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紧赶慢赶,秦之遇一行人总算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山顶,脚踩着最后一丝暮色,踏上最后一层台阶。

  从他们到的地方,再到许愿潭,还有一段距离,等他们走到那里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许愿潭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亮起。虽然是许愿圣地,但是因为道路太过难走,所以显得有些人迹罕至。

  尤其是已经爬到了高处,再往下看时是看不到底的深黑,让行路人的脚步更加疲乏。

  虽然走到这里时,大家已经疲劳至极,但是抱着对许愿潭传说的幻想,大家还是背着包,兴冲冲地冲到了潭的面前。

  可能是天太黑了,潭的外侧显得有些黑黝黝的,没有大家想象中那样光彩夺目。

  只有那一盏微弱的灯光底下,能照出潭底反着光的硬币。水里盛着天上的月亮和潭顶上的灯,像是有两个月亮一样。

  秦之遇绕到时深的背后,从他身后的包里,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一元硬币。

  挨个把它们分发到了队员的手里。

  小远捏着这一个薄薄的硬币,眼睛觑着没被灯照着的、黝黑的水池,语气质疑:“这东西真能管用吗?”

  云霆将这一枚硬币收好放起来,依着潭旁边的栏杆喘气,一副骨头和灵魂同时都被抽走了的样子。

  嘉嘉将这两人的动作尽收眼里,提议道:“爬了一天了,大家都有点累,要不先休息休息吧,等明天日出了,我们再许愿?”

  云霆立刻举双手双脚同意。

  秦之遇和时深当然没什么异议,对于这种事,他们的看法都是随便。

  刑天综合了大家的态度,同意嘉嘉的观点。

  山顶的许愿潭虽然算得上是个景点,但是当地的人并没有以此多赚钱的意思,连住所都没有建。

  好在秦之遇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提醒大家都要带上帐篷。

  山顶风大,固定帐篷也要花费好一段时间,等大家都弄好进去以后,秦之遇才发现时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句话都没说过。

  对哦,他当初为了让老板融进来,特地没提醒他,现在老板没地方住。

  秦之遇看了看自己搭好的帐篷,又看了看时深,忐忑地向他发出邀请:“老板,怎么说,我们住一个帐篷?”

  时深没说话,就看着秦之遇,秦之遇被他看的有点脸上挂不住:“就……嗯,忘了提醒老板您了。”

  小远的帐篷离秦之遇的很近,他听见声音探出头来看热闹:“都是队友,到时候出征世界赛肯定捞不着住单人间,住一个帐篷怕什么?”

  时深依旧没说话,秦之遇自然而然把这当成老板的拒绝,灵机一动他想到了别的好办法:“小远哥,你那儿宽敞吗?要不我今晚跟你凑合一晚,让老板自己在这儿。”

  “行啊!”小远闻言连忙全拉开了自己帐篷的拉链,敞开个口欢迎秦之遇进来。

  “不用。”

  秦之遇刚想往那边走,就听见身后老板不虞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时深眉峰隆起,面色不善地看了小远一眼,随即将身上的背包放下来,扔进秦之遇搭好的帐篷里。

  时深蹲下来,手拉着拉链的一角,仰头看着秦之遇:“不进来吗?”

  “那你去那边吧?”小远平白无故被时深眼神剜了一刀,拉进帐篷拉链,把头缩回去,像一只胆小的鹌鹑。

  见小远那边是收留不了自己了,秦之遇只好也弯下腰来,进了自己搭的帐篷。

  当初他买的时候显然没考虑到这一点,两个大男人塞在一个单人帐篷里显然显得有点逼仄。

  虽然老板没说什么,但秦之遇深知他有不可言说的、时好时坏的洁癖,于是也不敢太接近他。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道不怎么宽的缝隙,各自平躺着,谁也不挨着谁。

  虽然城市里很热,但是在这个夜晚的甜水山山顶,温度很低,需要穿着衣服睡才显得温度适宜。

  仅仅只有温度适宜并不能满足秦之遇的需求,长时间保持同一种姿势是睡不太着的。

  秦之遇躺的身体都僵了也没什么睡意,今天运动太多了,他的腿部肌肉还在抗议,又酸又涨。

  老板就睡在他旁边,尽管他已经尽量让自己降低关注度,但显然这么一个热源他旁边,他很难感受不到。

  过了一会儿,秦之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小声问:“老板,你睡了吗?”

  “没有。”

  黑暗的环境里,秦之遇还能依稀看到时深纤长的眼睫,又卷又翘,让人很想亲手去摸摸看。

  秦之遇忍住了。

  “怎么了?”时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秦之遇的下文,睁开眼转头看过来。

  因为离得很近,时深说这话的时候秦之遇还能感受到他的热息,秦之遇往后缩了缩,不太习惯这么亲密的接触:“老板,我能翻身吗?”

  “随便。”

  秦之遇从老板的语气中听出了点无奈,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由平躺变成背对着老板,可背后的热源还一点没动。

  “老板,你热吗?”秦之遇问。

  这次时深的沉默格外的长,长到秦之遇都以为他已经睡了,才听见时深有点沙哑的声音回答他:

  “有点,你快睡吧。”

  想睡着可一点也不容易,秦之遇一不小心失了眠。

  失眠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秦之遇猜测应该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到他都能听见隔壁帐篷里小远的打呼声。

  怎么两年了,小远睡觉打呼这声音不但没小,反而还大了?

  秦之遇心里小声嘀咕,轻手轻脚地翻个身,背对着小远那边,压着一边耳朵让声音小点。

  他闭上眼,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又察觉到身边有细微的响动就醒了过来。

  睁眼的时候刚好看见时深离开的背影,穿着和他同款不同色的棒球服,背后是一个刺绣款的不知名花朵。

  困意是不大有了,秦之遇打定主意要和老板唠唠嗑,于是紧跟着他,蹑手蹑脚地爬出了帐篷。

  他急于验收自己这一天的结果。

  时深大概是真的很热,秦之遇一出来就看见他站在山崖边缘的栏杆旁边,有些凉意的夜间山风吹得人透心凉。

  夜凉如水,在这个时间就算是城市街道也安静得很,更不用说是山上,秦之遇出来不可避免的发出了一些声响。

  时深听见声响往这边看,看见秦之遇出来,神色未变,但却不着痕迹地往秦之遇相反的方向侧了侧身。

  “被我吵醒了?”时深问。

  秦之遇摇了摇头:“睡不着。”

  他也站在栏杆前,借着栏杆底部的玉白灯光,能看见着点底下蓬勃生长的绿色植物。

  “老板感觉今天还算开心吗?”秦之遇背对着栏杆,后倚着,笑着问时深。

  时深侧脸的轮廓被栏杆底的灯照的有点晕,他没转过头来,只淡淡地问:“今天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对。”秦之遇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然后又想起来什么,打个补丁:“帐篷这个是我没想到。”

  “嗯。”时深点了点头,单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后来才发现,你是为了团队——你怕我融不进去Mars。”

  “但是老板你已经融进去了。”秦之遇手勾着栏杆,笑眯眯地侧过头找时深的正脸。

  时深顺了他的心思,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要许愿吗?”

  秦之遇:“现在?”

  时深点头:“现在。”

  两个人来到许愿潭边,这里还是像他们之前来的时候那样,没被光照到的地方黝黑黝黑的,被小灯照到的潭水形成一道光柱,映着底下的盈着光的硬币。

  秦之遇还没反应过来,时深就已经把硬币扔进去了,硬币在水里晃荡着沉了底,成为众多硬币中的一枚。

  秦之遇眨眨眼睛,指着那枚硬币问时深:“老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时深之前和他玩过这种游戏,知道他的脑回路不同于常人,因此干脆摇了摇头。

  “通往幸福的路就是要这样弯弯扭扭、转啊转的才能到达的。”

  时深觉得他在暗示什么,目光紧紧地定在秦之遇的身上,可秦之遇浑然未觉,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就像我们Mars,现在的困难和路障都是为了更好的胜利。”

  “还是为了团队是吗?”时深语气中有些不着痕迹的失望。

  “当然!我对Mars很有信心的!”秦之遇瞪大眼睛,向时深证明自己的决心。

  他双手合十,把硬币夹在手心里,闭上眼开始许愿。

  既然重来了一次,那就让他实现上辈子的目标吧。不仅要赢下夏季赛,还要把世界冠军也拿下。

  秦之遇睁开眼,深呼吸一口气,将这枚硬币也投进许愿潭里,看着它晃晃悠悠沉了底,这口气才吐出来。

  “许了什么愿?”时深问。

  “嘘,不能说。”秦之遇弧度很小地摆了摆手,眼睛像狡黠的小狐狸,他语气轻松:“但是老板你应该能猜到。”

  “嗯,”时深略一颔首,他语气中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就我们一起实现。”

  作者有话说:

  时深:他是为了跟我一个帐篷耶!

  大帐篷里面有个小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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