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杨底子扎实, 欠缺的是眼界和心境, 即便顾北知不帮忙, 以关杨的扎实程度,想要考中秀才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名次或许不会很好看就是了。

  所以顾北知给关舟的多是一些需要他认真思考并写下感悟的策论,不光是为了考秀才做准备, 更重要的是为了后面的路做准备。

  所以他一点都不怕被人看到关杨的卷子,因为如果没有反复思考的过程, 这些东西也就是一篇篇故事而已。

  听了他的解释,关舟这才放下心来,“明天咱们先去镇上租车, 然后再出发去柳县,这样可以吗?”

  “我已经租好了, 明早车夫来接咱们,吃过早饭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 顾北知和关舟上了马车,在凉爽的清晨中出发去柳县。

  马车是顾北知打算去柳县之后就找好的, 是经过柳家改装后的马车, 里面的空间和一般的马车似乎没什么区别,但震感却减弱了很多。

  关舟摸了摸马车的车壁, 感受着不明显得颠簸感,“北知,这马车一点都不颠唉!你从哪儿租的?比咱们之前做的马车好多了。”

  “嗯,这是经过改装的马车, 要不然一路颠簸,到了柳县骨头都要散架了。”

  顾北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慢慢翻着,看关舟稀奇了一会儿就有些无聊的样子,拉过他,“咱们要差不多夜里才能到柳县,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哈——”他一说,关舟立即打起了哈欠,“那好吧,我还真有点困。”

  于是他不客气的按平顾北知的一条腿,把自己的头枕上去,还似是撒的‘威胁’着,“不许动啊,我要睡回笼觉!”

  顾北知纵容的伸直一条腿,放松肌肉,让他枕上来,“乖乖躺下吧。”

  关舟美滋滋的躺下,还说,“等我睡着了你再把我挪开,我要享受一下夫君的体贴~”

  “好。”顾北知等他躺下了,一手放在他脖子和胸之间的位置护着,另一只手架在自己屈起的腿上,就这么别扭的一手翻着册子看。

  关舟有些犯困,目光却不自觉地向上看去,他这个角度能看到的画面很奇怪,只有顾北知的下巴,但他却看的目不转睛的。

  顾北知又不是死人,对他的视线当然感觉的很清楚,干脆放下册子,弯腰在他眼睛上亲一下,然后又转移到他嘴上亲一亲,“怎么光看我,不睡了?”

  关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被亲之后才睁开,有些说不上来的高兴,嘴巴又撅了一下,顾北知顺从的又亲亲他。

  “嘻嘻,你太好看啦,我想多看看你。”关舟现在的性子又直白又大胆,就像是得到了一颗糖的小孩,满满的全是快乐。

  “我就在这儿,你想什么时候看都行,现在乖乖睡觉吧。”顾北知干脆将手掌盖在关舟眼前,“快睡吧。”

  关舟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将顾北知的手拉下去,而是拉着他的手变成侧躺,这样他就能蜷着睡,不用像刚才那样腿都支着。

  “那我睡啦。”关舟不眨眼了,乖巧的在顾北知给他人造的黑暗里慢慢睡着了。

  手心里的痒意消失,顾北知还觉得有几分可惜,等到关舟睡熟了,他抬起手,露出关舟的一双眼睛,用手指轻轻的碰触他的睫毛,“也不长啊...”

  怎么就瘙的手心痒的难耐呢?

  顾北知没想明白,也干脆不去想,为了让关舟睡的好,他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保持了许久,册子也看不下去,最后自己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关舟是马车车夫停下车叫他们叫醒的,他动了几下发现自己一直枕着顾北知的腿,而顾北知正以这样僵硬的姿势靠着车壁睡的正香。

  “北知?”关舟伸手摸着顾北知的脸颊,他早就知道顾北知长的俊美,即使这样闭着眼的样子也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若是顾北知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你这是开了十倍滤镜了。

  “唔...”顾北知醒来,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腿,酸麻一下子涌上头皮,让他清醒过来,“什么时候了?”

  “中午了,车夫问咱们要不要停下来吃顿饭。”关舟给他拍着腿,“你怎么不把我挪开,压了这么久,腿都麻坏了吧?”

  关舟没拍一下顾北知都觉得酸酸麻麻的,但也不是忍不了,“看你睡的香,怕一动你再吵醒了你,也不难受,没事。”

  顾北知让车夫找个能吃饭的地方,他和关舟一起下了车,在地上跳了几下,将酸麻的感觉慢慢缓解掉。

  他们是在官道边上的一个小茶摊休息,茶摊上除了茶水,就只有素面和茶叶蛋可以吃,他们三个一人要了一碗素面、一个茶叶蛋,再配上一点关舟从家里拿的咸肉,倒也吃的舒服。

  天气太热,要是带别的吃食,一上午就得捂馊了,只有咸肉这样的食物能带,正好配上寡淡的素面,中和一下。

  吃过饭又让车夫去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赶路。

  因着顾北知对车夫的态度良好,车夫心里愉快,知道他们俩有事儿去柳县,下午也加快速度的往县里赶,这样他们在戌时二刻就到了柳县。

  此时虽然已经天黑了,但不算太晚,顾北知问过关舟之后,两人直接去了柳府,柳长清得知他们来了,还整治了一桌好菜招待他们。

  “顾先生、顾夫郎,饭菜已经备好了,这边请。”柳长清亲自出来迎接,顾北知倒是很坦然,关舟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悄悄和顾北知说,“咱们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晚来打扰啊?早知道我就不为了省下那点住旅店的钱了...”

  顾北知捏捏他的手,“无事,长清不会介意的。”

  果然柳长清热情的招待了他们,房间都安排好了,还说,“幸好先生直接来了家里,家里都已经备好了,先生要是不来,长清心里又该难安了。”

  顾北知看了一眼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关舟,对柳长清露出一个笑容,柳家这三口子没有一个是蠢的,柳长清早就看出来关舟有些局促不安,刚刚交谈了几句便明白了,这才有了这句话。

  关舟不知道他的情绪被人明明白白的看出来,还以为真像柳长清说的那样,心里对于打扰别人的不安感消了不少。

  顾北知和关舟在柳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和柳老爷夫妻两个又一起见了面。

  柳夫人看到关舟时还表现得很惊喜,她温柔大方又不失热情的和关舟聊了一会儿,关舟性子单纯,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不会因此而谄媚,柳夫人挺喜欢这样简单干净的人。

  关舟原本就十分感激柳夫人,要不是柳夫人伸出援手,北知什么时候能从牢里出来还不一定,就更不用说洗清嫌疑了。

  两人对彼此都很有好感,这么一来二去的,亲近了不少。

  柳老爷已经知道顾北知来是为了见徐小蝶,他心里确实有几分不满,徐小蝶再怎么样也是他后宅之人,却死皮赖脸的要见一个外男,他这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北知心知肚明,一五一十的将他为什么来见徐小蝶的原因讲清楚,还说这件事也关系到柳老爷,当年获鹿镇镇长的寿辰宴上,柳老爷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柳老爷听了,心里那点不愉快变成了滔天怒火,不过不是冲着顾北知,而是冲着徐小蝶和王清林。

  他们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多拖延,直接一起去偏院见徐小蝶,为了避免徐小蝶见到柳老爷不敢说实话,柳老爷安排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头先用屏风隔开两个空间。

  他和柳长清先藏进屏风后头,才让人把徐小蝶带来,顾北知和关舟坐在屏风前头等着。

  徐小蝶被带来的时候,气色还是不错的,除了眼神有些惊慌不定之外,她还丰腴了些,高耸的孕肚更是吓人。

  “你要见我,我来了,说吧,你打算告诉我什么?”顾北知完全没有废话,他看到徐小蝶过的还不错的样子就觉得厌恶。

  而关舟则表现的更加明显,恨不得将徐小蝶扒皮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甚至拳头都攥好了,似乎只等着他们说完话他就会冲上去揍她一顿。

  徐小蝶看到关舟,同样流露出厌恶、仇恨的目光,要不是这个下贱、没人要的小哥儿,顾北知怎么可能会忘了他们当年的情分?怎么会对她爱搭不理的?

  一定是这个贱货勾引了顾北知!

  “徐小蝶,你最好把你的眼睛管好,否则我现在就离开!”顾北知看到她的目光,将关舟像自己怀里揽。

  关舟故意朝着她露出得意的眼神,气的徐小蝶红润的面庞变的铁青,但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能不能说动顾北知了,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你能不能让他出去?”徐小蝶柔弱、可怜的姿态,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怜惜,她以为顾北知一定会让关舟出去的。

  顾北知却铁石心肠一般,直接了当的拒绝,“不能,我和你之间,没有能单独说的话,若是我夫郎不在,我也不会留下来听你废话。”

  徐小蝶紧紧的捏住帕子,真想一巴掌打在关舟脸上,这个贱人居然将顾北知迷成这样!

  “徐小蝶,你有话就快点说,不然我就带我夫君走了,和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见面,我怕脏了我夫君的眼睛。”关舟得意的样子深深的刺痛着徐小蝶。

  尤其是关舟为了比过她,特意穿了一身上好的绸缎长衫,头上带着两支碧玉簪,手上戴着银镯子,腰间别着锦缎的香囊,可以说将他全部值钱的东西全戴上了。

  再加上他最近白了许多,又胖了一些,性子也不像以前那么内向,还让自己学着顾北知平时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哪家娇养的小少爷一样。

  他靠着顾北知的时候,顾北知眼里的纵容和宠溺都快化为实质,深深的刺痛着徐小蝶。

  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顾北知明明是她的未婚夫,要不是她被柳老爷那个丑八怪夺了清白,怎么会轮到一个下贱的小哥儿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然而她自欺欺人的忽略了当初要退亲的人是她,想方设法攀上柳老爷的也是她,原本在柳府过的日子不错,偏生她起了贪念想取代秦柔做正经的柳夫人,而后又看顾北知有前途而妄想勾引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不好好反思自己,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果然是个自私又愚蠢的女人。

  “北知哥,你看他,怎么能如此...如此侮辱我?!”徐小蝶悲泣,哭的像是一朵被风吹雨打的娇花。

  只可惜没了水红衣衫的加持,她顶多是路边不起眼的野草,实在算不上美丽动人。即便她美丽动人,也动不了顾北知和关舟的心。

  “别做戏了,你以为你是天仙吗?哭两下就有男人心疼你、怜惜你?”关舟极其针对的说,“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挺着个肚子的破鞋而已,心思又毒又蠢,还好意思哭?”

  “装模作样的,给谁看?我们夫夫俩可欣赏不来,你快收收吧。”关舟头一次这么牙尖嘴利,顾北知非但不觉得他毒舌,反而觉得有意思,干脆把主导权交给他,任由他发挥。

  徐小蝶看她怎么扮柔弱、装可怜,顾北知都无动于衷,还让一个贱人了辱骂她,气急之下也装不下去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北知哥说话,你老插嘴做什么?是怕管不住你男人吗?也是,瞧你这幅寒酸样,自己也知道配不上北知哥吧?”

  “太可笑了,我配不配的上,我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顾家主君,顾北知的正夫郎,是主子,你呢?一个妾而已,说难听点就是个奴才秧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关舟拽着顾北知挽住他的胳膊,“你要知道我死了要和北知埋在一个坟里,而你呢,顶多一张席子卷了扔到坟堆里,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蠢货!”

  “你!”徐小蝶气的浑身发抖,但她无话可说,因为她就是担心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被秦柔算计,弄一个难产,将她直接弄死。

  关舟对她的状态视而不见,对她很轻蔑,眼神都带着蔑视。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耍嘴皮子、装可怜了,我们夫夫俩不吃这一套,你要是老实点,把该说的说了,或许我可以和柳夫人商量商量,等你生了孩子之后让你养上几天再发卖出去。”

  “你明白我啥意思吧?柳夫人端庄大方,心肠又善良,要是我去求她,她肯定会愿意让你在柳家多享受几天。”

  关舟的话,徐小蝶一个字都不信,那个女人善良?也就关舟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她可在那女人手里吃了不少亏!

  “当然了,柳夫人的善良也是分人的,对于像你这样的奴才秧子,柳夫人没将你打死,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善良了。”关舟啐了一口,笑话徐小蝶的不清醒,“毕竟,你就是个下贱的爬床□□!”

  徐小蝶脸色铁青,脖子都憋红了,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碎,这个该死的贱人!

  “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拖延时间,要是我没了耐心,我就去告诉柳夫人你对我不敬,我是柳家的客人,而你...哼,你自己心里有数!”关舟鄙夷的说着。

  徐小蝶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对,万一他真的拉着顾北知走了,她可就连最后一个机会都没有了,不行,她得活下来!活着才能报复眼前这个侮辱她的贱货!

  “我只想告诉北知哥,你先出去吧。”徐小蝶深深的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关舟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傻子,“是谁给你的自信,可以和我们讨价还价?我看你还是脑子不够清醒,浪费我们的时间,北知,咱们走!”

  顾北知果然跟着他往外走,徐小蝶慌了,赶忙去拉顾北知,“北知哥,你好狠的心啊!你别走!别走啊!”

  顾北知只觉得脑门嗡嗡的疼,这又不是在演古早狗血爱情剧,台词说成这样,不嫌恶心吗?将徐小蝶的手从他胳膊上拽下去。

  “徐姨娘,请自重,你不要脸,我还得要,而且我夫郎就在这儿,话可得说清楚,自打你主动退掉亲事之后,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你一味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何居心?”

  关舟赶紧给顾北知拍拍袖子,那样子似乎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把徐小蝶又气的半死。

  “北知哥...”

  “打住,别叫这么亲密,谁跟你哥不哥的,没听见我男人说了,你们俩没啥关系,也不熟,别上赶着贴,恶心,我问你,到底找我们啥事?我数三下,说,我们就听听,不说,我们就走了。”

  关舟看到徐小蝶就觉得恶心、愤怒,完全没法理智,他表现的气势越强,就代表他此时心里气性越大,“一。”

  徐小蝶还要去拉顾北知,关舟直接将顾北知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用自己的胳膊盖住,“二!”

  “北知哥,你救救我!”

  顾北知无动于衷,一副全听夫郎安排的模样,让徐小蝶暗自咬牙,这个没有骨气的男人,居然怕一个小哥儿!

  关舟不紧不慢的数到了最后一个数,“三!”

  然后他拉着顾北知往外走,徐小蝶慌张的喊起来,“我说,我说!”

  关舟转回头,拉着顾北知坐回屏风前,“最后一次机会,你想说什么?”

  “北知哥...”

  “别乱攀关系,叫顾秀才!”关舟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瞪着徐小蝶。

  “我想求北、顾秀才救我,我可以用一件秘密交换!”徐小蝶终于肯切入正题了。

  “你早这么识趣,不就不用白费那么多时间?说吧,什么秘密,看你的秘密值不值得再说别的。”关舟一点都不想放过她,故意不给准话。

  徐小蝶看着顾北知,发现他对关舟的话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这下终于明白,顾北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向着她了,捏紧了帕子,和关舟讨价还价,“你得保证,我说了之后,你们会去和柳老爷说放我出府,给我一纸放妾书。”

  “”保证不了,万一你的秘密就是柳老爷今天吃了什么这种我们都知道的事,一点价值都没有,想空口白牙套一纸放妾书呢?你得先说,说完了我觉得有价值,再来讨论怎么办你的事。

  关舟寸步不让,徐小蝶拿他没办法,不得不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当初顾北知被镇长关进大牢,虽然是我出的钱,但实际上是王清林给我出的主意,否则我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和镇长攀上关系?”

  “你有证据吗?”关舟反问,“要是没有证据,说这些都等于白说,万一你骗人呢?”

  徐小蝶气的咬牙,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说,“我有证据!”

  “先把证据拿出来我看看。”关舟不信任的看着她。

  “是人证,你们把我原来的贴身侍女叫来,她就是人证。”徐小蝶已经说了,看关舟一点惊讶都没有的样子,心里越来越慌。

  “你的贴身侍女,说的话自然是和你串过的,不能相信,除非你还有其他证据。”关舟可不相信,徐小蝶这么坏,说不准早就和那个侍女编好瞎话了。

  “是真的,翠珠真的可以作证,她曾经怀过王清林的孩子!”徐小蝶口不择言的说出真话。

  关舟看她这么激动,想着应该不是假的,于是叫柳家的下人去把翠珠找来。自打徐小蝶被单独关起来看管,她原来身边的下人都被分去打杂。

  翠珠被分到了专门给府里下人们做饭的大厨房,倒也好找。等翠珠被带来的时候,看到徐小蝶的一瞬间,她害怕的缩起了肩膀,“徐、徐姨娘...奴...奴见过各位主子。”

  关舟看着翠珠的样子,再看看徐小蝶,这翠珠也不像是和她一条心的人,倒像是被她吓唬住的,看翠珠那瑟缩的样子,明显是害怕徐小蝶。

  “翠珠你说,是不是王清林王举人给我出的主意,帮我牵的线,才把顾秀才关进牢里的?”徐小蝶可不管她怕不怕,直接逼问她。

  翠珠听到王清林三个字更是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慌了,她不住的磕头,“求姨娘开恩,别让奴去伺候王老爷了,求姨娘开恩!”

  她磕头磕的很用力,没两下脑门就磕破了,关舟听了她的话,看向徐小蝶的目光都变了,“你让你的侍女去伺候王清林?!”

  翠珠的年纪看着最多十七八的样子,明明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的年纪,却被主子送去伺候一个男人,要是送去做妾也行,这是送去了又带回来...

  关舟有些想吐,他真的低估了徐小蝶的恶毒。

  “翠珠!”徐小蝶尖锐的嗓音一下把翠珠吓的失禁了,她还嫌恶的用帕子捂住口鼻,“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否则小心我把你买进窑子去做最下贱的□□!”

  她恶毒的话语听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但她仿若不觉,逼着翠珠说话。

  翠珠颤颤巍巍的跪着,惊恐极了,“别卖奴,别卖奴!是王老爷给姨娘出的主意,让姨娘趁着老爷喝醉了假装被老爷轻薄了,嫁进柳府,还有王老爷让姨娘准备一百两银子送给镇长,镇长就会把顾先生关进大牢,还有...”

  她吓坏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什么都说了,徐小蝶想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顾北知看着翠珠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翠珠不太对劲儿,她怎么这么害怕?似乎也不完全是怕徐小蝶,最怕的似乎是王清林。

  顾北知和关舟耳语了一番,关舟看向徐小蝶,“还是那句话,翠珠是你的侍女,你们俩要是编好了瞎话,我们也没法分辨,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徐小蝶指着翠珠,“她就是证据,她十二就被王清林给睡了,不信你们问她!”

  翠珠听到王清林三个字,抖的更加厉害,甚至都要跪不住了,“不要,不要去伺候王老爷,不要,不要伺候王老爷...”

  关舟瞪着徐小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别说是他,就连屏风后头的柳家父子俩都惊讶极了,徐小蝶这个毒妇怎么下得去手?才十二岁!

  柳老爷想出去,却被柳长清按住,事情还没说完,不到他们父子出去的时候,柳老爷只好忍耐下来。

  “反正我说都说了,你们要是还不信,就是你们蠢!”徐小蝶昂着头,她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就是一个下人,赏给男人玩玩怎么了?命都是主子给的!

  “哼,那我们不相信,也不想相信,你就等着被发卖吧!”

  关舟想走,徐小蝶拦住他,“你都答应了会救我的!”

  “放屁,我说的是你的秘密有价值才能商量,但是你说的这事儿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还拿不出像样的证据,那我凭什么帮你?!”关舟一直紧紧的握着顾北知的手,不然他怕他打死徐小蝶。

  徐小蝶听了摇头,“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但知道是王清林帮你从中牵线的,还知道你攀上柳老爷之后,贪了柳老爷给顾家的五十两银子,而且还知道顾北知的双亲也是你们害死的!”

  徐小蝶吓了一跳,“不是我!不是我!是王清林干的!”

  关舟只是灵机一动炸一下,没想到徐小蝶真的知道内幕,忍住怒火,继续炸她,“果然是你!”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告诉他顾北知的爹娘都是烂好人而已!”徐小蝶激烈的反驳,她绝对不能和谋杀顾北知父母扯上关系!

  “毒是别人下的!”

  “是谁?!”顾北知这下也坐不住了,他一直怀疑顾北知的双亲接连病倒太过巧合,没想到还真的是中毒。

  “是...是...是你们村里的一个夫郎,儿子好像叫什么二狗!”徐小蝶害怕顾北知怀疑她,连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对,叫二狗,还有个叫什么平的,引着你去喝酒、赌钱、打夫郎...”

  顾北知顿时站不住了,他当初猜测的一切都得到了证实,果然全都是王清林做的,这个人真的太过恶毒。

  关舟实在忍不住了,照着徐小蝶的脸狠狠的扇了几巴掌,响亮而痛快!

  “你敢打我?!”徐小蝶被打的懵了,刚想反抗,但看见关舟黑漆漆的脸色,和充满了威胁的眼神,她只能生生的挨了这几下。

  “打的就是你!”关舟还要再打,顾北知拉住他的手,问徐小蝶,“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还有翠珠!当年王清林还疼爱了她挺久的,这些消息也都是她告诉我的,你们问她!”徐小蝶指着翠珠,翠珠被关舟和顾北知同时看着,这次是真的熬不住得吓晕过去。

  “柳老爷,长清,你们出来吧。”顾北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叫柳家父子俩出来。

  徐小蝶震惊的看着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父子俩,顿时喊道,“你们骗我?!”

  “骗你?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你什么。”顾北知一脸寒霜,盯着徐小蝶,“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直接去死就太便宜你了,徐小蝶,你得为你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但徐小蝶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只以为顾北知愿意救她离开柳府,“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柳老爷同样黑下脸,对徐小蝶这种不安于室的女人很是厌恶,“你哪儿也去不了,等孩子生下来,自然会有你的去处!”

  徐小蝶焦急地看着顾北知,似乎是想让他想办法,但顾北知看都没看她,“柳老爷,这个翠珠我有用,可否将她卖给我?”

  柳老爷也听到了,翠珠是证人,而顾北知和那个王清林可是有着杀父杀母之仇,他这边不需要翠珠,只要直接惩治了徐小蝶即可,于是大方的说,“没问题,这个翠珠是徐小蝶带进府的,卖身契被夫人收起来了,一会儿拿给你。”

  “多谢柳老爷。”

  他们自顾自的商量好,徐小蝶慌了,“那我呢?顾北知,我怎么办?”

  “你?”顾北知低垂着视线,“你肚子里怀着柳老爷的骨肉,自然要在柳家生产之后再说。”

  “真的?只要生了孩子我就可以离开柳家,你保证我会活着,对不对?”

  徐小蝶知道她已经彻底得罪了柳老爷,也没想着能再挽回他,一门心思的把自己的生死放在顾北知身上。

  “你可是读书人,要是欺骗我一个弱女子,会被全天下人耻笑的!”

  关舟看她不顺眼,干脆又打了她两巴掌,“你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你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柳老爷只当是没看到关舟利索又大力的耳光,让人将徐小蝶带回去好生看着,翠珠也被人拖下去梳洗一番,等着之后被顾北知带走。

  他们转回正厅,商量起徐小蝶的事,也不能说是商量,应该是顾北知夫夫俩单方面的请求。

  “柳老爷,我想求您在徐小蝶生产时保她一命,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既然她想把翠珠卖到窑子里去,不如就让她先去体验体验。”

  面对这样的人,顾北知完全脱去了君子的外衣,不加掩饰的暴露着他的仇恨。柳老爷对徐小蝶也是厌恶极了,就看她那副样子,忍不住想要亲近男人的模样,进了窑子也是活该。

  “好,交给我,徐小蝶这个□□,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的。”柳老爷承诺着,也决定了徐小蝶接下来的一生。

  徐小蝶本就快到了预产期,再加上这么一闹,她当天晚上便发动了,看守她的嬷嬷们发现不对时,她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柳老爷叫府上大夫给她吊着命,产婆推着她的肚皮,硬生生将孩子推出来,徐小蝶只觉得疼的她想立即死去,为了早点结束这样痛苦的煎熬,只能配合着产婆的力气向下用力。

  孩子生出来便哭了,但哭声孱弱,身体也是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个体弱的孩子。不过也是,在他孕育的过程中,母亲一直都在胡思乱想,还不曾忌嘴过,孩子又如何能健康呢?

  柳老爷看了一眼,原本以为是个男孩,仔细一看,却是个小哥儿,心里那点厌恶少了些,只要不是小子,他们家养的起,就怕生了个小子,将来和他娘一样有坏心思。

  柳长清也知道徐小蝶生了个小哥儿的消息,悄悄的去告诉他娘,“娘,这徐小蝶要是知道她生的是个小哥儿,估计会更加失望吧?”

  秦柔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随意的答着,“失不失望的,以后不过是个娼妓,你又何必在乎?这小哥儿好好养着,别左了性子,将来也不失为一种助力。”

  “我知道了,娘。”柳长清给她添了半杯茶,“爹估计还得过一会儿回来,娘你先休息吧。”

  “你回你院子去吧,我再等等你爹。”秦柔依然是温温柔柔的,刚才的冷情冷性似乎都是错觉,她只是一个爱慕丈夫的柔弱女人而已。

  “知道了。”柳长清和他娘告别,回了自己的院子,柳多已经替他铺好了床,他惯用的熏香也点好了。

  “小多,徐氏生了,生了个小哥儿。”柳长清说完去净房洗澡,想让柳多自己消化一下,但柳多却直接跟进净房,帮他擦洗身体。

  “怎么?不觉得畅快?”柳长清看着自己的书童,发现他并没有一丝高兴地情绪。

  柳多摇头,“她就是个蠢人,就算能生下儿子又如何?左右是比不上少爷一根手指头,我只等着看她的下场。”

  柳长清听了,有些欣慰,“小多长大了。”

  “少爷,柳多之前太蠢了,以后不会了。”柳多仔细的将柳长清洗干净,又拿了布巾给他擦干,换好衣服。

  “你去洗澡吧,我回房等你。”柳长清拍拍他的肩膀,还是给他留了独处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顾北知和关舟带着翠珠返回王家村,走时还拿到了柳老爷给的一大笔银子,之前顾北知给柳老爷的那个水泥方子,柳老爷已经研究出来并且通过家族送达天听,但他并不能自己生产、使用,只是得了一笔丰厚的赏赐。

  柳老爷没有对顾北知说背后的事,只是说水泥研究出来了让他赚了一大笔钱,给他一部分红利。

  顾北知心知应该不只是这样,但他也没较真,坦然了接了银票,有了这些钱,应该足够他明年去京都买一个小宅子了。

  又过了几日,徐小蝶能下床了,柳老爷就将她悄悄的卖到了柳县的一个暗窑子里去,毒哑了她的嗓子,只能嗯嗯啊啊的,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窑子,就是妓院,但是比那些开在花街上的妓院来说,窑子可就混乱多了,在这儿的娼妓都要自己想办法揽客,多少钱自己定,但是每晚都要给窑主一笔安置费,否则就要让窑主找来的人白睡。

  可以说比妓院里最下等的妓子还要不如,勉强混个活命而已,很多窑子里的娼妓年纪轻轻就会染上花病,奇形怪状的凄惨的死去。

  徐小蝶刚去的时候还想过要逃跑,但是别的娼妓都可以走,她不可以,被抓回来的当天,窑主找了七个马夫做她的客人。

  柳多知道后,找了街上的乞丐,出银子让他们去窑子里享受,看到徐小蝶痛苦,他的心里也就畅快了,之后便把她抛到脑后,不闻不问。

  而徐小蝶,想要脱离这样的日子,恐怕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

  顾北知带着翠珠回到王家村,又反反复复的问了很多遍王清林的事,但翠珠胆子太小,虽然能问出来,但每次都像是屈打成招一样,就算报官,王清林也能凭借这一条逃脱。

  一时间顾北知夫夫两个有些发愁,隔天,顾北知去镇上探望陈雪风和李淮,将翠珠的事说了。

  陈雪风摸着下巴,“何必非要报官?只要让他得到报应,别再做咱们的拦路虎,不就得了?”

  “话是这么说...”顾北知前三十二年都生活在法治社会,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也是要求助法律。

  “既然如此,就不必拘泥于形式,你且将翠珠带来,我自有办法。”陈雪风和顾北知也认识有一段时日了,大致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心里还是想着要报官,但他却认为自己动手,更快更放便。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太子为后》 长发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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