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歌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失望,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人。
他虽然是个心软之人,但也有足够的理性,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才是最好的方式。
方才那两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想法。
接下来凭虚峰交给他想必是无虑的。
至于这一次对凭虚峰还有其他心思的某些人。
玉卿歌冷眸扫向了站在房门口,久久没有离去的秋容。
刚刚那些话,在这里的人,只要耳朵没聋,都应该听得清楚明白。
他让蕴梦就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自己则是走到了门口,顺手关上房门。
秋容也是个识趣之人,走到了院子外后才开口。
“能被你这么照顾,他还真是个有福之人。”
有福?这话听着反而让玉卿歌想笑。
在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安然无恙的,总是会被卷入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他倒是希望自己孤身一人,这样也可以省心省力。
可惜老天爷好像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实这一次伊天鸣的死,不查他也能猜到是谁动的手。
“关心会既然说暂退,就不可能再去而忘返出手,不是麽?”
“你似乎很清楚他们的动向,你和关心会很熟么?”
此言一出,秋容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他没想到玉卿歌竟然开始怀疑。
就算是对青山门不上心,也不至于沦落到和关心会的人为伍。
当下神色认真了几分,眉梢轻蹙道。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留意到你么?”
玉卿歌却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斜睨着他,眸色冷淡。
“我们身上有同一种气息,或许说起来你不会信,但我们是同一种人。”
“那又如何?”
其实玉卿歌不喜欢听这类话。
仿佛要强行和自己拉近关系一般。
与其说这些,不如提一些他感兴趣的,比如说伊天鸣的死。
秋容却避开了他最想听的话,瞳孔微放,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在看见你之前,我以为游戏人间,冷眼旁观就很有意思,关于你的事情,我从墨沉萧的口中也听到过些许,虽然都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但也可以感觉到他对你的重视,非同一般。”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总是不够真是,往往还会平添几分自己的想法,可当你站在我面前之后,第一次让我觉得,墨沉萧曾提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是无比,你神色那股冷傲的气质,其实和墨沉萧很相似,可他与你相比,又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人,该怎么说呢。”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什么合适的词语。
可久久无法找出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玉卿歌的与众不同。
外人对他的评价是玩世不恭,可玩世不恭只是一种外在看起来的处事态度。
他眼中的玉卿歌,是事无巨细,都尽在掌控之中,只是他藏得够深,让人永远捉摸不透心中想法,又因为一个懒字,让他连解释都不愿意,就给外面那些人留下了那样的印象。
但这世上,真正了解玉卿歌的人,或许只有墨沉萧了。
就连秋容自己也没有几分把握,来肯定自己现在眼中的玉卿歌,又是否是他善变的那一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玉卿歌要比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更光明磊落。
低头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只觉得可惜。
可惜自己与他相见相识太晚,如今除了墨沉萧之外,还有什么人能让他活命?
就算是蕴梦,也只不过是玉卿歌眼中一个还算看得上眼的晚辈而已。
“你对墨沉萧有几分重视,我对你也亦然。”
“哦?包括为我死?”
明明是牵扯到生死,从玉卿歌的嘴里说出来,却是轻描淡写。
仿佛对这件事全然不在意。
当然前提是为了墨沉萧去死,他甘心情愿,会毫不犹豫。
没想到秋容竟也果断的点了点头,肯定的眼神,让玉卿歌有些诧异了。
自己和他之间可以说根本没有交集,只因为那种虚无渺茫的感情,就连命都可以不要,那这种感情未免也太过随便。
“你笑我?”
“难道不可笑么?”
秋容心中有些失落,可也觉得他的反应无可厚非。
对他而言,自己又算得了什么,若不是这一次青山门的变故,让他们之间有了那么一点联系。
不,准确来说,这唯一一点联系,也是秋容自己强行附加的。
自己若主动来仙來峰,踏云峰上永远都不可能等到他。
这便是一人单相思的苦楚。
“信不信由你,做不做却是我的事情,就像今天的事情,你不可能不明白我让你接手凭虚峰的意思,为何偏偏要让蕴梦去?难道你认为他真有能力一手撑起?”
“他没能力,难道白翊君就有能力?”
闻言,秋容不由一笑。
其实提起白翊君也只是想刺激他罢了。
若不掺杂个人感情的话,白翊君确实不如秋容,至少是在心性这一点上,就不够沉稳,更不用谈其他的了。
“你这般看重他,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就好。”
“我信他,自然不会。”
“罢了,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吧,这里除了墨沉萧也没有人能让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更何况,墨沉萧根本不会让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秋容在心里叹了一声,抬眸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舍地走了。
等人走远了,玉卿歌身后的房门也被蕴梦拉开。
两人之间的谈话,虽然隔着一道门,但也形同虚设。
刚刚对话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蕴梦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玉卿歌的时候,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脑子的都应该猜到玉卿歌的身份了。
“玉……你,你是玉卿歌?”
“如何,让你讶异了?”
蕴梦低下了头,他沉默不语。
毕竟从未想过,自己的仇人会出现在面前,也不曾想到,自己在青山门内被处处关照,关系最好的师弟,竟然是百年之前那毁了门派的恶魔。
他心中挣扎着,难以置信,自己认识的玉师弟会是那样残忍的人。
理智和感性相互叫嚣着,快要将他的心撕裂。
扶着门框的手还在颤抖,有太多事情无法解释。
在此之前,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手刃仇人,为父亲报仇,可现在竟然犹豫了。
这真的是他要杀的仇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