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蓉坐在软榻另一侧,看着中间摆的方几回忆:“清蓉已许久未见着王爷,最近棋艺退步许多。以前王爷倒是爱与清蓉下棋,对了,就是这张小桌上。”

  沈灵语抬眼看她:“哦?想不到妹妹还精通棋艺。”

  “只是略通一二罢了,全靠王爷让我。王爷每回都让清蓉,只是让了又得从清蓉身上讨回来...”她似乎想到什么,害羞的掩面一笑,“王爷有时颇赖皮了些...”

  沈灵语一听,似乎感觉自己躺着的这榻也不干净了,恨不能立马起身去洗个澡。但她面上神色却还维持着,强忍着浑身不适道:“王爷当真有情趣。”

  赵景行怎么这么恶心。

  “王爷平日里忙,也就偶尔得了空,清蓉又愚笨,只能陪王爷下棋唱曲儿,让他缓缓心罢。但清蓉十分羡慕姐姐,听说旧街那一块的流民全靠姐姐才得以安置,想必姐姐能为王爷帮衬许多,若是清蓉也能为王爷帮上点忙就好了。”

  沈灵语似乎要睡着,勉强打起精神道:“你会唱曲儿?”

  清蓉听她问起,又有了几分谦虚模样:“姐姐以前不在歧郡,可能不清楚。清蓉未进王府前,还算得上歧郡有名的歌姬。”

  “哦。”沈灵语点头,“那你唱几句来听听,若唱得好了,有赏。”又寻思给什么赏赐,见着桌上的衣裳,伸手指着,“那桌上的衣裳,随你挑一件去。”

  “这...”清蓉面色微变,讪讪道,“清蓉已许久未曾唱过,如今歌喉再不继以前,只怕姐姐听了心中不悦,还是下次吧,待清蓉回去练练再来姐姐面前献丑。”

  “夫人,这些衣裳都是王爷特意差人给您做的。”月儿许是听了她刚刚的话,这会儿过来小声劝诫道,“这般随意就送了人,会不会不太好?”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清蓉听见了,清蓉脸上微微顿住,问:“这些衣裳都是王爷让人做的?”

  “是啊。”月儿答,“王爷早让流云棠的人做好了,前天刚送来的。”

  “还是流云棠的人做的?”

  月儿见她面上不满似乎更高兴了些:“可不是嘛。咱们夫人是何等尊贵之身,不穿流云棠的衣裳,难道要穿什么世俗平庸的铺子做的不成?”

  “你...”穿了一身世俗平庸的清蓉被她噎住,又不敢大声放肆,只压着声道,“先时听说王爷与姐姐并未曾见过,怎么就突然给姐姐做了新衣?”

  月儿正要解释,只见沈灵语抬手制止,随后换了个姿势道:“不过几件衣裳罢了,以前还在燕国时,景行就时常差人送些小物件来,我那些个箱子里搁也搁不下。现如今嫁过来了,还是总爱添置这些,本宫又是个不善推辞的,他送了便一一收下,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见着样式还不错,终归你我姐妹之情,你若喜欢,就拿去。”

  “既是王爷给姐姐做的,那清蓉再拿去只怕不好。”清蓉神情已不大好,站了起来,“妹妹突然想起还有事,便不多叨扰姐姐了。”

  沈灵语忙挥手打发她:“去吧去吧。”

  人刚一走,月儿就埋怨道:“真是脸皮厚,王爷平日里都不怎么理她的,怎地好意思编出这许多谎话!”

  “快扶我起来。”沈灵语只感觉身下这榻脏得很,撑着月儿就要起来,“把这榻都换了,不知道上面都沾了些什么。”

  月儿刚刚也听了清蓉那番话,忙跟她解释:“夫人无需多想,那清蓉确实与王爷在这房中下过棋,却也只是下了棋罢,王爷从未将她留在房中...”

  “无所谓。”沈灵语往外走,“我才不在乎他与谁好过。”

  “......”

  沈灵语没听着月儿回话,回头去看她,只见月儿脸上十分难过,竟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怎么了?”沈灵语勾了勾她的下巴,“做什么这般可怜模样。”

  月儿声音中带着哭腔:“夫人虽还未与王爷见过,可月儿却觉得,夫人与王爷郎才女貌,实为天作之合。王爷还未娶妻之时月儿就在心中琢磨,这世间该是怎样的绝色女子才能与我家王爷相配,直到夫人来了,月儿才惊觉,这世间竟有两人,单看模样就如此相配。”

  “快别哭了。”沈灵语给她颊边眼泪拭去,细声哄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句,是你想太多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又道:“夫人心中王爷的品行可能差了些,可月儿自小便在王爷府上伺候了,王爷的为人最是清楚不过,他绝非是那般孟浪轻浮之人,夫人莫要轻易信了那不着边际的流言才是。”

  “我不信。”沈灵语继续哄着,“我虽与王爷还未见过,可我从王府各中细节中却也能体会出他大概是个什么风节来,他又对我这般好,我自是要与他相敬如宾才是。”

  只要不再给我喝青荞汤,过往的事都能既往不咎。

  月儿听她这样说,又转笑起来:“夫人这般体贴入微,是王爷的福气。”

  “嗯。”沈灵语点头,问她,“我刚刚在那清蓉面前时,是不是很绿茶?”

  “绿茶?”月儿不解,“什么绿茶?夫人渴了?”

  “没有没有。”沈灵语耸肩,“我要再睡会儿,困死我了。”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想回自己寝殿休息了。

  “那月儿去给您铺床。”

  “嗯。”

  沈灵语见她铺的却是赵景行的床,不由得疑惑:“你...我睡这儿?”

  “夫人既然来了,何不就在这边歇下。”月儿抱着大红喜被,有些欢喜,“再者这本来就是王爷与夫人的婚房,夫人却冷落了这般久,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我...”沈灵语正要拒绝,只见月儿刚刚还欢喜的脸又转了阴,又要有落泪之势,忙转了口,“我就在这睡吧。”

  算了,左右是张床,不过被褥红了些、喜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