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封宿弛。◎

  封宿弛回到主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距离回到首星还有一天。

  这些军火违法贩卖商的嘴巴一个比一个硬, 什么真话都不说,还一个劲儿的东扯西扯,一百句话里面九十九句都是假的。

  封宿弛跟他们转风车式的法子轮着熬,才终于熬出点真相来。

  “联系杜嘉年。”他从关押的□□室出来, 擦了擦手上的血, 脸色不太好看, “让他把杜家的底给我掀了!”

  之前就查到杜家手脚不干净做非法生意,没想到年初一次警告不够, 半年来竟然已经胆大到通过这些军火贩子的手跟海盗那边做买卖了。

  留个杜嘉年在身边就这点好,方便他抄家。

  封宿弛想到白垩攻击自己的那把L9107,去餐厅的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

  嗯,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跟那位研发者互通消息交流交流。

  但站在某人紧闭的房门口时, 他又停下来了。

  想了想,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审讯那群王八羔子整整三日,没洗漱也没换衣服,那人见到肯定要嘲讽。

  不行,他可不能这么狼狈!

  封宿弛风风火火往自己房间冲, 结果刚一开门——

  “我操,怎么这么冷?”

  他被冻得抱着胳膊退出来,房间里结了一层霜,跟仙境似的,嗖嗖冒白烟冷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卧室变成冰窖了。

  “上、上将。”

  守卫胆战心惊过了三天,此时看到封宿弛亲眼目睹这一壮观杰作, 竟然松了口气:“这是, 教授的意思。”

  “谁?”封宿弛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守卫:“L教授。”

  封宿弛:“……”乍一听这个称呼还有点不适应。

  他太阳穴突突的, 自言自语挤出一句:“真是祖宗。”

  房间变成这样也没法换衣服洗漱, 他干脆自暴自弃抬手敲响江榛的门。

  “谁?”屋里那人声音带着些睡意,不似平时那般嚣张,尾音无力的下沉。

  封宿弛听了,火气忽然就跟冰窖一样冷下去,抿唇道:“我。”

  “哦。”脚步声停下了,“那不欢迎,别进。”

  封宿弛:“……”

  冷下去个屁!

  他挥挥手把周围守卫赶走,暴怒:“江榛你再不出来跟我解释我屋里的制冷装置我就硬闯了!”

  话音刚落,门锁就咯噔一声,江榛踹开了门:“你还好意思要我解释?”

  门是向外开合的,封宿弛及时闪开,看到面前头发凌乱刚睡醒的人时,声音小了点:“我又怎么你了?”

  江榛嫌弃地看着他胡子邋遢的模样,手指了指旁边的温度控制板:“外面三十多度的天,你给我屋里温度开到40,你说怎么我了?”

  封宿弛一愣:“谁给你开到40了?”

  他忽然想起来守卫之前听到自己的吩咐那震惊且不赞同的眼神。

  得,这误会搞得,他真是比窦娥都冤。

  五分钟后,在不暴露自己关心他身体的情况下,拐着弯解释了半天,江榛才半信半疑:“真的?”

  “240k,纯真。”封宿弛就差举双手发誓了。

  江榛这才摸摸鼻子:“行吧,那是我冲动了。你今天睡……”

  封宿弛耳朵一动。

  难不成江榛要邀请他进去一起睡?

  江榛:“你今天睡书房打地铺的话我可以再帮你多弄来几床被子铺。”

  封宿弛:“谢谢你的好意。”

  有点好心,但没有很多。

  他放弃了继续斤斤计较:“让我进去,借你的浴室洗个澡,有点事跟你说。”

  自己屋里那个冰封万里的情况,暂时是进不去人了。

  而堂堂一个上将去问别人借浴室洗澡未免太落魄,江榛自认好心肠,放了行。

  “我这没有你的衣服。”人进来后他便安逸地躺回到床上。

  “没事,这屋子里自带的浴袍你应该还没用,我凑合一下。”封宿弛在江榛无语的注视下开了柜门,熟练把衣服拿进了浴室。

  他翻了个白眼,心道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浴室里响起水声,哗啦得让人心烦意乱,根本没看两页的书被扔到了一边。

  但水声可没有因为扔书的动作变小。

  哗啦哗啦……

  江榛在床上滚了一圈,脑袋埋进枕头中。

  结果又凭空想到了之前对方洗完澡没穿上衣下楼被他撞击的场景。

  哗啦哗啦哗啦……

  “操!”他躺不住了,忽的从床上跳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你好烦啊。”

  浴室里水声停下,封宿弛空灵的声音传来:“刚刚在冲水,没听清,你说什么?”

  江榛怒道:“我说你洗个澡为什么要发出这么响水声?”

  封宿弛:“??”

  他不可置信道:“江榛你自己听听合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榛捂住耳朵:“我不听!总之你快点!”

  封宿弛:“……”不讲道理!

  半小时后。

  “所以,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你的研发被杜家以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手法大量收购,卖给了海盗。”

  封宿弛擦着头发,得到允许后坐在了床上,跟江榛分享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他身上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江榛盘腿坐在他对面,感觉室内温度可能有点高。

  “这不是我能查到的事。杜家在我这没有大量购买记录,我很确定和帝国以外的人没有任何来往贸易,收购我武器的人,一定是合法持qiang的帝国公民。”

  “这个我回去后会上报,专门派调查组去查。”封宿弛说,“你只要配合我们行动取证就好了。”

  “行。”江榛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终于提到了皇帝的事,“是这样的,我们回去后,可能会遇到一点棘手的事。”

  他语气严肃,封宿弛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连忙严阵以待:“你说。”

  江榛叹口气:“皇帝要你带「江榛」去见他。”

  封宿弛愕然:“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怕你被我这个狐狸精蛊惑,做出祸国殃民的错事。”江榛语气跟机器人一样无波无澜。

  封宿弛的关注点歪了:“他没见过「L」?”

  “没有。”江榛摇头,“皇帝只跟我语音聊过天,我们从来没见过,他也没查过我。”

  “为什么?”封宿弛皱眉,“皇帝那个走一步算百步的劳碌命,对你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他好奇得很。就是因为好奇,才不能迈出第一步。”江榛淡定喝了口刚泡好的茶,“一旦开了头,他就会越来越控制不住好奇心,估计把我祖宗八代查出来才善罢甘休。皇帝就是对自己认知太明确,才永远不迈出第一步。”

  “让我猜猜。”封宿弛一边说,一边伸出罪恶的手去偷茶,“这么守规矩,是不是你威胁他只要开始调查,就不给帝国干活了?毕竟你的研发专利权都在自己手里。”

  江榛一巴掌把他手打回去:“恭喜你猜对了一大半,但是没有奖励。”

  封宿弛委委屈屈收回被他拍得红肿的手:“那另一小半呢?”

  “另一小半……”江榛侧身扇着火,心不在焉道,“应该是出自他对我的信任吧。”

  “信任?”

  这两个字对君主来说意义多重要不言而喻。

  可惜还不等封宿弛继续问,江榛就转了话题:“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这次跟你去一定不能暴露身份,必须完美保持住我单纯无邪善良柔弱的人设!”

  封宿弛:“噗。”

  江榛:“你他妈敢笑出来我把你头拧掉。”

  封宿弛憋着笑比了个ok手势:“为什么不让皇帝知道你的身份?还有,为什么要瞒着……”江家?

  江榛知道他想问什么,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把刚热好的第二杯茶递过去:“这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

  “上将,我可以帮你把之前药的事查彻底,也可以承包你们家未来所有需要的武器,甚至可以帮你解决你的病。”

  三个「可以」让封宿弛正了脸色,问:“代价呢?你要什么?”

  江榛伸出一个手指:“我要的不多,甚至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最多半年。”

  封宿弛:“说吧。”

  “帮我查清楚二十多年前事情的真相。还有在接下来半年中,帮我隐藏身份,直到……”他顿了顿,接着说,“直到我离开首星。”

  “你要走?”封宿弛愣住了,无端有些心慌,“你要去哪里?”

  既然要合作,江榛自然坦诚:“当社畜太累,我不想在首星天天看到江家,打算等年底就去老师那边的研究所无所事事摆烂养老了。”

  “那我呢?”封宿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知道他没有立场这么问,毕竟他们只是联姻才被迫在一起的。

  可等江榛真的走了,以后他想见对方一面是不是难如登天?

  江榛不理解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可看着眼前人失落的表情,也感觉闷闷的。

  伸出手,打开房间内的通风装置:“我们……年底再说吧。”

  这个回答已经非常委婉了。

  再说?

  还能再说什么?

  无非就是离婚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封宿弛藏在被单下面的手悄无声息攥紧,苦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走?”

  江家对你不好,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这么久?

  江榛偏过头,歪了歪脑袋:“想知道?”

  封宿弛诚实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我承认我很想知道,但我不介意你不说。”

  “之前没看出来你这么通情达理。”江榛调侃了一句,“也没什么好瞒着的,都让你帮我查了,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我跟江家这些渊源要从二十八年前说起。其实一开始……我差点没法出生。”

  第一句,就让封宿弛心脏皱缩了一下。

  手指死死握着身下的床单,才不至于没勇气接着听。

  ……

  江榛的出现是个意外。

  许忆霜和江榛的父亲一开始是想把这个孩子打掉的。

  但因为江诽的强势,才让他留了下来。

  身为父母,既然事实无法改变,便逐渐接受了他的存在,并且很乐观地开始期待他的出现。

  “江诽他……是个资本家没错,但其实也没虐待过我。相反,对我除了严格一点,其他还蛮好的。”

  对他的诉求不说百分百能做到,只要不太离谱,几乎都会满足。

  江诽这个爷爷不算很坏,也没有对他很好,无功无过,江榛对他并没有怨恨。

  “他想利用我对家里做的事我很清楚,可毕竟是因为他我才出生,而且我的教育、眼界、能力……很多都是因为有他,才成就了现在的我。”

  “但我讨厌江家和他的虚伪,等到十四岁可以自己赚钱的时候,就没再动用江家的一分钱和任何一点关系网。”

  听到这里,封宿弛呼吸不太顺畅。

  他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

  不止一次,他指责过江榛靠家里关系去获得不该有的便利,还说江榛如果离了江家也不算什么,甚至把这人所有的优秀都归咎于身后强有力的支撑……

  封宿弛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的该在油锅里滚一圈。

  以前怎么能这么不做人啊?!

  江榛没关注他的脸色,转着手里已经空了的茶杯:“十四岁,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挣钱了,但挣的钱远远不够我的支出投资,加上江络成的那事……暂时还离不开江家。后来十七岁终于能自力更生,就遇见了我老师。”

  封宿弛涩声问:“塔弗不让你走?”

  “不,相反,他很支持我的决定。”江榛说,“但我师母有一天悄悄给我说,如果想要彻底跟江家脱离关系,最好两不相欠。”

  “我突然离开,他们一定会查个明白。那时候知道了我是Alpha的江诽还能放我走吗?许忆霜和江络成就更别说了,他们恨不得捆我一辈子。”

  “我可以不顾及他们的想法直接离开,但如果他们鱼死网破直接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所有的矛头最终都会指向我。”

  网络的力量很大,大到可以把一件事完全颠倒黑白呈现出来。

  他只有一个人,怎么能跟偌大的江家对着干?塔弗毕竟是世代投身技术研发的学者世家,论玩这种心脏的战术,必然也玩不过江家。

  “所以我要把受他们恩惠的十四年还回去,至少在这种表面上的工作,我必须做到完美无缺,不让人挑出一丝错误。”江榛说。

  江诽养他十四年,他就还十四年,甚至给江家带来的价值一点不比他们给予自己的恩惠少。

  这样就算被曝光,也足够有底气说自己没错。

  “而且十四年时间,足够我抓住江家商业贸易往来上的把柄了。这个把柄必须大到我跑路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是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可网络上的正义使者大多闲得出奇,因为这种事来找他麻烦根本不稀奇。

  所以最好的结果,还是让这种家族的事烂在内部为妙。

  封宿弛听着他的分析和叙述,表面不显,心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十四岁的江榛……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已经把事情考虑得这么周全缜密了吗?

  他的沉默江榛看在眼里,挑了下眉,单手搭在曲起的一条腿膝盖上:“觉得我很可怕?”

  封宿弛果断摇头:“我只是……”

  有点心疼。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早熟,如果可以,谁都不想长大。

  后面四个字没说出来,但江榛看着他的眼神,却恍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这个意思的。

  从未深度接触过的情绪让他有点慌,视线闪烁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上,故作轻松开口:“觉得可怕也没用,你现在已经是我这条贼船上的人了。”

  封宿弛难得没有跟他对着怼,反倒欣然颔首:“嗯,你的。”

  江榛:“……”

  这人难得顺毛,让他有点不适应。

  清了清嗓子,又道:“我爸死得早,头几年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六岁左右的时候开始的。六岁之前,我就只记得我四岁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

  四岁。

  这个关键字让封宿弛精神一下紧绷起来:“是……江络成摔成瘫痪那件事吗?”

  “嗯。”江榛瞥他一眼,“我知道你暗中查我,了解到什么了?”

  “都是一些不怎么难查到的。”

  封宿弛跟他简短把查到的相关信息对了一下,不出意外,几乎一模一样。

  “看,事实就是这样。”江榛叹口气,“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欠了江诽和江络成各一条命。江诽那个好说,马上就能还清。但江络成这个……我原先的想法是,先离开,然后研制一套轻型骨骼,让他能重新下地走路。”

  封宿弛连忙跟着问:“那他的血液病和你身上的……伤?”

  “你不是猜到了吗?”提到这个,江榛有点不耐,“他因为我变成这样,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吧?只能这样补偿一下。”

  “所以我才想尽快研制出轻型骨骼,弥补完他不能走路的问题,我们就两清了。这几年亏给他的血,权当还他这些年躺在床上错过的时间。”

  这十四年他用江络成的身份去做了不少值得挂档案上的事,就为了自己离开后,这人不至于像个大龄废物一样干啥啥不行。

  江榛都把路给江络成铺好了,不出意外,那人只要顺着走就能余生无忧。

  封宿弛盯着他:“可你现在好像停止了这项研究,而且对江络成态度变了。”

  “你不用试探我,放心,我没那么脆弱。”江榛肩膀一松,靠在床头,“我是在过年那会儿开始发现不对劲的。”

  具体哪里不对劲,他没说,封宿弛也没问。

  两人对坠崖的始末真相都有所猜疑,这也是江榛需要封宿弛帮忙查的。

  “你是不是想问,都到这种时候了,为什么不装傻直接把轻型骨骼研发出来甩给对方后一走了之算了?”江榛问。

  这个问题是前不久才了解到真相的塔弗问的。

  塔弗是个很理想主义的研究学家,在他看来,只要能尽快让影响自己的事情远离,能让自己尽快投入到研究当中去,那么可以采取任何措施,即便这个方法不尽人意。

  当然,可能也是为了脱离苦海的大多数人的想法。

  “你想多了。”就在江榛陷入沉思的时候,封宿弛忽然开口,“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远离不深究一走了之,我才会意外。”

  江榛手指一颤。

  封宿弛说:“江小榛同志,我平时挠你一下你都要向我重拳出击报复回来,如果这件事自始至终真相都和你以为的相左,你大度的一走了之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得江榛有点想笑,可他现在笑不出来:“为什么?”

  封宿弛恶狠狠道:“怎么?合着人家给你的亏你吃,我的就不行了?差别对待啊!”

  江榛现在是真乐了。

  他脑袋耷拉下去,垂着埋在膝盖上笑了好一会儿。

  等到封宿弛把凉透的茶杯塞回他搭在一旁的手心时,才悠然抬头,愉悦道:“行吧,为了证明我不是个区别对待的人,也得查明白了再走。”

  封宿弛翘起唇角:“这还差不多。”

  他催促着对方再给自己倒杯茶,等热乎乎的杯子重新落回自己掌心,才鼓足勇气迟疑道:“那……如果事实和现在有所出入,你年底,还会走吗?”

  江榛诚实地摇摇头:“如果当年的意外真的和许忆霜他们有关,我一定会报复回去。但这件事和江诽江家没有关系的话,我还是会走。”

  他向来把事情分得很清楚,江诽和江家是一回事,许忆霜江络成又是另一回事。

  封宿弛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有些失声,问不出「怎么样才会不走」的问题。

  他承认,自己现在某些隐秘的心思有些越矩。

  可这不能成为他妄图束缚江榛的理由。

  正是因为心思已经不单纯,所以才更希望江榛离开所有的不开心,能依照自己的计划过上想过的人生。

  这远比把人留下来的私欲更重要。

  至于他的心情……

  他想,其实也没什么。

  江榛走了,日子也是一样过。

  发现的及时是好事,反正这人缺点这么多,多想几次就能让他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了。

  还好,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不是吗?

  封宿弛强行对胸口的酸涩视而不见,说:“好,我帮你。”

  江榛笑了。

  他就知道,这种稳赚不赔的交易,聪明人是不会拒绝的。

  至于既定的结局,也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两个Alpha的婚姻原本在帝国法律上就不被承认,不管最后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一旦被封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离婚是必然。

  毕竟哪个家主会同意定下的继承人爱人是无法留下后代的Alpha呢?

  江榛忽然惊觉,他和封宿弛,好像是帝国唯一一对走了合法法律程序的Alpha「情侣」。

  已经走了全部法律程序,即便身份曝光,不离婚就改变不了他们合法夫夫的事实,但如果离婚,就再也无法复婚了。

  他们之间没有破镜重圆的选项。

  没有可能性……

  等等,他在想什么?

  江榛拍拍脑袋恍然回神。

  他跟封宿弛话不投机半句多,破镜重圆跟他有什么关系?

  陌生的情绪让他下意识抵触始作俑者,怒而转头:“我困了,你赶紧出——”

  话音戛然而止。

  封宿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禁闭的双眼下是江榛第一眼就关注到的黑眼圈。

  三天未归,估计累狠了。

  他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安静的封宿弛,眯着眼瞧了好久,在他喉结旁边发现了一颗不起眼的痣。

  这颗痣米粒大小,跟纹身一样点缀在皮肤上,江榛盯着看了片刻,忽然转过头闭上眼,暴躁地捏了捏鼻梁。

  半晌,低低骂了一声:“操。”

  真是要命了,刚刚自己竟然有一种……

  想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一颗痣而已,竟然能引起他这么大关注?

  难不成是禁/欲二十多年身体本能终于出来作妖了?!

  江榛摇摇头,把这种大于理智和自持的冲动压了下去。

  呵,他堂堂S级Alpha,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丁点大的小小小东西搞得意、乱、情、迷?

  不可一世的L教授完全没有意识到,想到这个不贴切的成语他或许就已经不太清醒了。

  可惜本尊没有一点认知,在发了好半天呆后,转头轻轻把被子搭在这人身上,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叹一句:“晚安。”

  片刻过去,又补了个名字。

  “封宿弛。”

  作者有话说:

  榛崽:骂归骂闹归闹,我们合作还是很真诚讲道理的:)

  抠抠:好像是有点真诚,不确定,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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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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