十分凶残。

  闻君何一点也没掩饰,将西装脱下来扔给一旁的安无为,向站在人群中的谢扬走去。谢扬看到他过来,脸上堆着笑,张嘴刚想说话,就被闻君何一拳打在地上。

  等大家反应过来,只听得到谢扬的嚎叫,伴随着大厅内悠扬的小提琴曲,震耳欲聋。然后就看到闻君何膝盖压住谢扬后背,抓着他一条手臂往后一掰一扯,骨头传来咔嚓一声轻响,谢扬便没了声儿,晕死过去。

  刚开始的混乱过去之后,闻君何的律师团开始处理后续问题:你告我蓄意伤害,我告你性骚扰。

  大家谁都讨不了好。

  了解到实情的谢家自知理亏,最后找了中间人上门调停。闻君何态度明确,谢家和闻蒲以后愿意怎么来往他管不着,但闻君何这里掌控的企业和生意,是明确告知不会再和谢家合作了。

  后来,这件事真正的缘由渐渐传了出来,大家才知道谢扬还对白离做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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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件事白离大概知道一些,闻君何每做完一件就和他知会一声,说得不多,只告诉他结果。

  白离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对的时间做了对的事,才算是正好。如今太迟了。

  W酒店开业那天,闻君何回来的路上不发一言,晚上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是用力抱紧了白离。白离知道曹俊彦一定是跟闻君何说了什么,否则他不会一整晚都睡不着,中间还起来去露台上抽了半包烟。这些白离都知道。

  但白离已经不在意了,不在意闻君何猩红的眼底和懊悔的叹息,不在意对方的欲言又止和无声示弱。

  他现在只求能过得安静一点,早点离开。

  小年的时候,白妈妈打了电话过来,问白离今年什么时间放假,有没有买好车票。

  面对白妈妈的满含期待,已无波无澜的白离难得破防。

  “妈,今年公司临时接了个项目,都要加班,我实在回不去了。”白离拿着手机走去阳台,闻君何不远不近跟着。见甩不掉人,白离干脆停下来,大大方方坐下来,继续和妈妈聊天。

  他之前跟父母交代过自己已经辞职,并且打算在家常住。后来因为闻君何阻挠不得不回来,只能找个借口混过去。他和赵览通了气,说公司太忙正需要人手,希望自己再干一段时间。白父白母认识赵览,便没多心。

  白离和妈妈聊了大概半小时,说自己年后再回家,然后又说了些别的。末了临挂电话了,白妈妈不太好意思地问儿子有没有找对象——之前白离很明确告诉妈妈自己和闻君何已经分了手。

  这句话一问出来,白离和闻君何都滞了滞。

  白妈妈还在说,语重心长的:“小白,妈妈知道你之前那段感情太伤心了,但人总得往前看,你别因噎废食。你爸学校原来那个校长的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也和你一种情况,我和你爸见过那个孩子,觉得不错,等你回来你们见一见,说不定能聊到一起呢。”

  客厅里很安静,闻君何又离得近,白妈妈的声音从话筒里漏出来,听得一清二楚。

  白离握手机的胳膊有点僵,很快速地扫了一眼闻君何,隐隐的一丝慌乱无措一闪而过。他还记得很久之前那次,因为回家相了个亲,闻君何是怎么折腾他的,三四天没下来床不说,还把那个远房表哥的家底查得一清二楚,就差上门去警告了。

  那次白离是蒙在鼓里不清楚情有可原,可这次白妈妈直接提了相亲,白离不知道闻君何会怎么发疯。

  挂了电话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闻君何先开了口,用了商量的语气,没有要发火的迹象,也只字不提相亲的事。

  “过年我陪你回家吧。”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但两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闻君何不擅长说软话,也没哄过人,从小在优渥环境中长大,人家疾苦这种东西和他不沾边。

  他坐在白离旁边,伸手去揉白离的头发——这种亲昵的动作对他来说有点陌生,做起来略生硬——那头发又细又软,在阳光下闪着淡金色的光泽,闻君何揉了几下,心里突然软下来,连刚才听到白离又要相亲之后强压下去的不悦都消失了。

  但白离的回复远没有他的头发那般柔软亲近。

  “不回去了。”白离说,“你忙你的,我自己在这里就行。”

  闻君何说:“那等你觉得时间合适了,我再陪你回去。”

  “等以后,”白离没看闻君何,顿了顿才说,“我自己会回去。”

  原本白离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依着闻君何的性子,又要开始冷战了,至少会不高兴一段时间。但意外的是,闻君何什么也没说,像无事发生,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要闻君何不折腾他,白离就能松口气,也懒得想别的。

  他最近吃得好睡得好,除了过年不能回家,没什么太值得费神的事情。

  ****

  转眼到了年三十,家政和阿姨都放假了,白离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过年的准备,没想到闻君何回家吃了半顿年夜饭,八点不到就回来了。

  白离正守着电视看联欢晚会,餐桌上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闻君何急匆匆地回来,带进来一股寒气,看见白离一点也没打算正经吃年夜饭也没着急,打了个电话,让W酒店送一份套餐过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闻君何有点显而易见的兴奋。

  套餐很快到了,十几道菜,琳琅满目,够两人吃三天。

  吃饭前闻君何从衣帽间找出来两件红毛衣,自己穿了一件,另一件给白离穿上。

  这是去年过年时白离买的,他当时兴冲冲买了来,想着新年新气象,穿红色才有意义。可是闻君何整个年假不是在闻家老宅就是在应酬,等好不容易两人见了面,闻君何面色略烦地看了一眼,来了一句“太难看了”。

  如今又找出来,白离看着穿在身上的旧毛衣,突然觉得确实太难看了。

  不过他没说。只要不费神的事情,他现在从不反驳,闻君何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倒是闻君何,看着穿着红毛衣的白离,却愣了神。去年穿着正好的衣服,白离今年穿在身上已经松松垮垮,毛衣领抵着半个下巴,白离素净的一张脸上一点肉也没有。

  “怎么这么瘦?”闻君何将他揽进怀里,一双手上上下下捏了捏,没敢用力,眼里透着心疼。

  以前的白离不是这个样子的,鲜活、灵动,会笑会发脾气,如今的白离却像一个只有基础反应的AI,看似一切回应都正常,但其实只是无动于衷地执行着某些命令,没什么情绪波动,当然也不会再为闻君何产生喜怒哀乐。

  白离抿了抿唇没说话,他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瘦。可能旧毛衣显得自己更寒碜吧!

  然后一整顿饭,闻君何都拼命往白离碗里夹肉,又让他喝汤。直到白离被他烦得不行,耐着性子说了几遍:“吃饱了,再吃要吐了。”

  闻君何才停下来。

  吃完饭,闻君何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揽着白离看电视。小品引来观众阵阵欢笑,跳舞唱歌喜气洋洋,但白离和闻君何都没笑。

  午夜钟声响起,新的一年来了。

  闻君何拿出一个很厚的红包,放到已经睡着的白离手里,俯身吻了吻他额头,看了他很久,轻声说:“宝贝,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