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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叫你走一趟”,伏特加手里提着打包的两个便当。

莱伊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银发男子,握在荀榕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

荀榕试图从莱伊的大手掌里挣脱出去,却被握得更紧了,她钻出一个手指,又被他的手摁回去,钻出两个手指,这回整只手掌被他的手包裹了起来。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莱伊,奈何对方没有接收到她的脑电波。

无奈,她只好悄悄地在莱伊手心里挠痒痒。

一下,两下,三下。

莱伊浑身一颤,终于侧过头看她,绿眸里漫开一片微妙的波澜。

趁着他走神,荀榕迅速挣开他的手,转而去拉开背包拉链,从背包里翻出一副手套,递给莱伊:“我去去就来,记得把手套带给杉野。”

她一边把手套递过去,一边努力地做了个wink的动作。

【手套里有重要的东西。】

奈何莱伊稍微有点走神,可能是被那个笨拙的wink给震惊到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竟抿着唇看着她,有些发愣。

荀榕恨铁不成钢,戳了戳莱伊:“喂喂,莱伊,你在听吗?”

莱伊惊醒过来,意识到对方的手心挠痒痒和wink并非刻意在撩他,而是有正经事要交代,顿时有些尴尬地接过手套。

“抱歉,走神了”,他淡淡道,“手套的事我知道了。”

荀榕松了一口气。

莱伊那么可靠怎么会走神?少见。

伏特加催促:“交代完了吧?交代完了就走吧。”

莱伊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往保时捷的方向走。

琴酒靠着保时捷车身,冷眼看着走近的人,咬着烟开口:“这个插手/军/火组事端的女人有秘密任务,和黑麦你无关,我的车不载闲人。”

莱伊微微眯了眯眼,握在荀榕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

都交代了还这样……又不是梁祝十八相送……呸,相送什么相送,她为什么有这种八竿子搭不上噶的联想?

荀榕回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嘛,放宽心,会活着回来的啦,伏特加的开车技术还不至于车毁人亡那种程度。”

拎着便当的伏特加:他说什么了吗他就是旁边做个挂着便当的柱子怎么还有人cue他?

琴酒不明意味地冷笑一声:“黑麦倒是越来越像监护人了。”

莱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放开手:“有事联系。”

待保时捷消失在视线里,莱伊身侧的拳头握了握,而后拿出手机,给波本发了条短信,然后开始查看荀榕给的手套。

烤肉店里,在桌子旁等了许久不见另外两人进来的安室透和杉野有点着急起来,杉野:“要不我去看看他们?”

安室透垂头看了眼手机:“不用了,诸星大说他们忽然遇到急事,要先走了。”

杉野脸上的表情僵住:“那……”

安室透朝他微微一笑:“虽说很遗憾,但我们也不能白来一趟,是吧?”

一张桌子,两人各怀心思。

安室透:是独处的时间了,可以套话了,好耶!

杉野医生:为什么另外两个邻居忽然有急事不会是给他下的套吧怎么办好慌好慌好慌……

莱伊很快就找到了放在手套里的一个比橡皮擦大一点的小黑盒子,还有一个追踪器。

是荀榕提过的窃听器三件套,为了称呼方便,她把这个用窃听器改装成的“传呼机”称作“鸭梨四代”,对标的是还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苹果四代。

莱伊把小黑盒子打开,一对耳机,装有开关的□□和接收器。

他眉眼微垂,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打开接收器开关,伸手拿出耳机戴上,耳机里传出那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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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榕坐在后座,看着副驾驶慢悠悠吃着便当的琴酒,小声来了一句:“Gin,小心一点,急刹车的话筷子会戳到喉咙。”

Gin真是争分夺秒啊,连在路边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一边坐车一边吃饭。

话刚说完,红灯亮起,黑色保时捷一个急刹车。

琴酒“咔”地一声,及时咬住了筷子。

伏特加冷汗直冒:“对、对不起大哥,没注意看居然是红灯了……”

琴酒倒没责怪他,转过头,冷冰冰地看了荀榕一眼:“闭嘴。”

“好的好的,但是我再多嘴一句……我也还没吃过晚饭来着。”

琴酒:“……”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伏特加,下个路口下车给她随便买个面包。”

“好的大哥。”伏特加应道,顺便擦了一把冷汗。

“谢谢琴酒大哥。”荀榕笑眯眯地道,还学着伏特加的口气叫上了“大哥”。

不出意外,琴酒又甩了一个可怕的眼神给后座。

保时捷驶离东京都,来到附近的琦玉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荀榕注意着看窗外,是她从来没来过的地点。

自从到了日本后,她的活动范围只在东京,主要在米花町,由于江古田的黑羽快斗经常把碰头地点定在杯户町,所以杯户町也会经常去。

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四十,车窗外的风景逐渐偏僻。

她叹了口气,秘密任务,秘密任务到底是什么呢?不就是琴酒想加班,心里觉得不平衡,偏要再拉上一个人一起加班?

保时捷停在一个庄园里。

荀榕从车里看了一眼颇有格调但没什么人气息的夜色下的庄园,感叹了一句组织好有钱,到处都有大房子。

她不知道的是,日本有很多闲置的别墅,尤其是在偏僻地区的别墅,拿在手里要扣/税,进城不方便,上班通勤天荒地老,连最近的便利店都要开车开到椎间盘突出,因此即使价钱便宜也没人要,而组织正是利用这点,在许多地区低价购置别墅,并改造成组织网点。

可以这么说,改造的费用可能比购置的费用要高上好几倍。

“下车。”

琴酒让伏特加在车边等着,自己领着荀榕往别墅方向走。

进门后,他拿出钥匙打开一扇房间门,然后跟在他身后的荀榕震惊了:这扇寻常的门后面居然是电梯!

琴酒按下B3的按钮,电梯缓缓降到地下三层。

地下三层看起来像是一个模拟/狙/击的场地,有着各种障碍物和靶子。

荀榕像是乡下人进城,好奇地伸出手去摸摸那个做成人形的靶子,被琴酒一把拍掉手。

“一个没经过新人训练的成员,越级来到代号成员的训练场,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安分一点。”

荀榕点点头。

原来是代号成员的训练场啊……搜噶搜噶。

组织成员从最底层成员到干部,都需要有定期的身体训练,尤其是/狙/击手,长期不摸/枪/会手生。已知新人成员的训练场在群马县,无代号成员的训练场在千叶县,代号成员的训练场在琦玉县——好远的车程,怪不得组织要发汽车呢。

如此说来,这个训练场就是莱伊一周两次过来的地点了。

琴酒打开仓库门。

荀榕看着前几天刚见过面的二十支P229和五架德国产Blaser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并不意外。

看来琴酒解决了此次/军/火/交易的竞争对手,并把订单重新夺了回来,估摸着没付吉本钱,相当于白捡了一批货。

这些/枪/支出现在琦玉县的代号成员训练场,说明这批货本来是作为代号成员训练用具购置的。

琴酒一手插在大衣兜里:“今天之内把这些/枪/支恢复原样,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扫尾。”

他在“自己”上加重了音。

荀榕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咧。”

她看向琴酒,叹气:“这些好大的工作量,而今天只剩下……”

她看了看手表,傍晚七点零五:“今天只剩下五个小时了呢,Gin。”

琴酒看见她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想起还没有切断的窃听器,又想起这些天监听到的她的生活,神色有点复杂地看了她好几眼。

“那就尽快”,琴酒移开目光,“那边有个休息室,累了去趴会儿起来继续工作,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荀榕愣住:“……”

琴酒要加班她不反对,乐见其成,但是琴酒要让她加班——

破罐子破摔。

反正琴酒又不可能在旁边做监工,她十点睡觉也不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她心态轻松很多,干脆趁机提起了另外一件事:“Gin,我最近在家里发现好多窃听器和监视器。”

要开始演戏了。

琴酒比她高大半个头,微微垂头,以审视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捕捉着每一个可能出卖心虚的微表情。

她愁眉苦脸道:“我把那些窃听器什么的都扔掉了,现在就很慌,万一是组织要监视我,我还光明正大地……”

看到她一脸震惊又慌乱的样子,琴酒冷笑:“你扔掉了组织的窃听器,该做好被推进分/尸/间的准备了。”

荀榕懊恼地闭了闭眼:“都怪我头脑太灵活了,都怪我。”

琴酒伸出手:“手表!”

荀榕疑惑地眨眨眼,还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琴酒皱起眉,一把拽过她的胳膊,三两下把手表从她的腕上除下来。

翻过表面,手上一使劲,将表盖掀开,从里面将芯片取出,然后把手表扔回给她,指尖捻着窃听器/芯片,冷笑地在她眼前展示了两秒,然后手指一松,芯片掉在地上。

“蠢货!”他勾起嘴角。

她捡起芯片,叹气:“虽然……虽然事实好像的确如此,但是Gin这么说,是不是太拆我台了……”

琴酒“呵呵”地冷笑:“长点心吧,蠢货。”

说完,他转身往电梯方向走,离开了地下三层。

在保时捷旁边等候了一会儿的伏特加见大哥回来,问:“大哥,下一个地点去……”

“回米花。”

伏特加启动汽车引擎,默默叹了口气。

大哥辛苦,大哥心累,做大哥的司机也好辛苦的,这不,还得给不相干的人做司机——说起来,直接让身为代号成员的莱伊送那个家伙过来不就好了?何必……算了不能在心里质疑大哥。

“……蠢货。”

伏特加一惊,以为大哥在骂他,战战兢兢地偏过头,却发现大哥根本没在看他,而是点了一支烟看着车窗外,貌似在走神的样子。

伏特加:呼……大哥没在骂他……等一等,那么大哥在骂谁……

荀榕回到仓库,确认了一下仓库里的监控,然后走到角落里给莱伊发了个短信,确认对方是“在线”的才打开“鸭梨四代”的接收器开关。

莱伊通过“鸭梨四代”已经知道了这边发生的情况,他沉默了一下,夸奖道:“做得好。”

他正驱车往琦玉县的代号成员训练场。

代号成员训练场虽然对代号成员开放,但是也仅限于登记的那些时间段,莱伊的训练时间是周二和周五,他现在去训练场也是进不了大门的,只能用特殊手段。

“再过大概两个小时,你去院子的东南角那里等我。”莱伊补充道。

“嗯?”

“给你送点物资。”

“……莱伊”,荀榕语言功能忽然有点运转不灵,她嗫嚅着,重复着他的代号,“莱伊,莱伊……”

莱伊心头一跳:“你想说什么?”

耳机里传来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心里像是被小虫子咬了一口,有点麻,有点痛,有点痒。

她有点迷惘地把那句想说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的话含糊过去了:“很晚了,别过来了。”

“你不用管。”

荀榕叹了口气,蹲下身,从手/枪/里拿起一支,脑子却开始走神。

莱伊啊,债还不清了怎么办。

过了一个小时五十分,耳机那头传来莱伊的声音:“到了,出来吧。”

荀榕依照莱伊说的,从地下三层坐电梯出去,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院子的东南角。院子的东南角是监控的死角区,围墙又有些破损,正好适合私相授受。

莱伊坐在墙上,见到她,从矮矮的围墙上跳下来,将打包好的物品递给她。

好像探监哦,她想。

“谢谢”,她话说了一半,莱伊又跃上围墙,转过头看她。

荀榕有点恍惚。

莱伊半蹲在墙头,淡淡的月色洒在莱伊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洒在他长长的黑发上,衬得他很不真实,像是随时要从墙头上展翅扑棱棱飞走一样。

语言功能再次失/调,她只能继续说:“……谢谢。”

莱伊忽然一顿,将腿一放,坐在了墙头上:“你过来一点。”

荀榕乖乖走过去,抬起头看他。

他伸出双手,扶在她的肩上,然后微微倾身,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如瀑布般的长发随着他倾斜的脊背从他身后倾泻下来,发丝轻轻拂在她的脸上,有点痒。

被莱伊的长发糊了一脸,又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傻在原地的荀榕:……

啪嗒。

她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

紧跟着,脑子内的某根神经和另一根神经越过中转点搭在一起,啪嗒,短路了。

直到莱伊翻过/墙去,消失在视线里,她还傻在原地。

不,哪里像探监了,这分明是小年轻/幽/会啊。

崔莺莺和张生。

但是莱伊那么美,又是长发及腰,崔莺莺只能是莱伊。

等一等,她又有了什么奇怪的联想?

继梁祝十八相送的联想后,她怎么又联想到待月西厢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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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信任了一个卧底,还觉得对方蠢得像个傻白甜,Gin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琴酒:……终究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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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上司是个加班达人,而我是个到点下班的,现在上司把我关小黑屋要我加班,我要怎么办?

一楼:摸鱼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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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榕逐渐开始开窍,可惜自我定位错误,赤井先生沦为女主(长发及腰的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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