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声音有点熟悉,决影看向说话那人的方向:“三秒钟,不滚就死。”
伊尔闻言嗤笑一声,手持重剑,像是证明自己无所畏惧一般冲杀向前,剑芒大亮:“卫圣安!”
决影一连退了好几步,身体下意识偏到没有危险感觉的地方,险之又险地躲了开。
一绺白发被剑芒扫过,落到地上,又化作血雾消散,决影却猛地咳出了一口血,像是被击伤一般绷紧了身体,原本将将愈合的伤口一瞬间再次涌出血液。
天使居然有这种能力?决影实在有些惊讶,他的头发是能量最纯粹的地方,如同生命灵魂中的那些能量,不说是不毁不灭,可也不差多少,没想到能被天使斩断。
这个时候……身体怕是又会崩溃,这就有些麻烦了,火宁的气息在附近,她很快就会发现。决影握紧拳头,感应着伊尔的位置,心下计算击杀他的可能性。
一击而过,伊尔感觉有些怪异,但手中的重剑却是不停,势如破竹地平砍过去,金光刺眼。
“嘁。”决影又偏开身体退了两步,却突然被地上的尸体绊到,在摔倒前用手撑着地面翻身站好,动作行云流水,异常潇洒,可动作太大,身上的几处闭合的伤口撕裂,鲜血淋漓。
伊尔的怪异感更甚,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
决影听到声响又向后退了一下,却直接靠在了墙上,垂着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墙壁,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灵气可以做到很多事,但真正强大的特殊生命都不会浪费灵气做无意义的事,以至于很多强者对决的时候都只会用来增幅自身,不会去用灵气控制对手,因为这只会加速自身的消耗。
强者会用灵气包裹自身一米以内的范围,防止其他人的灵气控制自己,而且特殊生命不会失明,因为即便眼盲,灵气也能探测到周围的情景。
在上一次见到决影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得到对方的灵气。
伊尔收了重剑:“你……看不见?”
决影的手掌猛地握紧,紧紧盯着伊尔的方向,似乎是受伤的小兽在确定对方有没有敌意一般,小心谨慎,又可怜无助。
“跟我回天使城接受审判。”伊尔确定决影不能使用灵气,放下心:“自己跟我走,我就不会伤到你。”
半晌,决影向前迈了一步,踩到尸体险些摔倒,被伊尔用灵气托住。
“不用怕,只要你不企图反抗,我就不会伤到你。”伊尔安抚着,小心翼翼的接近决影,在他看来,没有灵气的人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两人的距离只差一步,伊尔刚刚扶稳决影,就被决影猛地甩了一下,脖颈微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了血管,大脑空了一瞬。
决影之所以是杀神,当然不只是本身掌握了更多能力,而是无论在实力多么悬殊的对战之中,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斩杀。
杀神是无尽杀戮而来的称号,是一具又一具骸骨堆积出的宝座,最早时对杀神决影的恐惧便是自损杀敌的拼命。
对于决影的自损,是连神界生命本身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一不小心就会命轮破碎,真正的死亡,所以也经常会给对手造成他无力再战或必死无疑的错觉。
但不管多少人怎么部署怎么防备,又或者无论怎么去威胁,决影从来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永远以目的为先,救人还是杀人,只有他自己说了算。
这也是杀神的可怕之处。
没有弱点的人,不会被掌控住的强者,永远不能让人放心。
伊尔的身体慢慢消散,决影没了支撑倒在地上,受伤严重加之没有体力,意识渐渐抽离。白发墨衣的男人躺在血腥的地方,竟会让人莫名感觉到契合。
火宁显现身形,盯着趴在地上的决影看了半晌,手指轻触白色的发丝。
她怎么能忘记决影的身体是由能量组成的,头发,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呢。火宁手下用力,听着决影无意识的吸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
医院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黑发少年,皮肤和唇色都是不健康的颜色,手上挂着血袋,身上几处伤口被绷带牢牢缠住,却仍然渗着血——伤口无法愈合。
什么药都无济于事,血液也不会自动凝固结痂,这么流下去,医生怀疑这个男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只能暂时先试着输血。
可在血型的检测过程中,少年的血型非常不正常,怎么说呢……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血,任何血型都会被同化,哪怕一滴,也能改变整个人的血型,就像是……某种吞噬。
医生纠结了整整一天,可第二天他就像是忘记了少年的血液有问题一样,随意给少年填上了正常的血型进行输血,但眼里的兴趣却怎样都隐藏不了。
总之,不仅贝琅的执行者期盼他的苏醒,还有一位医生,同样等待着这位少年清醒。
人化后的决影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检测出失血过多,他本身也以血液为食,只是那个前提是被獠牙转化后的血液,直接输血就是在体内转化血液,痛楚不亚于普通人吃到了他的血液。
决影被生生疼醒,还没等睁开眼睛就不管不顾的撕开了连在手上的管子。
被强行人化的滞碍感太过清晰,决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四周有什么在滴滴作响,还能察觉到门口有两个陌生的气息,十米之外,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火宁会把他强行人化,就代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人类的地方?
第一个发现动静的是门口守着的执行者,快速通知了自家队长,因为一直不能确定那些人是不是面前这个男生杀的,暂时只是就近看护而已。
“我是执行者侦案队队长琅擎语,有些事想要找你了解一下。”男人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就赶到了病房:“你是安命吧?琅博高校部一年级七班的学生。”
决影看向发声的方向,面前仍然是一片漆黑,完全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也知道执行者的意思是贝琅的执法者,点了点头,撑着自己坐起来。
琅擎语看着少年的反应皱了皱眉,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才扶着少年坐稳。
其实琅擎语认为他不可能犯案,因为每一个死者都是胸口被硬物洞穿,而且他送少年进来的时候,检测过他身上所有的皮肤组织,都是少年自己的,查不到任何问题。
这说明这个少年是这件命案的受害者,唯一的生还者,甚至还可能和犯人进行过搏斗。
“十月十三日早上五点的时候,你在哪?”琅擎语公事公办地问。
决影沉默一会,摇头道:“抱歉……我不记得。”
“那你能联系到你的家人吗?我们没有找到你的家人,而且你的导师和同学也都没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
决影又是摇头:“我没有家人。”
“你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昏倒?”琅擎语皱眉问道:“我们收集到的信息,是你原本在琅博参加外出考试,为什么你在考试期间去了郊区的仓库?”
决影那天清理了药粉,就没了意识,再醒来被那八个人拳打脚踢,因为有些饿,便享用了送到嘴里的食物。
虽然当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确定失去意识和药粉有关,他出现在那和忽然人化都多半是因为火宁,所以……他就斩杀了不怀好意的伊尔。
至于灵气和眼睛,前者帝安尝试过,后者决影在帝安尝试前者的时候曾尝试过,这两个东西可是孤震制作的宝贝。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琅擎语叹了口气,这个少年太不配合,他对着伤患也强硬不起来:“医生没有检查出你眼睛会失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决影沉默。
“你可以信任我,不用害怕。”琅擎语的语气柔和了些,不知道想了什么,道:“我是你班上同学琅天的舅舅,把事情告诉叔叔,好吗?”
“抱歉,我不记得了。”决影推脱道,碰了碰刚拔掉针的手背,因为是直接撕扯开了血管的位置,此时血流如注。
琅擎语看见这个动作才低头看到那处伤,无奈的起身叫医生。
决影察觉到他忽然起身,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叹道:“这件事不该你管,让执行府的人来吧。”
“执行府?”琅擎语猛地回头,眯着眼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执行府!”
“知情人。”决影看着他,但是眼神的空洞教人无法忽略。
“……你确定这件事需要惊动执行府吗?”琅擎语不用继续问,就已经相信决影的话了,知情人的确需要向普通人隐瞒一些事,哪怕是执行者。
“如果……想要真相的话。”决影的声音很小,像是回想着什么。
这两个东西至少要在两年之后才能减小束缚,两年也刚好会让他到三年级吧,啧,还不如被请到天使城“做客”,麻烦。决影闭上眼睛,轻轻地舒了口气。
暂时,去不了别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