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宣真是觉得最近是水逆了。
好不容易手上的案子差不多完结，B国来的大神又跑来给自己出难题。
“长期留在华国？”
蒋宣坐在费尔南多对面，面上看似八风不动，心里早已烦躁不已：“‘长期’是多长期？几个月？几年？”
“不是几个月，也不是几年。”费尔南多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聊B国人最常聊的天气，“我是要留下来陪麦克斯，他还活几年，我就在这里定居几年。当然，搞不好以后他会想要到我的地盘上去，那我也可能会提前离开。”
“你在开我玩笑吗？”蒋宣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要痛了，“子爵，要移居来我国，就算普通人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的身份不简单，就难上加难。这可不是一张机票、租个房子就能解决的事。”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来和你报备了吗？”费尔南多微微一笑，“我知道蒋局长是你的父亲，如果你的转达还不能足够说服他，我可以亲自和他谈。”
“你肯定要亲自和他谈，这和我转不转达都没关系。”蒋宣忍不住摁了摁太阳穴，“还有，B国那边我们可没办法操控，要是他们不交接手续，就算我们愿意，也不可能将你的关系暂时转进来。”
“这应该没问题。”费尔南多笑道，“他们弄丢了我的血液样本，间接造出了一个杂种，还让这个杂种跑脱来到境外，让我到华国来解决这个大麻烦……他们理亏，我能搞定。”
“这可不是你说能搞定就肯定会搞定的……”
“反正麦克斯也从A国把关系转进华国了，不是吗？”子爵做起耸肩的动作来也那么优雅，“我们都是血族，本质上是一样的。”
“这哪里一样……”蒋宣简直无语凝噎，“他的国籍是华国的，父母在华国有影响力，还有产业，关系转回来相当于只是回国。最重要的是，他特征绝大部分还是人类，只是需要喝血的特征比较明显。所以转回来之后，安全评估很容易过……”
“安全评估容易过？”费尔南多忽然想起一件事，“但我听说，之前刚开始出现受害人的时候，你们曾经认为麦克斯是重大嫌疑人，还让他看那些干尸的照片？”
“呃……那只是权宜之计……”
“那我更不放心这个小男孩独自待在这里了。”费尔南多并不听蒋宣的解释，他知道，蒋宣自己对这件事也心虚，根本讲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据我所知，麦克斯在A国的时候，也是有F国的长老后代去长期陪伴他的。F国就能让那位血族长老的后代长期待在A国，为什么B国不能让我长期待在华国？”
——这能一样吗？！
蒋宣想要咆哮，但长期以来端着架子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是劝不动这个几百年的老妖怪了，还是留给亲爹烦恼去吧。
于是蒋组长宣布“谈判破裂”，开始站起来下逐客令了：“我和你谈没用，我给你预约和蒋局长谈吧。顺道提醒你，B国那边的手续要主动交过来，我们才会开始办理，别指望我们会去追着他们要。”
“蒋局长明明是你的父亲，你却还要叫他的官职，真是有意思。”子爵也跟着站了起来，没多纠缠就准备走了。不过刚走两步，子爵就回头问道：“对了，如果我留在华国，监控人还是你吗？”
蒋宣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烦躁，硬邦邦回了一句：“不知道。”
“真是坏脾气，我真是要庆幸，麦克斯的监控权不在你手里。”子爵低笑着，朝蒋宣轻轻一点头，“午安，小警官。”
说完，这位血族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蒋宣的办公室。他的管家在外面等他，因为开门时管家和蒋宣的视线碰巧对上，管家还向蒋宣简单行了个礼。
咔嚓。
办公室门被管家轻轻关上。
蒋宣站在办公桌后面，也不坐下，出神了好几秒，才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内线。
“帮我找闫钧过来。”
“组长，闫组长今天请假。”电话那头是四组的组员，“你有急事找他？直接打他电话呗？”
“他居然会请假？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蒋宣轻哼一声，“是不是又去陪那个小明星了？”
“不是，据说是回家了。”组员回道，“组长哎，你可小心点说话吧，闫组长很可能变成闫家家主的。到时候闫家要是不配合咱们工作，你可不又得受气……你说是吧？”
“他要是想当族长，早就当了，至于让他弟弟三番五次来纠缠他回去？”蒋宣嗤笑道，“闫家家主两个儿子，一个不想当家主，真特么有意思……”
“那不是以前年轻气盛吗？最近我看他们关系缓和不少，指不定会想回去当家主呢？再说闫组长好像是闫家现在最出色的异常能力者，他当家主真的不奇怪……”组员劝道，“组长，局长可指望着你接他衣钵呢，和这几个帮大忙的家族别置气啦。”
蒋宣知道组员也是为自己好，啧了一声：“要是闫钧回去继承闫家，六组岂不是又要重组，现在人手本来就紧张……”
组员道：“听说八组要组建了？应该是程禄那个组啊，有程禄在，程家肯定也会来帮忙的？”
“程禄在个屁，他们现在是计划找一个人顶替组长位置，强行拴着程禄当顾问。”蒋宣冷哼一声，“要是程禄和那个组长的关系不好，八组基本就废了。”
组员对这些上层的安排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转而问一些自己需要处理的事：“对了，组长，那个血族什么时候走？我帮你去办预计撤销监控的手续啊……”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蒋宣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顿时更差了。
“别问，问就不走。”
***
正如四组组员所说，闫钧请假回家了一趟。
自从搬出去，闫钧就少回家，所以回一次家里尽量都会聚一下、一起吃一顿饭。不过闫钧这回是中午就回了家，午饭根本来不及召集家里人回来，连闫钧的弟弟都赶不到饭点。好在闫钧根本不在意这些事，陪家里父母午饭过后，和自己父亲一起去了书房谈话。
闫钧父亲就是现在闫家家主，总的来说是个比较端正的人，但不算过分严肃。父子俩一起走进书房的时候，闫家主还小小开了个玩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回来接位子？我和你妈还想去环游世界来着，你可别拖了。”
这就是个例行公事一般的玩笑，闫家主没指望自己的长子能有什么反应。然而和过去不同的是，刚刚在后面关上书房门的闫钧，忽然张口接话了：“就是回来和你谈这件事的。”
“……！”
闫家主走向书桌后面的脚步一下定住了，回头看向人高马大的儿子：“……你说真的？你愿意回家了？！”
“我说了，我就是回来谈这件事的。”闫钧扫了一眼书房，“坐下说吧，坐沙发还是书桌？”
“都行……沙发吧。”闫家主首先到沙发的单人座上落座了，“过来，儿子，说说你的想法。”
闫钧走过去，在家主左手边的长沙发坐下。他想了想，说道：“我想先确认一个问题。”
“你说。”
“家主的传承……能延长寿命，对吧？”闫钧看着自己的父亲，“我听说应该是延长到三百到四百岁。”
“……确实。”闫家主回道，“我们祖上，甚至出现过四百多岁才仙逝的家主。不过这也和本人的身体状况有关，只能说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延长吧。”
“所以，你也能活这么久？”闫钧问道，“那你着急要我们继承干什么？”
“……行吧，反正你现在对家主的位置终于有点兴趣了，我索性告诉你。”闫家主笑了笑，“其实家主延长出来的生命力，是可以共享给伴侣的。”
闫钧愣了一下：“……所以，你共享给……”
“当然是给你的母亲、家主夫人了。”闫家主轻笑道，“她就是个普通人，顶天一百来岁，后面那几百年我要来干什么？索性分给她，就算我们都只活一百多、两百多，那也是比普通人要活得久得多了。”
闫钧挑眉：“那你也还能胜任家主位置很久。”
“你听你这话说的，就不孝了啊。”闫家主煞有介事道，“我都被绑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了，想出去转转很奇怪吗？你看，你要是接位置了，以后你和你媳妇儿出去玩，我还是能回来主持大局的嘛。简单来讲，我们就是搞个轮岗制，大家都轻松，何乐而不为？”
闫钧一时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观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闫家主一派坦然的神情。
“……那我有个问题。”闫钧终于再次开口道，“成为家主，有什么条件？”
“没什么特别的……吧？”闫家主想了想，“能力者居之？你的能力，不是我吹，确实是这一辈里最好的。你当家主，大家都没疑问，只是你一直不回来，所以大家都觉得你叛逆期挺长的。”
“……”闫钧决定无视那句打趣的话，继续问自己想问的事，“那其他方面呢？比如生活上、选择伴侣，有要求吗？”
“没有啊，你看我和你妈不就是念书的时候认识的，她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等等！”闫家主忽然回过味来了，诧异道，“你这么问，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我是说，找到女朋友了？怕家里不同意？”
“算是找到了……”闫钧含糊道，“不过还没完全定下来。”
“嗯？为什么？”闫家主还没从“石头也会找对象了”的震惊中回过神，一听儿子还没把人定下来，赶紧追问，“咱们家很开放，没有那种门当户对的要求，你还顾虑点什么？还是人家姑娘不满意？说说看，我给你出主意啊。”
闫钧想了想，说道：“我这么说吧，我愿意回来当家主，但有个条件——
“我的伴侣，是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