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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觉得情况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从下飞机、坐上机场巴士、在自动传送带旁边等待托运行李的出现,到这里为止都没有问题。
问题就出在,当他要走某个通道的时候,有个路过的清洁工忽然停下来:“先生,错了错了,不要往那边拐,请走这边!”
波本疑惑地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清洁工具的中年妇女:“不是这几个通道都可以走的吗?”
清洁工笑眯眯:“您走这边准没错。”
什么叫做走这边准没错?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行程?
波本警惕起来,又问了一句:“阿姨,您认识我吗?”
清洁工脸上的笑容扩大,眼睛眯成线:“虽然不认识,但是听我的,走这边!”
波本实在招架不住清洁工热情的目光和期待的表情,硬着头皮往她指的通道走去。
不对劲,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难道他在日本被通缉了吗?
可怕的猜测一个个浮在脑海里,波本握紧了拳头。
如果是真的,必须要想个办法,不能让卧底身份暴露。
波本拖着行李箱,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逃走。
到出口处,本来走在他前面的乘客忽然有几个回过头来看他。
有个女孩子先回头,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是一对情侣,回过头来看他,笑嘻嘻地说了几句悄悄话。
波本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心都有点出汗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因为他脸上沾了什么食物碎屑吗?还是头发上粘了什么口香糖?
并不用太长时间的猜测,波本就看到了真相。
不远处,一幅巨大的人像照片色彩鲜艳、生动活泼、显眼地矗立在来来往往的乘客人流中。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波本和照片上那个浅金头发、棕肤、笑眯眯摸着一只拉布拉多的青年对视了。
后槽牙顿时咬得“嘎嘎”响。
不是说组织里会有人来接机吗?
把他撸狗的照片放大十倍做成巨幅海报杵在机场,这就是所谓的接机?
他是不是还应该庆幸一下对方没有把他的一寸照或者大头贴放大?
是不是还应该庆幸一下对方选择了彩色打印而不是黑白打印?
波本拖着行李箱疾步向巨幅照片的方向走去,快步如飞。
“这位女士。”
荀榕眯着眼睛对比了一下照片和人脸,确认是自己要接机的对象没错,连忙伸出手:“你好,我是来接你的Shosei You。”
波本松松地和她握了握手,微笑:“呵呵呵,真是让你久等了呢。”
再久一点,怕是要出名了呢。
“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到里面去接你,这里又有好几个出口,怕接不到你,所以索性想了个笨办法,顺便拜托了一个清洁工阿姨。”荀榕一边走一边解释。
波本:“……你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荀榕心虚地挠头:“今天出门忘记带手机了。”
波本:“……”
“对了,为了保护你的肖像权,我还跟给我照片的那个人征询过可不可以放大照片,他说可以,而且还罕见地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波本:“……他说可以就可以吧。”
真没想到Gin你居然是这样的Gin,今天总算是看透了。
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波本再次怀疑人生了。
不,没有任何说出租车不好的意思。只是一般组织里的人都会自己开车,私车不容易留下出行轨迹,私密性也比较强。
组织居然穷到出行要打出租车了吗?
他看着旁边正拿着假面超人保温杯喝水的娃娃脸姑娘,欲言又止。
算了,还是下车再问吧。
波本看了一眼她的大登山包:“你包里装的什么?”
荀榕紧张起来,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摇摇头。
波本:明白了,是危险品,怪不得只敢在出口处接机。
危险品记得带,怎么手机就不记得带呢?
一路无话。
波本有意地把横在两人中间的海报翻了个面儿,省得看见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烦。
出租车离开后,站在公寓楼下,荀榕把钥匙递给波本:“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的十楼。”
波本接过钥匙,抬头看了看大楼。
“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荀榕打了个哈欠,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该是各回各家的时候了。
波本微笑:“不,我还想请你喝茶。”
荀榕正色:“说实话,晚上喝牛奶会比较好。”
波本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
荀榕补充道:“但是照理来说,刚到这里的安室先生家里是不会有茶或者牛奶这种东西的。”
波本撑不住了,咬牙:“我有问题问你。”
荀榕:“你早说啊,年轻人坦率一点会比较好哦。”
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波本又看了一眼她双手环抱着的巨幅照片,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电梯的数字显示“6”的时候,波本开口:“……你刚刚是在装傻吧?”
荀榕:“刚刚是什么时候?”
“喝茶。”
荀榕转头看他,笑:“刚刚的确是在装傻充愣,现在也是。”
电梯的数字显示“10”,门开了。
“我又不是真傻,怎么会不知道安室先生其实是想把这张照片留下做纪念呢?”
波本又看了一眼那张撸狗的巨幅照片:“……”
果然还是在装傻吧?是吧?
进了屋子,荀榕把照片往墙上一靠:“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放这了,自己保管好。”
波本:保管?呵呵。
他微笑:“请随便找个位子坐吧,我去烧水。”
“水就不用了,我杯子里有。”荀榕指了指登山包装着保温杯的侧兜。
“诸星是新人吧?”
“是。”
“我很好奇,为什么Gin会让你来接机呢?”
“我也不是很明白,可能是因为我的定位是‘后勤’吧。”
波本一顿。后勤?组织里有后勤人员吗?
他微笑着换了个话题:“那么诸星是怎么想到打出租车的呢?”
荀榕叹了口气:“因为还没有钱买车。”
波本一时语塞。
所以关键再次绕到了最开始那个问题:究竟为什么Gin会让这个新人来接机?
“诸星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加入的呢?”
原来是查户口,好小子,挺行嘛。
她实话实说:“今天是第四天。”
即使知道是新人,波本还是惊了一惊:“居然才第四天吗?”
这哪里是新人,简直是刚出厂还没通过质检的产品。
“怎么了,你对第四天有什么意见吗?”
波本笑:“只是没有想到,Gin会派你来接机。”
荀榕觉得波本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喂喂波本,你怎么看我像在看迷途的羔羊一样?”
波本:大意了,居然那么明显吗?
他清咳一声:“你看错了。”
荀榕表示怀疑:“所以说小伙子眼睛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情绪一眼就看出来了哦。”
波本:“……”
这算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诸星会想吃夜宵吗?”
“比起夜宵,我现在更想回家睡觉,最近几天连轴转,有点吃不消了。”
波本惊讶:“你每天都有任务吗?”
荀榕:“昨天两个,今天两个。”
波本一时有点失语。
他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是不是得罪了Gin?”
荀榕:“……原来如此,我说怎么Rye一天天那么闲,我还以为我们组织就是九九六工作制的呢。”
波本微笑。
好了,他明白为什么Gin会派这个新人来接机了。
Gin向来对他不是很待见,而眼前这个新人得罪了Gin。
互相折磨嘛,一石三鸟,好手段啊Gin,难怪要露出“龇牙咧嘴的笑容”了。
“冒昧问一句,Rye是诸星的什么人呢?好像是亲戚的样子呢。”
“的确是亲戚,远房堂哥。”荀榕已经有点撑不住了,眼皮开始上下打架:“你要是没有问题了我就先回了,实在打不赢瞌睡虫了。”
波本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五分。
他笑道:“听说日本跟踪狂越来越多了。让诸星这个点一个人回去,总觉得不是绅士的行为呢,不如由我陪同如何?”
只见荀榕摆摆手:“客气了客气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我这样婶儿的,哪个跟踪狂不长眼盯上我?”
波本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短短的黑发扎成一个小揪揪,黑亮的鹿眼明润,皮肤很好,娃娃脸透出几分和气和无辜来——看脸明明就很有资本。
一本正经的白衬衫西装裤,挽到肘部的袖口,再加上大马金刀关云长的坐姿——好像确实不符合日本男性对理想中温婉可爱女性的想象。
衬衫胸前口袋上别了一支原子笔,露出的一截雪白手臂上随手写着一串乱七八糟的计算公式,这样看下来,再看温和秀气的娃娃脸,忽然就觉得那张娃娃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憨气和痞气——神奇的反差和协调感。
荀榕挑了挑眉:“怎么?还是觉得没有说服力?”
她拉开登山包拉链,露出里面的危险品:柯/尔/特M2000和HK USP 45。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哦。”她笑。
波本懵:“这是……”
“是组织里损坏的手/枪,Gin让我拿回家去修一修。”
“所以你……”波本看向她,忽然有点明白“后勤”的意思了。
荀榕:“对,我就是一装修队。”
继情/报人员、杀/手、间/谍、科研人员、喽啰之外,组织的确又多了一个新物种了呢。
“不过组织比我想象中要穷好多的样子,损坏的枪/支都舍不得扔呢。”荀榕感叹道。
波本:出行只能坐出租车,确实有点穷了。
“无论如何,这些最好还是不要外露呢。”波本坚持道。
荀榕耸耸肩,不置一言。
波本歪头笑笑地看着她:“难道说是因为诸星对我有意见,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拒绝我的请求?”
面对无差别的美色攻击,荀榕一个头两个大:“……行吧,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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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家,荀榕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
因为她听到了手机的振动声,一声又一声,仿佛催命。
在书桌上成功找到手机,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解锁,划开未接来电:
【Gin:1】
【Rye:15】
该先回拨谁?
荀榕正要戳下去,一条短信又冒了出来:【下次记得带手机(微笑)——Bourbon】
三个男人一台戏,请问她要先回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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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荀榕:手机没带引发的悲剧
波本:今日社会性死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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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复仇笔记本:
【诸星榕】Done!
【波本】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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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头条:波本撸狗的罕见照片流出,其源头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