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视角』
调配的药剂被推入闻晓体内。
精神海的混乱很快止住了, 但都说对症下药，勉强维持住情况，还要找出闻晓被打入的是哪两种针剂。
“你看到了吗？”谢衍问陆倾燃。
陆倾燃：“没看到过程, 当时我在半空中, 按时间推算的话……应该是在我轰开他们能量罩的时候, 进行的抽血和注射。”
谢衍查看闻晓的情况。
经过检查, 和短时间高强度，特殊手段处理的输血，目前还剩下200cc的血液需要平缓输入，血容的问题得到稳定后，精神海中精神力的冲突也暂时被压制住，应该能平稳把缺血的问题解决掉。
有负责闻晓体征的医生道：“其中一针应该是稳定体征的。”
“他被抽走太多血了，不做措施的话会很危险。”
谢衍：“有证据吗？”
“血液里有检测到……”
血液分析数据呈现在面板上, 不是谢衍的专业, 但是这半年为了闻晓, 他学了不少医学相关的知识, 血液的各种参数是能看懂的。
“这两项不会无故偏高。”
“情况很像是打了这种药剂的。”
说到最后, 医生又添道：“当然，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谢衍的关注点却很不一样。
“这种药剂是近十年内产出的吧, 只出现在发达的星球之间, 这种原始星球上的医院，平时会配备这种药剂吗？”
一语点中了要害。
闻旭对下属耳语了几句, 说道：“我让人去查。”
谢衍点头, 又和医生交流了几句，反复确认这种药剂没有替代品, 才闭嘴。
初始血液样本还有两份, 谢衍他们也有一份用于研究, 看里面会不会出现作用于精神力的药品成分。
“要是能平安度过今晚，血液流失的问题应该就解决了，剩下的……”
医生看向谢衍。
谢衍看着正在输血的闻晓，推了推眼镜，平静道：“精神力问题由我们负责。”
医生松了口气。
*
滴——滴——滴——
会诊和第一波探视后，最后200cc血液输入的速度慢，为了让闻晓能更好的休息，医疗室内光线都调暗了，无故也不允许进入探视，想瞧病人的，都统一赶在玻璃窗外看。
“哥，兰斯老师找你，想问你有关婆娑果的事。”
陆曦交接完地面军队的事宜，回了母舰后，找到了陆倾燃，顺便带来了兰斯的消息。
陆倾燃坐在玻璃窗外，看着躺着输血的闻晓，面色不变，从交代陆曦的事情开始问询，等聊到兰斯，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
“离闻晓输完血还有半个小时，你回去，路过他们的医疗室告诉兰斯一声，我在闻晓输血完之后过去。”
陆曦看了看病床上的闻晓，不太明白这剩下的血要守着输的意义。
但她万事也不爱问，她更习惯的是服从。
想不通的，也没必要想通，陆倾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陆曦应声。
离开时，难得多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敏锐地发现陆倾燃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看着闻晓，落在玻璃窗上的手指屈了屈，不辨喜怒道，“会醒的。”
声音很轻，但一起长大，彼此了解，陆曦从那语气中听出了危险气息。
不是针对闻晓的。
本能的，陆曦感觉陆倾燃对闻晓受伤的事，怒气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回到母舰上的住处时，陆曦莫名想到抓住的那一伙人，看起来中间没有实验员，抽血的和辅助的应该是两拨人，走了的就不说了，虫洞关闭的时候，还没有离开虫洞的，也被空间扭曲撕裂了，被他们抓住的这一些，恐怕不会太好过。
“封锁整个星球？”
那边闻旭腾出手来，才知道了陆倾燃的决定。
“倾燃下达的？”
下属点头，“陆少第一时间的决定，我们还没带小少爷回母舰的时候，陆家军队就全部收到消息了。”
闻旭走了两步，到母舰的玻璃窗边望了一眼，能看到展开封锁墙的仪器悬浮在大气层外，为了能量的可持续供给，离母舰的距离并不遥远。
仪器正下方的大气呈现出水波纹状。
是受到了能量干扰的原因，证明封锁墙正在运作。
“封锁什么时候完成的？”
“我们回母舰后一个小时内就拉起来了，直到现在。”
这么快。
闻旭拧了拧眉，迟疑道，“倾燃没怎么受伤吧？”
不仅没受伤，短暂的战场交锋中，闻旭瞧着，度过增长期，精神力级别还应该又上了一个台阶才对。
“陆少已经接受了检查，身体上只有一些轻伤，医生建议躺医疗舱，陆少说晚上自己处理。”
闻旭：“所以他这么生气……”
都不能说是生气，这样的行为，说是暴怒也不为过了。
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陆倾燃没有发作在脸上，让人看不出来情绪。
“是为了小少爷吧，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而且……”
闻旭看向下属，示意他继续。
下属这才补充道，“不知道他们在星球上遭遇了什么，陆少给军队报的几个城市和窝点，听几个少校说，非常的准确。”
闻旭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和父母、老爷子打过通讯，汇报了他们这边的情况，才又去看闻晓，闻晓躺得很安静，需要的血量已经全部输完，精神海也有谢老师的药物暂时压制着，看着是在休息恢复，闻旭又陪了自己弟弟一阵，离开去休息了。
他一走，在角落等待的陆倾燃便出现，坐上了病房外闻旭刚坐的长椅位置上。
病房内的灯光散射在陆倾燃脸上，他没什么表情。
*
第二天闻晓短暂地醒了会儿。
就真，只是一会儿，几分钟的事，处理事物的闻旭和陆倾燃都没赶上，过去之后，闻晓被注射了药剂，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医生：“有些应激，情绪不太稳定，血液循环正常了，正在代谢药剂。”
“醒来之后精神海便又开始紊乱，我们怕处理不了，和谢衍老师商量之后，又让他睡了过去。”
闻旭：“他醒来说了什么？”
医生：“问了下陆少有没有受伤，知道都没事后，情绪就稳定多了。”
陆倾燃站在一边，表情有些惊讶。
闻旭也惊讶，轻微的，心中奇怪的感觉又冒了个头。
“他……没问我，没问自己？”
医生想了想，委婉道：“没来得及。”
行。
闻旭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闻晓却不是全然地睡着，他的意识又进入了那种很奇特的状态，好像能感知身边的所有人，进入每个人的记忆，感知每个人的情绪，这些画面却不是连贯的。
“不对，不是这药剂。”
“到底给他打了什么！”
“不行，不能唤醒，唤醒了精神海就会跟着苏醒，更棘手，最好等我们推断出用药，进行相应的配药使用，再说。”
兰斯的声音响在耳边，奇怪的视角中，兰斯焦灼地看着闻晓，抽取他的少量血液做代谢研究。
周围的人面容都模糊，他看见了闻旭，还有陆倾燃，刚想探究，画面就断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闻晓感知着周围。
“不对，不对，是什么，他们给他用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兰斯的声音有些崩溃。
谢衍在边上也没有多好，抓了把头发，看起来有些憔悴，不知道几天没睡了。
“就算是按……实验来说，从血液中检测到的成分也不对啊。”
兰斯看着投影屏上一长串药品名，喃喃，“到底是什么，什么……”
闻晓想，自己的增长期果然棘手，又遇到了这种事。
他的运气还真是，这辈子买不了碰运气的产品了。
闻旭和陆倾燃短暂地进来过，缺血的问题解决后，两个人就会抽空在他病床边上待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怕被闻旭看出来，陆倾燃选的时间大部分和闻旭不重合。
Emmm……
闻晓觉得这个决定挺好的。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闻旭经常用带着担忧的视线看着他。
陆倾燃，感觉正常多了，但是从某种角度来看，恐怕他感觉的正常，对周围人来说，也是一种不正常。
陆倾燃会和他分享目前的情况。
声音很轻，怕打扰了他一样，一点点说，不徐不疾的。
闻晓还挺喜欢的。
当然，他应该也错过了不少，有点可惜，只能凭前后次的信息拼凑一下中间发生的事儿。
越往后，谢衍和兰斯就越崩溃。
闻晓都做好自己可能这次增长期过不去的决心，这天，虎鲸长啸了一声，兰斯从一堆数据中起身，手快速在虚拟屏上敲击，快得闻晓瞧着都有些眼花。
回车。
【分析中】
【代谢成分检测，吻合】
【残留药剂分析，吻合】
【初步判定，药剂吻合】
“是这个……”
“怎么会是这个……”
“为……”
“嘤——”
话没说完，虎鲸蓦然冲向闻晓，一直以一种特殊视角观察着世界的闻晓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他的世界和别人的开始融合。
是非常奇妙的体验。
这边是他的记忆他的生活，还有他在原始星球上按着陆倾燃亲的画面。
撕裂的另一边，他看到的剪影画面，是一个人的少年时代。
兰斯。
看到有人给他颁奖，还不止一幅这种画面，很多幅，领奖的，研究的。
其中蓦然一个身影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啊，被发现了。
“嘤——”虎鲸长啸。
“停下。”
“闻晓！”
兰斯的声音严厉。
“别进来，都别进来！”谢衍的呵斥也跟着炸开。
“师兄马上，马上，你撑会儿。”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精神力已经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马上，马上，马上……”
透明的液体经由谢衍的手被推进闻晓的血管里。
“退，收拢你的精神力！”
周围的画面崩塌，闻晓的和兰斯的，都不复存在，闻晓面前只有和他对峙的兰斯，他们彷佛置身于一处虚无缥缈的空间内。
兰斯和虎鲸都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站立。
防御什么？
他，吗？
“怎么收？”闻晓不明白。
兰斯：“控制向精神力的收缩法，收回你逸散的精神力。”
这些画面是因为他精神力逸散的原因吗？
来不及细想，药剂似乎起了作用，于虚无处，兰斯的身影开始消失，他又回到的半空中，看到了玻璃窗外很多焦灼的脸庞，再然后，被虎鲸拱着，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咳，咳咳咳，咳咳。”
闻晓睁眼。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