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的声音回荡在众人上空:“都给我趴下!谁要是敢动一下, 老子立马崩了他!”

  众人立刻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乐天在唐秋怀里憋得无法呼吸, 难耐地动了动, 立刻被唐秋安抚地按下去。唐秋压低了声音对余小壬道:“四个角上都有哨岗, 指挥中心在正南方,现在只要我们稍微一动, 就会被探照灯发现。我之前观察过线路走向, 这四路探照灯都是从指挥中心引出来的电缆,只要想办法切断那根线,咱们就有救了。”

  余小壬紧张道:“说得容易, 这种情况下冒然向指挥中心跑, 估计半路就被打成筛子了吧。”

  唐秋略一思索:“有办法,四面墙角是探照灯照射不到的死角, 可以沿着墙角走,如果速度够快的快,有把握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切断线缆。”

  余小壬微微抬头,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道:“确实, 不过,这得要多快的速度啊。”

  乐天的声音闷闷地从唐秋衣服里传出来:“我我, 我来!”

  唐秋轻轻拍他一巴掌:“放屁,有你什么事,我来。”

  乐天激动道:“我可是拿过国际青少年跑酷冠军的,别小瞧我!”

  唐秋反驳道:“跑酷冠军难道不是因为种子选手拉肚子了?”

  乐天愕然:“你怎么知道?”

  唐秋一愣:“我, 我当然会把乐清儿子的zi料调查清楚了。”

  “好吧。”乐天狐疑地道,“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暗恋我了?”

  “做你的美梦!”唐秋面红耳赤地怒道。

  余小壬也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打情骂俏!”

  乐天坚定道:“我去,不然我现在就大叫,咱们一个也去不了。”

  唐秋被他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总算松口:“行,你牛,你厉害,所有人都得听你的.”

  乐天咧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大家听我的,我听老板的!”

  唐秋无奈放开按着他脑瓜的手,趁着探照灯刚刚从头顶划过,乐天一骨碌从唐秋衣服下面滚出来,脚步轻盈矫健,游鱼一般蹿了出去,几下纵跃便已贴在墙壁上,在阴影下冲他比了个得意的“V”型手势,在这个过程中,除了一缕微风,甚至没发出一点声响。

  余小壬惊叹道:“好功夫,小兄弟真人不露相啊。”

  唐秋嘴角微微勾起:“他天赋好,若不是心思总在玩乐上,只会比现在更强。”

  余小壬打趣道:“你对他还真是了解呢,看起来你们俩年纪又差不多,若不是他总叫你‘老板老板’的,我还真以为你们是一对小情侣了。”

  唐秋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我倒觉得你才是厉害,你的观察力要比常人敏锐许多,是职业使然吗?”

  余小壬干笑道:“嗨,我厉害什么,不过是一个吃了冤案被关在这里的倒霉毛贼罢了。”


  唐秋的眼球随着乐天的身影快速移动,只见他犹如深夜的黑猫,踩着他特有的猫步,无声敏捷地冲向指挥中心的方向。那根碍眼的电缆离得并不远,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中,只要他安全穿过这面墙,就能到达目标了。

  暴躁地典狱长简直想一鞭子抽死所有的工作人员,这群没用的废物,总是在关键时刻拖他的后腿!他眯起眼睛在广场上横七竖八趴伏的人中仔细搜寻着那两张可恶的面孔,心里设想了一千种抓到他们之后折磨他们的方式。

  手机在口袋里不要命似的震动起来,他不耐烦地接通电话:“最好你是真的有事,否则我一定提着刀去砍你。”

  那边的声音笑了一下:“是我。”

  “我知道是你。”典狱长没好气地道,“快说,我现在很忙。”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很少听到你这样失态的样子,怎么,重监里出事了?又跑了一个狗蛋?”

  被人提及逆鳞,简直是在本就愤怒的典狱长身上火上浇油,他狂怒道:“我看你是存心和我作对的吧?!”

  男人正色道:“不开玩笑,重监如果再跑一个犯人,小心连我也保不了你。”

  典狱长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说。”

  男人道:“还有一件事,之前送到你这的那条鱼现在怎么样?”

  “鱼?”典狱长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个人,他对这种普通犯人一向不放在心上,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于是道,“挺好啊,帮你喂得又白又肥,你问这个做什么?”

  男人平静地道:“鱼该杀了。”

  典狱长蹙眉道:“你说杀就杀,你当我重监是什么地方,你家厨房么?”

  男人道:“那条鱼心思很活,我担心他会对那两个小侦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杀了吧,以绝后患。”

  典狱长耸耸肩:“好吧,随你,谁让你是我的好兄弟呢。”

  “那你继续忙吧,别把事情闹大。”男人叮嘱完便挂断了电话,典狱长不屑地撇了撇嘴,视线一转,却见墙根一条人影闪过,定睛细看,那不是害虫乐天还是谁?于是暴喝一声,指着墙根吼道:“全体注意,他在那,给我抓住他!”

  乐天离那线缆还有五十米的距离,此刻被探照灯齐刷刷地一照,顿时成了全场焦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苦不堪言。

  狱警小队迅速反应,手持武器冲乐天奔去,岗哨上的哨兵端起枪“砰砰”两声打在乐天面前的地板上,子弹碎屑分崩离析,刮得乐天的脸生疼。

  “乐天!”唐秋急切大喊,不管不顾地朝他冲去。

  “喂!”余小壬真是彻底服了这对不按套路出牌的师徒了,犹豫片刻,也只得趁着混乱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乐天一抹侧脸,手上擦出一道血痕,登时怒了,竟然敢打伤小爷我英俊的侧脸,撸起袖子就要暴走,抬眼便见一柄寒光凛冽的尖锐锋利的匕首破空向他飞来。

  “躲啊!”唐秋没命大叫。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躲了,只能傻愣愣地看着匕首离他越来越近。

  身体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开,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擦过他的手臂,就这样扎进另一个人的xiong膛,登时血花四溅。

  一个佝偻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他的面前,乐天傻眼了:“吴,吴头?”

  吴头苍白着脸,捂住xiong膛上的伤口,却止不住汩汩流淌的鲜血,只是不断地推着乐天:“快走,你快走!”

  乐天颤抖着说:“吴头,你,你?”

  吴头只是摇摇头,面带微笑,直勾勾地看着某个地方:“我也是人民警察,我不能对不起人民。”

  乐天的心犹如被针扎了一样:“吴头,你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狱警离得越来越近,吴头不断地催促他:“孩子,快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只有你从这里出去了,更多无辜的人才能得救!”

  泪珠在乐天眼眶中滚了又滚,他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倒在面前的这位老狱警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指认了他是卧底,而眼下却因为保护他而丧命,他又急,又恨,又无可奈何,终于跺了跺脚,扭头朝着指挥台不要命地跑去。

  典狱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喊道:“抓住他,他要去指挥台!”

  那一刻,乐天感觉自己的双腿变成了一对翅膀,因为拼尽全力而毫无知觉,风声在耳边呼啸,子弹流星般地追随着他,却永远和他相差一厘而错过。短短五十米,却仿佛比一生还要漫长,而在旁人看来,他几乎是用刹那完成了这段距离的奔跑。后来,乐天也曾经试过很多次五十米竞跑,想要找回此刻的速度,但均以失败告终。或许,人的潜能真的是要在特定环境下才能激发出来的吧。

  顷刻间,乐天冲到电缆前,手起刀落,电缆断!

  火花四溅,重监归为一片黑暗。

  吴头的躯体绊了典狱长一下,差点让他摔了个趔趄。借着微弱的余光,典狱长看清脚下冰凉的尸体属于谁时,嫌恶地将他踹开些许,然后泄愤似的挥起刀,狠狠砍在尸体的脖子上。

  挂着鲜血的刀刃卡在颈骨中,拔也拔不出来,那张曾经吹胡子瞪眼的面孔怏怏地耷拉下来。

  这下,吴头彻底变成无头了。

  黑暗之中,乐天擦了把眼泪,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吴头尸身所在的位置,扭头奔跑,迅速拉远同典狱长之间的距离。

  一双温暖的手一把抱住他,将他揉进怀里,头顶上传来那个总是让人无比安心的声音:“别怕,有我在。”

  眼泪再也按捺不住喷涌而出,乐天无声嚎啕道:“他,他死了,为了保护我,死了。”

  唐秋一遍遍抚摸他的背,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乐天,不是你的错。”

  这是乐天人生中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活人死在自己面前,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他人因自己而死的羞愧与痛苦。不知为什么,哭着哭着,他想起了那个摆放着父亲遗体的手术室,手术室是纯白的,当他赶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乐天忍不住想,那个人,当时是不是也是如此的伤心欲绝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乐天小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将来会找一个大大大帅哥,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幸福生活。

  纪雪艳:你这日记里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乐天:你偷看wo日记,我要告你侵犯他人隐私!

  纪雪艳:妈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人生哲理。

  乐天:啥?

  纪雪艳:找对象的时候不能光看别人的外表。

  乐天:那还要看什么?职业,内在?

  纪雪艳:还要看看自己的外表。

  乐天:呜呜呜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